第4章 章節
狄亞，他的聲音有金屬一樣的質感，可能是太久不用的緣故，“我的名字。”
“你在這裏多久了？”卡路狄亞覺得笛捷爾非常不可思議，“你為什麽在這裏看書？”
“我想離開這裏。”笛捷爾想了半天，這麽回答。
卡路狄亞茫然地看了眼黑漆漆的洞窟。
原諒他不能理解，書有什麽好看的，王宮裏那些小孩子都看得龇牙咧嘴。王宮外面好多了，自由自在又有好玩的。
卡路狄亞住了下來。
來的路已經找不到了，這裏起碼有一個笛捷爾。在洞窟的地上有一些小植物可以吃，卡路狄亞覺得他們都是龍魔人誘惑來的食物，某天就會被龍吃掉。
在笛捷爾放下書的時候，卡路狄亞給笛捷爾講了好多外面世界的故事。
笛捷爾最感興趣的是卡路狄亞的事。
“你忠于國王，為什麽還會被趕出來？”笛捷爾不太明白，“大臣又為什麽讨厭你？”
“因為我贏得了和他兒子的決鬥，我贏得了榮譽。”卡路狄亞自嘲地笑了笑，“所以他不喜歡我，也就不想看到我。”
“真奇怪……”笛捷爾搖搖頭，“我喜歡你。”
“你真善良。”卡路狄亞心中一暖。
——龍魔人但不善良，而且跟這個詞彙沒有半點搭邊。
是人類根據審美觀與喜好，擅自給自然界的生物劃分，長得醜的猙獰的，認為它天性兇惡，而美麗出衆的就需要去保護。實際上龍魔人的攻擊不比獵豹給你一爪子的傷害值小到哪裏去，也不遵循任何道德約束，它們會丢棄孩子，自相殘殺，甚至不以為意地殺死人類。
卡路狄亞有點喜歡上笛捷爾了。
因為笛捷爾是第一個說喜歡他的人。
“你說，你來是為了找龍魔人。”笛捷爾停頓一會，接着說，“你找他有什麽事嗎？”
“我想尋找寶藏。”卡路狄亞按着劍，“我想揭穿大臣的陰謀，重新成為國王的騎士。為了這個，我需要那些寶藏。”
笛捷爾的身體顫了一下。
龍魔人是邪惡的，所以人總想殺了他。就算說他沒吃人也不會有人信。龍皮可以打造盔甲，龍骨可以制造武器，龍血可以強身健體。何況還有龍的寶藏。
……你們人就不邪惡了嗎？
“跟我過來，卡路狄亞。”笛捷爾站起來往洞窟深處走去，他的聲音冷硬得像冰，“我知道你說的寶藏在哪裏。”
跟着笛捷爾走到某處，卡路狄亞摸到一個大箱子。箱子沒有鎖，一掀就開，外面也生滿了綠色的鏽跡，估計是銅。
笛捷爾打開了它。
它的縫隙裏發出微弱的光。但一掀開，微弱的光線驟然轉強，反光十分強烈。
整箱的金幣、鑽石、翡翠、紅寶石還有藍寶石，笛捷爾的手指沒進去，各色光芒就順着手背滑落下來翻滾在金幣上。
“你就是龍魔人，對嗎？”只有龍魔人才能打開寶箱，卡路狄亞心裏很不是滋味。
他從沒有想過要殺死笛捷爾。
細長的手指伸出來，無數象征財富的冰冷閃光的金幣銀幣、寶石珍珠就環繞着笛捷爾，這景象确實有點太夢幻。
卡路狄亞不自覺地抓住笛捷爾的手。
笛捷爾重新貼近卡路狄亞的臉頰，卡路狄亞才勉強回過神來，忽然發現自己的手掌中好像握着什麽東西。
一塊看不清花紋只有一個模糊頭像的金幣從他手中緩緩滾落在打開的寶箱裏。
他們離得太近。笛捷爾感到卡路狄亞呼吸急促，溫熱的氣息輕輕噴灑在笛捷爾的臉頰與脖頸。他們緊緊相挨，身體炙熱的源頭也貼在一起，但這對笛捷爾來說顯然是個不小的折磨。稍微一動，不是快感，還夾雜着磨砺的微痛。
小腹以下某些隐秘處與大腿內側，因為基本不會接觸到什麽，皮膚都是很敏感的，再加上人形态沒有龍形的鱗片。
笛捷爾想掙紮，但是抓不住任何東西。
只有成堆的金幣，大塊的黃金腰飾，最後在他還不容易摸到有一個堅固牢靠的物體時，才來得及握住，磨砺的頻率就驟然加快，使得他控制不住身體。在極刺激又極疼的反複煎熬中竟然在卡路狄亞溫柔輕吻的時候，反過來重重吮噬，宣洩似的壓制舔舐。太過火了。
“……這些都是我的收藏品，同樣也是屬于你的。”笛捷爾推開卡路狄亞，坐在金幣堆上平複呼吸，“只是，你不能離開這裏了。除非你殺了我，否則你只能留下。”
卡路狄亞的心沉下去。
笛捷爾靠在裝滿金幣的箱子上，有一搭沒一搭地伸手撥拉那些金子，沉重的金子又溢出似的滾落在卡路狄亞腳邊。
其實就算放在箱子裏，它們還是有點腐蝕，畢竟不太可能有純金做的金幣，上面的花紋都模糊了，邊緣也不是那麽光滑，寶石也沒那麽透徹光亮。好在箱子是滿滿當當鼓出來的，把它蓋上去，沒有多少空氣腐蝕它們。雖年代久遠，但那些純金的首飾，發冠，還有異國風格的裝飾品，依舊完好如新，黃金是除了王水之外很難腐蝕的東西。
“還有很多的銀幣，翡翠，水晶……可惜它們都不能看了。”
笛捷爾指着丢在這個洞窟角落裏的灰黑色石塊物體。
白銀被腐蝕得最快，發黑也最嚴重，不過現在也無法看清它們原本到底是什麽。還有珍珠，珍珠的光澤壽命有限，幾百年過去，早就成為了一堆粉末。
“你，你喜歡這些？”卡路狄亞覺得有點不可思議，這些財寶淩亂地堆放在這裏，書籍卻寶貝地整齊放在笛捷爾手邊。這麽多天從未看到笛捷爾守着寶藏，卻一直見他看書，笛捷爾應該更喜歡書吧？
“它們能照亮洞窟，所以我喜歡。”笛捷爾随手撿起幾塊寶石，把它們放到石壁的凹槽上。整個洞窟都亮了一些，“人都喜歡收藏漂亮的東西，我也不例外。”
說完，笛捷爾幹脆抱着卡路狄亞躺在寶石箱裏睡了。國王都沒有這種待遇。
這覺睡得很累。許久之後，卡路狄亞都不确定自己有沒有睡着，就忽然醒神的挪了下，發現自己抓住了一柄裝飾寶石的黃金劍鞘，他背後還枕着笛捷爾送給他的十幾塊金幣，全都硌得不行，整得手臂，背後還有腿上都青一塊紫一塊。
最囧的還是他們所在位置，在那個箱子裏——堆起的金幣與鑽石至少有三分之一都已經散落到地上，它們堆積在一起時擁有誘惑的反光，但是散落後就是黯淡微弱的光線，這些曾經讓人瘋狂的財富沉睡在洞窟的地上，已經幾百年。
“喜歡嗎？這樣的箱子我有很多個。”笛捷爾将一個最大的寶石挂墜扔到了洞窟更深處，上面鑲嵌的夜明珠熒光石，跟石壁上寶石發出的光亮勉強照清了下面的景象——看不清盡頭的石窟深處，有無數不同時代的寶箱以各種姿勢靜靜躺在那裏，有的還階梯堆積，交互壓覆。
這個動靜讓那些維持着危險平衡的寶箱稍微一動，零星掉落下兩三個閃着微光的東西，金幣，寶石，又或者……
卡路狄亞忽然感到一陣乏味。
不能出去，金銀珠寶有什麽用呢？每個來找他的人都想殺了他，笛捷爾長得好看又有什麽用？只有書和寶藏陪着他。
卡路狄亞沒有再提要出去的事。
為此笛捷爾是高興的。他趴在金幣上歪着腦袋看卡路狄亞，說不出來的高興。
笛捷爾曾經為這些毫無意義的冰冷金子與寶石和其他龍族殊死搏鬥，就因為未來的某一天，可以給自己愛的人——嗯，人類都喜歡這些東西，很看重的。
可現在已經沒有什麽意義了……不過即使卡路狄亞說這點，笛捷爾也不會懂。
因為貨幣與貴重金屬寶石的意義，龍魔人并不知道。 他只是覺得它們好看。
“笛捷爾，我們一起出去吧。”卡路狄亞再講完外面的事之後認真地勸笛捷爾，“把那些不能長久儲存的珍珠和白銀換成你最喜歡的書，笛捷爾，我們出去好嗎？”
“出去的話，能看見大海嗎？”
除了書本身以外，笛捷爾對書裏描寫的大海也非常感興趣。那真的是倒着的天空嗎？他從沒見過海，非常想去看看。
“沒錯，如果你能和我一起離開這裏的話我就帶你去看海。”卡路狄亞又說，“如果你願意，以後都住在海邊也沒問題。”
“可是，我不能。”驚喜的笑容很快消失，笛捷爾沮喪地垂下腦袋，“人類想走出我的洞窟就必須成為我的龍騎士才行。我不想用龍的形态跟你戰鬥，你會死的。”
“我願意！”卡路狄亞急切地問，緊緊抓住笛捷爾的肩膀，“告訴我，我該怎麽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