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買宅子 還我小仙女
蔣櫻桃舉着新鮮出爐的證明,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
“櫻桃你放心好了,這蓋了村委會公章,保證有效。咱村裏有些人家,連這張紙都沒,不照樣住得好好的?”樊東升看出她的疑惑,耐心的解釋。
“行吧。
反正手裏還有三百塊錢的收據,想來也不會賴賬?蔣櫻桃定下心來,把證明收到戒指中。
“我去找幾個人幫忙,先把屋子收拾一下?”樊東升推開老宅大門,回頭對蔣櫻桃說。
房子年久失修,雜草一人多高,就跟那恐怖片裏的荒村野宅似的。
蔣櫻桃孩子樣蹲在臺階上,指着門框上一個隐蔽的角落,捂着嘴,笑得枝花亂顫:“東升哥,快看,當初我刻的小人還在哩!”
笑容清澈笑聲清脆,一如往昔。
樊東升後背緊繃,酥麻感沿着脊柱不斷攀升。好半天,他才找到自己的聲音,“結果被福全叔發現,他火冒三丈,拿出鞭子要抽這個膽大包天的小王八蛋。”
“嘿嘿嘿,吓得我躲在家整整三天,都沒敢踏出門一步。別看福全叔平時笑嘻嘻的,發起火來太可怕。而且他那根鞭子,牛皮的,挨一下鐵定要皮開肉綻。”
蔣櫻桃對此事記憶深刻,時至今日她想起來仍心有餘悸。
“東升哥,你知道福全叔後來是怎麽消火的嗎?”這個問題困擾她至今,是她童年未解之謎之首。
“怎麽?櫻桃你想去自首?”
樊東升轉身,把鑰匙在蔣櫻桃眼前晃了晃,低笑着調侃。
果然,蔣櫻桃直起腰,頭搖得像撥浪鼓,“不不不,樊東升同志你一定是誤會了,我可沒這個膽。咦,東升哥,你嗓子怎麽回事?”
像砂紙厮磨,低啞粗砺。
“我還以為櫻桃不會關心。我的嗓子……在部隊出了點小意外,不過沒大問題。”說話間,樊東升擡頭,對着後面說:“媽,你怎麽來了?”
蔣櫻桃眼皮跳了跳,跟着回頭,然後一本正經站好,笑道:“肖嬸好。”
來人正是樊東升的母親肖躍,她身形瘦削、知性文雅,看着極好相處。可天不怕地不怕的蔣櫻桃就是怕她,沒有理由。
“真是櫻桃?我還以為是我眼花。”肖躍加深笑容,眼角魚尾紋宛然。越過蔣櫻桃,她拉起兒子的手,嗔道:“難怪吃飯找不到人,幫人也要有個度。是吧,櫻桃?”
“額,很對。樊東升同志你去快回家吃飯,幹了一上午活早餓了呢。”蔣櫻桃哂笑,原來肖嬸這麽不喜歡她?
原諒她反應遲鈍,直到今天才發覺。
“櫻桃,要不……去我家吃飯?”樊東升杵在原地,眼睛裏有火焰在跳躍。
“東升你糊塗了嗎?櫻桃難得回家,哪有去別人家吃飯的道理?你這樣說,豈不是埋汰覃桂花?”肖躍說話輕言細語,看着兒子眼神慈愛。
“櫻桃,吃飯!”
蔣老蔫背着雙手,緩步走來。老頭板着臉,路過肖躍時,他鼻子裏哼了一聲。
他是瞎了眼才會覺得樊東升是好女婿人選!就憑肖躍這婆娘小肚雞腸的勁,他家櫻桃嫁過去會有好日子?
肖躍摸了摸發梢,笑容紋絲不亂,“東升你就是心太軟,這下可以放心了?櫻桃你安頓好來肖嬸家玩,肖嬸給你煎香椿餅。”
“……好。”好個屁,她從來不吃香椿。
無語,蔣櫻桃臉上堆滿客套的假笑。
看着母子倆有說有笑離開,蔣櫻桃才轉向爸爸。她無所适從的撓着鼻翼,幹笑着說:“爸,我把老宅買了下來,以後就住這裏。您看,這可是三開間的青磚大瓦房,結實的很。”
“不錯。”
蔣老蔫耷拉着眼皮,大搖大擺跨進大門。乖乖隆地咚,要不少錢吧?
他閨女出息了!
站在雜草叢生的院子裏,他得意得頻頻點頭。這個院子有多堅固他不要太清楚,那是用糯米飯和着紅糖當泥灰砌的,住個百來年不是問題。
蔣老蔫手不自覺摸上褲腰帶,那裏別着他的心肝寶貝——煙杆。這麽大個喜事,他得抽幾口慶祝一下。
“咳咳”,蔣櫻桃提着包袱跟在老爸身後,自然把他的動作看了個一清二楚。見他煙瘾上頭,她忍不住咳嗽提醒。
“爸,我可聞不得煙味。再說,吸煙有害健康,長期吸煙能把肺熏得跟竈膛一樣黑,醫生都沒得辦法。”
“嘿嘿,樹葉。”
蔣老蔫從口袋裏掏出幾片老樹葉,得意的怼到閨女眼前。
想多了,他哪有閑錢抽煙絲哦。
“爸”,蔣櫻桃心狠狠抽了一下,把腦袋靠上爸爸的肩膀。這才發覺,爸爸的肩膀上骨頭支棱,咯得她心口疼。
“爸,我就不回去吃飯了,你跟媽還有哥嫂他們說一聲。我這幾天先收拾屋子,過幾天進火,請村裏人吃一頓,你看怎麽樣?”
她軟軟的蹭了蹭,撒嬌道。
她現在回家就是吵架,先冷靜冷靜。
“我看成。”
蔣老蔫眉眼舒展,把老樹葉妥帖收好,才略帶遺憾離開。閨女為什麽不肯回家,他心裏門清。
不過,這娘倆他一個都惹不起。
不出五分鐘,蔣老蔫端着鍋碗瓢盆鬼鬼祟祟出現在老宅……呸呸呸,蔣宅前。沒走幾步,就迎頭撞上個木頭樁子。
“老蔫叔你仔細腳下。”木頭樁子提着一個布袋,還會說話。
稀奇吧?
蔣老蔫卻不以為然,還“哼唧”着翻了個白眼,下巴朝天,擦着“木頭樁子”先一步進了大門。
無事獻殷勤,沒安好心。
“爸~哪弄來這麽多家夥什?要讓覃桂花同志看到,家裏不得鬧翻天?”蔣櫻桃頭上包着毛巾,手裏拿着掃把,一副勞動人民的樣子。
“嘿嘿,沒事。”
他可是一家之主。
戶口本上這麽寫的。
蔣老蔫自信的挺起胸膛,邁着四方步把東西放下,自然而然接過掃把。
“櫻桃,我拿了一把挂面。中午你先對付一頓,晚上東升哥帶你吃好吃的。”樊東升無懼蔣老蔫的死亡凝視,把布袋遞給蔣櫻桃。
“……好吧。”
其實她剛剛偷吃了兩大肉包,肚子并不餓。不過盛情難卻,她就坦然接受吧。
“爸,來一碗?”
“……東升哥,你呢?”
兩個男人,她也不好厚此薄彼。
樊東升揉着鼓鼓囊囊的肚子,腼腆的垂頭,“那就麻煩櫻桃。其實,我不怎麽餓,但要是櫻桃下的面,我肯定連湯帶水全部吃完。”
“哼!”
蔣老蔫又翻了個白眼,“嘩嘩嘩”把掃把舞得虎虎生風,揚起漫天的塵土,沖樊東升飄去。
口花花的男人靠不住,樊東升不是個東西。
當他人老眼花?
呸,隔着籬笆他看得可清楚,五分鐘連造三海碗幹飯,居然有臉假惺惺的對他閨女說“不怎麽餓”?
見長辮子如蝴蝶飛舞消失在轉角,讓他單獨面對蔣老蔫?樊東升突然覺得自己手軟腿軟心更虛。他讪笑着跑到院子裏,跟雜草較起了勁。
“哎呦,這一會工夫房子大變樣了啊。來來來,先吃面條,皇帝還不差餓兵呢。”蔣櫻桃端着托盤,上面放着三大碗面。
三碗面,兩個荷包蛋。
哦豁,可以的。
這算是挑撥離間嗎?
無視樊東升快要哭出來的小表情,她氣定神閑的把沒有雞蛋的那碗面端到他面前,安慰道:“吃吧,不用謝。”
我謝你個大頭鬼哦。
樊東升可憐巴巴的抓起筷子,眼神幽怨。特別是對面老蔫叔那個得意洋洋的下巴,快翹到天上了,你說氣不氣人?
他挑起一筷子面條,“啊嗚”一口吞進嘴裏。
一筷子就造下去半碗面,還叫不怎麽餓?蔣櫻桃看破不說破,捧着碗,開吃。
胃口好的驚喜來的也快噢。
雞蛋?!
樊東升看到白花花的水潽雞蛋,頓時感動得眼淚汪汪,然後第一反應就是用胳膊圈住碗。随即又覺得這樣反應過度,更容易引起敵人的注意。
他狀似無意的擡頭,只見老蔫叔圈着大海碗,一小口一小口嗦得無比珍惜。
艹,他怎麽沒想到?
樊東升懊惱得恨不得以頭搶地,他簡直比豬猡還笨!可就是挑面的速度再慢,也架不住他嗦面快啊。
沒幾下,碗底就只剩下面湯和水煮蛋。
樊東升摸了摸喉嚨,覺得撐下這些沒得問題。端起碗,他咕嘟咕嘟連湯帶雞蛋一起吞到食道。
雞蛋啥味道?
抱歉,出了點意外。
雞蛋一入口就滑入喉管,他都沒來得及咀嚼。嗐,豬八戒吃人參果,沒嘗出來。
“東升哥,我再給你下一碗?”
“不不不,櫻桃我吃飽了,真的。”樊東升幹笑着,把空碗推到桌子中央。
原來吃撐,也挺遭罪的。
“嘁”,蔣老蔫慢悠悠挑起最後一筷子面條,耷拉的眼皮撩都沒撩。
小子,跟我鬥,嫩着呢。
忙了一下午,累得腰酸背痛。夜幕很快降臨,蔣櫻桃拖着疲憊的身軀踏進房間。挖槽,那個蓬頭垢面像叫花子一樣的女人,是誰?
所以,她頂着這副尊容一整天?
她只是想隐藏美貌,不是想化身乞丐。
啊啊啊。
還我小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