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約會大作戰 看電影
蔣櫻桃用眼神詢問樊東升:這是哪路神仙?
樊東升眨了眨眼,湊到櫻桃耳邊,低語:“這位是下蔣村的一個軍轉幹部,叫蔣振國。如今是蔣家坳的村長,也是下一屆村委書記的有力競争者。”
“他風評怎麽樣?”櫻桃仰頭,眼睛裏盛滿星河。
兩人肩并肩,手挨手,看上去親密無間。樊東升從嗓子一直癢到心口,這樣的櫻桃讓他如何割舍?
“風評嗎?作風很正派,脾氣很暴躁,很護短。噢,他算起來還是蔣文彬的本家。”
本家?
本家就有意思了。
蔣櫻桃拽着樊東升的衣袖,陷入沉思。
陸庭巽氣歪了嘴。
櫻桃憑什麽拽樊東升的衣袖?他的大衣是羊絨的,拽起來手感更好。
櫻桃憑什麽仰望樊東升?她眼裏的星星應該為他閃耀。
櫻桃應該……
櫻桃所有的“應該”最好只有他參與。
“有一件事我要申明,我又不是窮兇極惡的人。我請人調整過捕獸夾的夾齒距離,它能傷人但絕不會毀人。所以,蔣文彬的腳絕不會有什麽三長兩短。”
蔣櫻桃說完,突然“啧啧啧”搖起頭,“文彬家日子過得艱難,下蔣村你們居然不知道?還是知道了當不知道?不管哪種情況,都蠻好玩的,對吧?”
“嘿嘿嘿。”
上蔣村的村民哄堂大笑。兩村對峙,他們全部站到了櫻桃身後。
下蔣村村民面面相觑,老實的滿臉通紅,不老實的面不改色,還有蔣三刀之流,則是面無表情。
蔣振國部隊轉業剛一年,身上氣勢很盛。他五十來歲,中等身材,國字臉,目光如炬。
上次水渠鬥毆他正好去縣裏開會,等他回來泉眼已經找到,事情完美解決。從那時起,他就對蔣櫻桃記憶深刻。神神叨叨忽悠愚昧的村民,有時間他一定要揭了她的皮。
他本以為今晚上不過手到擒來,哪知道這個櫻桃果然能說會道,不好對付。
“這事是村委會的責任。我做為下蔣村的領導,我向蔣文彬道歉。”說完,他彎腰鞠躬,一點不拖泥帶水。
這樣幹脆利落的認錯态度,贏得了大部分村民的好感。
“不過……”
蔣振國話鋒一轉,目光直指蔣櫻桃,“上蔣村什麽時候輪到一個女人抛頭露面,男人呢?”
“蔣文彬做賊要偷的是我家,還不容許我為自己辯解幾句?我們上蔣村的男人有素質,不跟人瞎逼逼。”
這話說的好,上蔣村的男人們頓時挺起了胸膛。
巧舌如簧。
蔣三刀目露癡迷,櫻桃這張巧嘴吃起來不知道啥味道?饞死個人。
“我再問你一句,蔣文彬,真的是你媽指使你來偷竊的?你想清楚再回答。”蔣櫻桃知道,今晚這事估計就是這樣虎頭蛇尾結束。
但她不死心,想再努力一把。
“蔣文彬,你真的忍心你媽背負這樣的罪名過下半生?做學問先做人,你連一個正直的人都做不到,怎麽做好學問怎麽報效祖國?”
一番铿锵有力的話說完,蔣文彬已經泣不成聲。可當他和媽媽眼神交彙,得到肯定的答複後,他還是怯懦了。
“是、是我媽讓我來的。”
簡單的幾個字,他用盡力氣才說出來。
失望在所難免。
蔣櫻桃嘆息。
她又從口袋裏掏出二十塊錢,塞到蔣文彬懷裏,“這點錢拿去治腿。”
不會再有寄語。
“蔣叔,我這樣處理你滿意嗎?你一心為民我知道,但願你治下再不會有蔣文彬這樣的悲劇。”
蔣櫻桃後退幾步,隔着燈光望着對方。
是挑釁,更是不屑。
蔣三刀仍舊作威作福,他也就是個欺軟怕硬的軟骨頭。
蔣振國被蔣櫻桃的眼神氣炸,他從沒遇到敢當面挑釁他的,還是個女人,嬌滴滴的女人。
他目光陰沉,聲音洪亮,“蔣櫻桃,你為全公社找到了水源,我感激你。但人貴自知,你一個離了婚的女人還是乖乖的找個男人嫁了吧。”
不要出來瞎蹦噠了。
蔣櫻桃捂着嘴,笑得枝花亂顫,“原來蔣叔本職工作是紅娘?失敬失敬。不過,不要說不過我就拿我是女人說事,女人怎麽了?女人能頂半邊天。”
這話說的,太筍。
蔣振國臉色鐵青。
樊東升不着痕跡的拉了拉櫻桃的衣角,她已經取得了全面勝利,就沒必要挑起蔣村長的怒火。
何必呢?
“一個村長自己就看不起女性,他治下的村民能好到哪去?我倒要問問你們鐘縣長,這樣的基層幹部要不要得?”
陸庭巽的意識裏,櫻桃就沒有錯過。再說,反複用“離婚的女人”這樣的字眼來羞辱櫻桃,這樣的幹部太差勁。
縣長名頭一出來,現場鴉雀無聲。
他們都是一輩子的老農民,見到的最大的官不過就是村長、書記之類。
縣長?
不敢想不敢想。
蔣振國讨了個沒趣,瞪着虎目,掃視陸庭巽。記得縣裏開會,縣長好像跟他提過一嘴,說有個首都來的大人物在他村裏,讓他務必接待好。
看來,不過是個被美色所迷的小白臉。
蔣振國腹诽,卻沒有繼續發難。
“好了,今晚這事到此為止,大家各回各家吧。”蔣福全緊了緊身上的外套,佝偻着背率先跨出大門。
直到今晚他才确信,屬于他的時代,真的落幕了。
大家很快散去,院子裏又恢複了平靜。
“我覺得,我需要一條狗看家護院。蔣三刀這個家夥,不按常理出牌,我得提高警惕。”
蔣櫻桃望着那個一搖三晃的背影,咬牙切齒。
“我幫你問問。”
煙嗓真的特別适合夜晚,讓櫻桃都忍不住心醉。
“不用問,我有渠道,還是退役軍犬的後代。”沐浴着櫻桃雀躍的眼神,陸庭巽身後有尾巴的話,一定甩成風車。
“要要要,真的可以嗎?”
櫻桃一直想擁有一條只屬于自己的狗,忠誠、勇敢、專一。她終于要實現夢想了嗎?
樊東升氣結,這個陸庭巽就是他的克星,可又拿櫻桃沒有辦法。
“東升哥,回家休息吧,再見。”
把樊東升推出大門,蔣櫻桃插上門闩,打着呵欠往房間走去。
“櫻桃,明天就去?”
小心翼翼、忐忑、緊張,手心冒汗,心跳一百八。
“對對對,市裏是吧?我正好要去市裏,明天就去。”蔣櫻桃揉着眼睛,把眼睛揉成紅通通水汪汪,跟小兔子一樣,純潔又無辜。
“好”。
趁櫻桃轉身,指尖掠過發尾。
心癢。
難耐。
第二天一大早。
櫻桃站在衣櫥的鏡子前,轉着圈欣賞自己的盛世美顏。鏡子裏,女子穿着米色的半高領毛衣,搭配青綠色外套,嬌嫩的如同枝頭新芽。
而且櫻桃耍了點小心機,外套掐了點腰,看起來更加亭亭玉立。
誰家的閨女這麽漂亮?!
愛了愛了。
走出房門,她對站在院子裏等候多時的陸庭巽問道:“陸教授,我這樣打扮可以嗎?不會丢你臉吧?”
說着,她踮着腳尖轉了個圈。
眉眼秋水盈盈,細腰不盈一握。
好看……
好看個屁,這樣出門就是招蜂引蝶。
“不行,穿成這樣你好意思出門?”他眉頭可以夾死蒼蠅,厲聲拒絕。
哈?
也對,掐腰款要等到九十年代才開始流行。櫻桃只是沒想到,看着走在潮流前端的陸庭巽也是個老古董。
算了算了,再……換一身?
櫻桃給自己換了身海藍色的針織毛衣外套,寬松款,遮住了屁股。這總符合時代特征了吧?
沒想到,陸教授臉更臭屁。他別過頭去,看都不想多看一眼,“蔣櫻桃,你有沒有審美?”
他的确不能多看一眼。
櫻桃的細腰裹在寬大的毛衣下,顯得兩條腿又長又直,他恨不得……恨不得讓她裹上大棉被。
她怎麽就沒有審美了?
扭頭跨出大門,就不換,還能咋滴。
走過下蔣村,櫻桃就看到馬路口停着一輛桑塔納。方頭大耳的車子看着有點土,但在八十年代殺傷力巨大。
“咳咳,櫻桃,等下我們開車去市裏。”陸庭巽一手插兜,一手扶着車門。據歐陽說,這是男人最帥的姿勢,之一。
如願看到櫻桃露出驚喜的表情,他決定回首都後給歐陽加雞腿。上次去市裏他跟歐陽煲過電話粥,從歐陽嘴裏得知,他出現心跳加速、面紅耳赤這些症狀,是因為他戀愛了?!
戀愛?
和櫻桃嗎?
不可能吧?
也不是不可能。
不過,櫻桃喜歡他嗎?
所以,他這是單相思?
“真的?”
櫻桃是真的有點驚喜。自己開車出門,肯定比擠中巴車來的舒服,她卻之不恭了。
然後,櫻桃就看着陸教授掏出白手帕,把門把手、車座、方向盤……擦了又擦。一輛中巴車呼嘯而過,兩輛中巴車呼嘯而過,可教授撅着屁股沒完沒了。
她……忍無可忍。
相處過一段時間,她對陸教授的潔癖有所了解。但他們“同居”期間,他并沒有犯病,她就理所當然的認為他已經痊愈。
今天這事給了她迎頭痛擊,陸教授就是個重度潔癖患者,沒有任何改善。
但為什麽,“同居”時他表現很正常?
蔣櫻桃心跳雜亂無章,似乎摸到了一點頭緒。她靈機一動,找到了最佳試驗方法。
“陸教授,這就是小汽車嗎?我還沒坐過呢。”櫻桃誇張的驚呼,一屁股坐到駕駛位置,然後扶着方向盤假模假樣轉了幾下。
櫻桃真可愛!
陸庭巽指尖顫抖,好想捏捏櫻桃。可是不能,他不能唐突。
“陸教授,可以走了嗎?我想快點趕到市裏。”櫻桃透過車窗玻璃,給陸庭巽上演歪頭殺。
“殺”機無處不在,陸庭巽中招。
櫻桃召喚,他立即丢下手帕,鑽進駕駛室,熟練的發動汽車,出發。
至于擦車?
不好意思,他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