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次日回基地的時候, 路上顧平打電話來:“偶像,你昨晚提出的思路真牛逼,今早做第三次實驗驗證誤差, 能夠确認無誤,接下來就好辦很多了, ”顧平到此還停了停,暧昧地問:“你拍完拖沒啊?”

阗禹坐出租車上,眼眸定定望着窗外的空氣, 涼薄而清新。

“嗯, ”他難得認真回顧平關于這方面的問題, “我想在這邊找份穩定的工作。”

未等顧平回應, 阗禹又重申一遍:“思路不是我想的,是天分大于勤奮的人告訴我的。”

“行啦,我知道的, 到時候我們得感恩接待她要不要?”

他記起昨晚的滿足感, 嘴角不自覺帶笑, “不用了,現在當前要務是,我們得盡快做完這個項目。”

顧平應好,終于舍得挂掉電話。

阗禹瞄了一眼手機的點, 之後陷入整片的意識抽離。

忍不住回味昨晚,空無虛無在那一刻填滿。

不過有點真的遺憾, 她似乎克服了哭啼啼的毛病。

即使做得最激烈的時候,她也只是咬唇, 不吭聲,默默地承受他。

整個過程都是無聲而激烈的,她做到後面,眼睛已經睜不開了。

阗禹的指尖滑過她的背,唇對準,吻住她的紋身,她身體的一處紋着屬于他名字的縮寫。

腦海裏已經閃過以後和她共度一生的日子。

苦澀感也是這時随之而來。

她現在似乎不想跟他談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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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對他沒有感情,而是在暗暗忌諱着什麽,所以幹脆連帶不想理他了。

縱欲傷身。

醒來動哪裏都疼的盛靜鳴,打了林玥的電話,“我起不來,你過來接我。”

林玥從來不會拒絕她的任何無理要求,永遠都對她言聽計從。

半個小時後,林玥拿着她家的備份鑰匙開了門。

“我的天。”這是處事不驚的林秘書開口的第一句話。

主卧不亂,但床上揉得很皺,最主要是,盛靜鳴在床上蓋着被子只露鎖骨和肩膀,密布滿全是吻痕。

觸目驚心一片,漂亮的眼睛尾是細密的咬痕。

盛靜鳴按摩着太陽穴,聲音冷靜地說:“先抱我去浴室,然後浴室給我找一件高領的衣服。”

林玥點頭,卷着被子抱起她,平穩地走到浴室,小心翼翼地放她下來。

“站得穩嗎?”林玥低頭問她。

盛靜鳴突然陷入些微糾結,“他昨晚沒帶套。”

見過世面的林秘書憋了一口氣,憋不住臉紅,“……小姐,需要我給你去買藥嗎?”

她略一思考,“嗯,快點去。”

林玥在啓程之前,給她放好衣物在坐椅上,猶豫三分,忍不住提醒一句:“如果他是只顧自己開心不顧你的人,這種關系不宜持久。”

“我有分寸的,”盛靜鳴攥緊被子,替他解釋,“他本來要幫我沐浴的,是我催他快點走。”

“為什麽?”

“我怕控制不住自己。”她說,回想到他下巴被抓出的刮痕。

回基地,相處一段時間下來大概清楚阗禹性格的大家,不禁多看幾眼他。

顧平直接把他們疑惑道出:“卧槽你這明顯女人指甲刮出的痕跡,怎麽看怎麽色/情啊。”

阗禹眉眼垂着,從客房抽屜裏拿出止血貼,對着下巴貼好。

“實驗完成到哪一步了?”他單刀直入,絕口不提自己下巴的事。

顧平掀一掀眼皮,還是很上道地:“根據那條清奇的思維邏輯,很順利地渡過瓶頸階段了。”

“那就好。”阗禹微微笑,溫暖春風的惬意。

分明是談戀愛了啊。

香港人進來的時候,撞見他的笑,不由驚奇:“哇你這是熱戀期的笑,昨晚發生了甚磨。”

盛靜鳴回公司,圍着圍巾擋住嘴,由林玥擋着,周圍的員工不敢打量她。

畢竟她不近人情是出了名的。

所以未到冬季就這身捂得嚴嚴實實的打扮,無疑是奇怪又惹眼的。

她在管理經營公司這方面的能力中上,又因為仗着盛連女兒的身份,才坐到總經理的位置。

盛連是挂名股份占最多的掌權人之一,他背後的利益關系交織成一張網,而她是細枝末節的一條絲,除非利益關系倒塌,不然她永遠逃離不了。

而且她需要賺夠足夠的錢。

剛坐下,林玥發了之前觀察阗禹的活動蹤跡給她。

盛靜鳴掃一眼,沒什麽奇怪的地方,也就略過了,“繼續觀察,看看他有沒有跟別的女人來往。”

“好,”林玥記下一筆,随後又講,“盛總幫你找過的未婚夫今年從法國回來了,傳聞他是不婚主義者。”

“那就好解決了,等他回來了通知他一聲,婚約不作數。”盛靜鳴對這事根本不上心,敷衍說。

當晚阗禹打電話給她,“七點了,我們去吃飯好不好?”

辦公室裏的百葉窗繁複,她站在窗前望夜色下的高樓大廈,回他:“我今晚要加班,明天吧。”

“你要加到幾點?我可以等你。”

“不需要,可能通宵,你早點休息。”她沒帶什麽感情地講。

他在那頭默了默,“你辦公室在幾樓?”

盛靜鳴:“……什麽意思,你到這兒了?”視線立刻從閃着夜燈的建築收起。

與此同時,林玥的電話內線接進來,她走回桌前,按通,“小姐,那位阗先生來找你了。”

她始料不及,表情微怔,緩了會兒,回:“嗯,讓他到我的辦公室。”

又過了幾分鐘,門外傳來敲門聲,盛靜鳴坐到皮椅上,應一聲:“門沒鎖。”

他推門進,貼着止血貼的下巴是她最先關注到的。

“還挺好看的。”盛靜鳴望他,露出笑。

阗禹與她對視,衣着單薄,額發還有些水珠,目光灼灼,“你看着不像很忙的樣子。”

“忙啊,我現在在休息而已。”她說起謊來熟練得面不改色。

他慢慢走近,一言不發地走到她跟前,撥開她往內收的頭發,揉按着那些痕跡,“你加班加多久,我就陪你多久。”

盛靜鳴被揉了一會兒就疼,偏頭躲開他,“你是不是閑得慌?”

很想給他講關于炮/友的自我修養。

“嗯。”他鮮少反駁人,可能這也是他不容易動氣的原因之一,仿佛沒什麽事能讓他大動幹戈。

“……行吧,你就呆着,別吵我。”她轉過身,米白色的高領線衫毛絨絨的。

阗禹凝視着,腦海裏浮現他吮吻多次這兒留下的粉紅印記。

“你不熱嗎?”他滑動喉結,開口問。

不提還好,這麽一提,今天捂了一天的身體隐隐發熱起來,脊梁骨燒起出汗的火。

“有點。”她松了松包裹脖子的衣領,散了散熱量。

過了幾秒她才發現不對勁,見他一直盯着某處看,她習慣性地戳他肚臍,戳完就後悔了。

然而手指已經被握住了,抽離不得。

“……你怎麽現在還玩這種幼稚的游戲。”她一邊唾棄,一邊使勁抽回來。

阗禹的唇角微彎,收緊她的食指,借力将她扯到自己懷裏。

她的頭一撞進他的腹肌裏,高領口就溜進他的長指,撫摸她還腫着的印痕。

“我要工作的,快走開。”她縮着脖子,壓低聲音講。

其實她很怕癢,所以總是摸了會兒就舉手投降認輸,對付她用這招屢試不爽。

阗禹不吭聲,繼續柔柔地捏她的後頸,不時掃到圓潤的肩膀。

眼看着事态發展得越來越不妥,盛靜鳴被迫臉貼着他的腹部,實在是煩了,張嘴,發狠咬他一口。

他果然停了動作,整個人僵直了沒動。

盛靜鳴得以解開束縛,從他身上離開,好整以暇地提好衣領,最後擡眼,想拿出成熟女人的姿态來壓他時,被他欲望極深的眼神給震到,平跟鞋碰地,着力就想溜。

但是晚了,他的動作比她更快,卡着她脖子,按住後腦勺,來勢洶洶的吻劈頭蓋臉。

……

後半夜,盛靜鳴在他的懷裏醒來。

睜開眼怔怔地對着他的襯衣領口上的喉結,男性荷爾蒙的魅力,她擡臂,輕輕地碰了一下。

喉結仿佛有意識,跟着上下挪動。

盛靜鳴默然地收回手。

不行,今晚好不容易懸崖勒馬,不能再重新勾起瘾。

阗禹擁着她半躺在休息室的沙發上,她的鞋被他脫了,蓋了張薄被。有力的雙臂緊緊環着她。

怪不得做夢的時候總覺得呼吸不順暢。

她略感不爽,身子往下移,想從他的懷抱中脫身。

“怎麽了?”他被她的動作弄醒了,睜開含着睡意的眼眸。

“我不想跟你睡,好擠。”她終于能成功遠離他相隔一米的距離。

阗禹跟着她一齊直起身,“會嗎,我只占了半個位置不到,這張沙發完全你在睡,我只是充當你的枕頭。”

她起床氣上來了,“誰管你,都幾點你怎麽還沒走。”

阗禹一瞬不瞬地望她,眼內情感深得不可究。休息室裏只有一盞臺燈,暈黃的光線散開來。

盛靜鳴說完就別過頭,撈起手機,查看是否有處理文件的消息。

開始是躲着他的真情目光,後來調了幾條信息細看,就嗅到了幾分危機感。

集團分部的子公司決裂分割,最初是盛靜鳴決定将這個公司做大的,沒想到這麽快反噬。

“看什麽看得這麽入迷?”他不動聲色地摟過肩,出聲問。

盛靜鳴簡單地講了講,随即眉毛皺。

照她的想法來深思,那可能就是公司不夠大,才會産生糾紛問題。

赤腳落地,她往辦公室方向走。沒多久又被他拉住,“先穿好鞋。”

不得已,她坐穩下來,大腦高速運轉,眼眸靜默地望他,望着他溫柔細心地替她穿好平跟鞋。

“有時候,公司不一定是越大越好,不然走到頂峰之後就是下坡路。”周遭氛圍沉靜,他突然開口,指尖握牢她的腳腕。

這話林玥早跟她講過,只是當時她自負,加上初生牛犢不怕虎,沒聽進去。

這一晚,阗禹的觀念漸漸影響滲透她對公司的決策。針對她的判決給出了不少建議。

他本身擁有管理自己的能力,人際關系好,情商技能點滿,而過去的她很少發掘到他的巨大價值。

果然是年少時的愛戀蒙蔽了心智,只會談情說愛。

炮/友關系維持得尚可,多數情況下,是阗禹從基地趕過她的家,有時還得幫她煮晚餐。

盛靜鳴發現他似乎逐漸變得開朗了,會笑,溫和的脾性與曾經并無多大區別。

她覺着古怪,但林玥那邊監察的結果是無異常。

過了兩個星期,阗禹的項目進行到收尾階段,與此同時,盛靜鳴終于收到關于他跟別的女人來往的消息。

林秘書倒條理分析,“小姐,那是他的高中好友,正巧對方過來這邊出差,所以約出來聚了聚,問題不大。”

盛靜鳴聽完,只問:“對方叫什麽名字?”

電腦單擊的細微聲響,“洛星。”

後面林秘書再補充其他信息,她都沒再聽下去了,聽見這個名字就已足夠。

盡管過去了那麽久,她并不會因為時間的長短而忘記了當年的競争對手。

怎麽他們還有聯系???

甚至在她離開阗禹的六年裏,一想到洛星可能和阗禹在一起過心态就瞬間爆炸。

之後阗禹發信息讓她早點回家,盛靜鳴掃了一眼當沒看見,呆辦公室裏呆了挺久,把安全櫃裏的酒全喝光了。

淩晨十二點半,林玥駛車送她回去,扶着腳步虛浮、手不停顫的人,開了門,客廳澄黃的暖光,餐桌上一桌豐盛的菜肴,男人靜靜地端坐,望着桌上冷掉的菜,臉上看不出明顯的情緒。

沒人知道他等了多少個小時。

這房子本來冷色調的裝修風格,給他添上一股奇怪的蕭條感。

盛靜鳴本來肚子疼得難受,眼睛半眯着,見到他時,神志清醒了大半。

“你終于回來了。”阗禹緩緩擡眸,難以描繪的眼神對上她。

仿佛是她抛棄弄丢了他。

她別過頭,避開他沉重的目光,通過折磨身體來忘卻痛苦的辦法此時失了效。

在一見到他的瞬間,起不了一丁點作用。

林玥插不進他們兩人的電磁波感應,只悄悄附耳,“小姐,需要我幫你做些什麽嗎?”

盛靜鳴低頭盯着地板某處,回:“沒,你先走吧,這裏我可以處理。”

“可是……”林玥有些猶豫,對方的視線繁冗紛雜,似在壓抑什麽。

怕小姐出意外。

“你回去吧,沒事的,我了解他。”盛靜鳴攥緊顫抖的掌心,表面裝出不在乎的神色。

林玥只好作罷,走前掃了一眼,見那男人靜坐不動,暫時沒有攻擊性,甩掉心裏那股揣揣不安。

大門啪地關阖的聲音。

盛靜鳴扶着椅背坐下,腿撐到現在已經軟得浮誇,左手完全沒知覺了,抖動不停的右手使不上力。

“現在挺晚的了,要不你也回去吧。”盛靜鳴直視他,抑制自己不去想洛星跟他見過面的事。

阗禹由始至終都在盯着她一動不動,肩膀寬闊,穿起正裝尤為養眼。

正裝……她現在才意識到他穿了西裝。

酒精似乎連她的視力也不放過,模糊不清地擾亂着。

再定睛一看,餐桌上果然有紅酒和鮮花。

似乎時間過長,大束玫瑰的其中一朵凋零了。

“你沒收到我的信息嗎?”他寧靜地問,語氣并無責怪意思。

但聽在盛靜鳴耳裏是質問的意味。

“對,沒看見。”她沒好氣地。

阗禹:“今天是情人節,我連續幾晚熬夜趕完了基地的項目,就是為了今晚能騰出時間來跟你過節。”

她有過心虛,但這種心虛在知道他和別的女人見過面以後,立刻消失掉了。

“哦,”她平淡無奇地應,“還有什麽事嗎,沒事你可以……”

導火線不知何時埋下的,引爆往往只需要一個字就可以。

阗禹扯開領帶去脫她的衣服時來得猝不及防,她早沒有反抗能力,被他咬住血管時只發出了微弱的氣音。

“……操/我跟你講,”她的臉色因酒染上紅暈,拽住他的衣領,“你再不帶套我們就沒有以後了。”

阗禹沉靜地,唇吻着她的脖子,扯下酒紅色的領帶綁住她的手。

她有氣無力地還在罵:“你老是在我臉上脖子留吻痕,說不是故意的誰會信,還老不帶套,還總是內/射,你他媽是不是想讓我懷上你的種……”

炙熱的吻随即封住她的嘴唇,趁她被奪走呼吸講不出話的時候,他抵着她的鼻尖應:“對,我想讓你懷孕,生下十幾二十個孩子,讓你每天呆在家哪裏也去不了,只能照顧孩子以及等我回來。”

“……”盛靜鳴頭痛欲裂,昏昏欲沉地,聽了他的真心話,開始拼命掐他的臉。

但始終是無濟于事,被綁緊的手摸他臉上軟綿綿的,更像是調情。

阗禹繼續在她身上留下痕跡,吮吸得她很疼,偏偏他嘴上輕柔地哄,“我們複合結婚好不好?”

“……滾滾滾,怎麽不去找洛星,她不是比我更适合嗎?”

他的動作稍有停滞,終于明白了今晚她又是喝酒又是爽約的異樣。

這時他才恢複到學生時代的溫柔無奈,“洛星已經有男朋友了,我和她只是普通好友關系,沒有別的,你吃什麽醋。”

靜了幾秒。

盛靜鳴處于耍酒瘋的境界,不聽解釋,仍是倔強地攻擊他的俊臉。

“什麽普通朋友,她高中喜歡你誰不知道,你肯定早就知道,跟暗戀你的女生做朋友真是高段位……”

阗禹沒立刻接話,拉開一點距離,眼神黝黑,“你呢,你是什麽時候喜歡我,又以什麽的心态對待自己同桌的?”

客廳的燈在她許久沒回時就已經關了,只留流蘇精致的墜燈。

現在墜燈的光正灑下來,她緊閉着眼,就是不肯看他,軟翹的睫毛輕輕顫着。

視線一路滑落,衣衫不整,雪白的肌膚,新的舊的吻痕錯落交疊,滿是他留下的旖旎,美好如畫。

“我沒喜歡過你,一直都是想艹你,把你好學生的皮扯下來,你跟洛星是一夥的,就是愛裝逼戴着個面具。”

阗禹無聲地笑,掌心包裹她光裸的圓肩,“那現在如你所願。”

她不禁顫栗,閉目仍揪着他的臉不放,而身體已經被他抱起,耳垂又被咬住。

那晚的事盛靜鳴記得不太清,因為她喝斷片了,醒來之後發現痕跡都已經被清理幹淨。

只有身上的疼痛還留着。

“我昨晚說了什麽醉話?”她穿好睡衣,起身去找廚房的他。

阗禹在煮綠豆粥,陣陣熱氣冒出,袅袅上升,擋住他的面容。

要知道她家裏八百年廚房沒用過,廚具都快生鏽了。

盛靜鳴收回視線,他才答:“忘了,我昨晚也喝挺多。”

“真的嗎?”

她轉眼望空蕩蕩的餐桌,印象中似乎有一瓶未開啓過的紅酒。

“嗯。”他應着,用飯勺煮得粥化開濃稠之後,盛了一小碗端出來,“你試一口。”

滾燙還散着熱氣的粥,她皺眉,往後退,“涼了以後再叫我。”

“我幫你吹涼。”阗禹眉開眼笑,遞勺子到她跟前。

“不要,幼稚。”盛靜鳴繼續後退,對他當自己小孩哄的溫柔免疫。

而且,這種日常和對話跟情侶沒什麽不同。

“你對所有炮/友都這麽好的嗎?”她刻意地提起。

阗禹握勺子的手頓一頓,笑容明顯地消失了,他平緩地放瓷碗到桌上,說:“不是,我不找。”

“話別說得太滿,你現在不是找了嗎?”盛靜鳴存心每一句都氣他。

“……你喝醉了比較可愛。”他淡淡地說,穿着一次性拖鞋回廚房。

空氣中頓時只剩牆壁上時鐘的嗒聲,他的背影陡生落寞的味道。

盛靜鳴回神,警告自己別心軟。

昨晚喝酒不記得發生什麽非常不利,明顯阗禹是記得所有的事。

她越想越糟糕,往最壞的結果預料。

目前阗禹不清楚她和盛連的利益關系,估計以為是普通大家族的冷漠關系。

實際上相反。

盛連那種骨子裏冷到極點的人,根本不會在乎愛情、親情這種毫無作用的東西。

六年前他去找自己,不過是缺一個乖乖聽他話、可以替他賣力的工人。

這個人可以是她,可以是從小寄住在盛家的林玥,也可以是任何一個對盛連來說有價值的人。

只不過盛連當年嫌身邊的人不夠忠心,才會去找她這個有血緣關系的女兒。

企圖用血緣道德綁架。

盛靜鳴怕疼,所以養成了不與人接觸的習慣,一痛就流淚,在盛連看來是沒出息的慫貨。

“你要記住,在商場上哭,無疑是給敵人的興奮劑,它可不會像你那初戀一樣憐惜你,而是以此來要挾你;所以,你最好什麽弱點都別被人發現,不然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盛靜鳴坐到餐桌上,揉了揉太陽穴。

從兩年前的經驗開始套入,她盡管怨恨盛連,卻也不得不忍同他的理論。

要不然她就不會和阗禹維持着這麽一種關系。

防止自己在陷入之前,最後時時刻刻警示着。

其實她本來想,解決盛連以後,再去找阗禹的。

眼睛似乎用眼過度了,她揉得眼角酸疼,停下來,往冒着熱氣的碗再瞧一眼。

她轉過頭,見他還在廚房忙活,回過頭,她像做壞事似的,飛快地掀起勺子,嘗一小口。

綠豆粥是甜糯的,又燙又甜。

她忍住想吐的沖動,艱難地咽了下去。

挺好吃的。她拉開椅子,離開餐桌。

基地的項目基本完備,處于交接階段。

顧平是物理凝聚态的Top 1,阗禹即使排在他後邊,也并不比他差多少。

這點研究所裏基本人盡皆知。

而且關于楊教授的選擇法則,大家反倒驚奇于選了顧平進來。

顧平聽過傳言,現在即将回研究所那邊,閑聊無事,開始跟香港仔吹水:“我們專業的教授,他是出了名的選第二不選第一。”

香港仔格外配合:“啊,為什麽?”

兩人于是用白話暢聊起來。

聊完以後,香港人對內地的挑選現象有一定了解。

那位楊教授如此認為,第一名固然聰慧,但是往往是為了沖成績或者基于其他目的,後勁總是不足,很快散退熱情;而第二名則不那麽功利性,進步踏實,而且觀察下來,他們一般能持續穩定地堅持科研,做出成就。

顧平算是例外,肉眼可見大家都知道他對科研的興趣,獨立怪異的怪人得到了楊教授的青睐。

“不過其他研究所的情況我不清楚,每個地方都不一樣的哈。”顧平打最後一個補丁。

香港仔總是對阗禹格外感興趣,“阗禹,他是不是跟盛小姐在一起了?”

顧平含着棒棒糖,眉毛一挑,“難道你暗戀他?”

“肯定不是啊!你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麽鬼!”

午飯時間,盛靜鳴又翻了一遍基地人員的資料,林玥正在幫她挑菜出來。

“排除顧平,他除了平時行為與常人不同,其他的問題後來都有了解釋。”盛靜鳴重新下定論。

林玥:“那小姐,除了顧平,大概沒有其他人能跟阗禹這麽親近,聽得懂粵語。”

盛靜鳴突然放了iPad,林玥筷子一抖。

“你講過,基地裏有一個港澳臺來的?”盛靜鳴縮小範圍。

林玥點頭:“沒錯,他是港大的。”

“你再說一遍剛剛眼線要符合的條件。”

林玥聽令重複:“跟阗禹親近,聽得懂粵語,能聽懂粵語……”

茅塞頓開。懂了。

盛靜鳴在林玥眼裏看見了答案。

“去查一下那個香港人這幾年的經歷。”

二十分鐘有餘,林玥就叫人徹查了嫌疑眼線的點。

“他父母是偷渡過來的,早年就去世了,即使他有香港居民證,沒有外來人的資助,根本連初中都讀不完;四年前,正好他受神秘富商的資助來過大陸一趟,随後應邀接了個項目。地點跟我們這兒沒幾公裏路,可以确定是盛連找他的了。”

盛靜鳴聽完,認同,“查到這兒就行了,盛連手腳很幹淨,再查下去應該也查不到什麽了,盛連的确很愛養一些邊邊角角的小角色。”

林玥邊聽邊記錄,複制存檔。

“你找個時間點提醒一下阗禹,讓他提防一下。”盛靜鳴關掉平板,将文件搬到一旁。

林玥見狀遞餐盤過去,筷子擺得整齊,“為什麽是我,小姐你跟他講不是更好,他未必信我。”

“不想表現出我關心他,順便避免麻煩。”還沒摸透盛連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話已至此,林秘書點頭應允。

在基地的最後一天,阗禹在聯系家裏人和專業裏的教授。

“我想呆在這邊,嗯,待遇挺好的。”

“教授,很對不起,已經考慮過了,謝謝你這幾年的教導。”

通話還未結束,對房的香港仔過來告知他,“阗禹,基地外有人找你。”

阗禹捂手機揚聲器,點頭說知道了,匆匆暫挂電話。

下午清風朗朗,陽光勁頭不大,阗禹出了基地,見到是她身邊的那位秘書。

“你好,我是林玥。”林玥着職業裝,一板一眼地作開場白。

阗禹露出禮貌的微笑,“你好。”

“我是受人之托,來提醒你,提防一下基地裏的香港人,他心思不純。”

有點突兀。阗禹思考着,因為是她身邊的人,眼神并無懷疑,“嗯,我記下了,不過我可以問原因嗎?”

林玥細細打量着他,之前對他的偏見在查過底後便打消了。

被拆散的情侶無錯,錯的是拆鴛鴦的惡人。

林玥清了清嗓子,言簡意赅地:“是這樣,小姐和盛總的關系并不像明面上的好,盛總只是把她當利益樞紐。”

阗禹有些意料不到,眼神瞬間漫上一點情緒,很快轉瞬即逝。

“那你跟她是什麽關系?”他話鋒一轉。

帶了點情敵打探的意味。

林玥趕緊壓下這奇怪的直覺,捋了捋頭發,“考慮到你和小姐的關系,我本來是不想講的,但是,其實你知道多一點是好的。”

“阗先生,希望今天我告訴你的事情,不要對第二個人說。”林玥鄭重地說。

阗禹點一點頭。

“在小姐來之前,我是盛家的遠方親戚,寄人籬下,她剛來的時候,情緒很不穩定,盛連也不管她,任由她鬧……”

林玥對盛靜鳴的印象停留在第一天。

盛家的主人終于回來了,別墅裏,仆人和收留的外房親戚站到一起,低頭恭候,像迎接古代的帝皇。

當時林玥也是才上高中,瘦弱的身體,見誰都怕的兔子樣,盛連因此沒正眼瞧過她一眼。

“你們認識一下,這是我的親生女兒,盛靜鳴,以後喚她小姐就可以了。”盛連敲了敲桌,兩個保镖押着一個穿白T牛仔褲的女生進來。

林玥悄悄擡眼望。

女生跟盛連長得七分像,皮膚白皙,睫毛濃密,掀起眼皮看人時像在抛媚眼,幹淨剔透的氣質,與盛連長年挂着冷笑的人明顯不同。

也與她們不同。

“頂你個肺,盛連你捉我回來又怎樣,你不是可憐到沒人陪你玩了吧?”

她是用粵語講的,林玥還記得小時候掃過幾眼的港臺劇。

從語氣聽得出來不是什麽好話,她們低着頭不敢喘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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