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酒精燈稀裏嘩啦碎了一地。

顧平得以解救, 阗禹貼近嘴的藥瓶放開。

但香港人暈前不忘倒拉一把,掙紮着吃力揮起胳膊,去推他手中的瓶子。

盛靜鳴眼眸一緊, “小心。”伸手想拉他。

藥瓶傾灑了些,所幸阗禹及時躲過, 側身避了。

澄清透明的液體還濺出幾滴,好巧不巧地落她手背。

灼燒的疼痛感立即蔓延,手指皮膚卻無任何痕跡, 更像被水撒到。

痛感卻是真真實實存在。

那一幕阗禹沒注意到。

“你沒事吧?”盛靜鳴裝若無其事, 沾到液體的左手拐身後, 關心問他一句。

顧平擺脫了人質威脅以後, 從凳子上跳起來,檢查阗禹是否分毫無傷。

“沒事,”阗禹輕輕搖頭, 視線定在她的唇角, 唇瓣嫣紅, “你臉色不是很好。”

看得他心疼,想不顧一切地抱她去床上照顧。

如果她剛剛沒趕來,以他自己找香港人的漏洞、并趁機反擊對方的計劃,不一定能成功。

當時這一切來得防不勝防, 第一個念頭想到的是她。

危機四伏,身邊的人表象友善, 暗地裏心懷鬼胎,不知下一秒誰會掏出一把槍逼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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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玥事前告誡他, 顯然不是第一次。

所以,那些人都是她這些年費心費力、時刻應對的嗎。

阗禹在喝下藥液之際,已經做好拼一把的準備,試試能不能從鬼門關闖回來。

盛靜鳴挪開視線,不理會他的話,直接說:“我聯系警察了,你們看好試圖行兇的嫌疑犯,還有儀器的事也賴他身上,反正不缺罪名。”

實驗室的大門很早被鎖死,她們的內應先一步讓香港人識破;設計迷暈後被丢進倉庫,幸好提早醒來,及時打電話通知她們。

她和林玥通着電話,車速沒命地飙,抵達基地後,攥好備用的鑰匙,防止發出聲響她還脫了高跟鞋。

這一次她救得了他,那下一次呢,盛連的心思莫測,每次都在她自以為摸透的時候,迎面當頭一棒。

“以及被困倉庫的小唐,你們待會兒救他出來,我還有公事,先走了。”盛靜鳴抽紙擦淨,估算時間差不多了,穿着高跟鞋說。

顧平張了張嘴,似乎仍未從那場脅持中晃過神。

“好。”阗禹半蹲下,輕手捏住她的腳腕,幫她更好地穿鞋。指腹滑過她的小腿。

他似乎越來越迷戀她,雖然嘴上不說限制她的話,但一些小動作透着深不可測的占有欲。

盛靜鳴垂眸半俯視,見他平安無事,突然一陣不爽。

要不是他半騙半哄地纏她做,好幾次故意不帶套,她也不用花時間打掉。

都他媽的是他的錯,不知把避孕藥藏了多少次。

即使事後費勁辦法吃了藥,仍然如他所願中了一回。

“我今晚要呆基地,你別等我。”阗禹慢慢松開手,擡眼對上她的目光,短發一瞬碰到她布料遮擋的膝蓋。

“誰等過你。”她忍住踢人的沖動,盡量拾回端莊優雅的儀态。

顧平依舊處于大腦短機的狀态,臉龐靜滞。

等到盛靜鳴頭也不回地離開之後,顧平才恢複正常。

“……盛小姐說謊了,以我多年看心理學和微表情分析的經驗來看。”

阗禹戴手套,握緊槍支擺到一邊,随口應:“嗯,她為什麽要說謊?”

“因為她的未婚夫今晚開席宴會,邀請名流貴族參加。”顧平答,點開手機新聞的頭條。

阗禹的動作頓時停了,壓着槍,手撐在桌面久久不動。

盛靜鳴從基地開到一家成品衣的私人店,林玥已經替她預約好了。

手指燃燒的劇痛沒消過半分,有種快要腐爛的錯覺,盛靜鳴唯一能維持的是面無表情,将濕紙巾暫時裹住,能緩解一點是一點。

換了禮服,她又補了補妝,對着後視鏡的自己審視,忽然之間,失了參加宴會的興趣。

無聊透頂,紀潛豐還特地約她單獨見面。

保不齊有陷阱。

身體逐漸複原,左手食指卻越來越疼。

沒開空調的車廂悶熱,盛靜鳴吸了一口窗外的涼空氣。

依舊煩得不行,之前六年都撐下來了,怎麽這時出現厭煩情緒。

難道因為他的出現?

彎月高挂,寂靜的夜色,晚風吹拂進來,潮濕中有海的味道。

她緩慢地閉眼。

忘了幾年前,林玥曾問過她一個問題。

“小姐,你有喜歡的人嗎?聽說你在那邊過得并不好。”

“有吧,還好。”

“小姐喜歡的人是什麽樣的呀?”

她靜了靜,許久之後,說:“我不太喜歡吃甜食,從小到現在也沒碰過,而他讓我嘗到了甜味。”

“他每次笑的時候,我都想操他。”

林玥一時驚住。

“那、那哭的時候呢?”不合時宜又情不自禁地問了下去。

盛靜鳴罕見地笑,發自內心地,眯着眼回味,“當然是幹死他啊。”

“……小姐這麽文靜的人為什麽要對男孩子耍流氓……”

“等你長大就懂了。”她故作老成。

“……我一直希望,有一天能為了我愛的人戰鬥,為了他在所不惜,為了他我勇往直前,生命不息,愛他不止。”林玥認真地講,稍顯幼稚。

當時盛靜鳴就想,像她這樣大概不懂這種熱血拼搏的感情。

自己所能想到的,全是怎麽把喜歡的人拴緊留在身邊。

畸形又厚重的愛,是愛就行。

“為了愛的人戰鬥……”她試着跟讀,智障中二之餘,意外帶了點激勵。

方才的厭倦一掃而過,仿佛被夜風驅散了。

片刻,盛靜鳴移好手機導航,駛動車子,踩下油門,往紀家一座挂名下的別墅開。

“盛小姐是嗎,您好,紀先生已經在等你了。”進了宴廳,一位侍從就快步走近她,展臂引路。

盛靜鳴略一颔首,省了宴會的應酬,直接視線低垂,不看其他宴客投來的目光。

跟着侍者上二樓,唯獨一桌擺滿菜肴,“盛小姐,請坐到這兒,紀先生稍後就來。”

她點頭,沉默寡言的性子,捏起高腳杯,晃了晃裏面的暗紅酒液。

正晃着不打算喝,對面的位置突然坐了個人,像湖面被掀起一圈漣漪。

風平浪靜中投入石子。

紀潛豐是圈內有名富商的獨子,遠赴國外留學,聽說在法國闖出一片名堂,沒管家裏業務。

這一年,他終于被召回國內,接手紀家的生意,并把婚禮辦了。

“非常榮幸見到盛小姐。”紀潛豐悄無聲息地坐下,低調沉穩的氣場,又含了不羁的成分。

長得不是特別英俊,但給人一種待物面面俱到的魅力,溫和的笑臉是百發百中的利器。

這出乎她意料,沒想到是位謙謙君子的紳士。跟她想象中的樣子大相徑庭。

“有什麽話直說吧。”

紀潛豐:“希望盛小姐能與我聯姻。”

盛靜鳴直視他,隔了幾秒,說:“你不是不婚主義嗎,外面都這麽傳你。”

“确實是,但我不結婚的根本目的是不和人談感情,商業聯姻這點并不沖突。”紀潛豐盈盈笑着,溫文爾雅地回。

“……如果我不同意呢?”她放下沒動一口的酒杯,開始試探底線。

紀潛豐面色不改,臉上的笑意依舊令人舒服。

“這由不得盛小姐決定了。”男人一舉一動文雅,慢條斯理地勾着高腳杯,輕酌了一口紅酒。

那副表情配合漫不經心的動作,意外地惑人。

盛靜鳴只瞧了一眼,對這套免疫,“什麽意思。”

“想請盛小姐在這兒留夜一晚。”他像帶了個微笑面具,說什麽都能賦予面具獨特的魅力。

“……然後呢。”她陪聊,借機觀察他的表情。

“沒有然後,只是讓盛小姐平安無事地過晚一夜。”男人游刃有餘地循循誘導。

先前忽略的食指,産生最強一波劇痛。

她的臉色有些白,錯給對方弱勢的感覺,“頭條買了不少吧,對不起我還有事,告辭。”

快速結束話題,抽身得快。

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小朋友,你爸爸沒教過你嗎,無奸不成商,你來了哪有讓你走的道理。”紀潛豐勾着嘴角,笑容已經變味。

男人貼桌布的五指一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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