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晉江文學城正版
◎“心口萌動。”◎
午後陽光順着暗紅絲絨長簾擺動的罅隙兀自鑽入, 在純白桌面畫出一片熾熱、滾動着的橘子海。
流動的光流攀沿至那道冷白,如傘骨狀抵着桌的漂亮手指, 細細描繪, 野性的青色脈絡張揚跳動。
耳際是那句如貼面的溫柔聲音,深淺起伏的的氣息連運行軌道都能被感知。
靜靜的。
無聲暧昧着的。
逢夏把呼吸放得輕了又輕,因為緊張,消毒棉簽點過他削瘦立體的骨骼時, 幾近沒用力。
極具意外的那句“夏夏”, 在聲音響起的同時, 她的手不聽話地猛烈下墜。
見狀。
牢牢桎梏着她的身形, 男人清潤的嗓音裏似乎漫出低磁清淺的笑。
暈得她耳根發燙。
倉惶加快手上的動作, 消毒完貼上創口貼,随後立刻往後推開兩步到安全距離。
避免不聽話的視線還想胡作非為, 她匆匆挪開眼。
“那個……被抓得不是很嚴重,但因為是流浪貓, 記得去打下針。”
她的視線範圍只剩下一堵白牆, 沒什麽可看的, 注意力本能極重中到聽覺感官上, 沉浸在空氣裏襯衫衣料摩挲折動的聲響。
不用看,似乎都能看得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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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禁欲襯衫更想寸寸解開的存在, 冷白勝傲雪的緊實肌理,只窺見一眼,肆意的想象都足叫人面紅耳赤。
她輕輕呼氣垂眸,甩掉那些烏七八糟的想法。
色令智昏,鬼迷心竅。
難怪A大都說宋疏遲是萬千女孩兒裏最最想拉下神壇的存在。
只是随便喚一個別人熟稔的小名, 聽起來都叫心跳空拍。
這種無意的撩, 才最是要命。
“好了——”
“啊?”逢夏匆匆回神, 轉過身,“噢……好。”
宋疏遲笑着,紳士又斯文的語氣:“謝謝。“
她也跟着笑起來:
“小事。”
指針飛走,已到觀衆陸陸續續進場的時間。
逢夏早早走出門,不同于她往日參過的排練後臺,整場靜悄悄的,只有陳彥老師Jen在分別囑咐一些舞蹈細節和不要緊張的話,大家都坐原聚精會神地聽。
在這種場合,怕是得身經百戰才不會緊張。
她只負責獨舞,也習慣在演出當天不再複盤避免自己緊張,這會兒聽着聽着思緒不免有些神游。
視線本能望遠方看。
仿若能支起黑天的身影,在地面落拓下一地碎光。
男人微低垂着眼,手機貼在耳邊,修長的手指時不時輕叩着手機背面,很少見,不過是打個電話都似松花釀酒似的優雅。
不知在說些什麽。
好像是意大利語,吐息之間低磁的語氣如沉耳側。
欲氣橫生。
她走神的思緒驀地被陳彥老師一聲中氣十足地話拽回。
“——你說什麽丢了?”
“我不是千叮咛萬囑咐讓你把道具一個個檢查放好嗎?臨近演出前你突然告訴我月白紗丢了?!”
月白紗,丢了?
逢夏還沉浸在上一句話帶來的沖擊裏,手忽而被邊上道具老師緊緊握住。
“夏夏,你今天有沒有用過月白紗?是不是你拿走了?”
月白紗是《繭》編舞的靈魂所在,輕薄透亮,遇光便如河海盛着的粼粼月色,波光閃動,如夢似幻。
陳彥老師特地找國內頂尖的蘇繡大師耗時半年趕制的,光是面料都難尋,更別說其耗時之珍貴。
面色轉白,整場的視線都往她身上走,呼吸聲輕微可查。
她的手被攥得發疼。
陳彥怒氣沖沖地走過來扒開道具老師的手,“你問她幹什麽?演出前一天我就把月白紗給你了,是你保管的,她怎麽會知道?!”
他最後幾個字幾近破音。
“找!找過沒有?”
“……能找的地方都找過了,”道具老師也急得帶着哭腔,“我明明放進來了,出發前還反複仔細地檢查過。”
陳彥眉皺成川,話語裏喘息的起伏愈發大,另一只手上的保溫杯險些甩出去:
“你——”
“老師。”逢夏輕按住他的動作,她擡頭再确認過時間,語氣輕柔,“快到您上場做介紹了,別在這兒耽擱。”
她将說話的音量放到最低。
“您別急。大家還都在這兒看着,別因為一個舞臺毀了所有舞臺。”
現代舞的情緒和感染力尤為重要,所有演員都準備上場表演。
逢夏微聲道:“您确定您把月白紗收好帶過來了?”
“我确定!”道具老師說。
“這樣,我去查監控,道具老師您在這附近找找。老師您上臺,月白紗的事情交給我。”逢夏壓下緊張波動的心跳,“做最壞的打算,如果找不到,您能接受沒有月白紗上臺表演,或是直接取消?”
她問的語調很冷靜,半分不見火氣和擔憂,比起當事人,倒更像是個旁觀者。
陳彥不禁多打量她幾眼,急切的心似乎也靜下來。
“我直接取消,你能接受嗎?“
他确實是吹毛求疵的完美主義者,沒有月白紗的《繭》如同沒有曲子的舞者。
可以,但已截然不同。
聞言。
少女彎了彎眼眸,水光潋滟清澈見底的一雙眼,好像天生融着燦爛的風光霁月。
“不過是參加不了首舞臺。”
“我可是《繭》唯一的舞者,一定,有機會的。”
是了。
這丫頭這股子不破不滅,生生不息的倔強勁兒,才是他非要讓她出演的理由。
陳彥重重松口氣,“抓緊時間,你的舞臺靠你自己了。”
……
逢夏應完沒再做耽擱,以最快的速度跑向監控室。
整場演出共計兩小時,也就是說她約莫還有一個半的時間可以查監控,江城大劇院後臺全程具有監控,他們是最早一批下午時分來的,只查後臺監控,在這時間內是能完成的。
怕就怕……不是查監控找到人便能解決的問題。
顧不得腦海裏那些想法,逢夏加速按着鼠标倍速播放,全神貫注地看着屏幕上面的畫面,仔仔細細,一幀幀人物都不漏。
心跳跟随者畫面來來往往的人潮頻頻顫動,循環往複的急促畫面。
盡管面上再不顯露,說不難過必定是假的。
室內很靜,幾位安保人員都臨時出動去找月白紗。
監控室的空調壞了,只只有臨時搬來的老式大風扇呼啦呼啦吹個不停,如狂風急雨,毛絨碎發墜落遮擋部分視線。
她不耐煩地捋了幾遍,控制不住力道越發粗暴,太陽穴周圍被指甲揉出一圈淺淺的緋色。
沒忍住在心底罵了一遍髒話。
剛準備再一起擡手用力撥開,手腕忽的傳來力道。
骨節分明的手,溫度很涼,略顯粗粝的指腹在她的皮膚上摩挲而過,冷感順着肌膚紋理攀爬。
在觸碰到的一瞬間,她煩亂的思緒像按下暫停鍵。
逢夏錯愕擡眸。
男人半撐着桌面,手覆蓋在她的之上,那雙手大而漂亮,輕而易舉地包裹住她微微發着燥熱的小手。
視線往上走,老式風扇也沒能吹亂他眼底含着的溫柔春色,飛翎似的眼睫輕動。
似乎一眼便能陷入其中。
“這兒。”
宋疏遲嗓音清和。
“畫面不對。”
顧不上別的,逢夏調整播放倍速,重新看向屏幕。
正好是舞團大批部隊進場到化妝間的時候,估摸着是工作人員剛安放完花籃,簇擁的人群有些多。
她仔細确認,在左下角看到自己的身形。
微微眯着眼,切時間順序和幾個廣角範圍較大的監控往前看。
沒有她沿途進來的畫面,她是直接閃現到化妝間裏的。
逢夏被氣笑了,憋着半天,來了一句:“牛逼。”
宋疏遲直起身,收回手,語氣更偏向肯定句。
“知道是誰了?”
“不用看了,猜到了。”
逢夏乏力地往椅背一靠,她這兩個月更清瘦,單薄的身影将單人電腦椅快坐成沙發的既視感。
“邵可兒,我進房間之前見過她。但是沒什麽用了。”
她長抒口氣。
邵可兒都做得到把監控畫面删了,必定不會再給月白紗什麽好下場。
逢夏冷冷垂下眼,臉上的表情越發淡。
也不知是什麽時候給邵可兒的錯覺,讓她覺得她是個這麽好欺負的人。
只是目前這情況還來不及想這些,逢夏解鎖手機,想跟陳彥老師那邊發消息說明《繭》上不了的情況。
從身側傳來的聲音緩緩。
“要發什麽?”
“上不去臺的解釋。”說完逢夏也一頓。
他本就高,她還坐着,尤為費力地仰着頭去夠他的視線。
“抱歉……害你也沒法上臺演出。”
他本就是因為她這大半個月才會累得跨越南北半球到處飛,偏偏到最後,還落得跟她一樣不能上臺的後果。
整個人像被厚重窒息的水流壓得密不透風,無論她怎麽掙紮都好像沒能找到一個呼吸的氣孔。
說實話,在這圈子混久了,多髒的手段她都見過,這也絕不是她被欺負得最慘的一次。
自己怎麽樣都無所謂,她只是……極端厭惡,別人因為她付出這樣莫名的代價。
她費力咽下那些無能為力的情緒,沒再敢擡頭看他。
“對不起,我……”
她解釋的話還未說出口。
“對不起什麽?”他問
“讓你辛苦一趟。”逢夏不想讓自己的話語聽起來只有蒼白,她思索着,“下次如果你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來找我,什麽都可以。”
男人輕慢的敲動着桌面,視線觑過來,在一場名為老風扇的風暴裏,清潤嗓音染上些漫不經心的磁。
“——什麽都可以?”
逢夏實在是抱歉,重重應:“嗯,一定。”
宋疏遲:“那走吧。”
還沉浸在抱歉裏的逢夏有些懵懂,“走哪兒?”
“表演。”
“表……”逢夏驟然擡眼,有些不敢相信地重複,“表演?”
尾音剛停。
從上方落下一陣輕而淺的笑,低低的,又像饒有興趣的那般。
宋疏遲輕笑着,眼底清淺的笑意潮息未平,那點滉動的溫柔,勾人心口萌動。
散漫扣着桌面的指節驟然頓住。
他偏頭看她,笑意徹底暈開,像一下下逗弄着要上鈎的小貓。
“夏夏。”
“有我在,你在擔心什麽?”
作者有話說:
讓我看看是哪個漂亮美女子在給少爺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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