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晉江文學城正版

◎“拍吻戲。”◎

耳畔的動靜沒有過半分的安寧時刻, 不知什麽時候拓印在掌紋裏的指尖,留下幾道深淺不一的粉色月牙印。

逢夏瞳孔微縮, 轉瞬之間沒能把思緒拽回正途。

華希在底下激動的拍着她的手, 連她都鎮定不下來。

“狐貍,你這是什麽福氣?熒幕初吻的對象未免也太拽了吧!!”

“你知不知道整個京圈裏,少爺是被多少女孩兒追着長大的!那可是可遠觀不可亵玩的高嶺之花!!”

“……”

逢夏知道,逢夏太知道了。

A大告白牆的空間裏, 到現在還置頂着宋疏遲的消息, 沒人敢指名道姓, 僅用少爺的稱呼代替, 問:【大學裏到底有沒有能讓少爺這高嶺之花下神壇。】

不用猜, 都知道“少爺”說的是誰。

一年多過去了,熱度高居不下, 不止是A大,高校內都有人來觀光投票似的, 至今還有滾動的評論事實在刷新。

其中一條熱評逢夏記得太清楚了。

【感覺不關家世的事情, 就是看着宋疏遲那張臉——他太溫柔也太完美了, 好像做什麽都是滴水不漏易如反掌的, 什麽都逃不出他手掌心的計劃,一雙桃花眼最是潋滟的深情也最絕情, 永遠纖塵不染,高高在上,清冷到像旁觀欲念人海僅供瞻仰的神。】

【可越是這樣,就越想讓人看看,高嶺之花下凡塵, 神明落神壇, 要在那雙疏冷眼裏看到最濃烈的欲, 最失控的情。】

【——他真的太帶勁兒了。】

這條評論在一分鐘之內就沖上前排,即便因為露了名被急速删除,卻依舊被廣為傳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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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被刻入骨髓的阿佛洛狄忒,人生來的本能是克制不住的湧動。

偏偏是他。

逢夏不是沒想過選擇這個職業承擔的工作內容,她是想得太清楚明白了還決定要做。

可偏偏是他——

手心的溫度如掉冰窟般急速下降,鬓角的碎發微亂。

逢夏收回思緒,後知後覺的明白今天攝制組人員總是若有若無停在她身上的目光是為何。

周遭偶爾傳來幾聲明晰的議論。

“好像是真的吻戲诶,Charles臨時加的,我也是昨晚才收到的通知,一整個手忙腳亂的。”

“不知道是誰的主意,Charles居然能把算盤打到少爺身上去。”

“他不也來了嗎,估計是真刀真槍的拍。”

“我看着不大可能,頂多就是借位拍。這MV雖說含金量高,但也沒有高到大名鼎鼎的宋家太子爺需要這麽搞吧……”

“但不是說逢夏是少爺女朋友嗎?”

“你懂什麽,以他們那種世家的教養,是不會說太絕情的話。少爺更是一向如此的,他待人接物就是溫潤如水的。”

“……”

拍吻戲這一茬鬧起來的風浪,不是蝴蝶扇動翅膀帶來的效應,是清冷月對遼闊海域折騰起的迅猛潮期。

逢夏斂着眼,也說不透自己此刻到底是在想些什麽了。

“夏。”

Charles喊她。

“我跟你說說等下要拍的劇情。”

逢夏今天穿的是純白的公主吊帶裙,極細的吊帶輕柔地勾在粉白的肩頸鎖骨間,蓬松長卷發松懶地搭在頸後,她面上的妝容淡到近乎于無,只是用眼影稍稍強調眉眼,櫻粉唇色,整體氛圍感又純又欲。

Charles要她服裝夠清純明亮,要少女的天真無邪和歷經世事那種從骨子裏透出來的嬌媚,在少女和成熟女人之間的氣質。

等下的拍攝場地在濃綠色的公園草地裏,四面長空無遮擋,灼灼烈日正好能定格在人的身上,要在陽光最熱烈的時分從争吵到擁吻。

在《Flipped》的設定裏,她的人設是位很強勢且聰明的女孩兒,即便露怯面上也是條理分明不顯山露水,貧窮卻永遠不屈居人下,理智永遠占據上風。

這樣的角色,就注定她等下在正式開拍的時候不能表現出一絲一毫的情緒不對勁。

逢夏想開口提問,半途啓唇時才發現自己的嗓音有些啞,說出來音節像在半空打轉,連忙輕咳了聲。

Charles笑起來,用英文道:“只是演戲,夏,放輕松,不用這麽緊張。”

逢夏讪讪。

Charles道:“你們中文不是有句話嗎,伸頭一刀縮頭一刀,這是你演戲生涯早晚都會拍的,這只是一個工作,平常心對待。”

話都說到這份上,逢夏再想問“是借位拍還是真拍”就顯得是真矯情。

只是這問題卡在心髒血脈跳動最熱烈的地方,惴惴不安,不上不下的。她面上卻是雷打不動的揚起笑,盡量的平靜應好。

Charles頗為滿意的誇了句“brilliant”,才在回大監的位置,比出OK的手勢,示意正式開機。

場記打板,錄制正式開始。

長時間暴曬的綠茵地冒着陣陣暖味的青草香,她不着鞋履,赤足踏進,林間的清風吹拂起她白裙裙擺飄拂。

她生得太好,那雙眼可清純可濃烈,一身白衣便是落凡的神明少女,眼底沒有世俗的算計,純粹幹淨,像從未被污泥浸染過。

足面的觸感是溫熱帶着點點刺痛的。

在她想要繼續向前時,粉白的羸弱手腕倏地被人擒住。

男人掌心的溫度偏高,襯得她手腕分外寒涼,他幾乎是不費力氣便強硬地逼迫着她轉身。

不像平時,她今日沒有高跟鞋的加成,即便是168的身高還是得十分費力的仰頭,才能勉強觸及到他睨下來的那雙眼。

隔着銀邊眼鏡,藏匿在後的真實神色叫人猜忌不出究竟有幾分真情實感,又或是到底是在想些什麽。

原本若是萬丈深淵,現在便是連深淵的邊緣在那都看不出。

好像随時跌下去都會萬劫不複。

她若是什麽神明少女的設定。

他也只會是賦予她滿身光輝的主神。

在對視上宋疏遲那雙眼時,逢夏的眸光便開始不自覺的顫動,不知到底該把視線放在何處才是正确的。

她鎮定着呼吸,甩開他的手腕。

“Cut——”

Charles舉手示意暫停。

“夏,情緒不對!你完全沒有進入角色。”

“Again,please。”

再次打板,錄制開始。

逢夏維持着剛才的動作,她的手心隐約有些冒汗了,盡力維持着眼神不到處走,想要用力甩開他禁锢的手沒有松懈半分。

這場戲她在動作上壓根不占任何主導地位,還得在眼神戲裏持續占據上風。

在她動作停緩,男人強硬攬過她的腰時。

“NG——”

Charles道。

“one more,please。”

“……”

循環往複。

逢夏最後都記不起來這場戲到底是NG了幾次,到最後Charles連please都不說了,面色有些難看的喊出中場休息。

在鏡頭錄制暫停的那瞬間,逢夏立即俯身道歉。

“對不起。”

她該是專業的演員,卻比宋疏遲還要難進入角色,愧疚難言。

“沒事,休息下再繼續。”Charles說。

“抱歉,耽誤你時間了。”逢夏對身邊的人說。

男人總是溫和的,似是看了她眼,将水遞在她手邊處,聲音溫潤。

“還好嗎?”

“說實話……不太好。”

不自謙,她确實是有天賦的演員,在舞蹈裏知道什麽是表現力,什麽是角色最該有的诠釋方式,自從做演員來不管是拍微電影還是MV的時候,她都從未有過如此高頻次的NG。

對別人的愧疚比自己的不完美還要讓她難堪。

自己跳舞浪費的是一個人的時間,拍戲,浪費的是整個劇組的時間,所有的演員、工作人員都在因為你一個人做白工。

她實在是太讨厭這樣的無能為力。

聞言,宋疏遲淡笑了聲。

“很緊張嗎。”

“我倒也不是……”逢夏耳尖泛紅,輕咳了聲,“之前沒拍過這類,我緩緩,可以适應的。”

“夏夏。”

他似是特地放緩了說話的調子,嗓音融在長風裏,聽着便叫人無端舒緩幾分焦慮。

“不一定有你想的那麽難,鏡頭也是會騙人的。”

聞言。

逢夏眨了眨眼,在揣測他的言外之意。

鏡頭會騙人,拍的戲是借位的。

她心裏壓着厚重的大石悄然減緩。

不知為何,對着他那張臉開拍,腦海裏總是會浮現起曾經看過的那段話,無時無刻将她撕扯出的鏡頭,比起拍戲,她更像一種在對……神明的亵渎。

現在得到一個肯定的回複,她煩亂的心思獲得清明。

只是比起她剛鎮定的心思,更多的是天公不作美。

驚雷驟起,滿片穹頂瞬時演變成烏雲密閉陰雨墨色,黑沉沉的下壓,不見一個小時前的燦爛驕陽,隐約的,淅淅瀝瀝的小雨拍打向滿園青綠。

攝制組在手忙腳亂的躲雨搬機器,人聲高喧,片場亂哄哄成一團。

逢夏有些僵住,Charles剛才要的是那種陽光燦爛的感覺,現在很明顯沒法在繼續拍攝了。

細雨如絲,工作人員都在緊急忙着處理設備,不知是誰的手機的低音播放,在亂色裏透出一絲寧和。

很舒緩的語調,低音緩唱。

“Everything you do has got me wondering who sent you”

你的一舉一動都讓我懷疑是上天派你來到我的身邊

“And I'm thankful for the time spent”

對于我們在一起的時光我都倍感榮焉

“You could make my heart stop, I wouldn't test you”

我毫不懷疑你随時可以讓我的心髒停止跳動

“……”

逢夏不自覺的随着歌詞看向身邊的人,直至Charles過來躲雨,他開口說話才将她拽回神。

Charles說:“可能拍不了。”

“角色裏,要的是他們的感情拉扯和景對應的場面嗎?”逢夏問。

“是。”

“那能拍的。”

逢夏這回腦子冷靜下來了,思路相當清晰,用英語和Charles探讨。

“《Flipped》的兩位主角一直都是在對抗階級和人種、面對各種身份差距,未必只有在陽光下的感情才是熱烈的,在雨裏,那種掙紮和爆發感會讓畫面更強烈。”

Charles緊鎖眉,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拍手道:

“好主意。”

“但是下雨,你們——”

Charles的視線明顯逡巡向宋疏遲,有些不安的試探的模樣。

逢夏也随着側目看過去。

她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他愛潔,那件終年不見一絲褶皺的白襯衫邊可判斷。

逢夏微抿着唇,為剛才的冒進有些後悔。

跌進那雙黯色入深潭的眼底,他似乎只有溫和的笑,慢條斯理的啓唇:

“拍吧。”

“好好好!”Charles過去發指令之前,重新提示,“等下拍的時候,記得最少親個十秒,不然下雨鏡頭模糊的話,我沒東西剪。”

……

布置完場景,繼續開拍。

還是就着剛才的場景和動作重新演繹,逢夏比起之前狀态要好得多,特別是這場如毛細雨更是讓思緒冷靜。

細密的針腳鈎織成線,落在他們交握的手腕之間。

男人分明、寬大的手停在她白裙腰間,他似乎用一只手便能丈量清她的腰究竟有幾寸,灼熱的溫度透過薄紗,像從敏·感的後腰騰起。

熨燙得整個後背如小火炙着。

她眼神堅定不移的定格在男人如頂好潑墨山水勾勒起的五官輪廓。

他臉上落了幾滴雨,從側臉,滑落到分明銳利的下颌處,再緩緩,墜在她純白吊帶深陷下去的那道纖細鎖骨窩裏。

一滴微不足道的水花,像激起千萬層熱浪。

她眼睫染上細密的水珠,在朦胧雨霧裏去尋找他溫和的視線。

低斂着的,停頓在她的唇邊。

呼吸比雨幕還要勾纏,只是毫厘之間,前所未有的親昵。

她往後的退路早早都被鎖死,男人的手撫上她潮濕的發和臉頰,扣着她的動作,吻落在唇邊。

那只向來只把玩最名貴珍世名琴的手,抵在她的唇邊。

沒有真的碰到,刻畫出了一道暧昧的泾渭界限。

她沒有閉眼,他也沒有。

濕潤黏膩的陰雨天,分不清看向彼此的眼神裏,是清明,還是明目張膽的欲念。

她的心跳快得像要躍出胸腔,呼吸太近,熱度也近,唇邊不屬于自己氣息像一道不上不下的小勾子,躁動着,泛着電流似的癢。

她能聽到Charles用英文在倒數的吻戲時長。

“三。”

“二。”

逢夏不自覺得攥緊着他那件矜貴墨黑的襯衫,粉白的手指留下最明顯的皺褶。

她腦海裏還是那句歌曲的詞調“You could make my heart stop,I wouldn't test you”,無比真實的上映在眼前,心跳毫無規律的砰砰作響。

像是掌握着她所有的局促不安,男人輕撫着她的腰,溫柔的示意只是借位不必不安。

好像在他的安撫下,她身體一直繃着的警報從響徹到消散,蕩然無存。

逢夏鼓起勇氣,順從着在如棉雨勢裏仰頭,轉瞬撞進那道如碧波清湖般幹淨的眼。

他忽的輕笑起來。

很輕很淺的動靜,缱绻到像在調教獎勵聽話的小貓,視線慢條斯理地掃過她,勾着她最纖弱的後頸。

“一。”

抵在她唇邊的手倏地移開,角度偏移,正正好她主動靠過去的角度。

唇在月亮的潮汐反應裏緊密貼合。

驟然一聲,逢夏的耳垂在頃刻之間漲紅。

作者有話說:

誰能頂得住這詭計多端的男人!!

讓我看看是哪個忍者不出現今日的評論區必須都是為少爺尖叫的江山嗚嗚嗚

①歌曲是《about you》  sadeyes/Powfu的版本選段和譯詞來源此【這首歌和陰雨天适配度拉滿】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鲫魚 4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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