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晉江文學城正版

◎“任他怎講只要與你持續熱吻。”◎

關于七月三十一號在逢夏的記憶裏, 已經被歲月磨滅成青春時代挨了一場最不過尋常的打。

翟泓賭輸了喜歡酗酒,叽叽歪歪的說要把她買成妓。

那天逢夏沒忍住, 抄起玻璃酒瓶就往他的後腦勺上砸, 砸的時候想他要是真的死了該有多好,等砸完發現他沒死還活力四射地把她揍了一頓之後。

傷愈合時,逢夏覺得跟這種人一起死也沒有必要。

這世界多好啊,有漂亮的山海, 廣袤無垠的天地, 盛夏每天第一道灼熱或是陰郁的日出, 她還沒有享受過自由的滋味, 不該陪着這種爛人下地獄。

那天是她第一次到派出所報警, 其實因為年紀太小進去之後沒有人相信,她還聲淚俱下哭了一番。

後面的事情她其實不太記得, 好像自己一直想喝熱牛奶再糾結要不要買,然後就送給別人了, 這不過是她平常生活裏最平常的一天。

記不清長相, 不知道姓名。

再無後續。

她那時也怎麽都不會想到如今, 因為一瓶熱牛奶、一片世人共享的海域、一支她拙劣哄人開心的舞蹈而收獲到的玫瑰。

宋疏遲承擔了她的學費作為那一瓶牛奶的回報, 他能知道她消息的辦法有很多,他像閱讀一本有趣的記實錄在閱讀她的時時更新的人生。

她好像總是遇到挫折, 再總是獨自爬起來撣灰塵笑着往前走。

不求人,不求權,不拜神佛。

即便是在國外研學的日子,他就是無法做到像睥睨他人人生的那般高高在上,翻動過每一頁時傲視淡漠, 幫一次、兩次、三次……

好像關于他青春期所有波動的色彩、絢麗不可得的畫面, 熾熱湧動的欲念, 全都來自一個叫逢夏的女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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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叫逢夏,相逢的逢,夏至誕生的夏。”

她抵萬惡。

大年初四。

那時候網上的輿論已經平息了不少,大衆扒不出他更多的私人消息,侵犯隐私的基本都以走正規途徑震懾,也沒哪個不怕死的真的敢爆他的料。

只是能從路人裏露出一些關鍵詞。

【lingling小提琴家,京圈貴公子,溫柔矜貴,帥到腿軟。】

拼接起來,現在的風向倒是變成“她上輩子一定是拯救過銀河”才能配得上這樣的男人。

連帶着逢夏那些烏七八糟的消息也被下壓,有人聊,卻沒有人真正地敢舞到正主面前。

勉強算得了清靜。

逢夏這幾天沒敢在上網,她并不是會對自己的流言蜚語而感到不适應或者難堪的人,相反,她問心無愧,別人愛說什麽說什麽,說到她不爽了她還敢開麥怼你。

可最近卻沒有登入到任何社交軟件,她一點、一點也不想看到宋疏遲因為她遭到謾罵。

她可以忍受很多流言困苦,而他不該。

心髒總像被人吊在幾千萬裏的高空和深淵不見底的羅剎地獄,反複颠倒俯沖,驚恐會在每一個深夜來襲,而白晝充斥着不安。

時間每一次交疊,她都難眠。

大年初四下了很大的雪,天地素白,雪地靴踩下去留下深凹的雪坑,林角落着一盞昏黃的街燈葳蕤,将她停在雪地下的身影拉得颀長。

她晚上總想出來走走,拿着一把小傘,帶着帽子和口罩遮住臉,聽着嘎吱嘎吱的踩雪聲平靜。

她不像在中城那樣走神的盯着海面,而是時不時擡頭看向天空。

在想到究竟什麽時候飄下的是雨,而不是雪。

可在飄雪。

飄的總是雪。

她失落地垂眸,按着剛才那段路程落下的腳印坑繼續往前走。

不知是在第幾個來回時,帽子徹底耷拉下來,自己的保密做得太嚴實了,視線範圍內什麽都看不到,就這麽直直地撞上前面。

“啪嗒——”

她手裏的傘下陷入地面。

在她腳步虛浮跌到在雪裏之前,腰間倏地攬過力道。

心髒空拍似的,本能反應就想道歉,話還未出口。

她從帽檐的罅隙緩慢地往外探,頭頂上那盞逆光自帶氛圍感的街燈落拓出一道熟悉的輪廓,好像一個世紀沒見的眉眼逐漸清晰入骨。

四目相對。

她的心跳聲好像在這個白雪皚皚的世界不斷的加速,砰砰作響,一下,又一下。

猛烈到好像蓋過風雪的聲音。

他逆着光,背景是飄飄搖搖散落人間的細雪,身形隽立筆直,氣質也依舊是那副游刃有餘的矜貴公子哥兒。

眸底暈着淺淡的笑,那點笑意睨過來時便顯得格外的惹眼。

宋疏遲似是看了眼她掉落在地上的小傘,輕笑了聲。

“夏夏,下雨不知道打傘,下雪倒是會打傘。”

北方下雪打傘的少見。

聽出他話裏的逗弄的意味,逢夏稍頓須臾,目光很呆滞地在他臉上定格了會,又慢吞吞的看着還在飄雪的天空。

她擡手去捏了捏他的臉,有熱度的,是真的。

清澈的狐貍眼漾出最燦爛的笑。

“啊。”

“是我男朋友。”

下一秒,她跟小樹懶似的猛地跳到他身上,知道他不會讓她摔,便抵着他的肩窩肆無忌憚地汲取着他身上的氣息。

是清冽的,木質調萦纡的雪松香。

“你怎麽出來的?”

她話問得着急,問題一個接着一個的。

“你是被放出來的,還是偷跑出來的?”

宋疏遲揉了揉她的長發,慢笑了聲,斯文問:

“有什麽區別嗎?”

“那當然有,前者我們不用跑,後者我打算帶你跑。”

逢夏說得挺認真的,看向他的眼,那樣子就跟“拐賣販子”的勁兒差不多。

“私奔知道嗎?”

這會兒他是真被她弄笑了,桃花眼潋滟出蠱惑的光影,在昏黃夜燈的反射下那點溫柔看得人心口發軟。

“不用私奔,你就這麽一直站在我身邊。”

意思是。

他把所有事情解決了。

這段感情見得了光,他會讓他們有牽扯。

她耳朵泛起潮紅,虛幻的不真實感讓她除了眨眼睛之外不知該做什麽反應,她又重新貼在他身上,悶悶道:

“……你以後不準騙我。”

“好。”他說。

逢夏:“以後也不可以和別的女孩兒說話,也不可以看她們。”

他輕笑了聲:

“好。”

“我喜歡你,很喜歡你,特別、特別也只喜歡你,以後也只會愛你,所以——”

逢夏一字一頓道:

“宋疏遲,你只能是我的。”

她總是會有很多理智時時刻刻警醒,就像總覺得他們之間跨越不過去的階級,不該在他身上留下髒污的墨汁,不該讓洛希極限來臨。

可又不對,吸引力法則是相互的。

她的世界總是保護自己為先,可他的世界卻總是保護她為先。

不要躲避。

如果世界注定會脫軌,我們必定要相愛着跌入末世。

逢夏晚上沒有吃東西的習慣,她最近不是失眠就是沒吃東西,體重比起之前還要輕,纖薄得好像這風雪天在碩大些就能将她吹跑。

她本來沒想出門的,最近鬧的事情太大了,她的知名度已經到出圈的地步了。

宋疏遲給了她選擇,要在外面吃還是要回他家老宅。

這個時間點都是如狼似虎的長輩,逢夏沒這麽強的心理素質,果斷選擇前者。

他們住的地方就在後海,沿街出去吃喝玩樂遍地,逢夏胃口小又緊張真的被人認出來再鬧點什麽來,吃兩口就覺得吃不下。

更多的是好奇他是怎麽出來的。

她問,但他沒說清楚。

只是游刃有餘的勾着唇,溫聲說他在,她就什麽都不用擔心。

他兜得住底。

她可以随便鬧。

答案沒得到,逢夏走了圈小吃攤販反倒是真的有點兒吃飽了,她咬着糖葫蘆,另一只泛着冷意的手心被他牽在手裏。

她目光偶爾會看向地面上一起被路燈拉得缱绻的身影,灰長的影子漸漸融合,她就靠在他身邊最緊密的位置。

有時候女孩子的點很奇怪。

只是牽着手壓個馬路,心情裏好像也要飛出一千萬只翩跹的蝴蝶。

後海這條街經常會有賣場的街頭藝人,大年初四過年的氛圍減淡了不少,年輕人大多都在外面瘋玩,三三兩兩為成群看表演。

她目光在那停了半秒,他就已停下步伐讓她看。

小哥哥用電鋼自彈自唱,唱的是粵語歌古巨基的《愛與誠》,他的嗓音提起來很有顆粒感,唱這種苦情歌便好像真的是場痛徹心扉的苦戀。

逢夏一動不動。

宋疏遲視線掃過她:

“有這麽好聽?”

“确實挺好聽的,我好難在江城聽到有人唱粵語歌。”逢夏反應過來什麽,笑着賣乖,“但肯定沒有你唱的好聽,你的粵語本身就很好聽。”

她其實沒聽過宋疏遲唱歌,她倒是常常聽身邊人豔羨過,他會的樂器很多,小提琴演奏最出彩,其他也不遜色于旁人,天賦感拉滿的選手。

她很喜歡他的聲音,不含着過分的磁性聽起來黏糊,也不會太沙啞給人攻擊感強,不疾不徐如清風墜夜。

像悶熱夏季第一杯薄荷汽水,鵝絨冬夜最璀璨的搖曳的火星。

學校論壇裏讨論過,這聲音就算不唱歌都能将女孩兒聽得五迷三道的。

就是可惜誰也沒有這個福分聽過,沒有人配要讓他要唱歌哄着的。

他一眼能知她的言外之意,眸色暈着笑,問:

“你想聽?”

她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有點兒。”

《愛與誠》進到高/潮,到那句“別再做情人”時,逢夏很清晰地感知到那邊有鏡頭在對着她拍。

沒有任何聲音出現,她卻好像本能地感知到大年夜那天山崩海嘯似的聲音,偏開頭,急速将口罩往上拉。

她自己在無所謂,但他在,今天再被拍肯定還會鬧出事情來。

宋疏遲垂眸看她:

“怎麽了?”

“有人在拍,應該是認出來了。”逢夏有些惱,早知道剛才就不該吃糖葫蘆,她不确定自己躲的動作夠不夠快。

她還是保持着低着頭的動作,看着自己的腳尖,像要把自己全部縮進殼裏的烏龜。

街頭賣唱的人氣逐漸起來,他們後面圍着攢動的人群。

宋疏遲轉身,優越的身高能将她的身影遮擋得嚴嚴實實,腳尖相對。

逢夏下意識松口氣,才慢慢地擡起眼看他,還沒有反應過來,耳畔倏地摩挲過冷白的指骨,修長的手指拉下她剛才倉惶蓋在耳朵上的口罩帶子。

少女明豔精巧的五官霎時清晰顯露,沒反應過來的,清透如琥珀石的眼瞳怔怔地看向他,像呆住的貓咪。

“你……等下被拍……”

她的話還沒說完。

“夏夏,沒有什麽是值得你躲的。”

宋疏遲開口的聲音慢,聲調平和而溫柔,她能清清楚楚地聽見每一個字音。

“我也不需要你躲起來。”

她向來熱烈而無畏。

她沒把藝人當做多麽高大上的職業,只是需要暴露在大衆前的而已,所以每逢被偷拍、跟拍,或是日常生活,她都不愛躲。

拍就拍了,她生活和給大衆看的是同一個人,并不懼怕人潮非議。

宋疏遲親昵地揉着她的發頂,像引導着尚在懵懂的小朋友:

“我不想你變成自己不喜歡的樣子。”

“不是想聽歌?在這兒聽。”

逢夏目光鈍鈍地只落定在他一個人身上,他生得本就惹眼,從剛才那一刻看向她的目光不在少數,耳畔确切聽到幾聲快門鍵響起的聲音。

很奇怪,這會兒她在腦海裏響起的是他曾經說的那句——

“我要她自由。”

從他上臺坐定在電鋼琴前的那刻,什麽都未做,就好像這整個世界的光影已傾倒在的足下,雷動的掌聲和歡呼聲齊響。

在那雙修長而漂亮的手前,底下匍匐着的好似不是廉價的電鋼,是最優雅而古老的琴樂,安靜地等待着這刻莅臨的奏響。

密長的眼睫下覆着小片陰翳,他滿身不染纖塵的清冷月色。

隔着人山人海看向她。

四周嘈雜的聲響好像在這剎那都慢下來了,白茫雪花定格在萬裏高空,他們逆着時間漏洞相望。

他選曲是粵語歌,溫潤清和的聲線如初雪消融,缱绻而浪漫彌散,她的心跳就在這頓時不由己控。

“外間很多反對我愛你的聲音,任他怎講只要與你持續熱吻”

觀衆在興奮地高呼,是她的名字,是對他的豔羨,數不清的攝像頭彙成山海在對準着她和他,可他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對應着網上鋪天蓋地的殺人風暴。

字字清晰,字字滲進靈魂,整個世界都聽得見他唱給她的誓詞。

“外間很多反對我愛你的聲音,任他怎講只要與你持續熱吻”

“要放冷槍要炮轟我們就更愛,誰又不忿”

“外間冰封所以我對你才着緊”

“或者嘴巴不信我對你肯犧牲/眼睛可不可看看我何其認真/神如何做出這種吸引/我愛你已開始變成瘾”

再猛烈的風雪天蓋不住他看過來的視線,也擋不住那道低低淺淺,溫柔到入骨的聲音。

驀地撞進她的心腔,裏面全被他填滿,句句歌詞都像上映在眼前。

瘋子。

才在輿論最盛大的時候給你唱這樣的歌。

他說:

“——外間很多反對我愛你的聲音,任他怎講只要與你持續熱吻”

不要隐秘、藏匿、無人可知。

他偏要讓這世界知曉,她是我靈魂的一半。

至死不休,暴烈相愛。

作者有話說:

你的純愛戰神永遠為王(。

在收尾啦每天都很卡,來晚了評論随機發紅包

注:

①本章歌詞來自《反對無效》

這是我開文前最想寫的一首歌,這也是完結前最後一首歌,這奇妙的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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