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容家來人
翌日,蘇幼青在肌肉酸痛中醒來。
她只考慮到怎麽去,沒考慮到回,最後離開容家時摸黑走了一大段山路,還是走到山腳下電話聯系的出租車來接。
手機裏一堆未接來電,微信群裏消息也不少。
【有些新人,就是毛病多,不經領導批準,翹班說走就走,這個月的獎金幹脆別要了,不以儆效尤,以後大家都跟着模仿】
護士長發的,一看就是針對她。
蘇幼青打了個呵欠,當作沒看見。
原身才來海寧市不久,到濟民醫院工作不過三個月,性子綿軟,一分到部門就被老人欺負,髒活累活幹得最多,夜班安排得最滿,休假幾乎沒有,涉及到績效分成的部分,又拿得最少。
原身敢怒不敢言,蘇幼青可沒有忍氣吞聲的習慣。
她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性子。
了不起再換一份工作,反正這份濟民醫院的工作,是原身的父親介紹的,而那個父親蘇全,又是個抛妻棄子的渣男,原身對他有一份念想,才會在母親去世後孤身來到海寧尋親。
但除了這份工作,原身不僅沒有得到其它照顧,反而在蘇家收到容家請柬時,為了不得罪容家,不想自己另一個寶貝女兒蘇沐顏在宴會發生什麽意外,将請柬拿給了她,要她代替蘇沐顏去宴會。
還美名其曰,給她一個飛上枝頭做鳳凰的機會。
就……十分的惡心……
原身也不傻,雖然性格懦弱,也看出父親是在利用自己,加上心有所屬不打算去,一點準備工作都沒有做,所以蘇幼青穿過來後才必須臨時請假,心急火燎的趕赴宴會。
早會上,護士長再次發飙。
“蘇幼青,散會後寫份檢讨交過來。還有,這個禮拜護士站的衛生都由你來打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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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蘇幼青老神在在,看似平靜木讷的外表下,是全然不當一回事的灑脫,趁着護士長繼續逼逼別人的功夫,她還抽空在腦海裏翻閱書本,對照原身留下的相關記憶。
書本裏,原來的蘇幼青戲份不多,寥寥數語帶過,還是因為她的妹妹蘇沐顏是男主容程的愛慕者,曾經和容程有過接觸,而蘇沐顏後來的男友齊岱川,又是原身來到海寧後暗戀的對象。
蘇幼青對四角戀沒有興趣,暗自決定離那個齊岱川能有多遠就多遠,一點感情上的牽扯都不要有。
但沒成想,馬上見到了本尊。
時間九點半。
心髒內科的護士站,一個小護士興沖沖跑了過來。
“主任來查房了,大家快看看,各個病房裏還有沒有沒收拾好的地方。”
“齊醫生一起來了嗎?”
“來了來了,今天星期三,他會過來一起聯合會診。”
“那我要跟着看兩眼。”
‘哈……就知道你喜歡他。”
“誰不喜歡呢?未來的院長大人!還長得那麽帥。”
“幼青你不去嗎?”
驟然被點名,蘇幼青搖了搖頭。
“我還是留下來打掃衛生吧!”
“真老實了?平日裏聊齊醫生,你不是最起勁嗎?”
“沒有的事!”
她現在只想和那個姓齊的劃清界限。
護士們紛紛走入走廊,或者跟在查房的醫生們身後,或者在病房裏,等待醫生過來詢問病情。
時間過得很快,半個小時過去,走廊一側的病房已經全部巡視完畢。
大隊人馬,漸漸走近了護士站。
蘇幼青也沒閑着,抽空打掃了護士站,又将桌子上的物品稍微作了整理,她沒注意到,一個身影在經過護士站時,又退了幾步回來。
“幼青。”
聲音溫潤,低沉,是好聽的男聲。
聽見自己名字,蘇幼青下意識擡起頭,一張和聲音十分匹配的臉撞進了眼簾,靈魂深處的記憶自動将面孔與名字對上了號。
齊岱川,蘇沐顏将來的男朋友,她唯恐避之不及的對象。
“什麽事?”聲音淡淡的,毫無熱情。此時蘇幼青無比希望,齊岱川只是過來打個招呼,打完了趕緊走人。
‘我聽沐顏說,昨晚你去參加容家的宴會了。”
“嗯。”
“沒出什麽事吧?”
“沒。”
蘇幼青睨了他一眼,齊岱川溫潤如水的面上,眼裏透出的關切不似作假。
但,一定廉價。
以他的性格,若是對她有關心,也是因為蘇沐顏的關系,可蘇沐顏和她……連塑料姐妹情都算不上。用關心她來讨好蘇沐顏,絕對用錯了方法,若她真的出了好歹,以蘇沐顏的綠茶性格,不會顯山露水,指不定還假惺惺的掉上幾滴鱷魚的眼淚。
難怪追蘇沐顏追了那麽久,還是個備胎。
将手上的工作日志合上,蘇幼青仰起頭,面無表情:“我就是去轉了一圈,然後回家了,你過來……還有什麽事嗎?”
“沒,那個容家少爺,他……”
談到了容程,齊岱川臉上有些許不自在的窘迫,很快掩飾了過去,嘴角扯出抹淡笑:“沒事,以後這種宴會,還是不去的好。”
虛僞!
将手上動作停了下來,蘇幼青挑眉直視他:“我不去,那就得沐顏去,你舍得嗎?”
“怎麽會,你們都不用去。”
言辭中的淩厲讓齊岱川猝不及防,他語氣慌亂地解釋:“那位少爺我見過,脾氣……不太好。”
呵……容程的脾氣……何止是不好,能和一座城共沉淪,用惡劣去形容,都像是在誇獎他。
擺了擺手,蘇幼青懶得和他再多費話:“算了,去都已經去了。你還有事嗎,我挺忙的!”
趕人的态度十分明顯,齊岱川一下子愣住
齊岱川是濟民醫院院長的獨子,博士畢業,學歷高,一路順風順水沒怎麽被社會捶打過,如無意外,是将來醫院領導班子的人選之一。
因為身份擺在那,整間醫院幾乎沒有人給他吃閉門羹,走哪都是笑臉相迎,蘇幼青也不例外,原本他在她臉上看到的,是和其它護士沒什麽不同的目光,熱忱,又帶了幾分嬌羞,甚至是……愛慕……
齊岱川對這樣的目光很熟悉,也習以為常,心裏絲毫不起波瀾。
他的高嶺之花唯有一朵,就是蘇沐顏。
蘇幼青對他的不假辭色,沒有激發出他的反感,反而讓他生出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好像是失落,也好像是自尊受損,胸口悶悶的,積了股郁氣。
他靜靜站在原地,久到連查房歸來的主任也過來了,才挪動腳步,作了離開的打算。
蘇幼青暗自松了口氣。
這位爺,終于走了,但願以後再不相見。
“請問,蘇幼青蘇小姐,是在這裏嗎?”
眨眼間,門口又來了一幫子人。看來今日的心內科病區,注定格外熱鬧,不知道出了什麽事,醫院的幾巨頭都集合在了走廊裏。
“爸,您怎麽來了?”
齊岱川回首,和自己的父親大眼瞪小眼,差點撞個正着。
“有貴客來訪,找蘇小姐有點事,我陪着一起。”
“蘇幼青?”
“對,你認識?”
沒等齊岱川和他老爸拉扯清楚,蘇幼青清了清嗓子,舉起手應了聲。
“我在!”
站在院長身旁的老者,如果她沒有認錯的話,應該是容程家的管家,他來這裏幹什麽,找她有什麽事情?
“蘇小姐,我叫福伯,是容家的管家,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昨天晚上我們見過一面。”
“記得。”蘇幼青落落大方地說。
“昨天晚上蘇小姐的才藝表演,令人印象深刻,我們家少爺也很喜歡。不知道蘇小姐有沒有跳槽的打算,待遇方面,容家不會虧待,比在醫院裏翻三倍怎麽樣。”
才藝……
在場的人,面上顏色紛呈,各自腦補了不少。
容家重開宴會,廣發請帖的事,在海寧不是秘密。這個蘇幼青,沒聽說有什麽背景,怎麽有辦法拿到請帖,莫不是用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手段。
護士長想到昨晚蘇幼青急急忙忙的下班走人,說是家裏有急事,聯系眼前狀況,猜出來她到底是去幹什麽了,在人群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好啊。”蘇幼青滿口答應。
幹脆得讓在場人頗為意外,幾乎都覺得她不夠矜持。畢竟,在前任雇主面前直接答應跳槽,情商可不怎麽高。
但福伯不這麽看,容家開口要人,哪怕蘇幼青不願意去,醫院也會想辦法将人送過來,蘇幼青願意去,不過是一拍即合罷了,還省了迂回的功夫。
“蘇小姐的離職手續,就拜托院長盡快辦理了。”他笑眯眯的看了眼院長。
已經年過五十,頭發花白的齊院長,在他面前乖得像個小學生,連腰都微微低着,面上帶了恭謹的笑:“蘇小姐是我們院的傑出人才,能将她培養好,送到容家服務,是我們醫院的榮幸。”
“齊院長管理有方。”福伯沖他贊許地點了點頭。
他轉身對蘇幼青說:“如果可以的話,希望蘇小姐今天就到容宅來,這是聯系方式,您的食宿和用車,我們容家都會負責,等您辦好手續收拾好行李,打這個電話就是。”
一張熨燙銀色字體的黑色名片遞了過來。
将名片收入口袋,蘇幼青疑惑問:“要這麽急嗎,今天就?”
“是的。”
雖然面上和善,福伯語氣不容置喙。
容家的管家,在海寧城,任誰都要給幾分面子,他在書裏的戲份不少,無妻無子,一生服務容家,将容程當孫子一般看待和維護。
只要是對容程有好處的,他都會毫不猶豫的去做。
“我明白了。”
忽略掉腦海裏系統歡呼的聲音,蘇幼青垂下眼睛,“我盡量在今天晚飯前趕到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