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道陰影 ·

雖然因為行動不便, 容程少有去集團公司上班,但他每天要處理的公務,一點都不比正兒八經上班少, 只是那些抛頭露面的社交場合他不喜歡,能不去就不去。

也因此, 他一旦忙起來, 餐點推遲是常有的事。

他忙碌于工作的時候,不喜歡身邊有人,所以蘇幼青反而能落得清閑, 白天裏看書逗貓,好不自在。

昨日送到容宅,堆得和小山一樣的精品服飾,在福伯詢問過容程意見後, 一樣樣全拿進了蘇幼青的房間。

本來寬敞有餘,顯得空落落的衣櫃,迅速被新衣服填得滿滿當當。

負責替她整理房間的傭人,暗自啧啧稱奇,容先生對這位蘇小姐, 果然不一般。

“蘇小姐,已經沒有地方放了, 您的這些舊衣服,要不要取下來?”

“啊……那些,還可以穿,要不疊好放在下面吧。”

相比那些款式新穎,做工考究, 價格動辄上萬的新衣,原來褪色、起毛球的舊衣顯得寒酸得可憐。蘇幼青倒是不介意繼續穿舊衣, 不過她老家有個說法,過日子就是有新有舊,全是新或者舊都不好。

“少爺對蘇小姐可真好!”傭人語氣裏,充滿了感慨和羨慕。

蘇幼青抱着貓,頭也沒擡,手指在貓下巴上輕撓,“湊巧而已,他就是一時興起。”

“對了,蘇小姐,待會你是不是會給少爺送藥?”

“是的。”

蘇幼青想起容程吃藥就頭疼,沒見過比他更不配合的病患,送過去的藥,十有八九都是拒絕服用的。

“那正好,少爺午飯沒有吃多少,待會給他準備的加餐,要不蘇小姐您一塊端過去?“

舉手之勞,蘇幼青混不在意,沒有多想順口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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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三點,蘇幼青叩響書房門。

“少爺……”

容程自顧自看手上的報表,沒有擡頭,手指一頁頁劃過紙頁上成串的數據,靜默而又認真,有一種沉浸于工作時的魅力。

蘇幼青視線在他手上停頓了一會。

是雙很漂亮的手,修長而白皙,指骨分明,應該很适合彈奏樂器。

她将餐盤放置在桌上。

“這是下午的加餐……您看看有沒有什麽想吃的。”

然後主動打開碗碟上用于防塵保溫的瓷蓋。

精致的碗盞裏,裝了七八樣食物,份量小,做起來卻極為考究。

蘇幼青開始沒發覺什麽異樣,直到打開最後一個蓋子。看起來是份草莓慕斯蛋糕,但粉色奶油上,卻……點綴了幾片橙子。

她愣住了。

如果沒有因為感冒去廚房要橙子做鹽蒸橙子,知道容程對橙子這種水果抱有極大的惡意,她大概率不會覺得食物裏出現它有什麽不對勁,哪怕上面放着觀感不搭,并不符合容家廚師向來對色香味俱全的審美。

做給容程的食物裏,怎麽會有橙子?

僅僅幾秒鐘的時間,因為她動作突然的停頓,容程敏感的注意到。

“怎麽了?”他視線落下。

蘇幼青手忙腳亂地想蓋回去,卻已經來不及,容程一眼就看見那份突兀得紮眼的蛋糕。

原本清明的眼,裏面瞬間刮起摧枯拉朽的暴風雨。

聲音也變得暴躁,有一絲瘋狂的歇斯底裏。

“是誰讓你把這鬼東西送來的!”

容程捂住頭,“滾”字到了嘴邊,硬生生死咬住沒說出口。

他神情痛苦的将手往面前使勁一掃。

餐盤連帶着原本正在看得報表,通通被掀翻在地,因為鋪了柔軟的地毯,才不至于砸得粉碎。

蘇幼青首當其沖,被食物中用作調味的液體濺個正着。

一時間,身上,地上,五顏六色,五味雜陳。

她知道容程的狀況不對,下意識第一個反應是去找福伯。

待兩人重新進入書房時,容程已經從輪椅上跌坐到地上,臉上大顆汗珠滾下,眉頭擰緊,雙目緊閉,像是正在忍受極大的痛苦。

蘇幼青被他這副模樣吓得手足無措。

福伯有經驗,一看就知道怎麽回事,連忙從抽屜裏找出一瓶藥。好在容程這次沒有瘋到拒絕服藥,連水都沒喝,直接吞服了下去。

過了片刻,當他睜開了眼時,眼眸中已經布滿血絲,紅通通的,活像做了電影裏的化妝特效,看着詭異而妖冶。

似乎連說話都費勁,聲音從牙縫裏極力擠出。

“你……留下,她,出去!”

在福伯眼神的瘋狂暗示下,蘇幼青心驚膽戰地退了出去。

她看着窗外容宅的大花園,微微有些怔愣,還是同樣的綠地,還是同樣的藍天,一瞬間,蒙上了一層灰暗的影子。

這幾日因為任務進行得順利,容程也沒有表現得過于黑化,以至于她放低了戒備,在容宅裏都貓遛狗的,甚至生出了像度假的心态,以為除了容程,她不需要對別的人過于關注和小心。

還是大意了!

會是誰呢?

往容程的食物裏放橙子,是要害她,讓暴怒的容程一氣之下處罰她?還是純粹的,只是為了刺激容程發病而已。

蘇幼青開始仔細回憶在房間裏整理衣服,拜托将加餐一并端過去的那位女傭,她一邊做事時,還一邊和自己有說有笑的,看不出任何陰謀的跡象。

而且若是那個女傭,那做手腳痕跡也太明顯了。

難道是廚房那邊出了問題?

————

”到底怎麽回事?“

一個小時後,福伯找到了蘇幼青。

她将自己所知道的盡可能描述清楚,包括為什麽是她,而不是別人将餐點送了進去。

一番交待後,福伯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我知道你是無辜的。但……這幾日沒有收到通知前,你都不用到少爺跟前做事了。”

”為什麽?”蘇幼青不解。

不用做事,就意味着不能在容程面前出現,她其實除了擔心容程狀況,更怕耽誤任務進度。

他犯病,她要死,怎麽看都是她的後果更嚴重。

福伯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少爺他……又發病了,我怕他一見到你,會控制不住情緒遷怒于你。所以在事實沒有調查清楚前,你都最好不要在他面前出現。”

“那有沒有什麽,是我能做的?”

容程那模樣,實在是駭人,而且他發病多少和她有關,蘇幼青心裏忐忑不安,絞着雙手,想做點能幫助他的事情,沒有挪動腳步。

“再說吧,我要去聯系龔醫生。”

福伯匆匆離去。

宅邸裏出了這麽明顯的纰漏,明顯有人在搞鬼,無論怎麽樣,都不可能容許搞鬼的人繼續在容宅裏呆下去,他得順着蘇幼青透露的信息,将別的相關人員找來,盡快查清。

一輛黑色奧迪車駛入山莊。

在草坪裏追逐嬉戲的狗狗們,追着車子一路跟到了正門口。

車上下來一個戴無框眼鏡的中年男子,顯然就是福伯口中的“龔醫生”,腳步匆忙地走進了容宅。

蘇幼青隔得遠遠的,看着他的輪廓,覺得眼熟。

好像在醫院裏見到過。

她沿着走廊,慢慢走到門口處,逗弄已經重新回到草坪的狗狗,心想着也許能在龔醫生離開時,搭上兩句話,問問容程現在的情況。

沒成想,過了一小時後,等龔醫生從容程房裏出來,倒是他先走過來,對她打招呼。

“蘇小姐,隔遠看覺得像,近看果然是你。”

蘇幼青看清楚了他的相貌。

三十歲左右,戴了副無框眼鏡,身形修長瘦削,氣質還算儒雅,周身衣服顏色偏淺,一看就是個愛幹淨的人。

很多醫生都有潔癖,不知道是否和職業有關。

她知道自己為什麽對他有印象了。

還是因為原身剛到醫院時,曾經有人在食堂裏對她說,這位精神科的龔啓揚,還未結婚,有沒有興趣認識一下。

當時的蘇幼青,一心只放在有過幾面之緣的齊岱川身上,對其他人根本就沒有想法,所以這事情不了了之。

沒想到今天在容家又遇見了。

“龔主任。”

她客客氣氣的打了招呼。

“知道你跳槽了,我還驚訝了一陣,最近過得怎麽樣。”

龔啓揚笑盈盈地看着她,目光裏透着親善。

“挺好的。”蘇幼青老實回答。

無論是待遇還是工作量,比起醫院裏沒日沒夜的,好太多了。

“那就好。”

視線在她今日穿着上不着痕跡的打量了一番,龔啓揚露出了然的神情。

墨綠色的兩件式軟呢套裝,即保暖又将身材線條修飾得極為漂亮,金屬扣子上隐約勾勒的品牌logo,低調的昭顯不菲價格。

不是一個小護士能消費得起的。

他将視線從蘇幼青身上的套裝移開,掏出手機,躬身親昵地湊到她身旁。

“我們加個微信吧。”

兩個人的腦袋,幾乎都要碰在了一塊。

蘇幼青不着聲色地向後退了一步。

她正猶豫該不該拒絕,又聽見龔啓揚說。

“既然你現在是他的特護,容先生治療上的有些事情,我可以直接和你交流。”

一聽到可以了解容程的病情,蘇幼青終于不再遲疑,痛快的拿出手機和他互加好友。

然後還不忘記自己等在門口的目的。

“容先生他現在,情況怎麽樣?”

“吃了藥,好些了。”龔啓揚仔細看微信裏她的頭像和昵稱,淡淡道。

蘇幼青正要放下心,又聽見他說。

“他這樣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受不了刺激,一刺激就要好久才能調整回來,還要加重藥量,最好定期做心理咨詢。”

“今天刺激到他的,是橙子嗎?”

“是的。容先生因為他母親的原因,特別不願意看到橙子。”

說到這,龔啓揚聲音頓了頓,看着蘇幼青那雙認真而清潤的眼眸,扶了扶眼鏡,微笑浮上嘴角。

“但是因為容先生本人很抗拒的原因,一直不願意敞開心扉,所以心理咨詢幾乎無法開展。不知道,蘇小姐是否能幫幫我,由我指導你,去對他進行治療。”

蘇幼青沒有立刻回答。

因為她面前又出現了兩行紅字。

任務三:解開容程的心結,關鍵詞,橙子。任務成功,延長生存時間兩個月。任務失敗,扣除生存時間一周。

作者有話要說:

求小天使們點個收藏,還有預收也收藏一下,蠢作者是文案苦手,會好好構思故事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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