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隐秘心思◎

“可以。”

懷揣着忐忑的心情回到小院兒後,符嫣把從陳伯那兒打聽到的消息都告訴了符钰,其中自然也包括陳伯想要見他的事。

出乎意料,符钰沉默片刻,很快答應了下來。

見阿姐滿目憂慮,曉得她是擔心自己,心裏多了一分暖意。

他主動上前安慰道:“阿姐不必擔心,我不會有事的。”

那人既然願意将消息透露給自己,還答應送他們出京,想要見他極大概率是有求于他。

生活在宮中時,這種人不論是母後還是太子哥哥身邊,他見過太多太多,早已學會如何應對。

“可是...”

她欲言又止,總擔心陳伯那個老狐貍給阿钰挖坑。

符钰嘆了口氣,反問道:“阿姐不想離開京城?”

一句話,符嫣瞬間閉口不言。

“阿姐放心,钰不會吃虧的。”符钰認真向她保證道。

......

兩人商量好後,符嫣不放心,幹脆自己領着他去見陳伯。

符钰任由她牽着自己,安靜乖巧的跟在他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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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伯看見一身素衣的小公子,眼中閃過一絲滿意。

“大小姐,老奴有話想同小公子說。”他欠身行禮,語氣卻是不容置喙的強硬。

符嫣嘆了口氣,看了阿钰一眼,見他還算淡定,轉身慢吞吞的離開了屋子。

她前腳剛一離開,陳伯随即撩起下擺,跪在‘符钰’面前。

“草民陳寒柏,拜見三殿下。”

“起來吧,如今這‘三殿下’不喊也罷。”李瑾自嘲道。

“殿下何必自輕,只要您還活着,便會有絕地翻盤那一日。”

“太子殿下雖被歹人所害,但只要您在恰當的時機站出來,到時被打壓的東宮屬臣必将為殿下所用!”陳寒柏目光炯炯,情緒激動道。

李瑾神色冷淡,他突然開口,打斷了陳寒柏的暢想。“本宮有些好奇,先生甘願冒如此大的風險幫我,所圖為何?”

他能看的出,眼前這位管家看似對阿姐恭敬,實則沒有任何敬意,所以不太可能是因為阿姐。

之前他誤以為阿姐是國公府的人,可當他知道阿姐姓‘符’的時候,就明白是自己誤會了。

閑暇時,他曾捋過一遍和外祖家有關的姻親,其中并未有‘符’姓。可阿姐的的确确住在國公府,所以符家必然同外祖或者他們有着某種關聯。

見到這位管家後,李瑾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猜想。

李瑾本以為陳寒柏會直接向自己禀明原委,誰知他只說了九個字:“符家有冤,唯殿下可解。”再多的卻不肯說了。

既然他不願多說,李瑾也沒再繼續追問。

陳寒柏冷靜下來,轉而問起他離京後是否有想去的地方。

李瑾衡量一番,決定暫時相信他,既然他對自己有所求,且非他不可,那就更沒理由要害他。

“青州翠屏山。”

昏迷前,外祖除了給他那枚玉佩外,還留下了這個地名。

李瑾猜測,他唯一在世的二舅舅,或許就定居在此處。

“翠屏山?”聽到這個地名,陳寒柏有些錯愕。

“怎麽,那裏有什麽問題嗎?”李瑾擰眉問道。

“草民沒記錯的話,那裏有個四方寨,寨子裏的人十分排外且不好惹。”他記得老爺還在時,就對這個寨子頭疼不已。

誰知李瑾聽後卻笑着說道:“那應該沒錯,就是那裏了。”

他曾聽外祖說過,二舅舅從小到大一直向往江湖,因為外祖他老人家逼着二舅舅參加科舉,二舅舅才會一氣之下選擇離開。

陳寒柏不知其中內情,但從三殿下的神色來看,他要投奔的人應當就在翠屏山。而那人,極有可能就是國公府失蹤多年的嫡次子。

“殿下有什麽需要準備的,皆可告知草民。待到明日酉時,草民會安排您和大小姐出城。”陳寒柏神色恭敬,并未因為李瑾年幼而有所輕視。

李瑾也不與他客氣,很快把自己需要的東西列了出來。

談話結束後,陳寒柏将人送了出去。

剛一出門,李瑾就看到在廊下來回踱步,凍得小臉通紅的少女。

他心中一陣酸澀,快步走上前:“阿姐,外面風大,快快随我回屋。”

見他無事,符嫣松了口氣。

雖然好奇他們談了些什麽,但她不是多事的人。見他無事,幹脆領着人回了小院兒。

打從屋裏出來,他就等着阿姐問他,可阿姐就像忘了這件事似的,提都沒提,這也導致他無從開口。

兩人一路沉默着,符嫣想到明日就要離京,一路上舟車勞頓,還不知要去那兒落腳。

別的東西不說,最起碼得備着些衣物和容易長期存放的吃食才行。

尤其阿钰從國公府出來時,除了那身衣物什麽都沒有。他原來又是金尊玉貴的小公子,府上奴仆成群,估計也不知道出遠門是件多麽麻煩的事。

他年紀小,又什麽都不懂,只能她這個做姐姐的費點心,為他多做打點。

其實她也并非無償對他好,她心知在古代,家裏若是沒有男子,女子的日子會是多麽艱難。

當初符父猜到自己有性命之危時,提前寫信給鎮國公,就是想萬一自己不幸亡故,可以為孤苦無依的女兒尋求一個庇護,免得遭人欺淩,甚至財産會被宗族占了去。

只是他沒預料到,鎮國公府會在那麽短的時間內快速倒臺。

符嫣憐惜符钰不假,但将他認作自己弟弟也确實存了私心。她想着自己好好教養他,将他教育成才,就算日後兩人各自成家,憑借這份恩情和親情,若自己有難處需要尋求他幫助時,應當不至于冷眼旁觀。

當然,若他真是那樣的人,只能怪自己眼瞎,信錯了人。

“阿姐在想什麽?”見符嫣面色古怪,符钰忍不住出聲詢問。

“在想你日後會不會成為白眼狼...”符嫣下意識答道。

符钰瞬間哽住,一聲‘大膽’要吐不吐,噎的他小臉發青。

符嫣許久沒有聽到回答,垂首看向他,符钰瞬間變臉,言辭懇切道:“阿姐放心,日後不論發生什麽事,钰都不會丢下阿姐!”

見他如此上道,符嫣滿意了,聲音也變得輕快明媚:“看在你這麽懂事的份兒上,有什麽想要的盡管同阿姐說,阿姐這就去給你買...”

“阿姐準備出府?”

符嫣點點頭,老實說,陳伯先是拆穿她的身份,同時又惦記上阿钰,這讓很難不讓她多想。

出去除了想要采買,更多的是想打探消息,看情況是否像陳伯說的那般。若陳伯沒有騙她,就代表陳伯還算信得過。反之,明日出城之事,則要慎重考慮了。

當然這些她不打算告訴阿钰,只告訴他自己出去采買些女子用的東西,讓他乖乖在家等她回來。

符钰心有不安,試圖勸阻她打消這個念頭,但符嫣主意已定,根本不聽他的。

見她打定主意要出門,符钰嘆了口氣,想到這一路上自己不可就這樣荒廢度日,幹脆回屋提筆寫了張字條。

符嫣接過後,發現上面都是些她看不懂的書名。

秒變文盲的符嫣:......

不管怎麽說,孩子願意學習是件好事,符嫣欣慰的将字條妥帖收拾好,然後拿着尺子開始量尺寸。

等弄完這一切,天色已經不早了。

怕耽擱下去時間來不及,符嫣将提前準備好的幕籬戴好,轉身去找陳鶴套車。

符嫣這次出門,直到傍晚時分才回府。

回來時馬車被塞的滿滿當當,險些無處下腳。

因東西太多,剛剛出來的符钰正好被抓了壯丁。符嫣也不慣着他,直接把東西遞過去,讓他往屋裏運。

符钰愣了一下,才伸手接過。從小到大,這還是頭次有人敢讓他幹活,感覺還挺新奇。

往返的次數多了,符钰也不覺得新奇了。他只覺自己雙臂開始發抖,後背都是汗,風一吹,渾身都開始打顫。

符嫣猜到他沒吃過苦,但也沒想到他這麽嬌貴。這麽看來,她親弟熊是熊了點兒,但是幹起活兒來可比符钰利索多了。

這件事也給她敲響了警鐘,她覺得不能讓符钰死讀書,還得教會他自立自強。務必使其成為‘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優秀人才!

越想越激動,符嫣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符钰只覺一陣陣冷意襲來,接連打了幾個噴嚏。

符嫣關切道:“沒事吧?快去屋裏暖暖,等阿姐搬完,有事要同你說。”

手臂确實到極限了,符钰點了點頭,轉身進屋安靜等待着。

又過了一炷香,東西總算全都卸完,符嫣将陳鶴打發走後,進屋第一件事就是找水喝。

這大半天下來,她确實累得夠嗆。

符钰乖巧的給她倒水,在燭火的照應下,冷玉般的小臉顯出幾分暖意融融。

“阿姐要同我說什麽?”等她放下瓷杯,符钰才開口問道。

想起今日外出時探聽到的消息,符嫣欲言又止,眼神分外糾結。

“有什麽話,阿姐直說便是,無需顧忌我。”

細膩白嫩的指尖捏了捏眉心,符嫣刻意放軟了聲音:“今日外出時,聽到一些有關鎮國公和皇後娘娘的消息,我覺得不應當瞞着你...”

聽到是外祖父和母後的消息,原本放在膝上的手下意識攥緊,身子瞬間緊繃,呼吸加速,低聲喃呢道:“什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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