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頭好重，好像作了一場很累人的夢，昏昏沉沉的就是睜不開眼睛，耳邊卻有許多模模糊糊的熟悉聲音在旋繞着，如絲如絮般的飄浮在半空中：

“我看啊，小音應該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懷孕了。”幸村母親的聲音。

“謝天謝地，幸好小音和孩子都沒事。”姃音母親的聲音，“不過這孩子也真是的，一想到她差點無法為幸村家保住這個孩子，我就……”

“親家母怎麽這麽說呢？這都要怪精市，是精市沒有照顧好小音……”

記憶紛紛回籠，拼湊成了令人啼笑皆非的事實——在驚覺幸村和真田的那種關系以後，自己此刻卻被證實已經懷孕5周多了！

老天爺，你怎麽能這樣待我？你明明知道這個孩子現在對我來說簡直就等于是笑話，甚至，是恥辱！

強忍着不讓淚水滴落，假裝仍睡着，姃音實在不曉得該如何面對那一張張為她驚喜的臉孔。

顯然，他們還都并不知道幸村和真田之間的那件事，他們甚至還認為她和幸村只是鬧了點小別扭的那種而已……

好不容易等到人群散去，姃音才卸下僞裝，放任自己的淚水一滴滴地滑落。驀然間，一只溫熱厚實的手掌覆上了她的臉頰，輕輕地拭着她的淚水……是他？

姃音睜開酸澀的雙眼，望見了幸村那憔悴的面容。

“啪！”——毫不猶豫地打開了幸村的手：“不要碰我！”

幸村望着自己被拍開的那只手，咬着下唇低下了頭，良久以後才緩緩地開口道：“對不起，小音……”

偌大的病房中只有他們兩個，姃音真的不知該說些什麽，也不想說，心裏真的悶得好難受，她只想自己一個人靜一靜。

“你先回去吧！”再度開口，聲音很低冷。

“讓我留下來陪你，好不好？”幸村輕聲地要求着。

瞬間，姃音那好不容易才止住的淚水又不聽使喚地掉了下來：“你走吧，我求你了……”不然他到底還想讓她怎麽樣呢？此時此刻，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該站在一個什麽樣的立場上來面對他。她甚至感到有些害怕，怕真的會控制不住自己，而用所能夠想到的一切語言去謾罵自己面前的這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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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音，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傷害你……”幸村伸出手去，卻觸了個空。

姃音抹了抹眼淚：“這個孩子，我不會要的。”

幸村被驚住了，紫眸望着姃音：這，才是令幸村最最難過的。

雖然都已經邁入二十一世紀了，而他也在美國念了很久的書，可是他的觀念依舊受到傳統理念的桎梏。成為一個父親，那是他長久以來心心念念都在盼望着的事情啊……

那麽，現在的他還有資格要求姃音為自己生下這個孩子嗎？沒有，而且，再也不會有了。

“小音，我愛這個孩子。”幸村的聲音有些微微的顫抖。

姃音苦笑了一聲：“我之所以告訴你，只是因為我還尊重你是他(她)的爸爸。”說完這句，姃音撇過頭去，再也不看幸村。

沉默，一片死一般的沉默。

“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接着，姃音聽到了幸村遠去的腳步聲和門的開合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