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康雍時代】

康熙選了胤礽當太子,無非也是因為他是嫡子,是元後所生。皇帝看重嫡庶,下面的人自然是跟着皇帝走。

哪怕太子不如他的兄弟們優秀,可是單有嫡子這一層身份,就超過了別人去。

“十四弟如今不過二十二歲,如何得知他将來還能不能蒙受皇恩?”

“你且看看馬齊那厮,總有一日,叫他悔得心口難開!”

“你将這封信快馬加鞭帶回去,如果不能交予四貝勒,那就找機會銷毀吧。”

富察昌南“病了”,可十四貝勒愛護下屬,日日關照不說,還親自照顧他。軍中的漢子們感動的不行,一個兩個都恨不得病上一場。上一次立了“大功”的齊老二齊佳謝伯樂如今也是行走主帳左右,軍中都只知道他在上一次龐家灣事件裏立了大功。

而他身邊的兄弟馮羅因為是“目擊者”,待遇只是同等。但是因為馮羅只是漢軍旗,家世并不如謝伯樂顯赫。

“謝伯樂。”

“屬下在!”

沈惜擡眼看了半跪在地上的人,“你來軍中多久了?”

齊老二咬着嘴唇想了一會才說:“三年半。”

“你阿瑪也是舍得……”沈惜笑道,“我若是将你調到馬将軍帳下,你可願意?”

謝伯樂擡起頭,看了一眼燈下的人。

比他更小的皇子貝勒,清俊英氣,薄唇抿得緊緊的,足夠嚴肅卻不過分。他還記得在龐家灣的暴雨夜晚,這位貝勒淋着雨走在最前頭,卻沒有看他一眼。目光落在那門炮殼都沒有打開的炮臺上。

準确說,當時誰也沒有想到,這是一尊大炮,只當是埋得較深的兵器。

“屬下願意!”

“馮羅,這可要你配合演出戲了……”

胤禛回複的信件果然是沒有讓沈惜意外。

馬彥功可不是家世清白的漢家子——壯實的漢軍旗男子如馮羅已經是不錯的了,身高八尺是沒有的,但也是一身肌肉也是挺可觀的。

但是比較起年過而立的馬彥功,那就是兩個畫風。

這就跟二十一世紀,走在路上,看見普通的漢族姑娘和少女民族的姑娘一樣。那種區別,是很明顯的。

當初在川南龐家灣的時候,沈惜有意讓馬彥功帶着自己的兩路親兵,從山體兩側繞過堵塞路段。

等康熙給的暗人遞上暗報後,沈惜感嘆自己果然沒有看錯——這種時候,寧可錯殺一百也不能放走一個。

何況,馬彥功手裏可是撰着了不得的東西。

“可是十四弟的來信?”胤祥飲了一口涼茶,立馬就有人給他添滿杯子。

胤禛揮手讓人退下,“你可知道一個叫富察昌南的人?”

胤祥皺着眉頭想了會:“四哥可是想……”

打斷胤祥的問話,胤禛抿緊嘴唇,神色并不輕松:“富察府上,可是有兩位富察老夫人的。”

已經到了康熙四十八年八月,但是駐川大軍并沒有被聖上召回的意思。

而富察昌南這大半年裏“時常病發急症”,十四貝勒随身帶着軍醫,就是為了給這位“才思敏捷,堪為倚靠”的“協參領”治急症。

想來,這位才學過人的富察參領是極其出色的。

四貝勒如今還未冊封,雖然之前有人稱他“親王”,都被一雙凝滿寒光的楞目瞪了回去。

“四貝勒規矩真是大!”有人背地裏這麽說着。

“孝懿仁皇後養大的,又是皇上親自教養的皇子。我聽陳嬷嬷說過,德妃也是極清冷的一位主子……”

“我瞧着十四阿哥就不是那樣!”

“你且想想,聖上就是喜歡小兒子這個樣子。”

“舜舒,辛苦你了。”沈惜親自給富察昌南倒了一杯酒,對方抿了抿唇笑着接下來,仰起頭一飲而盡。

“奴才不苦,真正苦的時候,早就過去了。”微醺的富察昌南只是看着夜空裏的一輪彎月,“上次回京,我都沒敢讓人打聽打聽,我額娘好不好……”

沈惜沒有說話,只是一杯接一杯地給他滿上。

而越來越醉的富察昌南顯然是沒有注意到,如今是貝勒在伺候他。

“我真怕,等我掙得軍功的時候,她卻沒福氣來享這個诰命。”

等這個比自己壯上一個號的漢子終于趴倒之後,沈惜才攬月酩酊,腦子裏迷迷糊糊地想着:等他回去的時候,弘明與弘音還記不記得自己的阿瑪……

兩個人就這麽頭對着頭趴着,直到月色下站起一個身影,絲毫沒有醉意的身形讓他看上去挺拔而堅韌。

俯下自己的身子,男人幾乎能聽到自己的心“砰砰”跳個不停,就像是要蹦出胸腔一樣。

秋夜的風夾着枯葉的氣味,在夜色裏穿梭。

“貝勒……”

趴在桌上的人已經熟睡,夜色下瓷白的臉蛋帶着酩酊的醉暈,淺淺的像是攏在他臉上一樣。

“奴才……冒犯了。”

抱起睡熟的人,颀長的骨架卻不算太重,入手的是略顯纖細的腰肢。一層并不算厚的外袍下,男人甚至能感覺到附在骨架上的那層薄韌有力的肌肉,溫熱的觸感……

“快十月了麽?”

梁九功勾着頭:“回皇上,還差三天,便是十月了。”

康熙停了筆,轉了轉手腕,“你瞧朕左手習字與右手可有不同之處?”

梁九功就算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真的對天子的字跡多加評論,他只是把頭勾得更加低了。坐在禦案上的康熙嗤笑了一聲,随後是兩聲輕咳。

“張英去了,卻來了個張廷玉。”

胤禩随時都是那副溫潤如玉的樣子,任何事情仿佛都沒有辦法打碎他的面具。

“張廷玉此人,比起其父,有過之而無不及。說起行事作風,倒是有幾分四貝勒的風格。”

八貝勒放下茶盞,彎唇一笑:“那應該會很是讨聖上的喜歡。”如今天子,不就是喜歡腳踏實地幹活兒,但是腦筋又活絡轉溜兒的人麽。

“如今太子一派萎靡,而大阿哥與三阿哥鬥上了。阿哥只要把握時機,大業唾手可得。”

胤禩笑了笑,看上去就像是将門人的話沒有放在心上。

“雅齊布如今在內務府的動作可是有些明顯的,阿哥不怕他落得和淩普一個結局?”

八貝勒的臉色微變:“聖上可以為太子容忍淩普十多年,此番又有誰看低我的奶公?”

“當年佟國綱險些戰死沙場,隆科多放縱不羁。如今佟太傅早不在朝中,隆科多也大了,這些年也是有作為的……”

怎麽就……不能讓聖上多看一眼?

到了康熙親政的時期,清朝的議政大臣制已經名存實亡,空有名而無實權。但是在朝中,依然有不小的影響力,那些個禦史讨好不了皇帝,卻與議政大臣們“勾結成黨”。頗有一副“你要是說得話讓我難受了,狠狠地給你記上一筆!”

但是這個天下畢竟還是皇帝的。

康熙四十七年,帝君微恙,只是在年初巡幸北塞後,就只在炎暑裏與太後及衆人前往承德避暑。

四十八年有皇十四子代為督察四川青海兩地,從三月起身體好轉就開始巡塞事宜。秋天一到,這位閑不住的皇帝又帶着兒子臣子們浩浩蕩蕩地巡塞了。

“我兒這是第一次随你皇父一同前往塞外,可要乖乖聽他的話。”庶妃王氏如今已經不是年輕女人了,後宮永遠不缺新鮮人。從康熙三十二年開始,能為皇帝生下孩子的妃嫔均為庶妃,且為漢人。

她們無一不是年輕溫柔、清新小意的。

庶妃王氏從三十二年到四十年間連生三子,最小的皇十八子胤衸如今已經八歲了。但是并不像其他的阿哥那般有着這個時期小男孩兒的虎頭虎腦勁兒,反而清清瘦瘦地,一雙美目恰似王氏。

而庶妃陳氏在康熙三十七年所生的皇十七子胤禮如今也是長得好好的,讀書尚可,但是樂理上像是繼承了他的漢人母親的天賦,頗有慧根。

前幾年極其受寵的瓜爾佳氏漸漸淡出後宮,随後又有高廷秀之女高氏、陳玉卿之女陳氏,兩者皆非當屆選秀之秀女,卻也有了造化入宮伺候天子。

并且這兩個花兒一般年紀的姑娘的肚子也很正氣——高氏生下了二子一女,一子一女雖殇,但是盛寵猶在。陳氏如今未有身孕,但是照這個勢頭,總會有消息——最重要的一點,她是漢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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