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季子越找到了嗎?”

李子言搖頭,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對方突然失去蹤跡下落不明,說不擔憂是不可能的,他冷靜地下判斷:“大少,有人在針對我們,先是高偉,然後是徐嬸、季子越,我估計會不會是……”

狠厲的目光如有實質,蔣宇森像是一頭被激怒的野獸,擺手阻止他接下去的話,眼神冰冷:“你放心,敢對蔣氏出手,我自然不能讓他好過。”

想到了什麽,他的目光柔和下來,看向李子言:“這幾日別墅裏的安保工作要多加小心,保镖再增加一倍,徐嬸的事先瞞着蘇蘇,我抽空會回去陪他。”

李子言點頭,最近正是多事之秋,與蔣氏關系密切的幾個人都先後出了事,誰知道對方下一步會做出什麽瘋狂的事,還是小心為上。

“那兩套衣服送去了嗎?”蔣宇森捏着手裏的筆,目光穿過窗戶落在遠處。

“已經送去了。”李子言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刻板冷漠,但細聽之下卻又帶了點不同。

閑閑地收回目光,蔣宇森眼裏有難言的興奮,像是垂涎獵物的野獸,情緒躁動不已,“告訴那些人到時候手腳幹淨點。”

李子言垂着頭,觸目所及是光可鑒人的地板,清晰地倒映着他自己的身影,有那麽一瞬間李子言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動搖,垂在身側的手握緊又松開,嘴唇幹澀,喉頭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但最後他終究是什麽都沒說,只低低地應了一聲是。

推門走了出去,李子言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裏,久久不能回神。

他不知道自己這麽做究竟是錯還是對,當年他像一條狗似的活在內裏肮髒無比的孤兒院,抛棄自尊,掙紮着活了下去,是蔣宇森将他從地獄裏解救出來,他沒什麽能回報給對方的,除了忠誠。

蔣宇森是他這輩子認定的唯一主人,那個孩子是他的救贖和陽光。

而如今,心底的陽光就要被他親手毀掉了。

李子言拉開抽屜,從厚厚的文件下面熟門熟路地摸出一張照片,照片上的小少年笑得燦爛無比,像是春日暖陽,他小心翼翼地撫摸照片上那人的笑臉,輕聲呢喃:“但願你不會恨我。”

☆、蘇醒的惡魔(九)

“你說蔣宇森這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竟然下帖請我們過去。”風堯捏着手裏的大紅色描金紋花的請柬,笑得有些不正經,調侃道:“看這請柬的樣子,知道的是蔣大少弟弟的成年禮,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蔣宇森的婚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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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接過請柬,舒夜斜倚在沙發上,垂眸看了幾眼,素白的手指來回摩挲,映襯着大紅色的請柬,當真是勾魂奪魄。

默了片刻,舒夜突然邪氣的笑了,聲音輕柔的像是清風拂過細柳,“沒準這就是一場婚宴呢。”

風堯以為他是在開玩笑,也沒放在心上,起身拿出高腳杯倒了杯紅酒,“夜,你說這次的宴會,我去還是不去?”

“去,自然要去。”舒夜定定地注視着請柬,眼裏有暗沉光芒劃過,卻又像是空洞一片什麽都沒有,“不但你要去,我也會去。”

“什麽?你也要去?”風堯沒料到他會這麽說,一時有些驚訝,這五年來也不是沒有人暗中打探禦風的另一位老板,酒會晚宴的請柬年年都能收到一摞,舒夜對此向來不屑一顧,再不肯在交際應酬上多花心思的,怎麽現在倒是一反常态,如此痛快地答應了。

指尖落在請柬上的落款處,舒夜像是想到了什麽,突然坐直了身子,“對了,你讓人為我趕制一套禮服,宴會那天我要穿。”

“不是吧?夜,你認真的?”風堯敏銳地覺察出此時的舒夜似乎有些不一樣了,往常這人總是陰郁沉默的,像是隔離在人群外,冷眼看着這個世界,明明是韶華之年,有時候卻暮氣沉沉的如同老者。

而此時舒夜雙眸璀璨如星河,帶着莫名的興奮和躍躍欲試。

一直以來舒夜都甚是厭惡別人打探他的來歷,連風堯也不例外,與他相處五年,風堯早就隐隐察覺到這人似乎對蔣氏有着莫名的心結,每每談及蔣宇森,舒夜的眼裏總有晦澀難以掩飾的怨恨。

在與蔣氏的争鬥中,舒夜一直是狠厲甚至不擇手段的,否則也不會屢屢使出那些見不得人的手段。

前一段舒夜出門不知道去了哪裏,再回來時帶着一個昏迷中的妩媚男人,那人明明是個男子,偏穿着一身妖嬈紅衣,襯着如雪肌膚,倒是讓人移不開眼睛。

那個時候他被嫉妒沖昏了頭腦,以為是舒夜看上了人家,以至于用這種下三濫的方式将人帶回來,誰知道舒夜也不辯解,只冷冷一笑,轉身就将那人送給了衛柯。

衛柯是風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好基友,他那點上不了臺面的癖好,風堯再清楚不過,想到那紅衣男子就要被衛柯給糟蹋,有些看不過眼。

到底是多大的怨恨,能讓人迷失自我,甚至淪為複仇的工具?

舒夜像是沒有看到他複雜莫測的目光,自顧自地笑着:“禮服的款式尺寸稍後我會給你,讓他們盡快做出來。”

這人常年落落寡歡,甚少展顏,這一笑當真如春風拂面,昙花乍現,俊朗絕俗的容顏在燈光的映照下煥發出一層淡淡的瑩潤光澤,攝人心魄,見之忘俗。

“夜……”風堯癡迷地喚了他一聲,他從來不知道原來舒夜笑起來竟是如此誘人,禁不止心神搖曳,呆呆地走到他身邊坐下,意亂情迷地伸出手,想要去觸碰心上人的臉頰,嘴裏贊嘆道:“夜,你的眼睛真是我見過的最迷人最美麗的珍寶,它一定是上帝給你的恩賜。”

舒夜抿唇微笑,仰頭靠在沙發上,恰好避過風堯伸過來的手,眼前卻又禁不住浮現出那雙純澈明媚的鳳眸,舒夜低低地嘆息,像是無意識間發出的感嘆,“最美的眼睛麽……”靜谧在空中流轉,舒夜聲音低不可聞,“……可是,堯,我見過一雙更漂亮的眼睛呢。”

白蘇站直身子,任由一群傭人圍着他打轉,垂眸看向自己身上的衣服,墨藍色三件套西裝,胸口系着漂亮的暗紅色領帶,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他大多數時間都是在別墅裏渡過的,在這裏沒人敢對白蘇的穿着指手畫腳,他也必要委屈自己,因此很少穿這麽規矩的正裝,現在猛一穿上不禁有些難受。

看着鏡中那個長身玉立的少年,白蘇有一瞬間的呆滞,啊咧,這麽漂亮的人真的是小爺嗎?為毛感覺小爺越長越娘氣了呢?

一定是我穿衣服的方式不對!

眸光透過鏡子落在那人身上,李子言站在一側靜靜看着,原來不知不覺間他的小少年已經長這麽大了,大到他已經有足夠的能力掌握自己的人生,脫離別人的掌控,他長得這樣精致而漂亮,完美到讓那個人克制不住自己的心思。

“時間差不多了,小少爺,我們走吧。”李子言伸出手去。

看了看面前這只手,白蘇默默吐槽自己竟然一瞬間産生了李子言在嫁女兒的幻覺,對上李子言堅持又莫名哀傷的眸光,白蘇乖乖地搭着他的手上了車。

車裏兩人相對而坐,李子言平時是沉默寡言的,今天卻不知怎麽了,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子言哥,你怎麽了?”白蘇好奇,心想難道是昨天強迫他和我一起吃清蒸螃蟹,然後便秘了?

QAQ我不是故意的,誰知道李子言竟然海鮮過敏呢,嘤嘤嘤。

李子言伸手輕撫白蘇的頭發,臉上冷冰冰的面具倒是摘了下來,有難言的惆悵和茫然,柔和了他一貫冷硬的線條,他躊躇了一下開口:“小少爺,大少他其實人不錯,對你也很好,以後千萬不要惹他生氣,只要你聽他的話,不要試圖離開他,大少是絕對不舍得傷害你的……”

殷殷切切的,像是慈母在叮囑自己新嫁的女兒如何讨丈夫的歡心,白蘇被自己的腦補囧出一臉血,撲到李子言身邊拉着他的袖子,習慣性地撒嬌:“子言哥,你怎麽了,這麽唠叨小心你娶不到媳婦!”

“小少爺……”李子言哭笑不得的哀嘆一聲,心想罷了,他不知道也好,以後橫豎有他在一旁照看着,想必大少也是不舍得讓他難過的,大少平時的脾氣還好,只要別動怒……

想到了什麽,李子言忽然将白蘇的手從自己身上扒拉下去,鄭重地說道:“小少爺,你記住以後千萬不要和大少以外的人拉拉扯扯,就算一定要如此,也千萬瞞着大少,否則……”

“否則什麽?”白蘇不笑了,疑惑地盯着李子言,心裏慢慢籠上一層不安,今晚到底是怎麽了,為什麽要對他說這些,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李子言心裏猶如刀絞,偏面上不能顯露出來,猶豫了好半天,他才拿過一旁的紅酒打開倒了一杯遞給白蘇。

之前蔣宇森以白蘇尚未成年為由,一直禁止他碰酒,現在猛然見到了,白蘇興奮不已,笑眯眯地接過來一飲而盡,也因此錯過了李子言異常難看的臉色。

宴會是在蔣氏名下的一家酒店舉行的,兩人到的時候酒店門口已經泊了無數豪車,白蘇不懂這些,李子言卻一眼就看已經到來的賓客大致有哪些。

蔣宇森在京城這地界上有着絕對的影響力,作為按照這座城市最高規格的置辦的晚宴,理所當然地吸引來不少商賈政要,一時間名流彙聚星光熠熠,聞風而來的記者狗仔隊将酒店圍了個水洩不通。

兩人一下車就引來無數窺視的目光,衆人當即被白蘇的容貌驚豔了一把,更有心思機靈的記者狗仔興沖沖地舉起相機,心想難道這位就是蔣大少金屋藏的“嬌”?

這麽一想大家頓時更興奮了,要知道對于蔣大少的這位新寵外界那可是衆說紛纭,無奈蔣大少将人藏的極深,一直無人得見廬山真面目,這會終于如願,真人又是如此的容貌,怎能不引起轟動?

一時相機卡擦聲響成一片,白蘇被閃光燈刺得有些睜不開眼睛,正覺得難受呢,眼前卻突然覆上一只幹燥溫暖的大手,有人将他攬了過去,聲音低柔地問:“好點沒?”

白蘇眯着眼睛點頭。

蔣宇森微微側身,将白蘇庇護在自己身側,沖着媒體颔首示意,大步帶着白蘇離開了。

一直等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酒店門口,記者們才猛然回過神來,有人難以置信地驚呼道:“卧槽,剛才那人真的是蔣宇森蔣大少?媽蛋,我今天明明吃藥了呀!”

另一人笑着敲他腦袋:“不是他還能有誰?”他雖是這樣說,但心裏的驚詫一點不比自己的同事少,想到剛才蔣宇森溫柔細致的動作,行動舉止間無不小心呵護,哪裏還有往日霸道強勢的樣子,商場上令人聞風喪膽的蔣大少竟然還有如此模樣,真是令人大跌眼鏡,又不禁想原來傳言都是真的,蔣大少對這新寵可當真是寵愛有加,那神情動作說是小心翼翼也不為過了。

兩人正啧啧稱奇呢,有來得晚的記者疑惑地打探情況,聽了兩人的解釋後,也覺得難以置信,心想莫不是在诓我吧,又好奇問道:“你們怎麽知道那小男孩是蔣大少的男友,聽說這宴會是蔣小少爺的生日宴,沒準是人家兄弟情深,你們弄錯了呢!”

兩記者一聽他質疑自己的工作能力,當下反駁道:“錯你妹,瞎了你的狗眼,你沒看到剛才蔣大少和那少年兩人穿着情侶裝呢,不信你看!”兩人說着調出單反上的照片給他看,身着墨藍色西裝的少年被男人攬在懷裏,相同款式和顏色的西裝襯着兩人不俗的容顏,格外搶鏡。

那個後到的記者弱弱地辯解:“沒準是兄弟裝呢……”

“滾粗,你和你弟弟膩膩歪歪地摟一起啊?!”兩人笑罵。

與此同時,白蘇跟在蔣宇森身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瞄了眼那人身上的西裝,笑彎了眼睛。

哎呦,兄弟裝神馬的,蔣大少竟然還有這麽幼稚的一面,真是人不可貌相O(∩_∩)O

所以說,智商真心是硬傷。

☆、蘇醒的惡魔(十)

宴會廳裏燈火輝煌,衣香鬓影,一派奢華景象,大家笑語寒暄,其樂融融。

蔣宇森攬着白蘇的腰走進宴會廳,兩人穿着同款墨藍色手工縫制的西裝,只領結袖口等細微處略有不同,一高大俊朗,一纖弱秀美,奪人眼球又意外和諧。

兩人一步步走近,每一步都能收獲無數或驚嘆或豔羨的目光,不斷有名流政要端着酒杯上前與兩人寒暄。

蔣宇森收斂了自己一貫強勢冷硬的氣場,難得溫言和衆人笑談幾句。

衆人優雅而熟稔地交談、舉杯,不動聲色地相互恭維,似有若無地進行試探,推杯換盞之餘倒是不忘談及生意,有道是大樹底下好乘涼,蔣氏這粗大腿誰不想抱?

又一次四兩撥千斤地将衆人的打探推了回去,蔣宇森微笑:“今晚是家弟的生日宴,只聊家事,不談生意。”

衆人聽了這話心中未免覺得可惜,要知道蔣宇森并不喜歡出席這種舞會酒宴,想要結識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難得有如此良機怎可錯失,有人看到蔣宇森身側的白蘇,眼珠子一轉,笑着接話:“對,聊家事,聊家事,恕我眼拙,不知蔣總身邊這位是哪家的小公子?”

打從兩人一進來衆人就注意到被蔣宇森護在身側的少年,看到兩人如此裝扮,心中已有猜測,聽了有人問出這話均都笑容暧昧的看着白蘇。

白蘇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正想着待會能不能趁着蔣宇森高興,向他撒個嬌,争取一下成年後外出的權利,這樣也好去尋找舒夜,否則任務到猴年馬月才能完成,突然意識到周圍的氣場不對勁,擡頭接觸到衆人的目光,頓時渾身一激靈,這是要幹嘛?

蔣宇森也不接那人的話,笑着拍了拍白蘇的手,問道:“是不是覺得無聊了,讓子言帶你去吃點東西吧?”說着朝身後的李子言使了個眼色。

李子言點頭,帶着白蘇走到一旁坐下。

衆人看這情景還有什麽不明白的,笑贊蔣總得了個好寶貝,蔣宇森臉上挂着幾分淺笑,語氣卻十分認真:“确實是寶貝,前些年是他年齡小,一人在外留學,我也沒什麽時間陪他,否則倒是可以帶着他在國外領個證,也好讓我放心些。”

嚯,瞧這架勢蔣宇森是動真格的了?衆人驚詫,看蔣宇森神情間無絲毫玩笑之态,心中立刻給剛才那少年身上打上“不可得罪”的标簽,少不得回家以後叮囑自家不成器的兒女,千萬不要招惹這人,否則到時候與蔣宇森結仇就不好了。

有人笑呵呵地舉杯示意,嘴裏打趣:“那倒是要提前給蔣總道一聲恭喜了,得此如花美眷,少不得要好好護着,就是不知另一位小新郎官的名字是?”

蔣宇森笑着将杯裏的酒一口飲盡,暗沉雙眸中有光芒一閃而過,聲音堅毅篤定,似乎是在向別人宣告所有權,又像是在說服自己。

蔣宇森說:“嚴默,他叫嚴默。”

宴會上雖然人頭攢動,但除了蔣宇森外白蘇一個也不認識,李子言又實在不是個合适的聊天對象,白蘇吃着水果,有些無聊,就問李子言道:“嚴默呢,怎麽沒見到他?”嚴默确實也收到了蔣宇森的邀請,而且比他還早出發半個小時呢。

李子言不時看向腕上的手表,聞言擡頭看了他一眼,複又垂下頭去:“大概是堵車了吧。”

白蘇應了一聲,絲毫沒有注意到李子言的異常。

枯坐無聊,李子言起身去取點心,大概是在車上喝多了酒,白蘇此時有些想上廁所,拍拍手起身順着走廊處的标識一路摸進洗手間。

掏出小小蘇放水,身後隐約傳來腳步聲,估計是哪位同來解決生理問題的仁兄,白蘇原本是不在意的,但對方的視線一直落在他身上,炙熱的如有實質,像是欣賞美景似的從他身上梭巡一遍,最後隐約落在小小蘇身上,輕聲一笑。

卧槽,竟然對着小小蘇笑,這是幾個意思,難不成是嫌它小?!

白蘇憤怒了,扭頭惡狠狠地盯着身側不遠處那人,誰知這一看白蘇立刻就驚了。

那人抱臂倚着洗手臺,目光灼灼的落在白蘇身上,嘴角似笑非笑的,說不清是贊賞還是譏諷,一雙魅惑的鳳眼微微上挑,眼角暈染出別樣的風情。

當然,讓白蘇驚訝的不是對方長相有多好看,事實上他自己的顏足以傲視群雄,讓他震驚的是對方竟然也同樣穿着墨藍色西裝,除了尺寸偏大些,簡直和白蘇身上的一模一樣!

媽蛋,和蔣宇森穿同款衣服也就算了,為什麽随便碰到一個路人都能撞衫,還是說其實蔣氏已經破産了,蔣宇森買的根本就是買二送一的地攤貨!

艾瑪,這真相貌似微虐QAQ

看到白蘇微啓紅唇迷惑又不解的樣子,那人展顏一笑,走到白蘇身邊十分自然地執起他的手,動作熟稔的像是已經做過無數次,那人笑嘆:“怎麽,小少爺不認識我了嗎?”

這語氣,這動作,白蘇盯着那人的臉,心底有一個名字迅速滑過,他驚呼道:“舒……舒夜?”

“是我。”舒夜微笑着點頭,“難為小少爺還記得我。”他說着俯首在白蘇手背上輕輕一吻,眼睛卻是眨也不眨的直直盯着白蘇。

白蘇猶豫了一瞬:“我沒洗手……”

舒夜:“……”

白蘇狡黠一笑,伸出左手向他解釋道:“騙你的,我剛才用的是這只。”說完睜大雙眼看着他:“小夜,你跑哪裏去了,為什麽這麽久一直不回來?”

舒夜笑而不語,反問道:“小少爺今天怎麽舍得出來了?”

白蘇抓着他的手,生怕自己的攻略目标跑掉,笑道:“小夜,你忘了,今天是我的生日呀,你若是沒事的話就留下來吃塊蛋糕吧,啊,對了,你的生日也剛剛過去吧,正好我們都沒有準備禮物,幹脆就抵消了吧,好不好?”

雖然彼此間有五年沒見面,白蘇卻不想和舒夜生疏,那時候在別墅裏舒夜對他很是照顧,白蘇對他存着幾分親昵,何況他又是這次的攻略目标。

白蘇想要和舒夜重修舊好,舒夜靜靜聽着,不拒絕也不接受,半晌突然詭異一笑:“誰說我沒有給你準備禮物,你等着,我的大禮馬上就要送到了。”

“啊?”白蘇愣愣地看着他,莫名覺得此時的舒夜異常危險,“什麽禮物?”

“你很快就知道了。”舒夜突然伸手擁着白蘇,靠近他白皙如玉的臉頰。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耳側,白蘇迷迷糊糊中聽到那人低不可聞的細語:“小心你哥哥。”

哥哥?蔣宇森?他怎麽了,白蘇不解,心底隐隐覺出有些不對勁,正要問舒夜到底什麽意思,就看到那人推開自己,優雅俯身十分紳士地行了一個禮,笑道:“再見,小少爺。”

舒夜轉身離去。

白蘇久久不能回神,雖然知道這麽說很雷,但舒夜臨走前那回眸一笑,還真是……

邪!魅!狂!狷!

“小少爺?”李子言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看到白蘇時明顯松了一口氣,拉着他左右看了幾眼,“你沒事吧?”白蘇搖頭。

兩人回到宴會廳,剛才還熱鬧非凡的人群此時不知為何都安靜下來,大家手持酒杯望着某處,臉上帶着恰到好處的笑容,白蘇順着大家的視線看過去,就見到站在前方臺子中間的蔣宇森。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遇,蔣宇森溫柔的笑了起來,整張臉突然鮮活無比,不再冷硬強勢高不可攀,那人朝着白蘇伸出手來,用等待一朵花開的耐心和溫柔,等着白蘇走近。

不知是誰帶的頭,四周迸發出雷鳴般的掌聲,大家看看白蘇,又看看蔣宇森,都笑了起來。

卧槽,這是哪一出啊?白蘇驚疑不定,心想我這個壽星剛出去一會就到宴會的高(潮)部分了?怎麽沒見到蛋糕啊?

為什麽覺得這節奏有點不太對呢?

身旁的李子言輕輕推了他一把,聲音有莫名的惆悵和失落:“小少爺,大少還等着您呢,快點過去吧。”

白蘇順勢走了過去,蔣宇森好像很開心,随着白蘇的靠近他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明顯,待到白蘇走到近處,蔣宇森突然出手将白蘇擁在懷裏,衆人再次哄笑了起來。

禮儀小姐托着一個紅色錦盒走了過來,白蘇瞅了一眼,心底的疑惑不安更加濃重了,既然是場生日宴,為什麽送上來的不是蛋糕,而是戒指?而且還是同款男式鑽戒?

不要告訴我蔣宇森幼稚到連戒指都要跟弟弟戴同一款的,那錦盒上百年好合四個描金大字該怎麽解釋?!

蔣宇森擁着白蘇朝下面衆人微笑,自信又傲氣的樣子,“謝謝諸位賞光前來,今晚本是家弟的生日宴,但我和嚴默的事想必大家也有所耳聞,他是我這輩子打算共度一生的人,蔣氏也有他的一半,索性就借着這次機會介紹給大家認識,以後無論何時何地,嚴默的意思就是我蔣宇森的意思,我希望諸位記住這一點!”

衆人有些嘩然,蔣宇森對這個叫嚴默的少年倒真是寵愛非常啊,竟然舍得将半壁江山拱手讓人,一時衆人看白蘇的目光有些變了,這可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

嚴默?原來蔣宇森這麽喜歡那個叫嚴默的少年啊,白蘇有些驚訝,心裏倒是自以為找到了合理的解釋,心想原來這戒指是給嚴默準備的,想在我的生日宴上将兩人的關系公之于衆。

這麽一想,白蘇開始佩服蔣宇森的勇氣了,畢竟作為一個公衆人物包養男寵是一回事,堂而皇之的表示要和一個男人過一輩子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白蘇不是個小氣的人,自家哥哥在他的生日宴上喧賓奪主,白蘇也不生氣,反倒想要給蔣宇森和嚴默道一聲祝福,畢竟這條路可不好走。

☆、蘇醒的惡魔(十一)

“哥哥,你……”

卧槽,怎麽回事?!白蘇驚恐地捂着自己的嘴,喉嚨裏像是有什麽東西堵住了,倒也不十分難受,只吐出的聲音稚嫩柔弱,像小奶貓似的,不認真聽根本聽不到。

放在腰間的手擁得更緊了,蔣宇森微微低頭,嘴唇貼着白蘇的臉頰,似有若無地輕蹭白蘇的耳垂,聲音低柔地吐出幾個字:“蘇蘇別怕,等會就好了。”

什麽?白蘇迷惑地擡起頭,視線接觸到蔣宇森暗沉的眸色,心裏一個咯噔,電光火石之間腦海中突然閃現一些熟悉的畫面,李子言遞給他的紅酒,反常的舉動,支支吾吾的神态,以及舒夜的警告——小心你哥哥。

是蔣宇森做的?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這五年的相處中蔣宇森對他極盡愛護,這份關愛做不得假。

“你……要做……什麽?”白蘇虛虛地吐出幾個字,睜大雙眸疑惑不解地盯着蔣宇森。

“噓,蘇蘇不要說話,哥哥不會傷害你的。”兩人距離極近,蔣宇森的眼神中滿是興奮和勢在必得,眸子亮得驚人。他伸出手圈着白蘇,取出錦盒中的戒指,執起白蘇的左手,小心翼翼地将戒指套進他的無名指。

“不,你……”怎麽回事,是不是哪裏搞錯了,為什麽要把這戒指戴到我的手上,蔣宇森愛的不是嚴默嗎?白蘇心中驚疑不定,試着擡手欲推開蔣宇森,這一動作才發現,自己身體綿軟無力,渾身懶洋洋的使不上半點力氣。

細心地為白蘇将戒指戴好,左右端詳片刻,蔣宇森俯身近乎虔誠的在白蘇手背上吻了一下,動作溫柔愛憐,低低地贊嘆一聲:“真美。”白蘇看到這一幕,不知為何突然想起剛剛在洗手間裏舒夜在他手背上落下的那個吻,心底驀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蔣宇森取出另一只戒指,寬大的手掌握着白蘇的手,鉗制着他為自己戴上戒指。

從始至終蔣宇森臉上都帶着溫柔滿足的笑意,與以往不茍言笑的模樣大相徑庭,簡直讓一衆圍觀醬油黨跌破眼鏡。

蔣宇森從身後擁着白蘇,兩人的手牢牢握在一起,相同款式的鑽戒在燈光下反射出璀璨奪目的光芒。衆人笑鬧着鼓起掌來,心底都為眼前這一副驚嘆不已。

白蘇心神恍惚如墜夢中。

蔣宇森伸出手撫着白蘇的臉頰,深情凝視着他,帶着淺笑緩慢靠近,那雙如子夜星辰的眸子裏第一次有了切切實實的歡喜。

就算是再遲鈍,白蘇此時也隐約意識到了什麽,蔣宇森的眼神根本不是一個哥哥看弟弟該有的樣子,分明是……分明是在看自己所愛的人!

不,一定是我思考的方式不對!白蘇被這個猜測吓了一跳,下意識地想要否認,但心底深處卻隐隐有個聲音告訴他,這才是事實的真相,以往被自己忽略的蛛絲馬跡也都浮現在腦海。

蔣宇森的唇強勢炙熱,隐隐壓抑着火熱的谷欠望,強硬而不失溫柔地擠進白蘇的嘴裏,貪婪地吸吮舔舐,雙眸未閉,就那樣直直盯着白蘇,像是要将他的每一絲反應記在心底。

“唔……”白蘇身子發軟,羽睫輕顫,無措地抵着蔣宇森的胸膛,迷迷糊糊中想蔣宇森到底是什麽時候對自己起的這種心思,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在衆目睽睽之下,就這麽抱着自己弟弟一頓狼啃真的沒問題嗎?!

李子言在一旁默默看着,眼神哀傷又悲戚,半晌狼狽地垂下頭去。

看到兩人吻在了一起,底下有人笑着恭維道:“祝蔣總和嚴默先生百年好合啊!”其他人也笑着起哄,一時歡笑聲不斷。

嚴默?嚴默不是在路上嗎?我是白蘇啊!白蘇頭腦有些昏沉。

就在白蘇被吻的快要窒息了的時候,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道清冷譏诮的聲音:“嚴默,他真的是嚴默嗎?”

這樣溫馨甜蜜的場景,突然有如此不和諧的聲音出現,大家迅速回頭尋找這個膽敢當面挑釁蔣大少的人,心裏默默為那人點蠟,待看到那人的身影,衆人先是一愣,繼而就産生某種看熱鬧不怕事大的微妙心理,八卦之火熊熊燃燒。

人群後方有人緩緩走了過來,那人穿着墨藍色西裝,身姿挺拔清瘦,面容姣好,眉目如畫,只是眉梢眼角帶着森冷寒意,莫名讓這人多了幾分生人勿近的氣息。

蔣宇森頗為不舍地将人放開,擁在懷裏,眸光冷冷地注視着那人走近,眼裏有一閃而逝的殺意。

舒夜走到近處,眼神複雜莫測地盯着蔣宇森和白蘇,語氣似贊揚似嘲諷:“蔣大少當真是好心機,為了這一天,大少籌謀了很多年了吧?”

蔣宇森記憶力驚人,縱然說不上過目不忘,但也絕對不至于忘記一個曾經試圖挑戰他權威的人,尤其當這個人還有某些地方和白蘇相像的時候,看清了舒夜的面容,蔣宇森幾乎立刻就想起了五年前這人在床上叫的那聲“哥哥”,眼神越發陰寒起來,他守候了這麽久,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再三揣度,好不容易才等到今天,他絕不允許任何人從中作梗。

寬大溫暖的手掌有一下沒一下的在白蘇背上輕拍着,像是在哄一個年幼的孩童入睡,與他的動作截然相反的是蔣宇森陰冷的眼神,他盯着舒夜,嘴角的笑意未達眼底:“區區一個男寵,竟然還敢跑到昔日金主面前耀武揚威,真是好膽色。”

這樣漫不經心又高高在上的語氣,輕易挑起舒夜心裏的怒火,昔日經受的屈辱苦楚浮現在腦海,舒夜恨聲道:“男寵?蔣大少不會天真到認為一個男寵能進的了這扇門吧?”

宴會的負責人在不遠處看到這情景,突然意識到不對勁,一路小跑着來到蔣宇森面前,這人本是蔣宇森的心腹,也是個精乖人物,看清舒夜身上的衣服,當下心裏就是一咯噔,別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蔣宇森對這場宴會有多重視,若是讓人攪了局,自己的工作只怕也保不住,心裏暗恨自己手下不小心,竟然把這種人放了進來。

蔣宇森的目光移到宴會負責人身上,冷然道:“看來是我這些天對你們太過寬容了,在這種時候給我掉鏈子。”

負責人心裏一哆嗦,知道蔣宇森這是動怒了,回頭瞪了跟在身後的兩名手下一眼,其中較瘦小的那個剛好是放舒夜進來的人,當下賠着小心苦笑道:“總裁,這位是禦風的老板之一舒夜舒先生。”言下之意,別人拿着請柬,背後又有禦風這座靠山,他們如何能攔得住。

禦風的老板?衆人驚訝,關于禦風那位藏身暗處的老板的各種傳言,這些年來衆人或多或少聽到過些,說不好奇那是不可能的,只是苦于對方一直不肯露面,即使想要結交也沒機會。

在場的衆人都是精明人物,論起來心眼比狐貍只多不少,目光在蔣宇森三人身上來回梭巡幾遍,心想看這樣子難不成禦風的老板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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