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森的異常,他只是按照蔣宇森說的,一遍遍地喊他哥哥,就像是屬于小情侶間的玩鬧情趣,而蔣宇森也破天荒得用溫柔旖旎的語調低低地叫他。
只是很久之後他才知道,他自以為的“舒舒”,原來是蘇蘇。
舒夜一度認為蔣宇森是沒有心的,因為他對任何人都一樣陰冷殘酷,甚至大家都在暗中猜測,當年蔣父死的蹊跷,其中未必沒有蔣宇森推波助瀾。
而白蘇的存在,一直是衆人諱莫如深的話題,蔣宇森不喜歡甚至可以說是忌諱別人談論他這個弟弟,曾經有個不懂規矩的情人,見過白蘇之後同外人議論了幾句,說這個孩子整天被困在家裏,別被養出了自閉症才好,再然後那個漂亮的小男生就消失了,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從那以後,蔣宇森的其他情人再也沒人敢随意提及白蘇,即使待在別墅裏也守着規矩,不敢越雷池一步。
蔣宇森的手越收越緊,舒夜有些呼吸困難,但他仍然在微笑。
他知道蔣宇森是個瘋子,也清楚他真的做的出來殺人滅口的事。
一個愛上自己同父異母的親弟弟,一個守着一個永遠不會回頭的瘋子,自己和蔣宇森究竟誰更可憐一點?
☆、蘇醒的惡魔(六)
“你們在做什麽?”白蘇推開門,看到眼前這副情景吓了一跳,舒夜臉色泛白,瞳孔渙散,眼看就要昏迷過去,而另一個高大的男人仍然在面目兇狠地掐着舒夜的脖子,簡直就是在置他于死地。
蔣宇森愣了一下,回頭就看到穿着淺色睡衣的男孩站在門口,大睜着雙眼,滿臉驚恐地看着兩人。
是他,他怎麽過來了?蔣宇森迅速回神,放開雙手,大量新鮮空氣湧入肺部,舒夜咳了起來,虛脫地趴在枕頭上。
看到舒夜的樣子,白蘇吓了一跳,剛才他正睡得好好的,突然就聽到一連串的系統提示音,告訴他攻略目标正在受到生命威脅,生命值迅速下降,白蘇一聽是生命危險,慌忙跑了過去,卻不想在這裏遇到蔣宇森。
蔣宇森目光貪婪地盯着白蘇,直到把白蘇看得瑟縮一下,這才有所收斂,他視線落在白蘇白嫩小巧的雙足上,不滿地問了一句:“怎麽不穿鞋?”
聽這語氣應該是和原主關系不錯,再排除一下,也就大致猜到此人身份了,白蘇試探着叫了一聲:“哥哥?”
正在走近的蔣宇森身體一頓,意味不明的嗯了一聲,揉了揉白蘇的額發:“回去睡覺。”
白蘇抱着懷裏的玩具小熊,清澈明亮的眼睛看了看蔣宇森,最終落在舒夜身上,怯怯道:“我想和小夜一起睡。”他也說不上原因,只是直覺感到若是不和舒夜待在一起的話,會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
Advertisement
白蘇怕他不同意,眨巴着大眼睛賣萌,據說大人都喜歡軟萌可愛的小孩子,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蔣宇森原本是不想同意的,但看到白蘇還殘留着驚懼的眸子,就遲疑起來,白蘇一看有戲,趕緊發出持續攻擊,眸子水汪汪的凝視着蔣宇森。
蔣大少一個踉跄,留下一句早點休息,頗為狼狽的逃走了。
啊咧,這是什麽情況,白蘇呆愣愣地看着他離開,轉頭對上舒夜高深莫測的雙眸,他輕聲問:“是不是很好笑?”
白蘇不明所以。
“……其實我也覺得很可笑。”舒夜嗤笑。
氣氛一時很古怪,舒夜看着白蘇的眼神說不上和善,卻也沒了刻骨的怨恨,白蘇有點無措的在原地站了一會,舒夜對他伸出手來:“過來吧。”
白蘇手腳并用地爬到床上,乖乖地縮在被窩裏,舒夜似乎是睡着了半晌沒有動靜。
白蘇不知道舒夜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這一段時間舒夜忽冷忽熱的态度讓他捉摸不定,只能加倍對舒夜好。
某天舒夜在請示過李子言後去了醫院,看望自己沉睡中的母親,他拒絕了白蘇的陪同,一個人在醫院待到很晚,回到別墅時臉色陰郁,沉默了很長時間。
第二天醫院裏傳來消息,舒夜的母親喪失了求生意志,永久的陷入黑甜鄉,再也不會醒來。
白蘇下意識擡頭去看舒夜,那人站在窗前,極輕地呢喃:“其實這樣也不錯,總比活着受罪好,有的人即便是想求一死也不能……”
身影說不出的孤單落寞,白蘇從後面抱着他的腰,靜靜溫暖着他枯寂冰冷的心:“小夜還有我呀。”
“是啊,我還有你。”
舒夜有一雙明媚的丹鳳眼,和蔣宇森幻想中長大後的白蘇一模一樣的眼睛,當初蔣宇森就是看上他這一點,才決意包養舒夜,只不過現如今這雙眼的主人已然窺探了他心中隐藏在最深處的秘密。以蔣宇森的往日做派,最簡單也最安全的做法,自然是讓舒夜永遠閉嘴。
舒夜知道蔣宇森的想法嗎?他曾經愛蔣宇森勝過愛自己,怎麽可能會不知道說出這個秘密的下場?
“小少爺今年多大了?”舒夜低頭削着蘋果,狀似不經意地問道。
白蘇正在吃月餅,聞言驚訝道:“小夜你忘了,我前一段剛過完十三歲生日啊。”
鋒利的水果刀在舒夜手中靈活舞動,反射出冷冷的寒光,舒夜聲音輕的像是在自言自語:“十三歲啊……還有五年……”
什麽五年?白蘇停下咀嚼的動作,現在的舒夜實在是太奇怪了,眼裏時常浮現某些複雜莫辯的晦澀內容,簡直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
将削好的蘋果遞給白蘇,舒夜靜靜看着他清澈無辜的雙眸,心底的野獸像是受到安撫般安靜下來,瘋狂得以平息,他不知道該用怎麽樣的心情面對白蘇,也知道現在的自己根本無力與蔣宇森抗衡,離開也就成了必然的選擇。
修長的手指落在白蘇的發頂,舒夜微笑:“以後要照顧好自己。”
白蘇心頭一跳,恍惚産生了一股不祥的預感,再要詢問舒夜卻只是微笑不語。
黑沉沉的雨夜,白蘇躺在三樓的卧室,大概是被雷聲驚着了,這一夜他睡得極不安穩,總覺得有人在自己耳邊輕聲呢喃着什麽,略帶涼意的手指一遍遍地從自己臉頰劃過,在脖頸處長時間的停留,他試着睜開眼睛,房間裏靜悄悄的什麽也沒有。
“一定是我睡覺的方式不對……”白蘇翻個身,繼續跟周公相愛相殺。
舒夜失蹤了,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裏,白蘇找遍了別墅裏的所有房間,一無所獲。
能夠做蔣宇森的情人是許多人求都求不來的機遇,大概是沒想到會有人敢公然挑釁蔣大少的權威,所以別墅裏的仆人并不會限制舒夜的人身自由,也為舒夜的離開創造了機會。
蔣宇森得知後曾暗中派人找尋舒夜的蹤跡,畢竟那人知道自己最不堪的秘密,但奇怪的是舒夜竟然如同人間蒸發了一樣,毫無音信。
除此之外日子照常過,好像沒什麽不同,跑了一個男寵,自然有其他的人前赴後繼地撲上來企圖攻克蔣大少這座碉堡,別墅裏的二樓也很快就有新的男寵入住,只是再也沒人敢壞了規矩和白蘇一同用餐。
蔣宇森的身影在別墅裏出現的越加頻繁,有一次偶然看到一個女仆在和白蘇玩鬧,大發了一頓脾氣,別墅裏的傭人當天就被完全換掉,之後,白蘇身邊的傭人越發小心翼翼誠惶誠恐。
白蘇一天天長大,出落得越發精致漂亮,傭人們也越來越不敢直視小少爺,只怕自己不小心看呆了,後果就是不只是被辭退那麽簡單了。
別墅裏的傭人換了一批又一批,白蘇根本沒有機會和他們相互熟悉,除了上學外的大多數時間裏,仍然只有一個徐嬸陪着他。
這樣的生活其實很寂寞,蔣宇森并不允許他與外界接觸。白蘇始終覺得蔣宇森身上有股難以描述的、混合着危險和誘惑的壓抑氣息,本能地對他心生畏懼,但在對方似有若無的讨好下,也漸漸放下心防,兩兄弟之間倒是慢慢親密起來。
五年的時光眨眼即逝,白蘇馬上就要十八歲了。
蔣宇森有一段時間沒來別墅,據李子言說是最近蔣氏商場上的對手禦風集團動作不斷,頻頻挑釁,搶了蔣氏不少單子,蔣宇森為人霸道陰狠,哪裏容得別人如此落他面子。
“禦風?”白蘇疑惑。
李子言将剝好的橘子遞給他:“說來也是奇怪,禦風是外企,原本主要客源市場是在國外,國內沒什麽影響力,五年前突然進駐華國,并且迅速發展壯大,甚至能達到與蔣氏分庭抗禮的地步,且一直試圖壓制蔣氏,大少最近正在為此事心煩。”
“這麽厲害?”
李子言的動作頓了頓:“是很厲害,但最厲害的是他們的幕後老板。”
白蘇好奇:“他們老板是誰?”
“禦風的幕後老板有兩位,其中一位是風堯,華裔米國人,風氏家族的子孫,至于另一位老板,一直身處暗處,沒人知道他究竟是誰。”
白蘇慢吞吞地吃着橘子,低頭若有所思。
裝飾豪華的酒店餐廳,穿着白色西裝的男人匆匆忙忙地跑進包間,誇張地沖着裏面安坐在沙發上的青年抱怨:“夜,你真是越來越兇殘了,竟然只給我十分鐘,你知道我是怎麽一路飙高速跑過來的嗎?”
男人有一雙藍色的眼睛,深栗色頭發,高鼻深目,五官深刻英挺,臉部線條卻又帶着東方人特有的柔和,明顯是混血。
被他稱呼為“夜”的青年慵懶地依靠着沙發,手裏端着高腳杯,低垂着眼簾,視線落在手裏的酒杯上,對男人的抱怨恍若未聞,手腕微動,杯子裏的紅酒輕輕晃動起來,欣賞了片刻,青年終于開了口,是一貫的慵懶斜肆模樣,“後天蔣宇森會去競拍西郊那塊地。”
語氣篤定,仿佛他已經看到了蔣宇森出現在競拍現場一樣,自信狂傲。
風堯的心開始不受控制地悸動,癡迷地看着眼前優雅高貴的青年,他知道他的“夜”有能力讓人拜服,五年來他做出的每一次判斷,進行的每一次選擇,從來沒有錯過。
風堯走了過去,坐在舒夜身旁,半真半假地低嘆:“夜,有時候我真懷疑,你是不是上帝遺落在人間的天使。”
擡頭仰靠在沙發上,舒夜精致瘦削的臉上露出一個邪氣的笑,纖長手指抵着殷紅的薄唇,低聲回道:“你錯了,堯,我從來不是什麽天使,是惡魔。”
想到這人對付蔣氏的手段,風堯身體微微抖動一下,在認識到舒夜之前他一直以為真正的東方人應該是溫柔而含蓄的,見到舒夜之後他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
風堯雖然是風家的長子,但父親再聚之後給他添了幾個弟弟,對風堯這個前妻留下的孩子便越發嫌棄起來,甚至打算收回他的繼承權,當年風堯憤怒之下離家出走,來到華國尋求外公的庇護,再然後就遇到了舒夜。
風堯的外公是地地道道的京城人士,手頭裏有不少舊宅子,位置隐蔽,外人根本無從得知。
五年前的雨夜,帶着滿身潮濕水汽的舒夜敲響了舊宅大門,開口就對風堯說自己能輔佐他登上家主之位。
也許是舒夜的出場方式太過震撼人心,也許是被青年一身冷冽傲氣折服,也許只是單純好奇他的來歷,也許只是被青年精致魅惑的容顏蠱惑,風堯鬼使神差地将默許了他的存在。
再然後,這個名字叫做舒夜的青年帶給他的是一系列的震撼。
多智而近妖,風堯第一次親眼見證這個詞。
舒夜熟知幾乎所有世家大族的隐秘,了解他們隐藏在暗處的棋子,能夠分毫不差地預測出對手的下一步舉動,最詭異的是面對蔣氏這個勁敵時,他甚至能一字不差地背出蔣氏的核心商業機密。
風堯幾乎能預料到,這樣一個詭異而神秘的男人,若是被其他人知道了,會引起怎樣的風波,直覺的他想把這人藏起來,隔絕外界所有探視的眼光,只給自己一個人看。
幸好舒夜本人也十分厭惡與其他人打交道,總是默默站在暗處,在關鍵時刻給風堯一些提示。
而僅僅是這些提示,就已經讓禦風數次成功避免大筆損失。
☆、蘇醒的惡魔(七)
拍賣會如火如荼地進行着,正對着會場的商業大樓上,舒夜姿态慵懶地坐在椅子上,手裏拿着望遠鏡,唇瓣挂着諷刺的笑意,像是在看一場鬧劇。
視線穿過層層人群,準确地捕捉到蔣宇森的身影,舒夜笑了,他果然來了。
有人敲門進來,恭敬地說道:“先生,您要的資料。”
瑩白的指尖落在紙上,緩慢從那一個個熟悉的名字上滑過,安靜的房間裏,突然響起了詭異的笑聲,隐含着絲絲興奮,舒夜的聲音有些顫抖,輕聲道:“游戲就要開始了,真是讓人興奮……”
優雅舒緩的琴聲在空中飄蕩,白蘇坐在彈鋼琴,精致明媚的鳳眸微垂,視線落在琴鍵上,纖長五指翻飛,笑容溫暖單純,宛若天使降臨。
李子言走了進來,白蘇看到他手裏的蛋糕眼睛一下子亮了,停下手裏的動作,笑着起身:“子言哥,你來了。”
“嗯。”看着他的笑臉,李子言冷冰冰的眼神柔和下來,将蛋糕遞給他,果然看到他笑眯了眼睛,可愛又滿足的樣子。
“小少爺,下個月就是你十八歲的生日了吧?”李子言坐在沙發上,狀似随意地問道。
松鼠狀的白蘇點點頭,疑惑地看着他。
李子言無措地扶了扶眼鏡,好像有些不知道怎麽開口似的,聲音艱澀:“小少爺,你喜歡……喜歡大少嗎?”
白蘇點頭,雖然蔣宇森性格是奇怪了點,也總是限制他的人身自由,但吃喝穿戴從來沒有虧待過他呀,還經常找各地的廚子給他做風味不一的大餐,定時定點地派人給他送甜點,最重要的是他買的蛋糕都很好吃呀(≧▽≦)
“是嗎……”李子言像是一下子僵住了,笑容有些勉強,腳步不穩地起身離開了。
天色漸晚,白蘇問一旁的女傭:“徐嬸呢,今天怎麽一整天沒見她?”
女傭猶豫了一下,恭敬回答:“說是徐嬸的兒子出了事,現在估計在醫院呢。”
“啊?”白蘇驚訝,“高偉出了什麽事,竟然還進了醫院。”高偉正是徐嬸的兒子,在蔣宇森的公司做個小職員,白蘇曾經見過他兩次。
“打電話的人說是出了車禍,徐嬸怕吓着您,不讓跟您說。”
白蘇心裏着急,這些年來徐嬸将他照顧的無微不至,在白蘇心目中和親人也沒什麽分別了,他想要去醫院看看,偏偏別墅裏的傭人沒人敢放他出去。
平常也是這樣,只要白蘇不離開別墅,即使他把房子拆了,傭人也不敢說什麽,但只要他一提出門,大家就一副大禍臨頭的樣子,哭喪着臉懇求他不要出去,外面危險。
争論半天到底是沒人敢做這個主,白蘇賴在車裏不出去,司機急得都快給他跪下了。
看着大家滿臉着急惶恐,白蘇有些愧疚,但想到醫院裏生死不明的高偉,又不想就這麽放棄,徐嬸年齡漸長,又有高血壓的老毛病,他實在不放心。
鬧哄哄的傭人突然都安靜下來,一個個縮着脖子悄悄退下,白蘇正疑惑間,房門突然被人拉開,車外站着身姿挺拔健壯的蔣宇森。
那人穿着煙灰色西裝,領帶松松散散地挂在脖子上,露出形狀明顯的喉結,目光幽深地盯着白蘇。
白蘇在他的目光下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頗為尴尬,心想好不容易鬧次脾氣,怎麽還讓這人給看到了,也太丢人了!
蔣宇森彎腰探進車裏,雙臂一伸,攬着白蘇的腿彎将他半抱在懷裏。
淡淡的煙草味混合着酒香傳來,白蘇不自覺地皺了皺鼻子,想着這人難道是從宴會上趕來的?
蔣宇森動作一頓,低頭瞟了他一眼。大概是身處上位久了,蔣宇森一舉一動間都帶着迫人的氣勢,白蘇不敢掙紮反抗,意識到自己正被人公主抱,有些不滿地嘟囔:“放我下來啊,我不出去了還不行嗎?”心想,雖然我們是兄弟,但小爺馬上就要成年了,再和你拉拉扯扯的像是什麽樣子?
蔣宇森看了他片刻,腳下沒有絲毫停頓,眼神倒是柔和下來,語氣裏有取笑的意味:“剛才不還說打死也要去嗎?這會就又變卦了。”
艾瑪,這人竟然也會笑,白蘇像是看到世界第九大奇跡一樣,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看。
這一看才意識到蔣大少其實長得十分出彩,五官英挺俊朗,只是看起來總帶着股子陰郁霸道的感覺。
白蘇咋舌,難怪惹了那麽多桃花債,瞧,眼前不就有一個?
單薄纖細的少年從樓梯上走下來,眸子裏閃過驚訝的色彩,恭敬地立在一側:“大少爺。”
蔣宇森視線在他臉上轉了一圈,意味不明地嗯了一聲,聲音有些冷:“沒事的話就待在房間裏,別到處亂跑。”
像是聽出了他的不滿,嚴默身子抖了一下,心想這棟別墅裏的規矩真是奇怪,默許了情人和弟弟住在一起,卻又要求我們處處避着小少爺。
白蘇有些不好意思,掙紮着要下去,蔣宇森的手卻抱得更緊了,白蘇發窘,左右掙脫不開索性就窩在他懷裏,十分壞心眼地想,這可是你自找的,回頭小情人吃醋找你哭訴的時候可別怨我!
目送蔣宇森抱着白蘇上樓,嚴默給自己倒了杯水,心想傳聞原來都是真的,蔣大少确實很寵他這個便宜弟弟,只是怎麽總感覺他看白蘇的目光有些奇怪呢?
嚴默也是見過世面的人,蔣宇森那一身裝扮,明顯是從商業宴會上直接趕過來的,他住在這裏也有一段時間了,知道這棟別墅裏的傭人都供奉祖宗似的伺候着白蘇,剛才的情景也透過窗戶看在眼裏,只不過是弟弟鬧次小脾氣,誰家的孩子青春期的時候沒叛逆過?竟也能引得大少爺丢掉生意就跑了回來。
将白蘇安放在床上,蔣宇森拍了拍他的臉頰,動作異樣輕柔:“乖乖睡覺。”走到門口的時候又停了下來,手搭在門把上,回頭道:“再忍耐幾天吧,以後你想去哪裏,我都陪着你去。”
這話怎麽聽着這麽奇怪,什麽叫你陪着我,你那一群小男朋友還不哭死,白蘇撓撓頭,覺得自己身為人家弟弟,整天白吃白住,還是有必要關心一下賺錢養家的蔣大少的,因此問道:“你還要回去嗎?這麽晚了,沒事的話明天再走吧。”
燈已經關了,蔣宇森的面容隐在陰影裏,看不真切,恍惚中似乎是輕笑了一下,“沒事,哥哥就在隔壁,蘇蘇快睡吧。”
門關上,蔣宇森帶着淡笑依靠在門板上,感受着裏面那人的氣息,自言自語道:“再忍忍,只要一個月,再有一個月就好了……”眼底有詭異的笑意,瘋狂而偏執。
究竟是什麽時候開始對自己的弟弟起了異樣的心思,蔣宇森已經記不清了,只知道察覺的時候,那孩子早已成為他生命中的一部分,割舍不得,漸成執念。
“什麽?高偉死了?”白蘇驚訝地睜大雙眸,看着面前的傭人,難過之外還有些憂慮不安,“那徐嬸呢,她怎麽樣?”
傭人低垂着頭,不敢與白蘇對視:“高先生車禍後傷的太重,搶救了一夜,可惜沒成功,徐嬸當時就昏了過去,現在還沒醒呢。”
白蘇起身:“不行,我要去看看徐嬸。”白發人送黑發人,這個時候徐嬸一定很難過。
大門打開,李子言走了進來,剛好聽到白蘇的話,連忙上前攔住他:“小少爺放心,徐嬸沒事,你乖乖待在家裏好不好?”
李子言的話雖然說的柔和,但态度卻異常堅決,擺明了不同意白蘇外出。
白蘇看着他臉上大大的黑眼圈,臉色蒼白難掩疲憊,突然意識到不對勁,最近幾天蔣宇森沒來別墅,但每晚都會給白蘇打電話,據傭人說那人是忙着加班,但若只是他不來也就算了,畢竟要管理那麽大的家族企業,奇怪的是幾乎每星期定點報到的李子言竟然也多日不見。
“子言哥,你的臉色怎麽這麽難看,是不是有什麽事瞞着我?”白蘇抓着他的袖子問道。
垂在身側的手無意識的顫抖一下,李子言搖頭:“小少爺多慮了,只是最近工作太忙而已。”
看到白蘇還想說什麽,李子言不動聲色地叉開話題:“小少爺馬上就要成年了,大少打算為您辦一場生日宴會,小少爺不妨想想有什麽相熟的朋友,到時候可以邀請他們一起參加。”
白蘇撇嘴,他整天被困在別墅裏,見不到外人,哪裏來的好朋友?心裏有些疑惑,以前的生日都是在外地渡過的,蔣宇森怎麽會突然想到給他舉行什麽宴會?
雖然身處上位者的人沒明說,但已經将察言觀色融為身體本能的傭人們還是敏銳地感到不對勁,一時間別墅裏人人自危,生恐犯了一點錯,俨然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壓抑感覺。
陽光探出雲層,黑夜被光明驅逐,寂靜的城市開始緩慢蘇醒。
舒夜站在洗手臺前洗漱,魅惑的鳳眸目不轉睛地盯着鏡子裏的青年,眼底有暗紅血色缭繞,薄唇微微上揚,勾起一個諷刺的笑意,邪氣十足,雙眸帶着嗜血的狠厲。
“高偉已經死了,下一步,你打算怎麽做?”
心裏的惡魔開始蘇醒,鏡子裏邪氣俊美的男子輕撫唇角:“欠我們的,總要一點點讨回來才是,下一個,不如就選季子越?”
舒夜輕嘆:“你還真是邪惡呢。”雖是這麽說,神色卻無絲毫責怪的意味,語氣低柔的猶如嘆息,笑容溫柔和煦,如同跌落人間的天使。
“呵。”鏡子裏的人冷哼一聲,惡意地笑了,“我不就是你嗎?別急着否認,我知道的,你也同樣恨他們,既然如此,不如把他們一起送到地獄,嘗一嘗我們曾經受過的苦。”
沉默了片刻,舒夜微笑着點點頭,鏡子裏邪氣的青年同時點頭。
☆、蘇醒的惡魔(八)
“好無聊啊,好想被弓雖女幹……”白蘇四肢平攤,躺在床上翻來滾去,小蕉一直沒有出現,舒夜五年前突然失蹤,現在連徐嬸都不在了,蔣宇森和李子言又不知道在忙什麽,別墅裏只剩下一群對他敬而遠之的傭人,人生真他喵的寂寞如雪。
五年的時間足夠白蘇想明白很多事情,比如舒夜為什麽突然消失,既然小蕉說過這次穿越的是有關重生的故事,再聯想到舒夜的态度前後反差巨大,猶如換了一個人,憑借豐厚的小說閱讀經驗,白蘇基本已經肯定,舒夜重生了!
在“重生遍地走,穿越多如狗”的今天,重生沒什麽好奇怪的,白蘇不解的是舒夜重生前到底經歷過什麽,以至于他對自己85%的好感度頃刻歸零,甚至做出不告而別的事?
失去了攻略目标的蹤跡,白蘇自然不可能再繼續完成任務,這五年來白蘇也不斷央求蔣宇森幫他找尋舒夜,可惜舒夜像是人家蒸發了一樣。
媽蛋,再這樣下去,小爺什麽時候才能完成任務啊QAQ
想到了舒夜,白蘇又不禁聯想到現在居住在別墅二樓、被蔣大少金屋藏嬌的嚴默,據說這孩子是之前一直僑居米國,孤身一人漂泊在外,也不知怎麽的就被蔣宇森看上了。
前一段蔣大少不知因由的突然跑去了米國,在那邊待了很長一段時間,沒人知道他在做什麽,就連白蘇也套問不出原因,只知道蔣宇森再回國時身邊跟着一漂亮小男孩,那男孩就是嚴默。
白蘇在一旁冷眼看着,倒是覺得蔣宇森待這個嚴默很有幾分不同,以往的那些個情人,蔣大少向來不怎麽放在心上,自然也不會費心限制他們的人身自由,否則舒夜也不會那麽容易就逃走,但奇怪的是嚴默被帶回來以後,蔣大少竟然不允許他在外人面前露面,哪裏都不讓他去,藏得極為嚴密,倒是惹得不少人暗中猜測蔣大少這會該不會是動了真心吧?
動了真心嗎?白蘇咬着手指,緊蹙細眉,怎麽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呢,蔣宇森看嚴默的眼神實在是和溫柔深情不沾邊啊喂!
正百思不得其解呢,傭人小張捧着禮服走了進來:“小少爺,這是李助理派人送來的衣服,說是您生日宴會那天需要穿的禮服。”
宴會?白蘇嚯的一下坐起身,這是五年來蔣宇森第一次允許他接觸外界,白蘇還是很期待的,說不定就能碰到舒夜呢
小張将衣服放下後就立刻垂着頭離開了,這棟別墅的三樓一直是禁地,以前都是徐嬸負責三樓的日常清理打掃,徐嬸也是除了蔣宇森和白蘇外,唯一能夠進入三樓的人,但最近徐嬸遭逢喪子之痛,帶着高偉的骨灰回了故鄉,不得已之下一直服侍白蘇的小張才頂替了徐嬸的工作。
“也不知道徐嬸到家了沒,我好想她……”白蘇輕聲嘟囔,看到了小張就不由想起之前負責自己房間衛生的徐嬸。
徐嬸走得急,白蘇沒趕上去送她,想要給她打個電話吧,又沒有徐嬸的聯絡方式,據李子言說是徐嬸年級大了,用不慣手機,白蘇追問徐嬸的故鄉在哪裏,李子言卻又總是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
以前徐嬸在時總是将別墅裏收拾的幹幹淨淨,最重要的是她是真的拿白蘇當兒子疼,做出來的飯就多了一份溫情,空蕩蕩的別墅也多了些家的感覺,這可不是其他傭人廚子能比的。
說到這棟別墅裏的三樓,剛開始得知那奇怪的規矩時白蘇還很是興奮了一陣,腦洞大開的以為這裏藏着什麽驚天隐秘,或者有什麽屍體啊錄影帶啊之類的東西,結果等白蘇把三樓翻了個底朝天後大失所望,竟然什麽都沒發現QAQ
整個三樓只有兩間相鄰的卧室,分別屬于蔣宇森和白蘇,除此之外的所有房間都用來做儲藏室,裏面井井有條的擺放着白蘇從小到大用過的所有東西。
是的,你沒看錯,就是所有東西!
就連用的只剩一小截的鉛筆頭,露出棉絮的破舊玩偶,雌雄莫辯人畜不分的肖像畫,随手丢棄的草稿紙都被珍而重之的收在了裏面,簡直喪心病狂!
白蘇曾就此事詢問過徐嬸,笑着跟她老人家撒嬌說:“徐嬸快點說,你為什麽要收集人家小時候的畫作,黑歷史神馬的不是應該燒掉嗎?”
徐嬸當時笑容僵了一下,繼而伸出有些粗糙的手揉着白蘇的額發,聲音幽幽地感嘆:“這傻孩子……”
傭人小張下了樓,在樓梯上迎面碰到另一個在別墅裏工作的小李,那人手裏捧着一件純白色質地良好的西裝,看得出來剪裁用心,做工良好。
小張看了幾眼,了然一笑:“這是小少爺的衣服吧?”說着就要接過來拿到三樓給白蘇,誰知小李慌忙避開了她的手,嘴裏輕斥道:“嗳,別,這不是小少爺的衣服,是那位嚴先生的。”
“你弄錯了吧?”小張一臉懷疑,“你仔細看看,這衣服的款式顏色可不都是小少爺喜歡的,瞧這尺寸也合适。”
小李像是早就猜到了她會這麽說,探頭探腦地往四周看了幾眼,見沒人注意到這邊,這才小聲道:“可不是嘛,我剛開始也以為聽錯了呢,又再三問了來送衣服的那人,結果人家說就是李助理親□□代的,一定要把這件白色衣服交到嚴先生手裏,墨藍色的那件才是小少爺的,哎,你說奇怪不奇怪,嚴先生不是一直讨厭穿這種單調的白色衣服嗎?”
“這樣啊……”小張回想到剛才自己送上去的那件可不就是墨藍色的禮服嗎?雖然仍有不解和疑惑,但她年齡比小李大些,性子也穩重,知道這些豪門世家裏稀奇古怪的事多了去了,哪裏是自己一個小小的下人能管的?因此笑着說道:“這也沒什麽,興許是嚴先生改了喜好呢,再說了,你難道沒發現小少爺和嚴先生的身形很相似嗎,衣服的尺寸自然也差不到哪去。”
“也對。”小李覺得她說的有道理,嚴默和白蘇都是纖長單薄的身形,從背後看是差不多,她有一次還認錯人了呢。
蔣氏商業大樓頂層,蔣宇森正在給手下開商業會議,他默默看着手裏的資料,閉了閉眼睛,再次睜開時又恢複成了往日精明強勢的模樣,冷笑一聲道:“禦風做到這種地步,看來擺明是要和蔣氏死磕到底了,既然如此,我們又何須客氣。”
幾位經理主管對視一眼,心中明白總裁這是要主動出擊了,一時摩拳擦掌群雄激揚,眼眸中盡是野獸看到獵物時的興奮。
蔣宇森做事向來不喜歡拖泥帶水,頗為雷厲風行的制定出一整套的計劃,将工作分配下去,幾位經理領命而去。
李子言幾乎是掐着點走進來的,将資料遞給蔣宇森後,一言不發地站在一側。
漫不經心地瞟了他一眼,蔣宇森看起來像是随意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