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鄧廷昊撇着嘴笑了:“親我?親我幹什麽?別告訴我你恍然開竅了……”

“是你說的地球人表達友好和關懷經常使用身體接觸的!”阿呆被鄧廷昊不溫不火的一問有點惹火。對面那個男人目光堪堪從舞臺上流轉下來,打量在他的臉上,鄧廷昊又笑了:“可是也是你自己親口對我說的,你厭煩那些肢體接觸,覺得肮髒又落後。”

阿呆真的有點生氣了:“随便你。”他丢下這句話,就憤懑地轉過身去。然而下一秒,身後溫熱的氣息忽然靠近,兩只手将他圈在了懷裏,鄧廷昊拖着有點無奈的嗓音嚷着“親一口親一口,哎……脾氣大得很……”

阿呆還沒來得及反駁自己沒有耍脾氣,自己就被抱起來腳尖輕點地地轉了個圈,鄧廷昊笑盈盈地把臉湊過來,戳了戳自己臉頰:“喏,親這。”

阿呆瞪了他一眼,本想很有骨氣地拒絕,然而目光在那輪廓清晰的臉龐上一轉,心思卻立刻變了。他想了一下,還是輕輕地湊上去,淺淺地啄了鄧廷昊臉頰一口。

鄧廷昊哈哈哈地笑出了聲,摸着自己的臉頰說:“你太純情了,我好久沒有得到過這麽小雞啄米的吻了。哈哈,像養閨女兒似的。”他說着,伸手死勁地揉阿呆的腦袋,把人家腦袋當成一個皮球揉。阿呆氣得直哼哼,卻被自己的頭發捂得倒騰不上氣來。

“我說,這兒已經鬧起來了,想不想換個地兒?”

“好啊。”阿呆依舊如往日般順從。

于是鄧廷昊打了個響指,兩人撥開人流往門口擠去,準備轉場。

鄧廷昊并不是第一次來羅馬,羅馬如同他的第二故鄉,居住着他大學時代非常要好的哥們。鄧廷昊帶着阿呆步行回酒店,在酒店前臺取了朋友早就留在那裏的車鑰匙,幹淨利索地從地下車庫裏直接提了一輛略陳舊的悍馬上來。

“你的車嗎?”

“朋友的。”鄧廷昊說着熟練地擰鑰匙打火,彪悍的悍馬車輕輕突突了兩下,然後安靜地駛出酒店停車場,行駛在夜生活剛剛開始的羅馬街道上。

阿呆把額頭抵在玻璃上看着車窗外飛快退去的建築和人群,這座城市的夜晚是如此瑰麗,卻又如是從容,讓他難以形容他所看到的畫面。鄧廷昊說:人情味。他發現自己漸漸地有些懂得了這個詞,這是Z國首都金融區沒有的人情味,更是冰冷的阿爾法一號沒有的人情味。

“我們要去哪兒?”阿呆問。

鄧廷昊看了一眼時間:“一個半小時的車程。羅馬不算沿海城市,但是附近的小鎮是個港口,我領你去看海。”

“大海嗎?我們的星球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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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廷昊笑:“這兒的海一定比你們的美。”他說着翻開CD盒子,娴熟地撿出第二列第三張碟片推進機器裏,宛轉悠揚的羅馬輕音樂頃刻間流淌滿車廂,阿呆不知為何忽然低嘆了口氣,然後看着窗外的夜景,不再說話了。

地球無處不讓他滿意,可他恍然之間不知為何又有點想念阿爾法一號了。

不知道是不是這幾日培養出來的默契,鄧廷昊一邊看着路況一邊似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哎對了,你最近怎麽樣,還想家嗎?”

阿呆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只能含含糊糊地嗯了一聲。其實他有點愧疚,對自己的思鄉之情羞于啓齒。鄧廷昊對他太好了,給他吃給他住,還帶他一起來到這個風情獨特的國家度假,他不應該再想家的,可是……

“沒什麽嘛。”鄧廷昊大大咧咧的聲音忽然響起,他騰出一只手離開方向盤,使勁揉了揉旁邊那個有點沮喪的腦瓜子:“旅行就是這樣,你白日裏看着的風景越美,夜晚的街道越繁華,心裏反而會越空……嗨,太正常了。因為你知道,這片美景,這片繁華,不屬于你。”

阿呆沒想到鄧廷昊會這麽說,他回過頭來看着專心看着前面道路的男人,忍不住問:“可你不是最愛旅行的嗎?”

“對呀……”鄧廷昊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在路上,人就會止不住地思考,這是難以避免的嘛。但你不可否認的是,旅游是一件有意義的事。”

“有意義?”

“喏,我給你講個事哈。”鄧廷昊清了清嗓子,開始敘述塵封在自己記憶裏的故事:“那時候我剛上大學嘛,超一流大學,能進來的哪個心裏沒點銳氣。學校好,機會就多,競争更大。那時候我和現在的性格還不太一樣,沒有現在這麽灑脫,哈,和同學們每天明争暗鬥的,心裏也特別不舒坦。人就是這樣,只要一開始争,慢慢的就變了味,什麽都想争,之前自己不那麽在乎的也開始跟着争。後來我發現我看很多人都不順眼,生活也因此變了樣,心情一度差到了極點……”

“啊?可是我覺得你朋友很多啊。”阿呆有點驚訝地看着鄧廷昊。

鄧廷昊哂了一下:“是,現在是了。其實我骨子裏就是個不太愛争的人,哈哈,咱有能耐嘛,沒必要去分那幾碗粥。但那時候就是鑽牛角尖了,想不開了。自己是學心理的比誰都清楚這樣不對,但就是走不出來。”

“嗯,然後呢?”

“然後有一天,Lucky就和我說,走啊,去羅馬轉一圈呗。”

“Lucky?”

鄧廷昊帶着點驕傲的神情拍了拍方向盤:“就是這車的主人,我鐵哥們。”

“哦。”阿呆點點頭,忍不住伸手按了按身下柔軟的真皮座椅。鄧廷昊笑了兩聲,繼續說:“我倆二逼青年就出發了。那時候不像現在財路廣,雖然說不上窮,但是出國總是一筆大開銷。首都直飛羅馬的機票八千多,實在是訂不起,我倆就買了不到三千塊的機票,但是要中轉四次。哈,整整四十八個小時,我倆不是在飛機上就是在機場,耳邊都出現幻覺了,一直在循環播放機場的公告廣播,當時真的覺得快要吐了。”

“好慘……”阿呆忍不住同情道。

鄧廷昊嗯了一聲,咽了口唾沫:“而且抵達的時候是羅馬當地的清晨。那時候羅馬機場還不是現在這個,那個在郊區,荒得很。我倆選擇旅游的時機也不對,是羅馬最高溫最潮濕的那一陣,下了飛機的時候風巨大,還是那種又潮又黏的風,那種惡心的感覺簡直太讓人印象深刻了。我一下飛機就特別鬧心,想着還不如趕緊回去了。後來Lucky說,他車都提前租好了,還是一豪車,就在機場地下停車場呢,不退款的那種。我倆小農經濟出身的,就琢磨着至少兜一圈風,所以就陰差陽錯地上了這車。”鄧廷昊說着,又驕傲地拍了拍悍馬的方向盤:“就現在這輛!Lucky當時記下了車牌號,兩年後來羅馬買了這輛二手車!”

“啊……”阿呆忍不住又捏了捏身下的真皮座椅,再次對此車燃起敬意。

“我倆就開着車往酒店走啊,車程九個小時,本來以為會是作死的一道,結果卻與來時的各種不順大大相反了……”鄧廷昊說着停頓下來,嘆息一聲,眼神恍若又回到了當日:“開出了機場區域後,兩路都是羅馬最著名的意大利傘松,像是巨大的空中蘑菇,可漂亮了。羅馬的小路沒有首都那麽寬闊平整,但是充滿樂趣。雛菊花碎碎爛爛地開了一路,幾乎把天空都遮蓋上了,進了城之後,古羅馬建築一棟接一棟,多山的城市道路上各種坡,看的人眼睛都花。還有一帥哥……哈,一帥哥朝我們招手呢。”

“下了車之後兩個人餓得要死,酒店的食物太貴,但是後身就挨着一條小巷子,裏面全是吃的。我倆兩個老土,沒見過方形的披薩,上面用cheese摞着各種香腸,我倆看到之後拿着單反咔嚓咔嚓一通照,後來把人家惹急了,只能買了一摞披薩當賠罪。羅馬人吃披薩不像美國人那麽裝,就把方形的披薩一卷,大口大口往嘴裏送就行。而且意式披薩多肉還熱辣,大口咬下去那叫一個爽……”鄧廷昊說着,一臉回味無窮的笑意:“之後的旅行就和我們預想的一樣了,不,應該說,比我們想象的更好。像是開啓了新世界的大門,一切都那麽美,所有的景色都值得照下來保存一世。我倆玩了一路,後來又去了威尼斯。每天早上五點上路,晚上十二點之後才睡覺,每天都累到死。”

“聽起來很棒……”阿呆說着,不無神往。

“是啊……”鄧廷昊撓了撓頭:“旅行的時候沒什麽感覺,每天受到的震撼太多了,反而沒來得及多做思考。倒是也在旅行路途中想家,想父母,和你一樣。回首都之後很久,我才忽然發現自己自旅行回來之後,就像變了一個人。”

“變了一個人?”

“嗯,變回了本來的自己。不再去觀察別人在做什麽,也不再給自己施加那麽多不必要的壓力和煩惱。我又開始喜歡身邊的人,專心致志學攝影,啃心理學大部頭,日子好像又回到了軌道。”鄧廷昊說着,目光中湧現出對回憶的贊許:“所以說,旅行是一件有意義的事,它改變你的氣質和心态,用一種悄無聲息的方式。”

阿呆若有所思,而後問道:“那我呢?”

鄧廷昊笑着給方向盤打了個轉,大海已經近在眼前了,他笑吟吟地說着:“你的心态也會變,你早晚會變成一個有血有肉的地球人。”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spty8 和 zhoubaobei 的地雷,蟹蟹天使包養~嘛~

聽鄧老大講述年輕時候的那些事兒,哈哈(^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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