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玉鋪就裝飾,一間似是用來歇息的地方,另一間,只有一條白玉做的水槽樣的東西在外面延伸進來,一直通向石壁裏,至于通向哪裏,沒人知道。

被俘的修士被帶去了玉池,有個精瘦的老妖見來了人,陰陰的笑着。

上前抓着一個修士的胳膊便帶到了那白玉槽子跟前,那修士想要反抗,只覺抓在自己閉臂上的手就像是只鐵鉗,動不了分毫。

那精瘦的老妖伸出另一只爪一樣的手,那長長的指甲在修士的眼中閃着寒光,他心裏大驚,想要逃開,卻見身子不能動了。

那妖桀桀笑道:“桀桀桀桀!莫怕,不傷你,只取些血而已。”那就像是在破鑼敲出來的聲音,幹澀破碎沙啞,讓人毛骨悚然。

幽藍的光芒閃過,那修士的手腕處流出了暗紅的血液,那妖抓着他的胳膊,讓那血流進了白玉槽內。暗紅的血液在白玉的映襯下,豔麗的詭異,後面的修士臉色慘白。這妖要他們的血做什麽?

那妖看着血液流進白玉槽中,眼中閃着興奮,大概過了一盞茶的工夫,那妖将修士松開:“好了,帶下去,好生喂養,半月後再取。”

臉色蒼白的修士被小妖帶走,那妖又拉過一個人來,如法炮制。

不斷有修士被送來,那妖的臉上越來越興奮,那長長的指甲閃着寒光在修士的腕上劃過,不斷有鮮血流進白玉槽中,順着那槽流進了石壁……

作者有話要說: 存稿箱君在說話,挨只麽麽

☆、惜前塵 圈養血源為舊人

萬骷山界往北有沸海,水常年沸騰不止,活物下去皮肉燙熟轉瞬便是一具枯骨浮上來。這沸海之上也有一座獨木橋,只一根圓溜溜的石柱,在氤氲的熱氣中若隐若現,過去便逃出生天,過不去便成了沸海冤魂。只一樣,沸海上空不能用法力,任何法力到了這都是白塔,一年裏倒也有幾日停歇,不過日子不準,即可說在今日,亦可在明日。

那些抓來的修士便安排了在了沸海之濱,每日裏養血丹藥供着,只為了再取他們的血,也不怕他們逃出去,反正沸海也不是那麽好過的。

白雉看了始作俑者百斛一眼,眼中透着涼氣;“你真狠。”

百斛冷哼:“修真人來闖山,不是你死便是我活的局面,你以為他們來攻山是為了給你拜年?他們不給我們活路,我為何要憐憫與他?”

老龜是個爛好人,他道:“我等活了幾千年,何必跟這些個小輩置氣,造下殺業影響了修行,再說主人知道了也會不高興,就放了他們下山又如何?不僅顯的我們大度,還省下了各樣丹藥。”

白虎呵呵冷笑:“放?那真不行。咱們是妖,歷年來只有他們殺我們的,憑什麽我們不能抓他們,我們不過還是取了他們的血,命還給留着吶,他們抓了妖可是要殺死取內丹的。”

四個長老兩個不同意放人,一個百雉每天忙着跟孩子玩,不參加意見。老龜無法,眼巴巴的看着百荼,百荼忙擺手道:“我聽說山下都在殺血月夜生下來的嬰兒,我也去弄一個回來養着。”她跳的很快,轉瞬便無影無蹤了。

百虎呵呵笑,看着老龜道:“我也去弄一個孩子回來玩玩。”

百舍表示同意:“好主意!養大了讓他去跟人打。那幫子修士滾蛋了嗎?沒滾蛋打發他們滾蛋,,沒完沒了跟蒼蠅似的的亂哄哄的鬧騰。”

百斛問道:“沸海那邊抓了多少修士?”

老龜哭喪着臉道:“少說也有四五千了,你要取血也夠了,別再造孽啦。”

百斛哼了一聲:“讓人趕他們走。”

百虎道:“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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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峰主的黑樹膠在開始攻了修士們一個不備,後來被修士察覺,他的術法也就不靈了,他道行也不是很高,很快露了敗勢很快便有別的峰主來助陣,那方修士也在不斷的增加人手,這仗也就打的沒完沒了。

白虎幾個帶了妖殺氣騰騰的站在空中觀陣,看峰主們落敗也不在意,呵呵笑道:“左護法要血,這些修士來的也及時,便抓了他們做血源正好。如今左護法說趕他們走,我還真舍不得吶!”

下邊人妖大戰還在繼續,修士們只見妖精的屍體,卻不見修士,只覺是妖輸了,越發猛烈的攻打。

各樣法寶在萬骷山上閃耀,叮當聲不絕于耳,附近的獵戶們早早的躲了起來,後來說,人妖大戰打了七七四十九日,修士都攔在了外圍,根本沒能進主峰。

有修士看着人數不斷減少,又不見屍體,覺得不對勁,便道:“陳掌門,我怎麽覺得妖精一直是在抓我們的人吶,他們似乎沒有傷我們性命的意思,你看?”

那陳掌門是淩倉派的掌門,也是這次攻山的發起人,他也覺出了不對勁,細細的查看起來,滿地的死屍,各樣動物都有,只是不見人的屍體。

“妖抓走了活人?”他咦道

“我猜是這麽回事,血月在萬骷山上照了三日夜,萬骷山定有大妖出世,怕是要用鮮血生祭。”

淩倉掌門倒吸了一口涼氣,皺眉道:“先撤,回去清點人數。”

清點人數後讓他更加驚心,帶了萬數人上山,卻只帶回了三千不到,還不算後來來增援的。淩倉掌門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們并沒有見到修士的屍體,莫非正的被抓去做血祭了?要是那樣,後果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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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骷山上的妖不管修士們怎麽想,他們的日子不會因為修士們攻山而被打亂。

凡是女人對嬰兒的喜愛都是天生的,即使是個女妖精,她也喜歡軟軟的嬰兒,百雉這個雉雞精也不例外。試想都要把白骨當成兒子養了,一個人類的嬰兒不比白骨更有吸引力?

于是她成了那被追殺了二十幾天的可憐的娃的娘,至于百越,靠邊站了。

剛獨立行走的骨頭架子自然還不懂争風吃醋和會哭的娃有奶喝的硬道理。只用那黑洞洞的眼窩子看着那嬰兒,還時不時的伸出白森森的手指骨去戳那孩子的臉蛋子,軟軟的。然後再戳自己的骷髅頭,嗯,腮邊是沒有肉的,還是個窟窿,手指就戳進了窟窿裏。

他很疑惑為啥自己跟他們不一樣,坐在給嬰兒打的小床邊上托着骷髅頭想,這個卻是他想不通的,他也想要變成這個模樣。他是真心稀罕這個小小的軟軟的嬰兒,心裏便将他放在了第一位。

護衛見妖精們收留了孩子,精神立刻松懈,昏了過去,萬骷山上的大妖們自然不能就讓他這麽死去,各種丹藥灌下去,睜眼醒來時,身體已然築基,他也是因禍得福了。

百歸摸着光溜溜的下巴對醒來的侍衛道:“你還是活着的好,這個孩子是人類,以後長成了也好帶回去,畢竟萬骷山不是人呆的地方。”他說這話的時候卻沒想過有朝一日萬骷山上人滿為患。

那侍衛聽着別扭,怎麽就不是人呆的地方了?細細琢磨過來,這裏都是妖精啊,可不就不是人呆的地方嗎?

萬骷山上開天辟地的養的第一個人竟是被人類追殺的孩子,這不得不說是個諷刺。

侍衛帶孩子上山,妖精們自然也知道了山下到底發生了什麽,聚在一起一商量,閑着也是閑着,搶孩子回來玩。

百斛的手輕輕的扣着案幾,看着一旁滿不在乎的二十四問道:“你想怎麽做?”

“血月之嬰自是與常人不同,能搶了回來最好,活的搶不來,也要把屍首弄回來。”

百斛點頭:“由你折騰去,我只要看到人回來就行,等了這萬餘年,我也累了。”

是夜,萬骷山上的某個地方,有人開啓了一扇大門,那人站在一個畫像前,癡癡的望着那畫像問:“血月已然出現,你讓我如何辦?”

那畫像上的靜靜的看着眼前的人,眼中帶着溫和的笑意。

那人臉上顯出一抹無奈:“血月既已出現,我少不得要下山一趟,只為你能早點回來,你等我。”他在那畫像前消失,那門自動關了。

自打那護衛帶着嬰兒來了萬骷山,山下便開始丢嬰兒,俱是在官差的手裏被搶,嬰兒的生辰都是八月十五中秋夜。

如此持續了好久,有修行淺的小妖栽在了修士的手裏,便有人知道是小妖們在偷孩子,也加派了人手。這樣一來,小妖們的處境就艱難了許多。

後來白虎想了個主意:“張貼告示,要想孩子活命,自己送到萬骷山來。”

這個辦法不算很好,畢竟是妖精收孩子,可走投無路的父母親們抱着寧可信其有的心态,就真有人把孩子的送來了,偷偷放在山下早做好的育嬰箱內。

小妖們在萬骷山下等着,有孩子送來就帶進山裏,修士們和追兵追進萬骷山便失去了孩子們的蹤影,也只能悻悻而歸。

有謠言又起:“萬骷山上的妖精們要拿那些嬰兒煉丹,不要送去了。”

那送孩子的侍衛挺身而出,現身說法:“孩子沒有死,都好好的養着嘞。”

更有妖精做了水鏡給山下的人看,增加可信度。

山下人也想明白了,送到宮裏是死,送到萬骷山或許還有一線生機,索性就有人拖家帶口的來了。孩子送上山,家裏人那就在山下安家,一是逃避朝廷的追捕,二是或許能看見孩子也說不定。抱着僥幸的心理在山下搭了棚子住下,開墾了土地,竟有常住的打算。萬骷山下的那片荒原也漸漸有了人氣。

也有心懷正義不信邪的修士,跟國師的想法相反,力争血月夜生的嬰兒不是妖孽,并帶頭搶了些個,可是畢竟人單力孤,被追的上天無路下地無門,聽着萬骷山上收嬰兒,也不管真假,牙一咬,眼一瞪,把心一橫,上了萬骷山。

妖精們見有修士送孩子來,四下一合計,修士是人,畢竟修煉過,比不得妖精,帶孩子比妖精合适,于是修士也進了萬骷山。只是進是進去了,出卻不是好出來的,修士們也不管,先活命再說,在萬骷山上竟安心的住下,幫着帶孩子,一大群的正義修士便這樣成了奶爸,當然也有少數女修,都變成了奶媽。

萬骷山下人心浮動,更加認定血月夜生的孩子是妖孽。更有甚者,不是中秋夜生的嬰兒也遭到毒手,這樣的屠殺持續了許久。

那一年,殺死的嬰兒成千上萬,中秋夜血月出現,竟害的多少家破人亡,大陸上在這個年齡段出現了斷層,最後影響至國家運勢。更有利用血月之說來謀朝篡位、殺兄滅弟、吞奪家産,各種陰謀詭計在上演,魑魔魍魉橫行世間,史稱;血月之亂。

作者有話要說: 存好啦!

☆、為孩計 龐元極力說百雉

在抓了那麽多的修士後,真讓百雉找出了個人才,一個胖胖的修士。他在放了第一回血後跟一個妖精說:“我喜歡經商,攻打萬骷山非我所願,若是能為萬骷山做事,是我的榮幸,兄弟能否跟長老們說說,我做些跑腿的活計。”

那紅頭發綠眼睛的妖大概是見慣了橫眉立目視死如歸卻又不死的修士,忽然見了這麽個笑面佛似的奇葩,也有了興趣,轉着眼珠子想了一會兒,便真去找百雉了。

那胖修士笑眯眯的站在路邊等着,他叫龐元,是雲陽派的一個弟子,自幼便喜歡易物,最大的夢想是當個商人。家裏頗有家資,便花錢托了人讓他去修行,他自知不是那塊料,也就有一日沒一日的混着,始終也沒達到辟谷的境界,見有萬骷山上一片蠻荒,又弄來這麽多的孩子來,心裏便有了算計。

山上那麽多的嬰兒,那麽嬰兒用的東西一定也少用不了,他想,若是能跟大妖們說,自己甘願為他們所用,那麽就不用被當做血源養着了。

妖精不會做這些事,正好有胖子上趕着來了,妖精也正好缺這麽個人,所以,他選對了。

百雉見了那胖子,開口便問道:“你說你會做生意?嗯,那好,你也是個有心的,我山上也有些好東西,你去拿着換些東西過來,定不叫你吃虧便是。”

胖子聽完她自顧自的話,樂的差點蹦高,他只聽說妖精們的腦子很簡單,只想試試,沒想到她真的讓自己去做。他激動的搓手:“聽說您是長老,說話一準是做數的,能為長老辦事是我的福氣,什麽虧不虧的,還不是盼着孩子們好,要說這些孩子也是怪可憐的,犯了什麽大錯竟連活命的機會也不給?”他賭的是百雉是個女妖,又打聽了她養了一個人類的孩子,所以找了這個切入點,事實證明,這個胖子真是個人才。

他裝模作樣的抹起眼睛,百雉跟着抹眼睛,妖精們在山上相比山下的人要單純的多,加上百雉最近母愛泛濫,所以沒看出胖子這一番做作,只當他是個有愛心之人。

胖子見差不多了,使勁的撸了一把鼻子,開口道“長老切莫感懷,這些孩子遇見長老就算是進了福窩了,我相信在長老這過的一定很好。”

百雉抹幹了眼淚點頭:“希望如此罷。”

胖子見好就收:“因最近的縣城距這也有三四百裏,三兩日是回不來的,要少待幾日了。”他知道怎樣不着痕跡的讨價還價,以期更大的利益。

百雉點頭:“不妨事,也不叫你白跑,藍綠二妖,你們去把山上的特産給這位先生拿上些個,送先生去最近的縣城,然後再一起回來,小心外頭的人,莫要惹事,孩子們還在等着用這些東西。”她順手把一張單子遞給了胖子“都是些布匹糧食什麽的,主要給孩子用,一定要買最好的,看仔細了,這些辦好了,以後你的好處少不了。”

胖子的目的達到,抱拳拱手跟百雉告辭,由藍綠二妖帶着走了,他志得意滿,想着給妖怪辦事也好,好歹是自己喜歡的,也能順帶着修行,真是一舉兩得的好事。心裏得意,笑的一雙小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百雉打發走了胖子,孩子們所需之物有了着落讓她松了一口氣,雖然萬骷山沒有四季之分,但孩子總要穿衣裳的,這些事他們妖精不耐煩去跟人打交道,有這個胖子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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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骷山上四大長老:白蛇百舍、白虎百虎、白雉雞百雉、白龜百歸。

白兔百荼和白狐百斛是左右護法。

雖有長老和護法卻不見山主,老龜撓破了頭皮想,也想不出主人的事,只是時不常的冒出一句半句主人的話,多的卻想不出。所以四人做了長老,卻是沒有主人的長老,不過萬骷山卻不是四個長老說了算的,真正做主的人是百斛,一只天狐。四個長老是他一手帶大,他是名符其實的山主,可他并不承認。

百雉跟別的長老打了招呼,又跟百斛說了讓龐元采買的事,看百斛也沒有異議,這才笑呵呵的回了孩子們的駐地,看着一個個躺在小床上玩耍的孩子,她的臉上漾起慈愛的笑容。這些都是她的孩子,她要看好他們,讓他們健康快樂的長大。

可看在百斛眼中,她就是一只護崽的老母雞。

骨頭架子百越正挨只戳那些孩子的臉蛋,直到戳哭了為止,每天樂此不疲,他最喜歡戳第一個來的孩子,取名百恒的那一個。

百雉看着好氣又好笑,可有女修說孩子哭哭也好,她也就不在意,由着百越去了,她認為他是不會傷了那些孩子的。

哪知道過了一會兒,百雉聽到一聲撕心裂肺的大哭,趕緊回頭看,卻見百越似乎是無措的、用黑洞洞的眼窩子看着哭的聲嘶力竭的孩子,他那樣子百雉理解為:疑惑。

百越卻是在疑惑,他并沒有比別個娃娃用力,他怎麽能哭的那麽大聲?

百雉瞪了一眼百越,趕緊去抱那娃娃,六個月的娃娃趴在百雉的肩上哭的抽抽搭搭,眼睛水汪汪的看着百雉,就像是無聲的控訴。

百雉心疼死了,不禁問百越:“你動他哪裏了?”她的聲音尖細,急了說話未免聲高,百越若是有臉皮,就能看出他很窘迫。

只是他還不會說話,他的颌骨“咔噠咔噠”張合着,卻沒能說出一句話,只好連連擺手,表示自己真沒用大力。

百雉卻不理他的解釋,一手指向門口:“你回自己的洞裏反省。”

百越的骷髅頭上似乎有了些情緒,再也沒開口,只用黑洞洞的眼窩子看了一眼那孩子。

迷蒙中,那孩子眨着大眼睛正看着他,百越驚訝,那眼睛,那眼睛似乎在笑。

百越不會說話,但是他已經能看懂人的情緒了,那個孩子的眼睛分明就是帶着笑的,那是挑釁的眼神。百越還不懂,但他心裏有了絲絲想法,這孩子是故意的!百越被自己的想法驚呆了,下颌骨“吧嗒”落在了地上。百越又看見那孩子的眼睛裏的驚訝,嬌嫩的小嘴翹了起來。

他在看自己的笑話!他很确定。

百越指着他,卻說不出一句話,百雉瞪眼,百越使勁的跺了跺腳骨,渾身的骨頭發出一陣“咔咔”的亂響。旁邊的修士真怕他一陣亂跺後散架,忙撿起下颌骨遞給他,百越接過來轉身“咔噠咔噠”的走了。

百雉看着百越走了,驚疑不定,問旁邊的修士:“他這是生氣啦?”

那修士呆了已幾個月了,對山上的妖精們習以為常,覺得他們沒有什麽可怕的。相反,因為少見世事,更加單純,直來直去的很好說話,好就是好,不好就好似不好,恩怨分明。跟他們打交道,只需用本心便好。他看破了這點,想着這裏也不錯,靈氣充沛,留下也沒什麽不好。

見百雉問他,笑着答道:“百越很好,他很有分寸的,不會弄疼了娃娃,有的還抓着他的指頭玩。想來是長老剛才不信任他,讓他是有些小情緒罷。”

百雉奇怪;“他什麽時候開始會使性子了?”

那修士道:“凡物修煉到一定程度,靈智即開,百越怕是最近開了靈智也未可知。”

百雉若有所悟,慢慢點頭:“這些日子是我疏忽他了。”想着這些日子忙,也沒空跟他散步了,他那個叫二十四的爹也不知跑哪去了,心裏不禁有些愧疚,當下放下那娃娃,一陣風似的去找百越了。

百越很傷心,那個女人從前總在他跟前轉悠,偷着叫他兒子,雖然他不喜歡這樣,可也能覺察到她是真心喜歡他的,也就很喜歡她的親近。如今來了那些娃娃就不理自己了,是因為他長的不如那個娃娃好?自己不如那些娃娃軟糯嗎?

他托着頭骨坐在山洞裏,想啊想,可是什麽也想不明白。他喜歡那些個娃娃,軟軟的,手指戳上去感覺很好。可是他真的沒有使勁戳他,跟戳別的娃娃一樣,只是輕輕的戳了戳,他怎麽能哭的那麽大聲,那個娃娃還笑話他,百雉也不信他。這真是,真是……他不知道該怎麽表達自己的情緒,只是心裏悶悶的,很憋屈。在崖邊坐了一會兒,便回自己的洞裏了。

百雉來找他的時候他在崖邊,等他回去的時候百雉已經去崖邊找了,倆人正好錯過了。

百越回了山洞,仰躺在百雉給他弄的玉石床上,這張床上有個小型聚靈陣,躺在上面能加速修行,百越很快沉入到修煉中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聽到一聲細微的響動,在修煉中醒來,黑洞洞的山洞裏,就他一個人,他忽然感覺有些孤獨,以前都是二十陪他的,最近也不知他去了哪裏,自打那孩子來了以後就不見了他的影蹤。

響聲就在耳邊,他順着響聲向洞裏走去,若是百雉在一定會驚奇,因為他走路一絲聲息也沒有,就像是骨頭踩在了棉花上而不是堅硬的岩石。

百越那黑洞洞的眼窩子裏忽然現出了點點藍光,那是洞深處反射進來的,百越一直走到了那藍光跟前,他的心跳的歡快,咚咚的失去了規律。

心裏隐隐覺得這個藍光跟自己有莫大的關系。到了近前,他看見那是一對藍幽幽的珠子,伸出白骨爪子,就要去抓那珠子,只聽“唿”的一聲,那珠子飛上了洞頂。

百越是具白骨,不會跳高,看着洞頂的珠子來回飛舞,他有些為難,摸着腦袋想着怎麽辦,試着跳了一下,卻甩掉了腿骨。安上腿骨想了一會兒,出去找根樹枝,興沖沖的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基于奴家是個蛇精病,文的風格可能多變,但是這回奴是有大綱的,不會爛尾的,相信奴。

☆、十年整 但有白骨化成形

百越找回樹枝,可是那珠子已然不見,他傻眼了,“咔咔”轉着骷髅頭在洞裏尋找。

一會兒他的眼窩子裏又出現兩點藍光,那珠子竟滾落在一個角落裏。百越咧嘴笑了,小心的趴下,伸手去夠那珠子,那珠子一滾,便消失了。

百越急了,趴在那裏仔細的找,一點點摳着地上的岩石,摳的“咔咔”做響。

朦胧間,百越看見兩點亮光在縫隙裏傳了過來,他高興的将手指□□了縫隙裏。

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大的力氣,只是這一下真的很大,那縫隙“嚓”的裂開,百越躲閃不及掉落下去。慌忙間,他沒忘了将那珠子抓在手裏。

那珠子入了手,他沒來得及看,直接放進了眼窩子裏,他覺得那珠子就應該放在那裏。随即他也跟着那些碎石直直的向下落去。

百越從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一陣沁心的冰涼過後,眼前不再迷蒙,不再靠氣息辨認事物,他的眼前是清晰的石壁,飛速下落的沙石,紛飛的塵土。

百越駭然,忘了自己還在下墜,使勁的看着眼前,沒錯,他看清楚了,以前看東西是灰蒙蒙的,現在很清晰,這個珠子是眼睛,他的眼睛。

百越在驚喜中墜落,只聽的一陣稀裏嘩啦的聲響,他落在了地上,骨頭散落一地,混在了碎石土屑中間,他忽然有個念頭,自己還好是副骨頭架子!

百越最近總有許多念頭不知從何而來,比如看見百虎他們的時候他覺得很親近,想摸摸白虎的頭,他覺得白虎的毛一定是柔軟光滑的,他好像經常做這樣的事,可是他忘了什麽時候做過。

看見百斛和二十四的時候他很想去逗他們,他覺得百斛和二十四生氣的樣子一定很可愛。

看見白蛇他有種冰涼的感覺,那感覺就像是在骨子裏生出來的,他喜歡聽百雉叽叽喳喳的說話,喜歡看她噴火的樣子,可是那只雞怎麽會噴火吶?他想不通。他喜歡坐在老龜的背上跟他絮叨些事,商量着什麽,仿佛這些很自然,他不知道這是怎麽了。

百越用意念在亂石堆裏找出了自己的骨頭,手骨腿骨肋骨一根根的接好,最後把頭骨安上……

百越把自己弄齊全後已經過了一個時辰,他很滿意這樣的成績,他第一次學會組裝自己的時候用了幾年來着?五十年還是一百年?他已經忘了,或者是他根本就沒記住。

裝好後,他站起來看着自己滿意的點頭,嗯,很好。

遠遠的望見一個洞口,一頭鑽了進去。

現在的百越目力極好,心情帶着也不錯,他“咔噠咔噠”的走着,看向左右,忽然覺得這裏很熟悉,越往前走越熟悉,他微微愣住。

長長的甬道通向遠方,黑黝黝的看不見盡頭,甬道的兩旁都是和他一樣的,……森森白骨。好像是有人專門擺好一樣,一具挨着一具立在那裏,站的整整齊齊,就像是随時待命的士兵,只在等待他們的将軍發令。

百越伸手摸向那些白骨,心裏忽然很難受,藍珠子上蒙上一層水霧,他靜靜的走着,一個個的摸過去。

白骨林立,不見盡頭,這是由多少人的屍骨堆積而成?成千上萬,不能計數。又是什麽人将他們放在了此處,他們到底是誰?

百越的心揪在一起,不停的發問。

忽然,他疾步走了起來,腳下咔咔作響,手摸向每一具白骨。走了不知多久,摸了不知多少具,他隐隐有個念頭,這裏頭有個人很重要,他要找到他的骨骼。找啊找,遍尋不見,靠意念也感覺不到,他失望之極,一屁股坐了地上,“嘩啦”一聲,散做一堆白骨。唯有心髒還在撲通撲通的跳着,那藍幽幽的眼珠轉了幾下,靜靜的停了下來,那珠子的周圍似有一汪清水在閃動。

遠古的號角沉重而哀傷,眼前是個戰場,光怪陸離的影像在不停的晃動:一只白虎飛縱而起,撲向一個眼睛血紅的暗影,“咔嚓”一聲,那暗影的脖子被咬斷,虎爪對着心髒處拍上去,一把将心掏了出來,那暗影甚至來不及叫一聲。

一條青龍将兩個紅眼的暗影纏在了一處,狠狠的絞殺。

俯沖而下的朱雀嘴裏噴薄着烈焰,瞬間便是一片火海,哀嚎不斷。

一只碩大的烏龜緩慢的移動,所過披靡,身後留下一片齑粉……

血腥的戰場上,人也變成了修羅,一輪皓月在空中散發着幽冷的光芒,照在時急時緩的血溪之上,生命已消逝的太多,血已成河。

一杆獵獵的白龍旗下,挺立着一個男子,挺拔修長,着一襲白衣,面如冠玉,眉似飛劍,一雙眼睛漆黑如墨,深不見底,殷紅的唇緊抿,看不出他的情緒。

那雪白的衣上,不見一絲血漬,他倒背着手,就像是在閑庭散步,欣賞着庭前的繁花,而不是面對着猙獰的戰場,血腥的死屍。

對面一杆黑龍旗下,一個身着黑衣的男子,眯着血色的雙瞳笑道:“白澤,來戰!”

白澤?白澤……誰是白澤?

散落的骨頭架子在慢慢聚攏,不知被誰擺在了血池內的白玉床上。

一條血渠在石壁裏延伸出來,有鮮紅的血漿緩緩流進了血池內。一個小小的法陣內,圈着無數的小小的魂靈,純淨的靈魂之力被一點點引入到白玉床上的白骨上。

浸泡在沸騰的血漿裏的骨頭架子在變小,血肉經脈在一點點的滋生,甚至能聽見“嗞嗞”的聲響,漸漸顯出一個人來……。

過了不知多久,他聽見外面有人在喊殺:“交出妖孽……”

妖孽是誰?夜珣嗎?夜珣又是誰?他搖着頭,想不起來了。

妖精們是沒有時間概念的,出生後想着吃食,開了靈智想着修煉成人,成了人以後便想着成仙,時間對他們來說就是什麽時候開的靈智?什麽時候化的形,什麽時候可以成仙。

萬骷山雖沒有四季之分,但樹葉也會變黃落下,然後迅速的滋生綠葉。

就在萬骷山上的葉子經歷了十次變黃又變綠之後,萬骷山的群峰之間,已經有個偌大的城堡了。

修士們見久攻不下,便着弟子伐木建屋,開墾土地,做了長久的打算。修士雖大多已辟谷,但也有沒有達到辟谷的弟子,所以種地收糧是必要的。

雖然久伐不下妖精們,但是對于俗世的工程修士們還是很快就拿下了,不久之後萬骷山下百裏之外竟然建起了一座小城。

本來也不想建城,但萬骷山上野獸衆多,小妖們時不常的驅着野獸襲擊一次,修士自然能躲,但尋常百姓就遭了殃。修士們一商量,便建了這麽一座城,城牆上布上防護陣,野獸便不能進來了。

胖子龐元在城裏開了貨棧,只管和萬骷山做生意,賺的盆滿缽溢。

二十四遙遙的看了那小城,覺得很有意思,便跟妖精們說也要建座城。

妖精們閑的蛋疼,只想找好玩的東西,便答應了。

那胖子龐元聽說萬骷山要建城堡,很是興奮,言稱要給找來最好的工匠,但是他要妖精們給他出幾個幫手。

百舍給他配了四個妖精,駕着妖風雄赳赳的去了京都,将京城最好的工匠一并掠了來。

萬骷山上草木繁多,不知名的樹木不知凡幾,妖精們也建房舍,但大多是取原木,橫七豎八堆成了窩棚,卻也學着人取名叫什麽精舍。

幾個大妖是有洞府的,但跟人的房舍比起來就差的遠了,洞內只簡單的石桌石凳石床而已,他們本不在享受上下工夫,所以都很簡陋。

龐元幾個掠來的工匠都是給皇帝建房子的,在工匠那個行當來說是大能級的人物,在被妖精背着轉遍萬骷山之後,便在一片荒地間選好了地址。

房舍均是木頭所建,伐木取材,是妖精們做的,開山劈石也是妖精們做,一座城池的木料和石頭,妖精們只用了三天便準備好了。

看着目瞪口呆的工匠大能們,妖精們叽叽喳喳的嘲笑:“真是一群沒見識的人類。”他們只當玩似的的就做了

大能們告訴妖精們怎樣鋸木頭,妖精們搗蛋還是不錯的,但是鋸木這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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