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孩子,那就是說,這個孩子對他們很重要,所以……這個是談判的籌碼。

雲陽掌門笑呵呵的失禮:“各位有禮了,不知夤夜到訪有些要事,若不嫌棄,進城喝杯茶,讓雲陽盡一下地主之誼可好?”

百斛指着啓明星笑道:“已經是天明了,不是半夜,你這個牛鼻子慣會說謊,你如今還在這裏,就是篤定我們進不得你的城,還要惺惺作态作甚?別廢話,快把百越交出來給我們。”

雲陽掌門呵呵一笑:“百越啊,百越确實在我們這裏,可是,這個,……可是,他是個人。人吧,就要養在人的世界裏,跟妖精混在一起,畢竟不是個事,你們說是吧?哈”

白虎可沒有那麽好的脾氣,直接道:“老道,一千年前一個人類修士進了萬骷山,這人跟你有淵源吧,我尚未追究他擅入萬骷之罪,你竟敢在此炫耀?今日攻山,傷了我孩兒無數,又殺了我們精心養育的人類的孩子三百二十五個,兩罪并罰,你要我如何罰你?”

雲陽掌門見他們所站之處有紅光閃現,光幕若隐若現,便知道那個誓言是真,心裏有了底。聽見白虎這麽問,斂眉正色道:“無有規矩不成方圓,人有人道,妖有妖道,人妖殊途各位都聽說過。我人界不去你妖界管妖的事,妖亦不能來我人界管人的事。我人界認定的妖孽被你們橫插一杠子搶了去,我們去你那裏擊殺何錯之有?要是有錯也是你們錯在先,我們不過是随着局勢走而已。”

白蛇冷笑:“你這是說我們多管閑事喽?”

雲陽掌門呵呵一笑,攤手道:“我可沒這麽說。”

“那你先輩私自入我萬骷山拿走山上的寶貝,當如何解釋?”

“這個,這個,這是先輩所為,我做晚輩的不能質疑。”雲陽掌門耍賴。

“那好,既然那是妖的寶貝,那就收回來,叫三十六找人去一趟雲陽山,将東西拿回來,我萬骷山上的東西豈能旁落?當真以為那是無主之物了!”白虎冷言道

作者有話要說: 我是存稿君,辛勤的存稿中

☆、說規矩 雲陽受癟愧無語

聽百斛要拿回萬骷山的東西,下面有妖應了,便要去傳話,雲陽掌門急出了一身白毛汗,這要是因為自己攻打萬骷山而致鎮山之寶被拿走,他的罪過就大了。

他忙擺手道:“等等,等等,這事好商量。”

“商量?”百虎哼了一聲“萬骷山做事,跟你商量個屁!”

雲陽聽了心頭不爽,又想着反正萬骷山上的妖精也走不出萬骷山百裏,既然這樣,也不妨跟他們周旋,這樣一飯心思,他的心倒是篤定了許多。

“既然沒商量……”雲陽掌門慢騰騰的說道“那就不商量,你們只管去拿,雲陽只當物歸原主。”

百歸不緊不慢的道:“如此說來,你是鐵了心不交百越喽!”

一字一句,重如泰山,雖然隔着界線,雲陽掌門還是感到了一股強大的威壓。那一字一句,就像是重錘擊在胸口,他只覺喉頭發鹹,一張口,吐出了一口黑血。

雲陽掌門不愧是天下第一大派的掌門,還是有些看頭的,他強自挺直了腰道:“不交,百越是人,是人就應該長在人界。”

百斛冷笑:“那我萬骷山上的兩三千的孩子作何解釋?”

“那是你們,你們亂了規矩。”他咬牙撐着

“規矩?你說的規矩便是規矩?那我還說我的規矩才是規矩。你這白發小兒,能活到如今殊為不易,這一身修為要是廢了也實在可惜”百斛遠遠的看着雲陽掌門,雲陽只覺一道冷光打在身上,渾身冰涼,如墜冰窟。

耳中只聽百斛繼續道:“廢你只在舉手之間,我也不壓你,好讓別人說我萬骷山欺負人。如今你要說規矩,我便與你說道說道。那皇帝說血月夜生人為妖,你們就跟着起哄說是妖?你們的規矩哪裏去了?修真人不問世間事,你們為何要插手?這就是你們所謂的規矩?信口雌黃、颠倒黑白、草菅人命,這就是你們的規矩?”他重重的哼了一聲,那聲音讓這方土地都跟着顫動,兩股戰戰間只聽得白斛那質問還在繼續“這世上的事是你們說黑是黑說白便是白的?你以為你們是秩序的代言?你們人類真以為自己說的話便是天地法則?”

一句句的質問,讓雲陽掌門渾身冰冷,他們不是秩序的代言,也不敢談什麽天地法則。原不過是想打着讨伐妖孽的名頭在萬骷山上得些好處,如今卻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可這一趟的損失何止是蝕了一把米那麽簡單?傾巢滅門亦有可能,可他已是騎在虎背,難以下來。

“嗤。”一聲嗤笑在百斛的薄唇裏溢出“你們這些修真之人,打着匡扶正義、斬妖除魔的大旗胡作非為,危害人間,那萬餘嬰兒便被你們一句話定了生死。你們是最大的劊子手,你們也不怕日後那些無辜的嬰靈來找你們嗎?還在這跟我誇誇其談,說什麽規矩?你也配!我呸!告訴你,百越你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這事由不得你。”

百舍周身籠罩在一層白霜裏,寒意漸漸向外擴撒,他肆意的施放自己的威壓,冷冷的看着對面的城,那股冷氣,向着城中蔓延。

四個長老裏,脾氣最好的是老龜,道行最高的是百舍,他這一身冰冷的氣息,立刻傳到了對面的城裏。

城牆自外而內很快便結了一層白霜,逐漸變成冰,有修行淺薄的立刻凍僵,立在了原地,上去推一把,便倒在地上跌個粉碎。

雲陽掌門強自撐着一口氣,那冷氣還是在他的身邊,他的臉色變的蒼白,卻還想在百越身上讨價還價。身後傳來一個聲音:“請停手,百越是我帶下山的,與掌門無關,我把他抱來了,懲罰我一個就好,城中還有無辜的百姓,請手下留情。”

雲陽掌門張口欲說什麽,可又說不出,他以為,大妖們有誓言束縛,便不敢過來。可是他錯了,那誓言束縛的是肉體,卻不能束縛妖們的法力,雖然打些折扣,但也不是修士們能受的了的。

百舍的威壓還在繼續,雲陽掌門無力的揮手:“請收了神通吧,我們把孩子奉還。”說完,像是老了十幾歲,他佝偻着身軀,往裏走去,也不管外面還站着幾個大妖。

一邊走,一邊道:“叫門下弟子回山,百年內不得下山,若有違令者,逐出師門!咱們出來的太久了。”他擡頭看着從萬骷山上緩緩升起的太陽,眼神迷離喃喃道“……太久了,也該回家了。”

修士們凍的哆哆嗦嗦,抱着百越過來說道:“求大仙收了神通,我把孩子抱來了。”

百舍哼了一聲:“敬酒不吃吃罰酒。”竟也沒立刻撤了,等了一會兒才将身上的白霜撒去,修士們過了許久才感到渾身輕松起來,擡眼看着大妖們,眼神裏充滿了恐懼。

隔着一道誓言的屏障尚且能如此,若是全力擊殺,他們焉有命在?

百越見了百雉,在城牆上高興的跳了過去:“百雉,百雉,我是百越。”

百雉吓了一跳,趕緊去接,擡腳卻忘了界線,被狠狠的彈了回來,摔倒在地上。

百越飛身而下跑向百雉,拉着她的手問:“百雉,百雉,你沒事吧。”

百雉看了一眼那界線搖頭道:“沒事。”

百越見她疼的臉色蒼白,小腳使勁在界線上踩踏,來回蹦着踩了幾回,恨恨的碾着道:“等我長大了就撤了這個勞什子。”

百雉忙抱他過來道“那個是主人設定的,你不要亂動,主人會生氣。”

百舍在看那界線,眼神莫辨,他知道那界線對立了誓的妖有管制作用,沒有立誓的雖然不起作用,卻也不能正正的站在那線上。

百越是白骨成精,雖沒立誓,但他也是個妖,這界線為何對他無用?莫非?

他猛的擡頭,看向百越的眼神帶着火熱,他一把拉過了百越,那長眉,那鳳眼,那挺翹的鼻子,殷紅的小嘴。這,這個模樣,他呆住。那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恍惚間,有聲音在耳邊道:“你是龍!是龍!龍!知道嗎?不是蛇!你這個沒志氣的家夥。”

那踢打在身上的小短腿,那身白色的小袍子,那胖嘟嘟卻要裝老成的臉與眼前碾踏界線的小人重合。

百舍的視線模糊了,使勁的抱住眼前這個一身紅的小人,将頭埋在他的胸前,哽咽道:“回來了就好。”

白虎也看出了端倪,上前道:“此地不是說話之所,回去吧。”

百舍用袖子使勁蹭了蹭眼睛,百斛卻伸手抱起百越,騰空而去。

六個大妖瞬間化作流光消失在天際。

雲陽掌門雖說心灰意冷,卻在密切注視着外面,看到那一幕,心裏對百越更多了幾分好奇,他認定,百越在萬骷山舉足輕重,他有些後悔放他走了,可是實力不如人家,再知道這個孩子的價值又如何?也留不下。

百斛小心翼翼的抱着百越回了萬骷山,放在城主府大堂的椅子上,吩咐人多燃了幾盞燈,六個人便跟看什麽了不得的寶貝似的圍着百越看了起來。

百越打了個哈欠,小胖手捂在嘴邊道:“太陽都那麽高了,還點蠟燭,你們這是有毛病吧。”

百舍眼睛盯的發澀,半晌才推了推老龜:“你看出什麽沒有?”

百歸慢騰騰的用袖子擦拭着雙眼道:“沒看出來。”

“沒看出來你哭?”百雉瞪他一眼。

百歸慢悠悠的道:“蠟燭熏的我眼疼。”那蠟燭是用提煉精純的東海鲛人油所治,一絲煙氣也無,百歸瞪眼說瞎話,得了百雉一記白眼。

白虎抱住了百越道:“回來就好,雖然小,但,等的起。”他說的沒頭沒腦,百越聽的稀裏糊塗,瞪着好看的鳳眼轉圈看,那幾個一副了然與胸我就不告訴的模樣讓他來氣,小腳擡起,轉圈踢,萬骷連環腿,踢完了跳下椅子向外奔去。

“我找百恒去。”百越飛快的跳着跑了。

百雉忙道:“你別找他……他還在休息”話未完,人已經跑沒影了。

百雉轉頭問:“他是不是那個人?”

百斛懶懶的道:“問二十四去。”

百舍篤定:“就是他。”

白虎道:“附議。”

“附議”

“附議”

“附議”

“……個屁”

百越奔走不久,三十六來了,帶着一個看着很普通的人,躬身道:“長老,人帶來了。”

大妖們看了看那人道:“嗯,金雕?不錯,快去快回,我萬骷的東西還是自己收着的好,就他一個去?”

“還有一只金絲猴,是開了靈智沒有妖力的,在山上方便行事。”

“嗯,好,那就去吧,行事小心。”

三十六剛走,外面報龐元來了,百斛一擺折扇道:“這個胖子倒是機靈,讓他進來,有些事也該讓雲陽那牛鼻子知道,藏着掖着的不是萬骷山的性格。”

龐元進來,滿頭大汗,一見面就道:“昨夜的事我也是才聽說,小道去外頭采辦,進城就聽說他們攻山了,吓的我趕緊過來了。”

百斛斜眼打量他,這胖子衣服皺皺巴巴滿是灰塵,看來真是如他所說,沒有耽擱就過來了。

“這些無知的人類,總以為自己能掌控天地,可也要有那本事!”百斛不屑的道“萬骷山有命在身,不欲與人為敵,可你們也欺人太甚,如今這事正好立威。”

作者有話要說: 我是存稿箱君,我很勤奮的說

☆、妖目遠 胖龐元左右逢源

胖子聽了百斛的話,立刻冷汗涔涔,豆大的汗珠順臉流下,在滿是灰塵的臉上沖出了一道道斑痕,他又努力擠着笑臉,看着就像是只落塵的包子,滑稽的很。

百斛拿扇子點着他的頭,笑道:“又不是說你,你着哪門子的急,我們雖是妖,但恩怨分明,你是你,他們是他們,不相幹的。”

龐元松了一口氣,生怕這個左護法翻臉,一爪子把他拍死,他無意介入修士和妖精的紛争裏,只想賺錢。

見百斛沒有遷怒的意思,高高懸着的心落在的實處,繃緊的神經也松弛下來,臉上帶着的笑便真誠了許多,他呵呵笑道:“長老說的是,山上的幾位長老和左右護法向來是恩怨分明,龐元跟百雉長老打交道最多,對長老們還是有些了解的,知道不會遷怒。只是痛心我人族有些人總是不知安分,竟然想跟萬骷山為敵,總以為萬骷山要危害人間,豈不知萬骷山最是怕麻煩的,哪裏想要下山過?”

他這一番卻也沒把人類修士一竿子打死,只說是有些人而已,也不敢說罪無可恕的話,他還要在人界行走,這話要是傳出去,他就變成了對妖精奴顏卑膝的人,再怎麽說,他也是個人,不能賣人求榮吧?

百斛眯眼打量着他道:“你倒是個明白的,兩邊誰也不得罪,也還有些風骨,若是你賣了你的那些同修,我也不喜歡,如今你來了,跟我說說,你打算怎麽解決這事?”

龐元呵呵笑道:“小道只求自保,他們的事雖說與我無幹,但我身為道門弟子,總脫不了幹,所以我願為萬骷山和道門跑個腿,嘿嘿。”

百斛敲着他的頭道:“真是個滑不溜手的家夥!好了,我也不跟你打太極了,修士們幹什麽我也懶得管,但他要對他做的事負責,打量這事就這麽完了,那不可能!不妨告訴你說,我萬骷山上的人也不是都不能下山的,你不是也帶了小藍幾個出去過?”

萬骷山除了那七十一峰的峰主不能下山,還有就是在那碑前立過誓的妖精才不得下山,立過誓言的妖,一般都是大妖,清心寡欲的很,一般時候是不出來的。小妖們的道行不夠,就是想去立誓,也是沒有這個待遇的。立過誓以後,不僅妖力大增,修煉也一日千裏,這就是碑上所說的吾贈爾無上法力之說。

此言一出,龐元恍然大悟。

他也疑惑,因他之前帶妖精進過皇城,所以雲陽掌門的話他半信半疑,如今聽了百斛的解釋,方才去了心中疑惑。不禁暗想,那掌門還以為妖們都不能下山,便能堵在山下截殺日後下山的孩子們,如今看來,誰殺誰,那還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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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早剛進城,他便被雲陽掌門幾個叫去,說了個中原委。

最後長青派掌門說道:“你也是修真之人,既是我道中人,便要為道門思量,如今我們與萬骷山交惡,死傷那麽多的弟子,這樣的結果不是我們能預料的。只是到了這一步,再無回頭的可能,只盼妖們不要對修真人斬盡殺絕。

如今我等處于劣勢,還好妖們不能出萬骷山,我們還有機會。但山上的孩子還是不能留,現如今你居中調節,給我們個喘息之機,待時機成熟,我想那些孩子也不會一直呆在山上,只要下山,便截殺與他,斬草當要除根,你務須盡力,也好保我修真人昌盛不斷。”

龐元聽了這話鼻子沒氣歪了,心中不住冷笑,你們做的好事,讓我去擦屁股,爺又不是你們的使喚小子,想的倒美!但他面上沒有絲毫異色,只點頭道:“我盡力而為。”

心裏卻罵:盡你媽個頭,爺當然要盡力,還要好好的盡力,爺的腿可不是白跑的。商人麽,以利益為先才是正道。

龐元拿出随身攜帶的儲物袋,雙手遞給百斛道:“這是我的一點心意,給孩子治傷用。”

百斛接了,看也沒看的扔給了一旁的小妖:“送去給百雉長老。”

龐元擦了一把汗,這才稍稍放下心來,這袋子是雲陽派的掌門給的,說是讓他居中調停的誠意,如今收了,他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百斛斜了他一眼:“去告訴那些牛鼻子,這點東西就想買日後的安寧,沒門!把我剛才的話跟他說。”

龐元想了一下,剛才都說了什麽,眼睛看着百斛,試探着問道:“下山的事?”

“嗯,你知道怎麽說,山下的這些門派也經營了多年,錢不缺吧?”

龐元呵呵笑道:“不缺,這些大派最不缺就是錢,他們個個富的流油,長老是要錢還要物,給個痛快話,沒有龐元辦不到的。”

“嗯,就你還個明白人,萬骷山上金礦銀礦都有,要錢作甚?孩子們受了驚吓,一年兩年不得修養,孩子們的師傅也該好好的修習,這些都要少不得藥材,嗯?”百斛看着龐元,龐元笑着接口“藥材?沒問題,沒問題。”

百斛話鋒一轉:“可我萬骷山什麽好藥沒有?天材地寶多的是!要他們的作甚?白費了力氣拿來。”

龐元的臉僵住,愣愣的看着百斛。

百斛繼續道:“如今孩子也大了,不能再滿山駕嶺的亂跑,該修習的東西一樣也不能落下,經昨日的事,方知孩子們還是欠缺修煉。”他看了一眼龐元,見他的臉色微變,也不理他,自顧自的道“我萬骷山上盡是妖,人類的修習法門不多,那些留下的修士修習的術法有限,所以……”

龐元愣眼看着百斛,心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妖修與人不同,雖說是殊歸同途大同小異,但畢竟是有差別,這些孩子們要修煉的當然是人的法術,所以,他要的是……。

答案呼之欲出,龐元的臉色難看,這些東西都是個門派的命根子,要是給了萬骷山,以後的門派沒了這些東西難免沒落,這可是要了他們的親命了,這樣想着,龐元望着百斛的眼睛帶着難色。

百斛坐在椅子上悠閑的玩着扇子,斜着眼睛問:“如何?可想明白啦?”

龐元使勁咽了口吐沫:“想明白了,我回去就跟他們說,這事我只負責傳話,至于成不成,那不是我能決定的。”

百斛似笑非笑的嗯了一聲,龐元抹了一把汗,趕緊加上一句“這事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

百斛走下座位,拍着他的肩道:“嗯,你是聰明人,去洗個澡,睡一覺,休息好了再下山,讓他們等等又如何?你還在給他們收拾爛攤子,我們這些妖可不好說話”他貼近了龐元道“你說是吧?”

龐元呵呵幹笑着附和,後背卻已盡濕,抹着汗跟百斛告辭,去了自己在山上的住處,心裏恨恨的想:老子就想安安分分的做個商人,你們這些不省事的,鬧出了事端讓老子難為,萬骷山豈是好惹的?人家一巴掌就能拍死你,還真當自己是天下無敵了,我呸!這下子好,陪了夫人又折兵。他很想看到那些掌門人咬着牙拿出各派的鎮山秘籍時的模樣,想想就解恨,該,真該!

龐元舒舒服服的泡了個熱水澡,又去看了看孩子們,這才安安心心的睡了個好覺,想着呆幾日回去最妥當?

既不能讓他們狗急跳牆,有破釜沉舟孤注一擲的念頭,又不能讓他們覺得跟妖精們談判是個簡單的事,這個度還真不好把握。

其實在龐元看來,他們就是孤注一擲也擲不出什麽,兩敗俱傷不可能,只能是一方完勝的局面,勝的那一方還不是修士。

他要讓他們相信,自己是費盡唇舌,使出渾身解數才得以達成的建議,這樣才能争取更大的利益不是?龐元的胖手輕輕的扣着茶幾,眯着眼睛算計這回該賺多少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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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陽館是萬骷城裏最大的建築,就在峰主府旁,連着演武場,橫在萬骷山第二峰下的一個山頭上。

那日的屠殺過後,除了當日血腥漫天,第二日那血跡就一點不見,不知那血流到了哪裏,也沒有人去關注這些。

百越興沖沖的去找百恒,到了少陽館外卻有些踟蹰,想着那個幾個月大就知道耍心眼的小子,心裏多了幾分期待,但是又怕他認不出自己。若是變回原形,又怕他讨厭那個模樣,心裏便忐忑不安起來。白嫩的一張小臉皺成了包子,雙手托着下巴坐在館外的花牆上,小短腿絞在一起糾結着。

更重要的是,他才睡了一覺,可是百恒已經過了十年,他還認得他嗎?也不知那日的屠峰事對他們的影響有多大?會不會吓病了?

百越操心的事挺多,卻不知這些孩子平日是跟着妖精們長大,那日的事着實吓了他們一回,也有的孩子病了,可也畢竟是孩子,過了幾日又活蹦亂跳起來,可臉上卻沒了往日的輕松。

如今屠峰的事過了沒幾天,外面的孩子少的可憐,百越坐了好一陣子,才有個少女看見了,驚喜的叫着:“這是哪來的娃娃呀?可真好看,來,讓姐姐香香。”也虧了這個多事喜興的小姑娘,才有人肯給他個眼神。

百越躲開那少女伸來的魔爪,輕巧的跳下花牆,拍了拍小手,板着小臉道:“男女有別!”

“啊!哈哈哈哈!快看,這麽小的娃娃知道男女有別了,哈哈哈哈,可笑死我了。”那女孩指着百越笑彎了腰,每日裏跟着妖精混的孩子們,根本沒有男女的概念,更別說他們還小,百越這樣說,真的是很好笑。

百越懶得理她,他的目标是那個叫百恒的人,可是見外頭的人少的可憐,他就板着臉不說話。

那少女見他不大高興,上去拉住他的手問:“小弟弟,你幾歲啦?”

百越皺眉,怎麽這麽煩人啊,都說男女有別了還拉人家的手?他瞪着大眼睛鼓着腮使勁抽回自己的手。

少女伸手捏他的腮:“真可愛。”

百越想一巴掌拍死他,煩人的小丫頭。

百越眼珠子一轉,笑呵呵伸出小胖手招呼那少女道:“你看我。”

那少女聽了他的話認真的看過來,卻見百越那白嫩的小身子上頂着個骷髅頭。

作者有話要說: 咳咳,百越是個小腹黑

☆、唯念卿 道是無情或有情

那少女見百越白嫩的小身子上的骷髅頭先是一驚,後“噗嗤”笑了,伸出小手戳了戳頭蓋骨道:“你這麽小就會障眼法啦?”

百越惱了,什麽叫障眼法,小爺這是真面目,無知的人類,真是無畏!看着少女笑的眉眼彎彎,他心中更加惱怒,怎麽還是個傻大膽?

變回了正常的樣子,小胖手在頭上撓撓,苦惱的問道:“你怎麽不怕?”

那少女咯咯笑了:“這有啥好怕的?萬骷山上別的不多,就妖精多,姐姐我可什麽都見過。”她一副見多識廣的口氣,讓百越憋住一口老血,萬骷山上養的女娃娃都這麽兇悍,一點也不怕妖精,以後可怎麽嫁人呦!真替百雉愁得慌。

百越搖身一變道:“這樣你怕不怕?”一副高大的骨頭架子威武的出現在那少女面前。

看着少女驚訝的表情,百越很得意,他容易麽他,為了吓唬個小丫頭,他都變回原形了。

可那小丫頭也就是一瞬的驚訝,很快便恢複正常,拉住他的枯骨手叽叽喳喳的問了起來:“這是怎麽變出來的?你這麽小就會這樣的法術,當真不錯,這要是晚上出去吓唬個人,效果一定好,你教教我吧!”

百越更郁悶了,他邁步在那少女跟前走了起來,故意發出咔噠咔噠的聲響,手臂骨揮舞,轉着飛快,骷髅頭也咔咔的轉着,藍幽幽的眼珠子盯着她。

那少女見他這樣,笑着拍手:“真棒,這個術法很好,你教教我吧,啊,教我吧。”

百越見她不怕,又變了回來,嘟着嘴坐在了花牆上,雙手托腮,一言不發。

那少女見他不玩了,追着問:“真好玩,你教教我好不好。”

百越瞪他一眼:“不教。”他這郁悶着,這是他的本體好不好,一點也不害怕,讓他很喪氣。

可是人家要是害怕跑了,估計他更郁悶。

少女圍着百越,小嘴不停的說着:“你教我吧,教我吧,教……”跟魔音似的的不停。

百越給她煩的皺着眉頭黑着臉,他後悔一時興起想吓唬她了,他覺得自己跟個小丫頭較勁很無恥,要是那人知道一定會笑話他。那人?百越有一瞬的恍惚,那人是誰?

百越終于被那少女叽叽喳喳的話弄煩了,朝着那少女吼了起來。

百恒過來的時候就看見一個白胖的娃娃單手叉腰,另一只小胖手指着一個少女氣勢洶洶的吼着:“你真是無聊之極,我看你是閑的慌,跟你說了不教就不教,還磨叽個沒完啦。等着我找山長給你布置課業,多多的布,讓你哭也哭不完。”

百越的話不僅引來了百恒,也引來了許多少年少女,将他和那逗他玩的少女圍在了中間,笑嘻嘻的看着百越發飙。

百恒分開衆人,走到了百越跟前,就見那在發飙的胖娃娃猛然瞪圓眼睛,張大嘴巴,嘴角有晶晶亮的水線流出。

百越想笑,就笑了,他很自然的幫他擦了口水道:“哪來個還流口水的娃娃?”

百越飛快的用袖子抹了嘴巴,用小胖手指着他叫:“你,你,你是百恒?”

百恒一愣,随即問道:“你認識我?”

百越昂着小腦袋,挺着胸脯道:“那當然,想當年,你還很小的時候我就見過,你這麽大,這麽大的時候”這話開始說的還挺有氣勢,可一比劃就變回原形了。

百越那小胖手試圖把百恒小時候比劃成個窩瓜。

百恒笑了起來,摸着他的光頭道:“你才多大?哪裏就見過我小時候?真是個愛說笑的娃娃。”

百越有些急了,身高真是個問題,他跳着腳道:“就見過,就見過,我說見過就見過。”

圍了一圈的少年男少女們就見一個身着紅衣的白胖小光頭跳着腳的跟一個比他高了一半的少年說:“我就見過你小時候,就是見過,就見過……”

百恒見一圈人圍着哈哈大笑,無奈的搖搖頭,寵溺的拉起了百越的手柔聲問道:“見過,見過,不要叫了,我知道了。你跟誰來的?叫什麽名字?幾歲了?”

百越見百恒承認的有些敷衍,但還是高高興興的讓他牽了手,說道:“我們進屋說去,這裏不是講話之所。”

百恒眼裏帶着無奈的笑意,這個小豆丁剛才還跳着腳的鬧,現在就開始裝老成,還真有意思。便依了他的話,牽着他的手往學舍裏去,一邊走一邊向着看熱鬧的少年們說道:“別圍着看了,這有什麽好看的,散了吧,該幹什麽幹什麽去。逐離,你還沒寫完夫子布的大字吧!還不快去,寫不完又被打手板了。逐元,你的馬步紮夠時辰啦?逐惠,你學會繡花劍法第二式了嗎……”幾句話下來,身邊的人散了個幹幹淨淨。

百越看着百恒的眼神帶着欣賞:“嗯,不錯,知道找到他們的弱點,一一破之,你很聰明。”

被一個小豆丁誇獎是什麽心情?那個小豆丁還是一本正經的表情。

百恒笑的眉眼彎彎,掐着百越的臉道:“你這個小道學,我是不是要謝謝你誇獎我?”

“那是自然。”百越點頭,說的理所當然。

百恒終于忍不住了,把百越抱進了懷裏揉搓,輕笑起來:“你就是個活寶啊!”

百越有些羞赧,小臉紅撲撲的,微微掙了掙道:“這樣不妥當。”

“怎麽個不妥當?”

“男女與別,親疏有秩,你這樣,太親密了。”

百恒一愣,忽然哈哈大笑:“說你是小道學,你還真是。”

百越揮揮手:“笑吧!笑吧!說了你也不明白,你還小,我不跟你一般計較。”

百恒徹底笑翻了,捂着肚子彎腰大笑起來。經過屠峰一事,他心底有了濃重的陰影,好些日子都是神情郁郁,可是讓百越這一鬧,都暫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百越看着他笑的張揚,歪着頭說了句:“你這樣笑也不妥當,君子守禮,女子固然要笑不露齒,男子雖不用那麽約束,可也不能這樣放蕩形骸,肆無忌憚的大笑。”

呃!百恒淩亂了,這個豆丁歪着頭做出這樣一副萌萌的樣子,嘴裏卻說着老學究的話,真真是讓人不要活了。

百越卻想,就睡了一覺,那個奶娃娃就變成大孩子了,真不好玩,他還想戳他的臉。

百恒看着百越伸着白嫩嫩的指頭戳他的臉,一下一下極為認真,嘴裏還嘀咕着“沒小時候好玩了,小時候那些孩子裏就你的臉最好戳。”

百恒的眼中閃過一絲訝然:“小時侯很好戳?”

百越戳的起勁,點頭道:“很好戳。”

百恒的臉上忽然起了一絲促狹,他笑問:“想不想挨個戳那些孩子的臉?”

百越強忍着笑,板着小臉點頭點的就像是小雞啄米。

結果,那日百恒帶着百越在少陽館裏挨個戳那些孩子們的臉蛋。戳完了百越還老氣橫秋的說:“人常說白駒過隙歲月如梭,這話真正是對的,我只睡了一覺,你們就都長大了。”

少陽館的孩子們均笑的前仰後合,百恒卻眯起眼睛看百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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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峰上

白斛跟百虎幾個說了他跟龐元說的事,百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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