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輕羽

受不可明喻的因素影響,遠在紐約的其他巫醫同事被告知無法離境,绮羅生在得知這一消息後驚訝地瞪大眼睛。思來想去後他決定自己組建隊伍在國內孤身行動。

意琦行也覺察到這件事背後的蹊跷,問了對方幾次是否有麻煩,都被绮羅生笑嘻嘻否定了。

“別忘了我國籍沒變,FBI還能跑到JS市監聽不成,鐵血緞市長可不會答應。”

他最近跟着一留衣四處溜達,把JS的高層領導情況摸熟了兩分。

“什麽時候走?”意琦行看他把箱子裝得滿滿,恨不得塞爆了才甘心,輕蹙眉問道。

“要看瑞哥多久能幫我湊齊裝備了!”绮羅生收拾完,擡腕拭汗,又歉然一笑,“我把他借走了,會不會對你太不方便……”

“說什麽蠢話,小瑞是我信得過的人才讓他跟着你。”

“我是說誰給你準備三餐……”

“……”

看意琦行意外的表情就知道他沒把這個事情考慮計算在內,绮羅生頭上黑線一團,默默走到廚房的位置拆開新買的廚具包裝。

一個半小時後,蹭飯的人準時拎着新鮮的肉菜蛋魚來敲門,順便在樓下誰家花盆裏拔了幾棵綠蔥上來。

“不錯,都是頂級食材!”绮羅生拎過來時大加贊賞,直誇得一留衣合不攏嘴。

趁他轉身鑽進廚房忙忙碌碌的空檔,一留衣到陽臺上跟正翻書看的意琦行說悄悄話。

“進展如何?哪一步了?”

“?”

“繼續裝,讓你把他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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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同意了。”

“不錯嘛意琦行,早就知道你是有手段的人,當年要是肯拿來對付這小子說不定你們現在已經好上了……”

“你誤會了,绮羅生自己主動提的。”

“那就更了不得,”一留衣笑成花,“人越老越有魅力怎麽着,突然就舍不得你?”

“怕……沒那麽簡單。”意琦行放下書想了想,又岔開話題道,“你怎麽樣,還在兼職給緞市長的寶貝兒子當家庭教師?”

一留衣的注意力被桌角那杯濃郁花香的茶水吸引,盯着幾片可憐見的花瓣在玫瑰色的茶面沉沉浮浮,心不在焉回道:“可不,太子不肯輕易就範,緞大人下絕殺令稱年內必須通過JS大學畢業考試。”

“區區一個市長的兒子也能叫太子?”意琦行冷哼了聲。

“誰讓這裏情況特殊呢,”一留衣擡眼看他,有所指道,“民主背後玩一手遮天,階級社會通病。更何況這小子涉黑的程度遠超他老爹想象……”

“誰涉黑?”绮羅生出來透氣,半途聽見句。

“質辛,”意琦行擡頭,正看到他被煮飯的水汽熏染得滿面桃花、星眸點點,不覺臉上微辣,“那個……我也有所耳聞,大夥都說JS市頭頂兩片天全在他爺倆手裏。”

“呵呵,”绮羅生聞言忽然發出聲不合時宜的笑聲,俯身過來沖自己哥哥湊近些,兩根指頭交錯着捏住對方下巴傲然道,“橫豎管不到咱們頭頂這塊,誰是真太子誰是假太子還說不定呢!”

意琦行難得此刻還能正襟危坐、紋絲不動,聽出來對方不服氣的意思,面上也是淡淡笑容,直視着吐出兩個字:“不錯。”

一留衣:“……”

好半晌過去,绮羅生先撐不住這炙熱滾燙的視線灼燒,讪讪縮了手,裝作什麽都被發生般扭頭回去做飯。

适才留在下巴上的觸感殘留,指上淺淺的米飯香味也一個勁兒往鼻子裏竄,意琦行眼底有了更多笑意。

家庭教師牙疼:“他媽的就沒見過被調戲、還這麽開心的人!”

清燒莼菜、龍井蝦仁、荷葉蒸肉、鳳尾炝筍、紅燒牛腩、松鼠鳜魚,并每人一碗淡湯、一碗噴香的飯。

頃刻間上桌之後,單是五顏六色的缤紛就看得人眼花缭亂食指大動。

意琦行和一留衣安靜了幾秒鐘,幾乎不約而同抓起筷子開始享用。

大廚看滿意了二位用行動表達出的肯定,樂滋滋往手上擦護手霜,又誇:“一留衣功勞不小,水仙煲湯別人敢做是要中毒的,我添了幾味香草調和,現在只餘留滿滿的清香味。”說着自己捧起來喝了一大口。

一留衣心頭犯嘀咕說我何時買水仙了,但眼前珍馐美味俱在,也顧不上費力反駁。

绮羅生自己吃完,又死盯着意琦行幹掉兩碗飯,這才心滿意足捧走盤子往洗碗機裏塞。

一留衣酒足飯飽奸笑啊,難怪意琦行你小子最近都不願出門鬼混了,有個賢惠的弟弟了不起是吧!

意琦行經他提醒,才覺得自己也對最近幾天的狀況滿意極了。

當然,“樂極生悲”這個詞也從不虛言。

某天晚飯過後,陣雨突降,緊閉門窗後安靜溫馨的室內氣息與外面蕭瑟風雨形成鮮明的對比。春寒最後一絲料峭似乎要在一夜之間傾盡,落地窗上蒙了層淡淡的霧氣。

橘色暖光下相對而坐各自忙碌的人不時擡頭會心一笑,一切都自然美好到宛如夢境。

绮羅生在這個時候萌生出把自己的事情都将給對方聽的企圖,在他看來跟意琦行的親情未變,是此行最讓人欣慰的所在。既然他都能跟意琦行的大姐開誠布公,也自然沒有理由瞞着這個最疼愛最關心自己的人。

于是意琦行差不多跟他同樣感覺、又不甚相同的沉浸在美好氛圍的時候,忽然聽到绮羅生在桌子對面柔柔地喊了聲“哥”。

“嗯。”意琦行裝淡定,嘴角笑。

久違的稱呼,似乎很多年以前绮羅生就不再心甘情願這麽喊了。

绮羅生眼睛轉了轉,細聲道:“輕羽,我們又在一起了。”

大腦在組織信息辨別記憶方面的超強能力總是令人震驚愕然,意琦行幾乎同時就反應過來這個名字的出處——在绮羅生幾年前寫給他的郵件中,說是交了個混血的女友,關系很融洽。後來因什麽不和分手時绮羅生還悶悶不樂了好幾封長信,再後來……

意琦行明白過來了,再後來這小子還惦記着人家,不重新追回來是不肯不會再提這茬兒的。

想通歸想通,理智與情感在這刻徹底分道揚镳say bye,意琦行的臉上同時出現兩種不同的微妙。似乎想隐忍什麽,又把自己繃得緊緊一觸即發般陰郁,鬥争糾結了半天,喉嚨了發出模糊的一個單音。

其實他說的是“呵”——褒貶不定的詞;

绮羅生誤聽的是“哦”——敷衍了事的詞;

氛圍自這刻起愈加朝古怪的方向延展。

有人千般滋味,有人恍然未覺。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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