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變奏

意琦行的确出事了,但具體情況卻跟绮羅生擔心的相差十萬八千裏。

三個半小時前,正想驅車到覃思樓去接寶貝弟弟的意琦行,不妨又接到個緊急的案子耽誤了點時間,等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見天已略黑了。

绮羅生的電話沒打來,清都的電話倒是來了。說是衆人都差不多到齊了,只剩下他一人,又說派了專人來接他。

意琦行當時微覺詫異,他跟這個老同學的關系一向不冷不熱,彼此不算十分對胃口,但也勉強能湊合處同個圈子。怎麽突然就熱乎到獻殷勤的地步?這幾年同學圈子裏意琦行算是向來優越的,但清都家世也不差,自己也份不錯的産業,要說圖點什麽也犯不上。

這邊胡亂想了下,又問他绮羅生到了沒有。

清都笑道:“你都來了,能少了他嗎?”

這句話略有歧義,因為當時意琦行人并未到場。

十幾分鐘後,在林泉閣靠近山邊的奢華套房裏,一位身材修長、眉目俊長的青年男人打開房門,笑意盈盈将人讓進屋內。

“怎麽只有你一個人?”意琦行邁進去一步就覺得哪裏不對勁,本想退出去,又想能有多大的事,便轉身問道。

清都拿起桌子上預先備好的酒水遞給他,抿嘴笑:“都在樓下呢,我們在這裏等绮羅生。”

意琦行說:“他要來這裏,這算是什麽名堂?”

說到绮羅生頭上時竟不覺嘴角勾出抹笑意,看得清都略一晃神。

“誰知道呢,”清都把酒杯放在他手邊的案子上,想了想開口道,“绮羅生那幾年在國外,交友也不算多。正好他工作的醫院是我們公司投資控股,大家又都算是老同學, 便接觸多了點。聽他口中提到你的次數也多,不過跟在學校時候對你的印象可出入不小!”

意琦行雖然不知道他的話題在兩個人身上繞來繞去是什麽意思,但對方借由绮羅生靠近自己是毫無疑問了。

“是嗎,小绮怎麽說?”

“呵,說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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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實話,不過卻不是小绮的口氣。”

清都撇了撇嘴,自顧自在沙發上坐下來,抿了口酒:“不是原話,但意思也差不離。他心裏拿你當親哥,就不知道你怎麽樣想他?”

意琦行側身平移了一步,這樣兩人的視線正好一高一低在空中對撞。

用“心照不宣”來形容兩人此刻心中的想法,再貼切不過。

何況清都正略挑了眉毛,拿眼睛三分含情三分含怨地瞟着他,意琦行又不是傻子,這些年主動投懷送抱的人也有那麽幾個,他只看了眼便別過臉去,冷聲道,“這事跟你沒什麽關系吧?”

他在心裏重新估算自己以往對清都的認識:十分聰明,性格略怪異,但又向來低調。

這樣一個人,怎麽會突然有這種舉動?

其實清都本來對他也沒什麽感覺,舊相識又是性格冷漠的人,對他更沒有什麽吸引力。但對方自打剛才進了房門,近距離談吐之間別有一番滋味沖擊着清都的視覺、味覺、嗅覺,讓他忍不住萌生嘗一嘗對方味道的想法。

“以前沒關系,但現在可不好說了——”

他說着,從沙發上跳了起來,三兩步走到對方面前緊緊貼過來,口中清冷醇香的酒氣分子在空氣中萦繞,眼神直勾勾盯着對方。

“因為現在,是我想跟你有關系。”

伸手去拉意琦行的領帶,被對方後退一步避開。

但随即清都有些煩躁起來,扔掉手裏的酒杯以後,推搡着對方按壓在牆壁上,熱乎乎的嘴唇便往他臉上湊近過來。

意琦行在他甫一靠近的瞬間覺得事情不對,體內隐隐的躁/動/熾/熱/感一浪卷過一浪蜂擁而出,他先看了眼案子上那杯紋絲未動的酒杯,并無任何異樣。又看清都手中的酒,心頭幾分疑惑。自己身體這種狀況明明是被人下了暗樁,但究竟在是什麽時候呢?

勉強後退了一步,再也提不起任何拒絕的力氣,全身的血液在肢體有意無意地摩擦中被喚醒,漸漸的沸騰,周身燃燒起來的火焰将他從皮膚到骨骼一寸一寸吞沒。

清都恰巧便在這時,整個身體粘着他貼在牆壁上,胯/部以下甚至不安分地蹭動了幾下。

“他不想跟你有關系,但是我想,我想要你啊意琦行,呵呵。”

舌尖吐出熱乎乎的氣體噴在對方耳側,薄薄的皮膚下隐約可見淡青色的血管紋路。自胸腔到喉結如風箱般越來越急//促的呼吸動作頓時也點燃了清都的欲//火,張口先咬/在下颚上,舌尖順着一路滑到急/促/顫/抖的喉結,挑/逗幾番後張嘴全數含/住,甚至還做了幾個吞//吐的動作。

意琦行微仰着腦袋,眼前的屋內陳設開始呈現奇異古怪的形狀四處扭曲,天花板宛如飄到眼前,牆壁慢慢圍攏過來快讓他窒息過去。他先是被那條靈巧的舌頭觸碰到渾身激/靈,說不出的舒/泰,雙手也不由自主揪住對方的頭發往身下送。

清都察覺到他的用意後,悶頭笑了幾聲,忽然掙脫他的引導過來吻他。

“怎麽以前沒發覺你這麽知情趣?”

他低語幾句,雙目直勾勾盯着對方,一只手輕易地便滑進衣領中。

近乎陌生的雙眸刺痛了意琦行的神經,他猛地用力抓住對方的手腕将他反扣住,一只手臂繞到前面掐住咽喉。不知是兩人太近的緣故,還是力氣終有缺失,這個動作更像是把人擁在懷裏調//情般,清都只皺了皺眉便不再掙脫,反而偏頭在他虎口上輕啄了下。

冰涼如小蛇爬過。

意琦行将他遠遠推開,掩不住臉上的厭惡感。

“什麽時候對我下的毒?”

“毒?”清都站定之後,笑得志滿意得,“你這個人一向謹慎,哪有那麽容易讓你就範?還記得剛才我派去接你那輛車嗎?裏面被我精心布置了整整兩個小時,當然大部分還是被你吸入的藥物起了作用。就連司機此刻也不知道去哪裏尋快活了,你又何必忍着辛苦?”

“你這麽處心積慮,為什麽?”意琦行腦海裏閃過剛才上車後的鏡頭,空氣中似乎有淡淡的氣味,當時便一路開着窗戶不甚在意,沒想到……

“當然是喜歡你!”清都說完立刻又撲了過來,這次他的動作更熱情、也更火辣。但,千不該萬不該,他不該又多說了句。

“別怪我,你弟弟把你送給我的……”

绮羅生。

心頭掠過的名字,宛若一枚呼嘯的子彈推入心髒深處。

刺痛感漸漸蔓延開來,神智便在電光火石般有了幾秒鐘的清醒。

幾秒鐘,但已經足夠了。

意琦行手中的微型的針管插中對方脖頸的動脈,大拇指輕輕一推,裏面小股的液體便送入對方體內。

“你……”

清都捂着吃痛的脖子連連後退,惱羞成怒地問:“你給我注射了什麽?”

其實不等他問完,藥效已經清晰地回答了他——他甚至連最後一個字都說不清楚,全身在急速麻痹中漸漸失去知覺,人也癱軟在地上無法動彈。

意琦行步履蹒跚地過來踢了他一腳,又像踢中了髒污的死狗般皺皺眉,輕蔑道:“用這種下三濫手段就想得逞?你真是蠢得讓人惡心!”

打開房門,走廊裏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般,走不出兩步便大汗淋漓、氣喘籲籲。

剛才用完的針頭還在手裏,意琦行用力掰斷了針尖後在手臂上用了劃了一道。鮮血順着下垂的手臂一滴滴流出,身體好像沒那麽熱燥了,卻止不住越來越虛弱的腳步……

樓下某個熱鬧異常的party現場,輕柔的古典音樂中人來人往觥籌交錯不斷,一留衣卻怎麽也不能提起興趣。

他在人群中找了一夜也沒看到另外兩個人,不知怎地莫名心慌不止。意琦行的身影只在門口略一晃影,心有所感的他便立刻追了出去。

“意琦行……”搭上手臂上時發覺濕漉漉、黏糊糊一片,再擡手竟滿是鮮紅的血液!

“快走,離開這裏。”意琦行用力抓住他說完,似乎想擠出一個寬慰的笑容,但随即眼前大片的黑色彌散開來,湮沒了他的知覺。

一個小時後。

意琦行的公寓樓前,幾乎同時趕到的高風、戚月霜和拎着銀色藥箱的盛骅急匆匆下了車。

一留衣在床前守了好一陣,見他的身體不停的發熱、發寒相交替,着急地不知道該怎麽處理才好。見門外衆人簇擁進來後,先迅速掃視了一圈,愕然道:“绮羅生呢?他在哪裏?”

“啊,我來确認下!”高風急忙掏出電話撥了确認,不想那頭卻已經關了機。

一留衣臉色頓變。

屋子裏還是盛骅比較沉得住氣,先扒開意琦行的下眼睑察看了下,又确認呼吸還算通暢,藥箱中取出針管取了血樣遞給戚月霜。

“先去确認了中毒的成分,快!”

幾個人在路上便聽一留衣講了大概情況,對藥理毒理熟撚于心的盛骅立刻判定boss被人下了不輕的藥。至于對方是誰、目的為何,此刻不得不統統往後排。

戚月霜咬着嘴唇,深深地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意琦行,扭頭快步離去。

好像直到這刻,衆人才意識到一直以來都鐵人般的意琦行,對于他們來說究竟意味着什麽。

“小高,你喊上安保科的人一起出去找绮羅生,這裏交給我和一留衣。”盛骅又吩咐道。

“好、好!”高風點頭答應着跑了出去。

這邊意琦行還未轉醒,盛骅又推入些強心藥,挂了鹽水給他補充水分,便負手在屋裏踱來踱去。

一留衣向來知道這個老頭的本事,看到他的瞬間心便安穩了一半。他略一猶豫,跑到陽臺上跟緞君衡打了電話,只說意琦行的弟弟失蹤了好幾個小時,看能不能派人幫忙找找。

緞君衡聽他說得鄭重,便知道事情另有蹊跷,何況意琦行的弟弟失蹤了,為何不是他本人給自己打電話?莫非連意琦行也……

“好,我會馬上安排,你告訴意總不必太焦急,說不定只是年輕人到哪裏去玩耍而已。”

“多謝。”一留衣勉強道,扭頭看看仍然昏迷未醒的意琦行,怎麽也輕松不下來。

窗戶的雷雨聲漸漸大了,撕裂成碎片的天空不時露出兇面獠牙,示威大地。

兩人又圍着意琦行的床榻轉悠了幾圈,盛骅這才開口詳細詢問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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