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致遠方的愛人
第二天，祝導的心情，是肉眼可見的差。
更不得了的是，他嗓子啞了……
祝東風帶了揚聲器來指導拍戲，眼睛下面還挂着黑眼圈。酒司也來了，無視祝東風的怒視，遞給他一杯溫茶，還輕輕地把一盒潤喉糖放在了桌子上。
“邊兒呆着去。”祝東風瞪他一眼，飛快地把潤喉糖收進了口袋裏，繼續和林聽溪他們說戲。
“記得吃。”酒司面無表情地囑咐他，說完便轉身拿起電腦包走了。
“祝導的嗓子怎麽了呢？”淩睖故意問，邪氣地挑了挑眉。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酒喝多了加受涼而已。”祝東風翻着一雙死魚眼說道。
淩睖壓根兒不信他的鬼話，用手擋住嘴，悄聲問林聽溪：“昨晚發生了什麽？”
林聽溪對上祝東風威脅的目光，搖了搖頭：“不知道。”
“你真不知道？你不也最後才走？”淩睖不信。
“我喝醉了，所以什麽都沒看見。”林聽溪捂住隐隐作痛的良心，說道。
“……我看你昨晚喝的是哇哈哈。”
“哇哈哈被摻了酒。”
“少擱這兒閑聊了，馬上就拍你倆的床戲了，好好琢磨去吧！”看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祝東風實在是受不了，把劇本丢給他們，氣勢洶洶地離開了。
林聽溪翻開劇本，看了看最新版本的劇情。
劇本又添加了很多變動，鄭溢和書娴的沖突提前了一集，一時給了林聽溪不小的壓力。他從來沒有和女演員合作過這種戲，不是很有自信，怕到時候自己會放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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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溢從來沒有感受過這樣的憤怒，他猛地一下把書娴推在了床上……”
“書娴戲谑地看着他，說：‘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嗎？’”
“兩個人吻在一起，在床上角力，比起宣誓愛意，更像是一種敵人間情緒的發洩。”
……
光是看文字描寫，就足以讓林聽溪臉紅了。
“有意思。”淩睖快速地翻完了劇本，點評道。
“……”林聽溪覺得自己在淩睖面前就是個菜雞。
“你說他倆昨天折騰那麽晚，酒司還有精力起來把劇本改成這樣？寫得這麽好，一定是實踐的作用吧，嘿嘿嘿……”淩睖眼中滿是異樣的光彩。
所以，她是在說這個有意思嗎……
“嗯……畢竟他們都是成年人了。”林聽溪聞着不知哪裏來的車尾氣，讷讷地說道。
。
沉迷于練舞的勤奮小江終于加滿了熟練度，他驕傲地找舞蹈老師和音樂項目負責人彙報了進度。
天真的小江滿心歡喜地以為，公司會放過他了。
然而并不是這樣，就連朱象現都清楚，江則晚這個人一沒事幹就會去找林聽溪。
公司其他高層更是深谙此道，完全不給江則晚閑着的機會，派遣了幾名小練習生跟過去，讓江則晚負責教小後輩們聲樂。
“我們公司是窮到買不起聲樂老師了嗎？”江則晚遠遠看到他工作室門口蹲了幾個小屁孩，氣哼哼地跑去總裁辦公室質問朱象現。
“買是買得起，就是找不到像您這麽優秀的。”朱象現看了眼推門而入的暴躁小火龍，絲毫不在意下級的無禮行為，繼續悠閑地玩電腦。
“你少來。”江則晚坐到沙發上翹起腿，蠻橫地說，“你們到底想把我栓多久？我累了，需要去Q市度個假。”
朱象現專注地盯着游戲界面，不慌不忙地說道：“你求人就這個态度？”
江則晚依舊保持着大佬坐姿，只是換了個語氣：“你幫我，你就能擁有你最愛的女團小姐姐的簽名。”
“呵，我是這種人嗎？”朱象現打完了一波精彩的團戰，懶洋洋地說道，“什麽時候給我？”
“最遲明天。”江則晚思考了幾秒，答道。
“你打算去陪林聽溪幾天？”朱象現給隊友依次點贊，漫不經心地問道。
“……誰，誰和你說我要去找他了。”江則晚吓得立馬坐直了身，氣勢弱了不少。
“哦？那請問你要去度幾天假？”朱象現給隊友點了贊，從屏幕上方看了他一眼。
“一天就行。”
“Ok。”
“你打算什麽時候走？”
“先給咱們公司未來男團成員訓練了再說。”
江則晚帶着正經的任務，不正經地晃到工作室門前。
原本垂頭喪氣的幾個小孩兒立馬蹭的一下站了起來，崇拜地看向他們的偶像，乖巧地問好：“則晚哥哥好！”
“進來吧，別碰樂器，乖乖坐好。”難得被叫哥，江則晚心中暗爽，輕咳兩聲，擺出前輩的架子，“先唱段An die ferne Geliebte聽聽，知道這首曲子嗎？”
小少年們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只有一個皮膚黑黑的男生遲疑着舉起了手：“是……貝多芬的致遠方的愛人。”
“不錯，會唱嗎？”
“會。”
小黑娃叫霍诩，歌唱實力不錯，但缺乏自信，舞臺表現力欠佳。江則晚在年會看過他們幾個小孩的表演，一眼就發現了霍诩的突出優勢和缺陷，不過當時沒人叫他去帶後輩，也就沒想着去提點一二。
說實話，江則晚是有些偏愛霍诩的。
那年年會，林聽溪側頭和他說，那孩子唱歌很好聽，有感染力。
“比我差點。”江則晚故意逗他。
“你跟小孩兒比什麽？”林聽溪笑了。
“有一點不足，跳舞不夠有張力。”江則晚認真地看着他們表演，點評道。
“尤其是唱歌最好的那個，好像不是很自信。”林聽溪重點關注霍诩。
在公司的時候，林聽溪曾經看到過霍诩被同期訓練生嘲笑，得知了霍诩因為膚色問題一直有些自卑，可他當時只是過氣的演員，不方便去插手小孩兒的事情。
江則晚幼稚歸幼稚，不用問明白，也知道林聽溪心裏記挂着那個小孩兒。
林聽溪喜歡的，他也無條件地存上了好感。
年會第二天，他就趁着經紀人不在的空當，去看了眼練習生們使用的練舞房。
那時将近十二點半了，只有兩個孩子在裏面。一個是霍诩，一個是他們練習生裏的人氣top周域冰。
周域冰也是他們練習生裏的老大，江則晚第一眼見到這位老大，覺得小孩兒奶兇奶兇的，小小年紀就很深沉，總是不茍言笑。
但兩個小孩私下相處的時候，周域冰就充當起了溫柔大哥的角色，不厭其煩地一步步教霍诩跳舞。
江則晚和練習生負責人了解了一下霍诩，知道了這小孩兒很認真，喜歡一個人廢寝忘食地練習。他去找霍诩，本想着開導開導他的，沒想到思想工作被另一個小孩搶了先。
“很多男明星都是健康的小麥色，別人羨慕還沒有呢。”練完了舞，他們閑聊了幾句，得知霍诩受了委屈，周域冰便開解起自家小弟來，“以後不要在意別人的看法，那都不重要，做你自己就很好。”
“嗯。”霍诩很聽大哥的話，小頭直點。
“好了，我們再練一會，等下去吃飯吧。”
江則晚笑了笑，沒想到小孩兒人小還挺懂事，簡直就是個小大人。
晚上回家，充實地當了小半天聲樂老師的小江疲累地倒在床上。
微信提示音響起，他看了看微信名叫“wine”的人發給他的word文檔，抓狂地回複過去：“你竟然寫骨科？！”
wine：“什麽骨科，我寫的又不是醫療劇。”
不晚：“骨科是同人文的經典題材之一。鄭溢和鄭泯是兄弟，你怎麽能安排他倆搞在一起？”
wine：“不劇透。”
wine：“同人文？”
不晚：“我在超話偶然了解到的詞彙。先不說這個，你不怕不過審？”
wine：“2029年了，弟弟。”
不晚：“……我哥拍戲怎麽樣？”
wine：“今天狀态不好，被導演說了。”
不晚：“祝東風說了什麽？”
wine：“今天有一段感情戲，他說你哥一看就是沒談過戀愛，演技比剛出道的新人還爛，跟個木頭似的抱着女主。”
不晚：“你把你家瓜皮導演電話給我。”
wine：“不行。”
不晚：“我哥有難過嗎？”
wine：“沒有，他虛心地聽了，也沒有哭，應該是不難過的。今天導演心情不好，所有演員都被批評了。”
不晚：“我怎麽覺得萬惡之源是你呢。”
wine：“……”
wine：“反正你準備準備吧。”
祝東風坐在書桌前，瞥了眼放下手機的酒司。
“消息放出去了，估計江則晚下周就會來了。”酒司乖巧地向自家上級彙報。
“哦。”
酒司湊過去，坐在桌子旁邊的床上，摸摸祝東風的腰：“你不氣了吧？”
“你可以走了。”祝東風摘了眼鏡，合上劇本。
“客廳太冷了。”酒司蹭蹭他的頭發，一臉讨好地說道。
“……我是看在你提前交稿的份上。”祝導站了起來，面無表情地說道。
“好。”酒司替他捏捏肩膀，殷勤地把人抱到了床上，給他蓋上薄被。
空調吹出絲絲涼氣，祝東風被酒司抱着，一半的臉埋在被子裏。
面前的人閉上了眼準備睡覺，長年沒有弧度的嘴角此刻微微上揚，長長的睫毛小幅度地顫動着。
祝東風無法确認，這一切是否真實。
“你還會走嗎。”他輕輕地問。
酒司睜開了眼，看着他。
“不會了。”
祝東風還是安不下心，緊緊地盯着酒司。
酒司把他的被子拉下一點，拇指留戀地摸了摸祝東風的嘴唇。
“真的，再也沒有人可以讓我離開你。”
。
林聽溪還沒有睡覺，他留了一盞臺燈，望着天花板，總結着拍戲時的不足。
今天被罵了很多次，雖然他知道，祝導心情不好，略微影響了判斷力。淩睖也真心實意地告訴他，自己的表現不差。
可他沒法欺騙自己。
才離開了兩天，他就想念起江則晚了。習慣了江則晚的陪伴和從不缺席的關心，現在看到手機沒有顯示一條消息，林聽溪的心裏空落落的。
花了這麽多年，還是沒法成長起來。林聽溪煩躁地握緊拳頭，這次外出沒有帶翡翠佛珠，沒有涼沁沁的觸感可以減壓。
下周就要拍和男人在酒吧裏的戲了……
“再表現不好，就等着我放殺手锏吧！”祝導威脅的話還萦繞在他的耳邊。
祝導這個人，一向公私分明，心狠手辣。
殺手锏是什麽，林聽溪不敢想。
他還記得拍《海底沉星》的時候，一個人捕魚的動作總是演不好，祝導的解決方法是讓這個演員天天背一個游泳圈，還請了當地漁民重點指導那位演員。
酒吧戲再拍不好，不會真的讓他喝醉了去演戲吧……
所幸今天是周五了，他還有周末的時間緩沖一下。
他剛準備關燈睡覺，江則晚發了個小視頻過來。
不晚：“你最愛的小練習生，現在拜我為師了。”
林聽溪看了看，果真是霍诩，長高了不少，背對着鏡頭在練着一首美聲歌曲。
林聽溪欣慰地笑了，回複過去。
詞藻：“你教的話，這孩子一定能成才。他在唱什麽？”
不晚：“致遠方的愛人。哥，演戲怎麽樣？”
詞藻：“挺好的。”
不晚：“周末好好休息，我最近都忙着寫歌，等你回來估計就可以聽新專了。”
詞藻：“好。我睡了，晚安。”
不晚：“晚安。”
作者有話說：
不懂聲樂，就上網搜了一下聲樂入門會學習的曲目。 看到了貝多芬的《致遠方的愛人》，百度了一下是聲樂套曲。不過看視頻好像是可以有人聲演唱的。 選這個主要是為了契合江則晚對林聽溪的思念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