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告訴我
江則晚很久沒有叫過“爸爸”這兩個字。
小時後的他，不理解爸爸為什麽總是不陪陪自己，爸爸難得在家的時候，又總是沉着一張臉，只會嚴肅地問他功課完成得怎麽樣。
媽媽把他抱在懷裏，安慰道：“爸爸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我們這個社區的安定，都要靠他呢。小晚，你要知道，他其實很愛你。”
可江則晚感覺不到父親的愛。
江則晚在社區兒童合唱團被一個音樂老師看中，跟着去學了美聲，對音樂産生了興趣。
他聽到那些廣為人傳唱的歌曲，向往于那個備受關注的位置，和媽媽說想做一名偶像歌手。
媽媽自然是支持他，可爸爸不贊成。
小則晚還為此和爸爸鬧了很久的別扭，吃飯時間，他們互不搭理，爸爸就當他不存在，只和媽媽聊天。
最終，爸爸還是妥協了，和他約法三章，不能耽誤學習。
他順利地通過了未來熒火的初步審核，進了公司當一名練習生。
他期待着未來，當他功成名就之時，能成為父母的驕傲。
可後來，爸爸在工作中犧牲了。
他們小區裏，一個患有精神疾病在家中吸食毒品的通緝犯發了瘋，用刀捅死了上門抓捕他的江民警。
從此，爸爸成了家庭話題的禁忌區域。
媽媽有了心理障礙，再也不願意江則晚提起這件事，每次在看到有關警察的新聞，她都會情緒失控，悶在卧室裏哭很久。
江則晚很懂事地避開和爸爸相關的話題，好好上學，學習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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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成了家裏的頂梁柱。
有段時間，他很迷茫，又處于叛逆期，覺得生活百無聊賴，處處不順心。
同學們看他的眼神總是小心翼翼的，怕他，又忍不住接近他。學校裏的領導知道他的身份，總是讓他上臺演講，談談父親的英勇事跡。他都拒絕了。
高三的時候，一個鄰居家的孩子，也是他的同班同學，在背地裏嘲笑他是因為沒爸才有那麽好的待遇，成績那麽差，以後照樣出道當明星，血賺不虧。
那個人沒有意識到江則晚就在隔壁。
江則晚揮起拳頭沖上去，差一點就打下去了。
他恨這些愛嚼舌根的人。
明明，他的爸爸是那麽正義的一個人，憑什麽，別人要用那種戲谑的口吻提起他？
在沖動破籠而出的時候，江則晚的眼前浮現媽媽傷心的面容。
最終他還是克制下來，提早離了校，背着吉他走回家。
“媽，我想轉學。”
媽媽經常望着爸爸的相片走神，那個相框，她一次次摁在桌上，又小心捧起擦拭幹淨。
人生總要繼續，媽媽帶他搬了家，換了新的生活圈。
慢慢地，媽媽變回了溫柔客觀的她。不過，則晚明白，媽媽還沒忘記爸爸。他也不會忘記，有個偉大的男人，從過去到以後，都會守護着他們。
然後，在新學校，遇到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江則晚看着沉睡中的林聽溪，動作輕柔地撥開他略長的劉海，抱着頭側身看他。
他喜歡這樣安靜的夜晚，身邊是最愛的人。
可夜晚，又藏匿着太多黑暗，他不知道未來有什麽等着他們。
“小晚……”毫無防備的林聽溪用最自然的聲音從夢中冒出一聲呓語。
“嗯。”江則晚摟着他，輕輕拍他的後背。
好久，沒聽到你用原來的聲音說話了呢。
“我害怕。”
“不要怕，我在這兒。”
“他們把我關起來了，我不是不想找你。”林聽溪緊緊閉着雙眼，有些着急地說着。
“我知道。”江則晚伸出手，貼上他的額頭，想撫平眉心處皺起的地方。
“我不想和你分手。”
“我們不會分手的。”
“真的？”
“真的。”
林聽溪這才安心地舒展緊皺的眉頭，窩在江則晚懷裏好好睡着了。
江則晚一直看着他，不敢去想，林聽溪被那些人關起來的時候，他該有多害怕。
“我的小鹿……”
第二天，林聽溪還沒睡醒，就感到有什麽東西抵着自己的腿根。
“嗯……嗯？”
兩個人緊緊靠在一起，以互相依偎的姿勢躺在床上，頭碰頭，林聽溪一條腿壓在江則晚的胯上。
同樣都是男人，江則晚是用哪兒抵着他，林聽溪一清二楚。
他盯着仿佛睡得正香、其實睫毛都快抖飛的江則晚，忍俊不禁。
“則晚。”林聽溪碰碰裝睡的某人。
“早安，哥。”江則晚揉揉眼睛，小幅度地往後縮了縮。
“早。”
“……”江則晚不太好意思，躲避着林聽溪直勾勾的視線。
“昨晚？”林聽溪好奇地問他。
“咳。”
“我們做了嗎？”林聽溪這次醉後是一點記憶都沒有，身上說疼不疼說麻不麻，睡衣倒是被換過了，他想則晚怎麽也是溫柔的，可能真的沒太用力。
“咳咳……你不記得了？”
“嗯。”
江則晚捂臉無奈笑了：“哥，你是不是忘了你睡着後會幹嘛？”
“啊……不好意思。”
“沒事，我先去洗漱了。”江則晚拉過他親了一口，準備下床沖把澡去去火。
林聽溪整個人挂到他身上，不許他下床：“別去。”
“啊？”
“我想，補償你。”林聽溪伏在他耳邊，像是在說悄悄話一樣。
……
夏末秋初，空氣中卷着一絲涼爽，而卧室裏的溫度卻不斷上升。
大床上被窩淩亂，掀起一層層熱烈交織的情欲波瀾。
等一切平息下來，江則晚擦去林聽溪臉上的汗珠，撩起林聽溪濕了的發絲，留戀地看着身下人光潔的額頭，還有那雙沉浸于彼此交融過程中的雙眼。
林聽溪一直摟着他的脖子，手臂有些酸，幾乎快要挂不住。
江則晚支起身子，把手放到林聽溪背後，颠倒了上下位置，将他抱到了自己身上。他撫摸上林聽溪光滑的後背，感受他身上微微的顫抖，溫柔地舔了舔林聽溪的嘴唇，問他：“疼不疼？”
“不疼。”林聽溪趴在他身上，閉上眼，伸出舌尖，認真地回應他的吻。
他們一起洗了澡，出來後已過了十二點，江則晚把人安頓好，去廚房麻利地做兩人的brunch。
林聽溪被禁止做家務，只能百無聊賴地穿着新睡衣躺在沙發上看昨晚沒看完的綜藝。
節目組很懂地把他們兩人的同框鏡頭加了粉色濾鏡，在江則晚把他舉高高的時候，還配上了“當我追逐夢想，有你在我身旁”的花體字。
江則晚煮飯的空隙，去卧室捧了床單出來放進洗衣機，他看了眼電視，正播到做飯環節。
電視是6D的，可以還原現場的氣味，伴随着電器的茲茲聲，久違的香氣彌漫了客廳，兩人對視一笑，都想起了那天一起做的美食。
剩餘的一天，兩人都黏在一塊兒，看電視，聽歌，卿卿我我。
江則晚把獨家制作的《林聽》左聲道版音源發給了林聽溪，這首歌在任何音樂平臺都沒有版權，只為林聽溪而存在，只有一個特別聽衆。
林聽溪感動極了，如果他能寫歌，也一定要給江則晚創作一首歌。
“我也好想為你做什麽，可惜我不懂音樂。”林聽溪躺在他的懷裏，聽了一遍又一遍歌曲，才摘下一只耳機對江則晚說。
“我擁有你，就很知足了，”江則晚輕輕摩挲過兩人握在一起的手和無名指上的戒指，“能和你共度餘生，不知道我上輩子做了多少好事。”
林聽溪轉過身看着他。
江則晚繼續說道：“能答應我，以後不管發生什麽，都不走嗎。”
“那要看具體情況。”
“嗯？”江則晚威脅地捏住他的下巴。
“我當然不會離開你啦，”林聽溪摸着他的手，甜甜地撒起嬌，“你是我最愛的人，我怎麽舍得呢。”
“可是你不覺得還有些事，我不知道嗎。”
“什麽事？”林聽溪問道。
“比如，這張臉。”江則晚突然嚴肅下來，視線筆直地掃進林聽溪一瞬驚慌的雙眼。
“願不願意，告訴我呢。”
作者有話說：
破車@不寒之冬 私信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