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若喚我名

林聽溪意識還未完全恢複清明,只感覺到自己被堅實有力的臂彎托着帶回了家。

江則晚和他們的經紀人打了個電話,就帶着林聽溪提前退場了。

坐在車上,林聽溪勾着江則晚的脖子默不作聲,江則晚扶着他的腿,一下一下輕拍他的後背。

下車後,他一路抱着林聽溪從小區樓下走進電梯,直到進了家,才要把他放在沙發上。

林聽溪不肯離開江則晚溫暖的懷抱,緊緊拽着江則晚的袖子,近乎執拗地說着“別走”。

“不走。”江則晚打開暖氣,解開林聽溪的幾顆西裝扣子,順着林聽溪手上的力氣,和他一起躺到沙發上,把人籠在自己身下。

“小晚。”林聽溪被他抱在懷裏,聞到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味道,心底寧靜些許,擡起頭努力睜大眼看着江則晚,生怕下一秒,他就離開了。

“嗯,別怕。江則晚貼着他的額頭,哄孩子一樣溫柔地說道。

聽到這句話,林聽溪一直繃着的情緒再也收不住了。

江則晚吻去他的淚,味道鹹鹹的,心裏不比林聽溪好受:“我的寶貝受委屈了。”

林聽溪泣不成聲。

從會場的洗手間出來,林聽溪的精神狀态就很不好。

他的自我認知障礙症突然失控,明明江則晚就在他身邊,林聽溪卻看不見似的,抓着江則晚的袖子不停地問:“我兒子去哪了?他為什麽不見了?”

“我沒走,我就在這裏,不會離開你的。”江則晚不停地和林聽溪重複這一點,而林聽溪不相信,用了很大的力氣要推開他。

“他們為什麽要把我的小晚藏起來……”

“我沒有被抓走,不要擔心,”江則晚的手被抓得很疼,可他仍然保持着鎮定,耐心地安慰林聽溪,“看着我,我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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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聽溪指尖微顫,伸向江則晚,想要檢查江則晚是否一切安好。

江則晚握住他冰涼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再移向心髒一側:“沒有受傷,真的。”

林聽溪終于能放心下來,倒在他懷裏,沉沉睡去。

林聽溪背着江則晚調查的事情,給了他太多沖擊和壓力。

則晚出車禍是有人故意所為。

是自己害了則晚。

他心中的愧疚,太多太多。

則晚說過,既然兩個人在一起了,那麽不管以後發生什麽事,兩個人都要在一起,不要對彼此隐瞞。

找出幕後兇手很難,更難的是,他不敢看着則晚的眼睛,說出自己的真名。

如果則晚想起過去那些不好的回憶,還會願意和自己在一起嗎?

拖延再拖延,有些事,終究要被揭開欲蓋的彌彰。

江則晚推開門的時候,林聽溪還以為他們之間要結束了。

可則晚只是對着陸映新說:“不管他是叫林聽溪還是陸辭早,他都是我最愛的人。”

“則晚,不要怪我,我想告訴你,又怕再連累你。”

林聽溪緊閉着眼,痛苦地把心裏壓着的事颠三倒四地都說了出來,時間邏輯混混亂亂,但江則晚全部聽懂了。

“為什麽要怪你,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江則晚慢慢揉着他緊縮的眉頭,想撫平那裏淺淺的皺痕。

“你什麽時候想起來的。”林聽溪鼓起勇氣問道。

“上次在酒吧,”江則晚摸了摸鼻子,“一下子就想起來了。”

那時,拍完暧昧缱绻的床戲,突然闖入腦海中的姓名,讓江則晚心裏很不好受。

江則晚不想相信,除了跟林聽溪,自己還和另一個人做過那種事。

他不想對不起林聽溪。

可直覺告訴他,陸辭早和林聽溪之間的聯系絕非林聽溪之前所言那般簡單。

那張照片一閃而過。

由于拍攝時的陽光太強烈,江則晚身邊的瘦弱少年眯起了眼。

五官上最重要的部分不夠完整,江則晚未能辨識透徹。

五年前,他們分手的時候。

林聽溪被他狠狠按在沙發上無法動彈,江則晚第一次那麽憤怒地喊他的名字。

“陸辭早!我到底哪裏做得不好,你能不能說出來!”

那時的林聽溪,什麽也不解釋,一心要和江則晚分手。

自以為,這樣就可以保護則晚。

真是個傻瓜。

江則晚現在才明白,林聽溪的良苦用心。

從片場離開後,江則晚忍着頭痛,回了老家一趟。

果然,在敲開落了鎖的櫃子後,他翻到了被遺忘許久的樂曲手稿。

記憶一點一點被撿拾起來。

在這座房子裏一同度過的時光,記錄下一首首歌的旋律,落滿塵埃的家具都安靜地傾聽過少年人傾訴的愛意。

那串翡翠佛珠,的确是照片上的人留給林聽溪的最後一樣東西。

分手前,江則晚聽媽媽的囑咐,把家裏祖傳的佛珠給了林聽溪,想讓它庇護心愛的人。

怎麽可以忘記呢,那雙眼睛那麽好看,他還用盡了力氣,要去記住它。

那麽認真喜歡過的人,說好了,自己要保護好他的。

江則晚,你怎麽舍得讓他一個人等這麽久。

江則晚一點力氣沒留,打了自己一拳。

一夜之間,江則晚躺在老家床上想起了過往所有。

考慮到有些事情尚未水落石出,風險太大,而且林聽溪從沒有開口談這些舊事,也一定是不想讓自己知道,連累了自己。

暫時不想讓林聽溪擔心,江則晚陪着林聽溪繼續演着戲,假裝自己還沒有完全恢複記憶。另一邊,他又委托了值得信賴的助手幫自己調查陸氏集團。

林聽溪擔心江則晚會介意整容後的自己。

江則晚則擔心,林聽溪會讨厭失憶後滿身缺點的他。

事實上,不管對方身上有多少缺點,他們對彼此的愛意都不會減少半分。

房間裏很快暖和了起來,江則晚停下幫林聽溪捂手的動作,抱起林聽溪,替他脫下外套。

林聽溪緊貼着他的胸膛,看着江則晚柔和的放松下來的神情,心底仍不太确定。

“你會讨厭現在的我嗎。”林聽溪問他。

“永遠都不會讨厭你,喜歡你都不夠。”江則晚認真地看着他,說。

“可我有病。”

“那不算,不用擔心,你非常非常好,比其他所有人都要好。”

“你安心拍戲就好,不要被那些人渣影響心情。”江則晚想起陸映新那一家子的所作所為,恨得不行,語氣裏也帶上一點兇狠。

林聽溪摟着他,蹭了蹭他毛茸茸的頭發。

“則晚也不要生氣,我沒事啦。”

“嗯。”

“則晚,叫一下我以前的名字吧,他好久沒有被人提起了。”林聽溪終于把一切都和則晚說開了,心中輕松不少,帶着點撒嬌的意味和江則晚要求道。

江則晚深深地呼吸,開口說出那個名字。

“辭早。”

“我愛你。”

林聽溪收下這句遲來的告白,心滿意足地帶着眼淚笑了。

“等到春天,一起去旅游吧。”

“好。”

江則晚輕輕摸着林聽溪的脖子,從上到下,感受喉結滑動的幅度。

“你的聲音?”他問道。

林聽溪解釋道:“為了拍好戲,學了聲帶模仿。”

江則晚低下頭,湊近他白皙纖長的脖頸,閉眼吻了上去。

敏感的肌膚那裏傳來溫熱的觸感,江則晚的鼻息緩緩吐在喉嚨上,林聽溪的身體不禁顫抖了一下。

他有些緊張,把雙手放在江則晚的手臂上,有點想推開身上的人。

“現在,可以用原來的聲音說話嗎?”江則晚又往下壓了壓,完全沒有饒過他的意思。

林聽溪咽了口口水:“時間太長了,有點不适應。”

江則晚不說話,睜開眼睛,伸出舌尖舔了一口。

“唔……”林聽溪難耐地擡起膝蓋,輕輕地撞了撞江則晚的腿。

“則晚,別鬧我了。”林聽溪可憐巴巴地望着他。

“在沙發上叫不出來,那就到床上去吧。”江則晚眸光微微閃動,聲音一本正經,行動卻是滿滿的流氓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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