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苗王(十八)
靈均置若未聞,就着攬住紀澤的姿勢伸手去掀棺板,另一側的沈星文立刻也過來幫他。
“嗡嗡”的振翅聲已經越來越近,薛雲誠心頭一橫,左右現在也逃不掉,倒不如跟着賭一回,也上前去跟着擡。
甫一上手,他才發現這不知是什麽材質的棺蓋重似千鈞,難怪靈均與沈星文兩個人剛才都沒能動搖它分毫。
紀澤被靈均箍在懷裏,也想出手去幫他們,但是靈均單手扣住他的腰将他往自己身前一按,口裏的氣息直直地撲在他的脖頸上,“不要動,這棺樽有古怪。”
他的手臂就像鐵箍一般,分明另一只手還放在那棺板上,扣住他的就這一只手,紀澤卻死活掙不脫。他心裏不由生出了幾絲古怪的感覺來,自他記事起,還從沒有扮演過這種類似于需要被別人保護在懷裏的角色。
而他此時就像個脆弱的女人似的,被人按在懷裏,饒是紀澤自認心很寬,也覺得心裏不大舒服了。
特別在薛雲誠還對着他擠眉弄眼的時候。
他瞪了薛雲誠一眼,剛才不是還跟被踩了尾巴的死狗似的,怎麽現在又生龍活虎起來了?
薛雲誠對他抖了抖眉毛,低下頭專心研究起怎麽打開這棺材的事情了,他們三個大男人,就算這棺板是鋼鐵鑄的,也不至于跟焊在這上面似的,連挪都沒有挪一下。
那些蟲子不知是從什麽地方來的,“嗡嗡”的振翅聲被空曠而密閉的山洞擴大了無數倍,就像是從四面八方而來,震得人腦仁都開始發麻。
薛雲誠搖了搖腦袋,努力讓自己忽略那不絕于耳的聲音,但是心裏頭卻控制不住地煩躁起來,氣急地一劍劈在棺蓋上,發出“铮”的一聲,這透明的石頭上面竟是連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靠,這究竟是個什麽鬼東西?”
紀澤看着這牢不可破的棺樽擰緊了眉毛,沈星文和薛雲誠就不說了,單是靈均,這個男人手上的力氣他領教過無數次了,這麽一塊石頭絕對難不住他,更遑論還有另外兩個人。
薛雲誠一劍不成,掏出槍來就要在這古怪的棺樽上轟出個窟窿來。
沈星文伸手将他的槍按下來,對他輕輕地搖了搖頭。
薛雲誠幾乎要吐出火來了,“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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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均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将紀澤又往懷裏壓了一下,唇角微微一勾,“寶貝兒你以後可不要像他這樣,一點都不可愛。”
他的嘴唇挨得十分的近,吐出來的氣息全都噴在了紀澤的耳廓上,涼冰冰的瞬間讓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自從來了這裏之後,靈均就沒有說過這樣臭不要臉的話了,進這溶洞裏不過半天,紀澤卻覺得像是過去了數月一般,就連這種之前他已經習以為常的話,都讓他覺得像是良久沒有聽到過一般了,聽得渾身都是一抖。
紀澤一時無言,平時和薛雲誠你來我往,牙尖嘴利的人,此刻竟找不到合适的詞語來譏諷這個臭不要臉的家夥。正當他惱羞成怒想要給他一下的時候,靈均突然松開了摟着他的手,閃身湊近了那透明的石棺。
他半蹲下身子,平視着石棺,手上拿着一樣明晃晃的東西,小心地插-進了棺板之間幾乎看不見的縫隙裏。
紀澤右手一動,在腰側摸了一下,果然,他的軍刺不見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被這家夥順手牽了。
那把被紀澤擦得晶亮的軍刺被靈均握在手上,十指修長,漂亮得像是雜志封面上的圖片,但是手的主人正在做的事卻并不漂亮,那透明的石頭被軍刺利落地劃開,發出了像是*被割裂一般的聲音,仿佛閉上眼就能聽得見尖銳的慘叫聲。
在周圍越來越嚣張的“嗡嗡”聲中,顯得詭谲而又邪惡。
那重得三個大男人都挪不動的棺板,此時就像是豆腐似的,“唰唰”兩下就被靈均切出了一個巨大的縫隙。
薛雲誠眼睛一亮,拔出自己的劍也上去幫他,但不知是長劍不好使還是怎樣,那窄窄的縫隙就像是緊緊咬上的毒牙,一點插-入的餘地都不給他。
他又試了兩下,額邊的青筋都快蹦了出來,還是一無所獲。薛雲誠咬牙切齒地把劍收回來,又忍不住寶貝的在劍尖上摸了一把,“靠,這東西還是看人下菜的嗎?嫌棄哥哥的小白不夠帥嗎?”
口裏雖然是在抱怨一般的插科打诨,但是薛雲誠眼底的神色卻一深,這個靈均,究竟是什麽人?在來之前他以為這個人只是紀澤的朋友,但是這一路下來,這個人的表現都實在是太超乎他的想象。
以前沒聽紀澤說過他還認識這麽厲害的人啊。
已經稀疏有幾只速度快的蟲子飛到他們旁邊來了,被薛雲誠順手拍死了,他将剛才的疑慮全都抛之腦後,現在最緊要的是怎麽在這些吸血鬼的口下将小命保住,至于靈均的問題,以後可以慢慢地和紀小澤計較。
他已經隐隐地能感覺到數以千萬計的翅膀同時震動引起的微風了,就像是手中槍上膛的聲音一般,讓他的神經高度緊繃起來。
靈均悠然得像是來這裏度假的一般,還不疾不徐地轉身将左手食指伸進紀澤的嘴裏,“咬一下。”
紀澤被他這個舉動幾乎要氣得頭暈,都什麽時候了,這個人還這麽不正經。
他毫不猶豫地咬了下去,而且因為惱怒,這一口還咬得不輕。
他已經習慣了這個人的刀槍不入,下口的時候也做好了被崩掉幾顆牙的心理準備,直到嘴裏嘗到了鐵鏽般的味道,他才愣了一下。
真的把靈均咬傷了?
靈均的手指頗為纏綿的在他唇上撫了一下,甚至得寸進尺地伸進去碰了一下他的牙齒,才笑着轉身繼續,一邊将手指上的血液抹在他剛才劃開的地方。
紀澤本來被他的舉動氣得差點破功,但是注意力随即就被他的動作吸引了,他看了靈均的手指一眼,瞳孔微微縮了一下。
之前被靈均劃開的地方,随着刀刃的離開,竟像是凝膠一般,緩緩地又合上了,甚至隐隐有長到一起的趨勢,而被靈均鮮血沾過的地方,才顯出了石頭應該有的樣子,露出了粗粝的切口。
這石棺,竟像是活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