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這裏太窄,我站不下了。”

紀澤橫了他一眼,轉頭看着面前的棺樽,這石棺透明得恍若無物,裏面的人清晰可見,甚至放在他身邊的東西都能一一看清。與下面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不同,這棺樽裏面的人面目清晰,神态安然,肌膚白皙,就像只是睡着了一般。

似乎随時都會睜開那雙有着長長睫毛的眼睛——這裏面竟是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

作者有話要說:

☆、苗王(十六)

在看見裏面的人的時候所有人都愣了一下,苗王竟然是個女人?

躺在裏面的女子眉如遠山,唇似含朱,靜靜地躺在裏面,仿佛睡着了一般。

紀澤和薛雲誠面面相觑,在見識了外面那些陰毒的東西之後,他們在心裏下意識地覺得苗王應該是一個心狠手辣的男人才對,沒想到竟然是個貌美如花的女人。

而且還這麽年輕,隔着透明如無物的棺樽,看上去就像是十幾歲的小姑娘。她身上穿着華貴的斂服,下擺處有着層層疊疊的褶子,袖子被理得整整齊齊,繡着火紅色的鳳凰,袖口一圈銀色的花紋,像是用銀繡上去似的。

棺樽裏并沒有很多的陪葬品,在女屍頭部的左邊,放置着一個銀制的牛頭骨,之所以紀澤認得,是因為上面尖銳的犄角,看上去頗為怪異,除此之外,就只有她身上不多的銀飾,與紀澤之前見過的少數民族女孩子相比起來,顯得簡單而随意。

總之,與他想象中的苗王相去甚遠,無論是從性別上,還是從裝扮上。

裏面的東西一目了然,半點都沒有看到他們要找的東西。

而且薛雲誠只說要找蠱母,但是這蠱母究竟是個什麽樣的東西他卻一點都不清楚,紀澤擰眉,覺得這簡直是他做過最不靠譜的事。

薛雲誠也頗有些頭疼,當初告訴他的人說的是他去了自然就知道,但是他現在就差把苗王的棺板給掀了,卻連蠱母的毛都沒見着。

兩人對視了一眼,薛雲誠在心裏暗道了一聲對不住,動手準備開棺。

靈均原本在一邊隔岸觀火,摟着紀澤膩膩呼呼,此時卻不知什麽時候閃身到了棺樽的旁邊,伸手壓住了棺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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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雲誠手下一頓,擡眼看他。

靈均卻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只低頭看着面前的棺樽,臉色有些凝重。

東西可能就在眼下,饒是薛雲誠性格再怎麽二-逼也有些焦灼,此時便是天塌下來了他也要先把這棺材掀開來看個究竟再說。

一直默默無言的沈星文卻也按住了他,“下面的那些東西不見了。”

薛雲誠心裏一驚,轉頭去看這石柱的下面,果然,剛才那些幾乎是要把他們埋起來的僵屍不知什麽時候,全消失得沒影兒了,他和紀澤二人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這具透明的棺樽上去了,竟是一點都沒有發現他們是什麽時候走的。

他滿心全是想要找到東西的焦灼,哪裏還管那些東西去哪兒了?掙開沈星文的手,轉身又想去掀那女屍的棺板,“走了豈不是更好,還省得待會頭疼怎麽回去。”

紀澤把早已換好彈夾的槍拿在手上,看着遠方黑暗的地方,聲音有些低沉,“就怕來的是比下面的僵屍更難對付的東西。”

“先把東西拿了沖出去不是更好?”

紀澤用眼尾掃了那透明的棺樽一眼,靈均會讓他們停下來的原因,恐怕真的打開了這棺材會有更恐怖的東西出來。

剛才他們找到路上來的時候,那些僵屍就像是有意識一般,有組織地來回撞着那條透明的石路,但還是一直都沒敢碰托着棺樽的石柱,如果他們現在真的把這棺樽打開了,苗王為了保護自己的屍體,會不會放出殺傷力更大的東西,魚死網破?

紀澤看了靈均一眼,他現在讓薛雲誠停下來,是不是之後出來的東西連他都沒有把握解決?

但靈均這次并沒有回應他的目光,只看着棺樽裏的東西沒有說話。

沈星文伸手在薛雲誠的肩上按了一下,眼神在靈均身上轉了一圈,“這應該不是苗王。”

紀澤擰眉,“不是苗王?那她是什麽人?”他又在四處打量了一下,“這裏就只有這一副棺樽,如果她不是苗王,那真正的苗王又在哪裏?”

沈星文看向靈均,“我想靈均先生應該也是這麽覺得的,所以才不讓你們開棺。”

靈均沒有理他,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紀澤幾乎要被他繞暈了,他對這些東西一無所知,只覺得這麽多棺材圍着的就一定是苗王,但是沈星文卻突然說這不是苗王。他扶了一下額頭,覺得盜墓這種事實在是不适合他這種莽夫,這次出去之後說什麽也不趟這種渾水了。

薛雲誠跟他也差不多,一樣地被說得雲裏霧裏,這怎麽又不是苗王的棺材了?

見靈均沒有接口的意思,沈星文才繼續解釋道:“這個東西,”他指了指放在女屍頭邊的銀色頭骨,“這應該是苗人祭祀時用的東西,這個女孩子生前應該是個巫師。”

紀澤對女屍的身份并不感興趣,“那苗王的棺材在哪兒?”

沈星文搖了搖頭,“我之前也覺得這應該是苗王的棺樽,但……”

洞頂上灑下來的光突然一閃,就像是光芒将要熄滅一般。

因為這上面亮如白晝,為了節省電源,他們上來的時候就把手電關了,此時衆人眼前都是一黑,紀澤正準備伸手去拿手電,就發現并不是上面的東西突然不亮了,而是有什麽巨大的東西,剛才從他們頭上過去了。

那個東西的體積實在是太龐大了,将上面的光源都給擋住了,所以就像是光突然熄滅了一般。

紀澤的第一反應是這裏面也有着之前在洞口時的那種蟲,但是當他看清那東西的時候便徹底打消了僥幸之心,這東西實在是遮天蔽日,就算是只軟綿綿的蟲子,恐怕也不好對付。

頭頂上的光源時明時暗,手上的手電根本就照不全那東西的全身,只能窺其一斑地看見這東西有着細密的鱗片,聯想這種地方的環境,應該是蛇一類的東西。

紀澤一點沒有遲疑,這東西一看就是來者不善,擡槍就狠狠地送了它一梭子子彈,但是随即他心裏就是一涼。

這東西長這麽大,也不知道究竟是活了多少年了,子彈打在鱗片上面竟然發出像是打在鋼鐵之上的摩擦聲,最後也只是勉強地傷到了它的皮毛,反而将那東西給激怒了。

作者有話要說:

☆、苗王(十七)

那巨大的怪物此時終于露出了它的面貌,略呈三角形的腦袋,大得像是紀澤家裏的餐桌一般,大張的嘴巴裏露出兩顆鋒利的毒牙,猩紅的信子若隐若現。平時在尋常蛇類臉上顯得像是黑豆一般的眼睛,到了它的身上就跟變異了一般,黑漆漆的如西瓜大小,甚至因為隔得太近,還能看到眼睛旁邊比蛇鱗顏色略淺的兩道花紋。

兇惡得仿佛要一口将所有人都吞下去。

這畜生口裏的臭氣差點把紀澤熏了一個跟頭,他稍稍後退一步,趁着這東西一張巨口尚未合上之時,毫不手抖的又送了它一梭子子彈。

這巨蛇口裏的肉與外面的鱗片自然不可同日而語,幾乎是在紀澤動手的同一瞬間,它發出了一聲吃痛的嘶鳴,身體一震,整個山洞都随着震顫起來,像是被它的聲音驚動了一般。巨蛇把頭往後縮了縮,西瓜般的眼睛裏閃現出人性化的憤恨,同時尾巴狠狠地掃了過來。

但它像是忌憚着這石柱一般,不敢将身體真正落到上面來,只虛虛的在上方掃了過去,連這石頭的皮毛都沒有碰到,站在月牙裏面的紀澤他們更是毫發無傷。

那巨蛇大概是自出生以來都沒受過這樣的傷,這周圍的生物又都忌憚着它,何時受過這樣的委屈?但是傷到它的紀澤一直站在裏面,巨蛇試圖把腦袋伸過來,但是無奈它的腦袋實在生得太大,莫說是伸進去咬紀澤一口,就是紀澤走到邊上來,它也不一定能咬得着。

巨蛇就像是個易怒的孩子一般,試了幾次之後便暴跳如雷,但是也只敢對着紀澤他們吐信子,偶爾嘶鳴一聲,巨大的身子卻是半點都不敢沾染這根石柱,甚至連下面那些棺材都沒敢去碰。

見紀澤他們一直沒有動作,那巨蛇又把身子縮了回去,盤旋在洞頂上,黑漆漆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們,眼底滿是怨恨。

紀澤皺眉看着洞頂上的巨蛇,這東西皮糙肉厚,一點也不好對付,現在它還顧忌着這具棺樽,要是待會這東西紅了眼,不顧一切之下,将這石柱弄塌了,那在這上面的人全都死無葬身之地。

從剛才起就沒再說過話的靈均不知什麽時候站到了他的身邊來,目光沉靜,似乎剛才失态的那個人不是他一樣。

紀澤微微轉了一下頭,想要問靈均剛才究竟看出什麽來了,但是他一有動作,那巨蛇便揚起粗壯的脖子,警告一般地發出“嘶嘶”的聲音。

靈均眼神冰冷,掃了它一眼。

紀澤腦袋正轉了一半,将靈均臉上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他驚訝地發現,那條巨蛇竟像是害怕靈均一般,在他的目光下,渾身都抖了一下,畏縮着将脖子縮了回去,剛才嚣張的氣焰仿佛兜頭被誰澆了一盆涼水下去,竟露出了幾分乖巧的模樣來。

他們在這墓裏遇到了這麽多古古怪怪的東西,除了之前在暗河裏的那些蛇不敢咬靈均之外,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這裏面的東西對靈均表現出了明顯的畏懼。那些石頭一樣的蟲子照樣圍着他們,剛才下面的僵屍分明一點也不怕他,而且還隐隐觊觎,這條巨大的蛇顯然比剛才的僵屍要強大許多,但它竟然害怕靈均,僅僅只是一個眼神,就将它吓到退縮了。

紀澤眉尖微微一蹙,不知怎的就想起了之前在靈均墓裏見到的那些怪物,那些兇狠得連槍都不怕的東西,在靈均一露面的瞬間就逃了個精光。

這條蛇……

他眼尾掃了靈均一眼,既然這條巨蛇這麽怕靈均,那這件事就好辦了,只要控制住它,不要讓它破壞這根石柱,甚至只需要控制住它一小段時間,等他們開棺找一找是否有薛雲誠要找的東西就可以了,到時候随便這條蛇想怎麽破壞都行。

紀澤伸手在耳朵下面按了一下,剛才應該是這蛇的動靜太大了,讓他感覺有些幻聽,耳邊盡是“嗡嗡”的聲音,但是手還沒放下來,他的瞳孔便微微縮了一下。

他以前在雨林裏面執行過任務,這種聲音他非常的耳熟,而且幾乎可以算是噩夢一般的聲音。

這根本就不是他的耳朵出現了錯覺,而是千萬只蟲子翅膀的震動聲。

雨林裏的蚊子多了可以把人生生噬成白骨,而這苗王墓裏的蚊子,怕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剛才那巨蛇似乎也是知道這蟲子的厲害,不知道躲到哪裏去了,此時他們頭頂上一片通明。

站在光源之中,反而一點也看不清身邊的東西,周圍看過去都是一片漆黑,只能聽見不絕于耳的“嗡嗡”聲,聽得久了,仿佛心頭架上了一堆柴火,灼灼地燒得五內俱焚。

薛雲誠對這聲音毫不陌生,此時也煞白了一張臉。這種小蟲子可不是那條巨蛇那樣蠢笨的東西,身體細小無孔不入,哪怕是有一丁點的縫隙都能鑽進來狠狠地咬一口,更別提他們現在站在這石柱之上,一點可以尋求庇護的地方都沒有,簡直就是擺在砧板上的肥肉,送上門去給別人啃。

靈均自剛才發愣之後,就一直沒有再開過口,但是此時卻顯得一派悠然,毫不擔心,一點也沒有了之前凝重的模樣。他不慌不忙地攬住紀澤的腰,将他從石柱的邊緣往裏帶了一點,“開棺。”

紀澤和薛雲誠都是一愣,開棺?現在不應該是想想怎麽躲開這些要命的蟲子才對?

倒是沈星文看了靈均一眼,眼神一閃,無聲地點了一下頭。

薛雲誠狠狠地瞪了沈星文一眼,轉眼看着靈均,“這些蟲子一般數量極大,飛起來遮天蔽日,就這麽待在這裏會活活被咬死的。而且,”他轉頭看了身後的棺樽一眼,心道這棺材恐怕只夠躺一個人進去,這裏四個大男人,就是揉成一團也縮不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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