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這天是周日，沈煙柔上午發消息過來說晚上來吃飯，和玉霖約了傍晚六點鐘到，和其他客人錯開用餐時間，以免開小竈被別的客人看到了不好交待。
到了下午五點，沈煙柔準備出發的時候，玉霖就正兒八經下了一次廚，做了三道菜，一個蘆筍炒蝦仁，一個冬瓜肉丸蠱，一個清炒藕帶，用的都是時令新鮮的食材，色彩清新明快，不油不膩，看上去就賞心悅目。
玉霖系着圍裙下廚的時候四名員工就圍在他身後一起觀摩，菜做好以後四個人一邊猛咽口水一邊大拍馬屁。
趙海昌：“老板，我本來以為我的廚藝已經練得差不多了，現在才發現跟你比還是差得遠了。”
小李：“我也覺得，趙哥你還得繼續努把力才行，我要是有這手藝做夢都要笑醒，可惜啊。”
小孫：“老板炒菜的架勢太潇灑了，只開這間小飯館有點浪費人才，要是搞個直播或者上個什麽綜藝節目肯定能火！”
周嬸：“可不是麽，我看逗音上面那些搞美食視頻的無論長相還是做的菜都比我們老板差多了，但粉絲都有上百萬，要是老板也去露一手絕對能把他們都蓋過去！”
玉霖解了圍裙，心安理得地聽着員工們的吹捧，不以為意道：“算了，搞那些東西太麻煩，我怕火起來就沒清淨日子過了。”
用時下的流行話來講，這句話透着一股子裝X的凡爾賽味道，可四名員工都很清楚，玉霖真是這麽想的，他是真覺得麻煩，勸也沒用，于是只能再一次感嘆自家老板真是俗世中的一股清流。
小龍崽本來趴在玉霖頭發上，見他做好菜了就從他頭上跳到案板上，伸出小爪子去扒拉盤子裏的蝦仁。
玉霖趕緊把它拎起來：“崽崽，這是給客人吃的，你不能吃哦，你想吃蝦的話爸爸再給你做一份。”
這幾道菜雖然味道清淡，但也放了油鹽調料，對于初生的小龍崽來說肯定還是太重口了。
小龍崽盯着那盤蝦仁，用粉粉的小舌頭吸溜吸溜舔着嘴巴，看樣子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玉霖不由笑道：“小饞鬼。”
這時，院子裏傳來沈煙柔俏皮的詢問：“請問玉老板在家嗎？”
玉霖探頭從窗口應道：“在，來得正好，我剛炒好菜。”
“辛苦玉老板了。”
沈煙柔笑吟吟道，她今天紮着丸子頭，穿一件白底帶紅色波點的連衣短裙，盡顯窈窕好身材。
周嬸眼睛一亮，拍着巴掌說：“難怪老板今天要親自下廚呢，原來是交了女朋友啊，不錯，真有眼光！”
三個單身小夥子都一臉羨慕，老板不談戀愛則矣，一談就談了個這麽漂亮的女朋友。
玉霖正色道：“不，這位沈小姐只是我的一個普通朋友，你們別出去亂說，省得給別人造成困擾。”
四名員工嘴上應了，心裏卻并不以為然。
因為飯館開業兩年來，有不少前來就餐的女客人，甚至還有男客人，對玉霖明裏暗裏示好，但他們家老板好像這方面天生就有所欠缺，對他人的好意通通接收不到。
老板或許是把今天來的這位沈小姐當成普通朋友，但這位沈小姐自己是怎麽打算的那就不一定了。
玉霖不知道員工們心裏的小九九，把小龍崽放進衣兜裏，用托盤端着三盤菜和一小壺青梅酒出了廚房。
沈煙柔見狀不由“哇”了一聲，拿起手機左拍右拍：“看上去就很好吃的樣子，我要發個朋友圈饞饞別人！這周出差不是吃盒飯就是大魚大肉的，搞得我都快得厭食症了，今天總算有口福了！”
玉霖把酒菜一一放在桌上，笑道：“發朋友圈可以，但別說是在哪裏吃的，省得其他客人都來找我，我可應付不來。”
“明白，你放心！”
“那你慢慢吃。”
“你不一起吃嗎？”
“不了，我還有點事。”
玉霖剛說完，冷不防揣在兜裏的小龍崽像裝了彈簧一樣蹦了出來，跳到桌子上，揚着頭蹲踞在沈煙柔面前，虎視眈眈地瞪着她。
沈煙柔吓了一跳，往後面躲了一下：“這是什麽，小蜥蜴嗎？長得怪可愛的，不過好像有點兇，它不會咬我吧？”
雖然這個小東西只有巴掌大，但那瞪着自己蓄勢待發的模樣還是有點唬人的，令沈煙柔心裏莫名有點緊張。
玉霖趕緊把小龍崽抓起來：“對，是一只變異的綠鬣蜥，我最近兩天剛養的寵物，可能是第一次見到你有點緊張吧。不過它還沒長牙，應該傷不了人。”
他其實有點奇怪，小龍崽從昨天早上出殼到現在，已經見過不少人了，除了在花鳥市場咬了那個小偷以外對其他人的态度都很平和，或者說把其他人都當成空氣不理不睬，怎麽這會兒看到沈煙柔這麽大反應？
不，嚴格說來這不是小龍崽第一次見到沈煙柔了，在它還沒破殼的時候就“見過”，還把她電了一下。
小家夥難道天生就排斥沈煙柔？真是奇怪了。
“看不出來啊，你居然會養一只爬行動物當寵物。”
沈煙柔放松下來後也十分驚訝，又瞧了瞧玉霖手上那只兇巴巴的小東西，總覺得不大像網絡上看到的綠鬣蜥，和她還在天界時曾經見過的東海龍王的原身倒是有幾分相似。
不過龍是位份很高的神獸，法力也高強，幾與天地同壽，怎麽會投生到現世成了這麽丁點大的小東西呢？應該就像玉霖說的，是一只變異了的綠鬣蜥吧。
“現在爬行類寵物也挺受歡迎的，而且爬寵不長毛，打理起來比較省事。”玉霖解釋道，“煙柔，你吃吧，它估計是有點餓了，我給它弄點食物去。”
“行，你去忙吧。”
玉霖回到廚房，點了點小龍崽的腦袋，教育它：“崽崽，以後對女士不可以這麽兇，知道嗎？”
小龍崽不知道聽懂沒有，一秒又變得乖巧軟萌，抱着他的手指開始舔咬。
“別咬了，爸爸的肉又不好吃。你不是想吃蝦仁嗎，爸爸來給你弄。”玉霖把小龍崽拿下來放到頭頂上，小龍崽就乖乖地扒着他的頭發。
玉霖從水箱裏撈了幾只活蝦，剝殼去蝦線，和小半根嫩筍尖一起切碎後加半顆雞蛋液拌勻，然後上籠蒸熟。
小龍崽對這頓蛋羹蘆筍蝦仁很滿意，全都吃光了，最後連食盆都舔得锃光瓦亮，像洗過一樣幹淨。
玉霖光是看小家夥吃東西都覺得很好玩兒，差點把院子裏的沈煙柔給忘了。直到周嬸端着碗筷進廚房說沈煙柔吃完了，這才想起來自己把人晾了半天，實在有點說不過去，便趕緊去了院子，問沈煙柔吃好了沒有，要不要再加一個菜。
沈煙柔放下筷子，用紙巾拭了下嘴唇，帶着兩分苦惱說：“我已經吃得夠多了，不能再加了。玉霖，你這手藝太好了也不行啊，要是天天這麽吃，要不了多久恐怕就會把體重稱壓壞了。”
玉霖不禁笑道：“哪有那麽誇張，你這麽苗條，再長20斤也壓不壞的。”
年輕姑娘對自己的相貌身材都會格外在意，玉霖這句恭維雖然稱不上高明，還是聽得沈煙柔格格直笑：“20斤太可怕了，我可不要！天天來吃是不可能的，不過我能不能向你申請一張VIP卡，周末有空就過來改善一下夥食，不用給我打折，也不必勞煩你每次都親自下廚，只要不讓我排長隊就行。”
這個倒是不難，玉霖只消在後臺設置一下就行。剛想答應，原本吃飽了窩在玉霖手心裏的小龍崽突然一骨碌爬起來，緊緊地盯着沈煙柔，呲出它那還沒長牙的粉色牙床，喉嚨裏發出“嗚嗚”的威脅聲，比剛才還兇。
沈煙柔心裏有點毛毛的，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十分困惑地說：“玉霖，你這只綠鬣蜥好像對我很有意見啊，太打擊人了，我明明很受小貓小狗歡迎的。”
玉霖有點尴尬道：“不好意思啊，我剛才教育過它了，但它現在還小，不懂事，長大一點應該就好了。”
沈煙柔又有點想笑：“你這口氣像翠雲山上那兩個熊孩子的家長一樣，看來挺看重這只小東西的。”
玉霖也不否認，正準備再替小龍崽說兩句好話，有人敲了敲院門：“請問，現在到營業時間了嗎？”
見有客人來，玉霖就把小龍崽放進衣兜裏，迎上前道：“您好，七點鐘正式開始，您有預約嗎？”
來人說：“是朋友訂的位，我來得早了一點。”
“沒事，您可以先進來喝杯茶，稍等片刻。”
“好的，謝謝。”
那是個戴着黑框眼睛的年輕男人，二十七八歲，穿着白襯衣黑西褲，相貌清矍，斯文儒雅。玉霖引着他進到院裏，叫周嬸上一壺茉莉花茶來。
沈煙柔不經意間一回頭，看到那名年輕男人後霎時渾身一震，失聲叫道：“韓郎！”
男人有點懵，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說：“女士，你在叫我嗎？不過你弄錯了，我是姓韓，但不叫韓郎，叫韓文朗。”
“姑娘，你誤會了，在下韓修文，日前途經李家村外的山林時，遇到你渾身是血躺在樹下，遂将你背來李家村治傷，絕非居心不良的登徒子……”
眼前出現幻像，文質彬彬又帶着兩分迂腐氣的布衣書生向傷後醒轉的自己努力澄清，與這名戴着眼鏡的男人形象漸漸重疊在一起，沈煙柔一瞬間濕了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別着急，崽崽過不了多久就會華麗變身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