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周末芮忱的媽媽來到學校看望兒子,在她到來以前,芮忱把宿舍進行了一次整頓,把所有詩詞集、漫畫書、圍棋書和游戲機都轉移到了別的同學那裏。

“期中考得怎麽樣?”母親在離開前,難得問起了學習的事。

芮忱扁了扁嘴巴,“不知道,今晚才出成績吧。”

母親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問,“想過出國嗎?”

聞言他一愣,促狹地笑了一笑,“現在準備來不及了吧?”

“看你吧。”母親似乎也只是問一問,沒有再追說。

果真晚自修沒過一半,化學老師就拿着一大疊試卷過來,在後門丢給了臨門的同學,而後揚長而去。沒過多久,教室裏開始喧鬧,正在寫作業的芮忱回過頭,才注意到同學們正在分發試卷。

原本安靜的教室、原本安靜的同學,都在這個時候變換成了其他樣子。

齊骧目光一直跟着發試卷的其中一位同學,直到注意到芮忱看着自己,才微微愣住,低下了頭。

“啧啧啧……”芮忱擡起頭,只見到趙铨在幾步開外把一套試卷和答題紙卷起來,丢到了自己身上。

他撿起落在大腿上的紙張,展開一看,物理、化學、生物,加起來不出意外的整整三百分。才起身要往齊骧那邊走,手裏的卷子就被簡婕抽走了,同樣不出意外,女生一拿到就瞪圓了眼睛驚叫起來,“你考了滿分啊?!”

“噓……”芮忱忙讓她不要聲張,但已經來不及,周圍的人都聽見了,紛紛過來要拿答題卷去膜拜和觀摩,順便修改答案。

芮忱又成為衆矢之的,一時間恭維和鄙夷都聚攏過來。他被困在位置上,對他們一一還擊,遇到同學問起試卷上的問題,也只能耐心講解。黃重陽最後一道物理大題的算法和韓傑貼在布告欄上的一樣,得到的答案當然也跟着錯了,一整張試卷就是那題丢了一半分,他坐在課桌上,拉過正被葉骞問問題的芮忱,和他讨論起這道題來。

幾番想要說之後老師自會講解,可芮忱終究不忍心露出不耐煩的神情,便還是任其他人把答題紙拿去,自己坐下來跟黃重陽說明。

兩人正說得認真仔細,連周圍發生了什麽事都沒有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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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忱在草稿紙上比劃着物體正确的受力方向,終于要說完,後邊不曉得是誰突然掐住了他的頸子,用力搖得他整個人都翻了白眼。“幹嗎啊?”他一猜就是淩同斌,轉頭撇開了他的手。

“下次考試我真要燒高香拜拜你了,阿神!”說罷,淩同斌眼紅地丢過了一套數學的試卷和答題卷。

原來不知什麽時候,數學老師也把批改好的答題卷拿過來了。黃重陽剛打開芮忱的試卷,馬上就咒罵了一聲。

芮忱的數學也是滿分。

一下子原本就要回複平靜的左鄰右舍又炸開了鍋,芮忱被吵得頭疼,直揉太陽穴。好在葉骞數學也考了滿分,分擔了他的一部分壓力,但畢竟他們坐得近,轉眼間座位周圍就急得水洩不通。

芮忱還惦記着齊骧的數學成績,好幾次想要站起來,又被來請教問題的同學堵了回來。

老師們大概是周末加班批改試卷,上周四門考試的試卷都在這天晚上發放還給了學生。等不到大課間,自習課上已經是熱鬧非凡,好不容易等到稍微消停一些,芮忱站起來,接過正好發過來的英語試卷,順手放在桌上,直接去往齊骧那兒。

“多少分?”正巧齊骧的英語試卷也發了過來,芮忱接過以後順口問,一見到上面的數字,頓時愣了一愣,“好高啊。”

齊骧驀地站起來,抽走了他手裏的試卷,淡淡瞥了一眼然後塞進抽屜裏,換了另外一張丢了回去。

芮忱還沒回過神來,手上就塞了齊骧的數學試卷和答題卷。他不解地打開一看,不禁愣住,再看向齊骧時,他已經滿臉通紅,眉頭皺得緊緊的,身子看起來也在隐隐約約發抖。

實在不知道要如何安慰,他輕聲說,“沒關系的,失誤而已。”

“我從來沒有不及格過。”齊骧擡起眼,眼睛發紅,恨道,“你有過嗎?”

芮忱語塞,手上的兩張紙分外重,一時竟無法回答。

齊骧定定看着他,半晌,自嘲地笑了笑,問候道,“你考滿分了?”

“齊骧……”他話沒說完,也不知從何說起,齊骧便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你去哪兒?”

“不知道,找個地方靜一靜。”齊骧說完立即往外走。

芮忱看他連外套都沒拿,連忙撿起他放在椅子背後的校服外套追上去。

不想剛走到教室後門口,語文老師就拿着試卷走過來。她疑惑地看向對自己冷冷問候以後連正視都沒有的齊骧,一臉莫名其妙,轉而微笑着把試卷交給跟在後面的芮忱,“芮忱,發下試卷。”

“啊?哦。”芮忱眼看齊骧走遠了,回到教室把試卷丢給坐在後排的同學,又急忙跑步去追齊骧。

齊骧獨自一個人下樓,過了一會兒,他忽然回頭看向從樓上跑下來的芮忱,問,“你跟上來做什麽?”

芮忱在兩級臺階上面停下腳步,聽到這句話,整個人都愣住了。他倒是想要解釋一下自己為什麽會追上來,良久,他抿了抿嘴巴,把手裏的外套遞給他,“別着涼。”

他注視他半晌,伸手奪過了外套。

動作太快也太生硬,芮忱手指上的刺還沒挖出來,被厚重的布料碰到,疼得他皺起眉頭。他沉了沉氣,不滿道,“你沖我發什麽脾氣?”

“誰沖你發脾氣?”齊骧說罷,就把外套狠狠往他身上甩。

芮忱抱着他丢過來的外套,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可是,他看到齊骧扭曲的表情,還是沒有辦法發火,說,“行。你沒沖我發脾氣,不就是一次考試不及格嗎?犯得着這樣嗎?”

“一次考試不及格?”他們的聲音在空曠的大廳裏回蕩着,齊骧咬牙切齒道,“你考過不及格嗎?你知道不及格什麽感覺?站着說話不腰疼。我告訴你不及格是什麽感覺,就是天塌下來了!”

芮忱沒想到他把這事看得這麽重,但他言語裏的尖銳着實令他很不自在,“那你現在想怎樣?投湖還是跳樓啊?”

“你是看過了不新鮮是吧?”齊骧回吼道。

“合着我考了滿分,還不配跟你說話了?”芮忱漲紅了臉,“我是不新鮮,天天晚上做夢都看一遍!”

齊骧怔住,望着氣得渾身發抖的芮忱,頓時露出了孩子一樣不知所措的表情,而他正還是孩子,也真的是不知所措了。他無措地舔了舔發幹的嘴唇,周圍的靜谧太靜谧,呼出的熱氣很快就變成白色,提示着冬天的提前到來和溫度的下降。

不知過了多久,齊骧走上臺階去拉芮忱的手。

他的手太冰了,吓得齊骧急忙緊握。

“你想去哪裏啊?”芮忱把外套給他,聲音很虛弱,“外面很冷了。”

齊骧鼻子發紅。他吸了吸鼻子,開口時聲音就哽咽了,“我想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可是,我很怕自己辦不到……”

芮忱低頭看着齊骧的手。他握得太緊,讓他連指節都扣不起來。

“那麽先回來吧。”芮忱近乎無力地說。

上課時間尚且喧鬧,大課間更是熱火朝天。幾乎沒有同學在玩鬧,全部都在讨論成績和題目。芮忱回到座位上,翻看之前沒看過的語文和英語試卷,正要找另外兩門的試卷時,發現不知是流落到哪裏去了。

“芮神,你作文多少分啊?”白文萱跑過來,踮起腳尖看了一眼他手裏的作文紙,驚嘆道,“哇噻!才扣了兩分?借我看看好不好?”

芮忱心不在焉,把試卷都給了她。

簡婕湊過來跟着看,在得知芮忱剩下兩門的成績以後,都用崇拜地眼神看他,讷讷說,“芮神,你這回考試很認真哦?”

“啊?”芮忱坐不定,回過神來才說,“是啊。”

“簡直是看到了明年的高考狀元。”簡婕評說着,和白文萱對視了一眼,都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芮忱是不怎麽在乎成績的,但這回考試的确是比之前更用心了一些。他摩挲着無名指上的傷,忍不住問,“白白,你那兒有針之類的東西嗎?”

“針?”她搖搖頭,“沒有啊,怎麽了?”

“手上好像插了根刺,挑不出來。”他無奈地說着,又說,“不用找了,過兩天應該就會自己掉出來。”

簡婕關心道,“還是挑出來的好,一直在肉裏,會生病的。”

芮忱還是搖頭,“算了。”

既然試卷和答題卷都找不到,芮忱索性寄希望于它們自己回到桌上。

他收拾了一下文具和書包,在上課鈴聲響起時走向教室後排的置物櫃,在裏面找到社團活動室的鑰匙。

“理綜試卷看一下?”芮忱一邊試圖找到無名指上的刺,一邊對正在收拾書包的齊骧說。

齊骧把試卷和答題卷給他,起身穿上外套。

芮忱看着他的得分分布,大致分析他丢分的知識點,說,“錯的都是超綱的地方……光刷題不行啊,考死的能得分,題目一活就算不出來了。死的東西對以後是沒有價值的。”他把卷子折起來遞給他,對他笑了笑,“走吧。先去給你把題目都發散了講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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