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投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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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萬像是一下子接受不了這個事情一般,大叫了一聲,沖回了自己的房間。
不大一會兒,便從門縫下看到就連她房間的燈光也被吹滅了,只留下坐在大堂中間看着一桌子菜面面相觑的寒訣玄天赦二人。
忽然寒訣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樣,突然勾起嘴角,拉着玄天赦就上了樓梯。伴随着他們上樓的聲音,一聲細小的“吱呀”聲劃破了夜空的靜谧。寒訣比了個“噓”的手勢,讓玄天赦沿着樓梯的遮擋,向下看去。
玄天赦有些納悶,但是在看到八萬探出頭往上的動作的時候,驀地感覺到了一陣涼意沿着他的脊背往上爬去,直直停在了他的後腦勺。
八萬在看了一圈沒看到他倆人影之後,便将腦袋縮了回去。
“這客棧果然有問題。”玄天赦回去翻了一遍留在屋裏的東西,雖是什麽都沒少,但是剛剛那幾次三番的詭異感讓他不禁有些發毛。
寒訣倒是不甚在意的模樣,躺在床上拍了拍剩下的一半,調笑道,“上來吧!還是你害怕,要我擋在你的外側?”
玄天赦被他話一激,合衣就躺在了寒訣身邊。周圍萦繞的都是那股子發黴返潮的味道,讓他的腦袋有些昏昏沉沉。他迷迷糊糊地轉了個方向,結果一下子成了面對寒訣側躺着的樣子,臉險些埋進寒訣的脖頸。
“小主子這是來投懷送抱了嗎?”寒訣看他動作,挑了挑眉,手臂直接搭在了玄天赦的身上,“那我也就不客氣了。”
玄天赦臉上一熱,匆忙往後錯了兩下,險些掉下床去。寒訣便手上用力一扯,竟是直接将玄天赦扯着一頭紮進了他的懷裏。
天知道玄天赦雖然小時候是個小混混,但是自從七歲那年入了四象門後,每每接觸的都是翩翩君子,哪裏遇到過這種流氓無賴的潑皮手段。活了兩百來歲的人,竟然是羞得連耳尖都紅了。他想着好在屋內沒有燭火,想來寒訣也是看不清楚的。
只是他大概忘了,這寒訣的原身是條蛇。作為仙獸的寒訣夜視能力更為優秀,怎得看不見玄天赦臉上的那抹嫣紅,只是玄天赦自己看不清寒訣偷偷勾起的唇角罷了。
玄天赦急忙推開寒訣的懷抱,“騰”地一下就坐了起來,雙手尴尬地不知道往哪裏放才好。
寒訣卻強忍着笑意,稀松平常地問道,“怎麽了?”
“沒事!”玄天赦語氣急促,像是在極力否定什麽似的。他清了清嗓子,又說,“咳咳,不過這客棧當真奇怪,還有這董家村,哪裏都透露出一種詭異的氣氛。還有那老板娘八萬,當真駭人,竟然做出那樣的動作……”
他越說越多,竟是連困意都險些消失不見。
“不用多想。左不過我們就住這一個晚上,明天一早就出發。”寒訣關切地說道,“瞧你眼下那烏青,當真讓我心疼,趕緊躺下睡吧。若是真的害怕我就守着,反正我們蛇也是夜行動物,不耽誤事的。”
不過這關切的語氣被玄天赦忽略了大半,他只着耳聽到了寒訣說蛇是夜行動物。懊惱地嘆了口氣,他怎得就忘了蛇是夜行動物?這麽說來,剛剛他的那副樣子,豈不是被寒訣看了個一清二楚,但是寒訣又不點破此事。
若非是想看他笑話?
玄天赦冷哼了一聲,算是認可了自己的想法,便有些氣惱地躺下也不再回寒訣的話。他雖心裏有些不爽,但是也熬不住困意的來襲,還是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他是被寒訣搖晃着叫醒的,見他睜開眼睛,寒訣立馬道,“我已經把東西收好了,我們快離開這個地方。”
玄天赦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寒訣扶起來按着穿上了鞋,“怎麽了?!”
“你看看外面的天。”
玄天赦透過窗戶向外望去,那天黝黑微藍,一弦彎月挂在半空。
“并無任何不妥啊。”他疑惑地問道。
他還在懵懵然的情況下,便已經被寒訣扯上了馬車。寒訣掐了個術法,催動靈獸快速跑了起來,這才來得及給玄天赦進行解釋。
“你這一覺睡了足有三四個時辰,照理說這天也該蒙蒙亮了。但是你剛看見了,不僅天沒亮,就連這月亮的位置都和我們方才來的時候一模一樣。”
玄天赦回想起來,卻是如此。一拍腦袋,自己竟然如此大意,以往并不如此的啊。
“現下的情形,我猜測這董家村就是個巨大的結界。但是具體有多大,我不太清楚,更不清楚的是這結界是何人為何所下。”寒訣撩開馬車的簾子向外看去。他們已出了董家村的地界,可是這天依舊黑得透亮,月亮像是跟着他們一般,一直在頭頂半懸着。
“現下只能祈禱我們的靈獸能識得出去的路了。”
玄天赦點點頭,“若是不識得,這事情也就難弄了。能下這麽大結界的定不是什麽善茬兒,咱們必定得找出陣眼,才能破了結界。”
頓了頓,他又問道,“方才那個客棧三層究竟是什麽東西?你看清了嗎?”
“沒有看清,但是,”寒訣皺起了眉頭,細長的雙眼更加眯起,“就如同你眼睛所看到的,那地方絕對不是只有星點亮光,而是用什麽東西将光亮擋了起來。而且那光亮,我都具體說不上是什麽。”
“竟然連你也不知!”玄天赦有些詫異。只不過他沒注意到自己話中的意思,竟是将寒訣看作比他還要厲害的人物存在了。
寒訣聽聞一笑,“我當真不知。這世間之大,我又怎能悉數知曉呢。”
玄天赦聽聞也失了笑,還沒來得及說話便感覺到靈獸停了下來,有些焦慮地在地上不停擦着蹄子,鼻息裏也吐出“呼呼”的聲音。寒訣急忙撩開簾子,正對他們目光的便是——
董家村的大門。
兩人倒是不怎麽意外,因為這場景他們早就想到了,只不過有些頗為無奈。畢竟要耽誤時間在這個小村子裏面找出陣眼,再破解法陣,并不容易。
玄天赦下了馬車,從頭到尾仔細描摹了一遍這個大門的樣子,與記憶中他們來時所進的東門相差無一。
“這就是東門。”寒訣的話肯定了他的想法。
“那八萬姑娘為什麽說這董家村沒有東門?”
寒訣指了指正上空的月亮,說,“恐怕這董家村因為結界的關系,早就亂了東南西北,我們所以為的東門或許就是八萬口中的南門。在我們進去之後,我們的方向感也失去了準确性,只能根據直覺和推斷,猜測這是東門,但是并無具體證明。”
玄天赦細細琢磨了一番他的話,又搖搖頭說,“不對。”
“怎麽不對?”
“我們來的時候,記得清清楚楚,進來沿着直路走第七八間是那個大娘的家。她給我們指完路之後,我們也是按着與來時相同的方向走的。這麽一來,我們走的明明是筆直的,又為何會出現南門對着西門的情況?”
寒訣有些沉默,“也是。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兩人便默默牽着靈獸往裏面走,剛走到一半,便聽到“呼啦”的潑水聲。玄天赦心裏一驚,趕忙擡頭看向潑水聲的方向,正是之前遇到的那個大娘!
他急忙上前兩步,抓着大娘的衣袖問道,“大娘,你之前跟我說你家老頭子在西門旁邊那個客棧見了鬼是不是?”
那大娘奇怪地看着他,使勁兒掰開了玄天赦的手,白他一眼說,“你誰啊?”
玄天赦正在詫異中,便聽到寒訣說,“大娘,我們是外面來的游人,路過董家村,正巧天黑了,就想着過來投個宿休息一晚。不知咱們這董家村有沒有可以住的地方?”
那大娘手指往旁邊一指,“我們這小村小寨的,哪有什麽客棧酒家。你們啊,就往前面,快到門口那。有個挂着‘宿’牌子的,便是我們這唯一一家能住外人的地方了。”
這話說的與之前的時候完全一樣,竟是連一個字都不差。
玄天赦深吸了一口氣,與寒訣四目相接,兩人頓時就明白了這結界當真是有太多古怪。
接下來的發展與之前相差無幾,還是大娘跟他們說客棧鬧鬼,然後又被自己家的老頭子叫了回去,匆匆忙忙地顧不上與他倆再多說一句。
此時玄天赦特意注意了大娘所指的方向,的确是朝着西門處的客棧去的。只是……他回頭看向來時的方向,那會兒經過的董家村東門卻是已經消失在夜色之中,他左右環顧,更是沒有看到其他的大門,更別提八萬說的南門了。
可想而知,現下只剩下再回到客棧一個方法了。
兩人牽着靈獸往客棧的方向走去,玄天赦仔細觀察了兩側的街道,并不是全無人煙。可是那些人要麽就在裏面不出來,要麽更有甚者扒在窗戶上詭異地看着他倆笑。
沒多會兒就到了“宿”字牌子處,寒訣輕車熟路地把靈獸拴在了馬槽旁邊。玄天赦這次沒有先去敲門,而是等了寒訣一起。
叩叩叩。
八萬“吱呀”一聲拉開了客棧的大門,眼神上下打量了他們一番,問道,“兩位客官是要住店嗎?”
果不其然,連這八萬也是不記得他們在不久前才在這客棧裏吃住過的事情。
只是這一切事情來得太過詭異,讓他倆誰也沒注意到八萬拉上門背對着他們的時候,臉上露出了一個若有所思的笑容。
作者有話要說:
這張邊寫邊露出姨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