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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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結界裏面的董家村村民都忘了他們是誰,但是痕跡卻是騙不了人。

趁着把八萬支開去拿東西的空隙,寒訣拉着玄天赦上了樓。如果說他們重新進來一次就會重置董家村裏的所有東西,那麽這被玄天赦睡得亂七八糟的被褥,又作何解釋?還有那焚燒到一半的盤香,更是寒訣親手熄滅的。

八萬拿完東西,見寒訣和玄天赦竟是避過了自己上了二樓,氣喘籲籲地追了上去,怒道,“這是什麽做法?我當真不知道,你們穿得這麽光鮮亮麗,竟然也會做出此等偷雞摸狗的事情!”

寒訣呵呵一笑,把玄天赦拉到自己身後以擋着這個憤怒的女人,“八萬姑娘當真是誤會了,我們只是閑來溜達溜達,看見這間屋子門沒鎖,就推門進來看看。并沒做什麽,不信的話,你便搜身好了。”

“呵呵。”八萬冷哼一聲,接着臉色一變,“你怎麽知道我叫八萬?”

“是啊,我怎麽知道你叫八萬的呢?”寒訣當然不是一時間的口誤,他只是想接着這個機會試試這老板娘的深淺。他一直覺得老板娘并不簡單,結果竟然還是被她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給帶了過去。

“算了算了,左不過我沒丢什麽東西。這間房間我還沒收拾好,你們去隔壁住吧。”

玄天赦立馬抓住了她話中的漏洞,“可是我們有兩個人,不應該是兩間房間嗎?”

八萬的臉色在一瞬間變了又變,但還是強撐着說,“隔壁不是還有兩間房嗎?我也沒讓你們兩個擠在一起,不是嗎?”

“是是。多謝老板娘了,不過我們确實一間就好。”玄天赦從寒訣背後的暗處走了出來,臉上挂着的是溫和的笑意。

八萬一拂衣袖,下了樓梯。也不像頭一次的時候那麽客客氣氣,一副被這兩個蹬鼻子上臉的旅客氣瘋了的模樣。

玄天赦已經看出了她的破綻,還想多說幾句激怒她。但是卻被寒訣拉住了手,沖他搖搖頭。

兩人走進最靠外側的那間房間,推開門就是塵土撲面而來,看樣子像是有幾個月沒有打掃了。走到窗邊,玄天赦往外看了一眼,正對着董家村的西門。

“她果真有問題。”

“當然有問題。”寒訣在窗戶一側的牆壁上敲敲打打地走了幾步,終于讓他找到了一塊空心的牆體。他擡眸看向玄天赦,笑了一下。

玄天赦看他動作稀奇,便問,“怎麽了?”

“你還記得三樓的窗子嗎?”

“當然記得。”玄天赦點點頭。

寒訣朝這間房間的窗戶努努嘴,“你瞧這個窗戶他是挨着牆壁建造的,但是如果從客棧外側看的話,他的右斜上方是三層那扇詭異的窗戶。阿赦,這說明了什麽?”

玄天赦沉思片刻,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麽一樣,“你的意思是,三層窗戶下其實有一部分空間被隐藏着!”

“沒錯。”

玄天赦皺起眉頭,細細揣測,“那這空間是幹什麽的?難道是樓梯?”

“光猜有什麽用?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說罷,寒訣手中便蓄起一團黑色的魔氣,想要往牆上砸去。卻在一瞬間被玄天赦拉住了袖口,寒訣還沒反應過來,便聽見“吱呀”一聲,八萬開了門走了進來。

“剛才是我多有得罪,這是我給客官準備的甜湯,就當做賠罪了。”八萬端着兩碗甜湯,臉上露出些不自在的神色,就仿佛剛剛真是她做錯了什麽似的。

玄天赦餘光一瞥見寒訣手上的魔氣并未全部收回,便側身擋住了八萬的目光,笑吟吟地說道,“多謝老板娘了,先放在桌子上吧,我們一會兒就喝。”

“好嘞。”八萬将甜湯擱置在了桌子上,卻眼尖地看到玄天赦未曾放好的龍首琵琶,“這是什麽?”

她像是着了魔一般朝着龍首琵琶走去,眼瞅着玄天赦的一句“別動”還沒說出來,她的手就已經撫摸了上去。龍首琵琶被她一碰,直直地彈出一道白光,将她震出去有一丈來遠。她“噗”的一聲盆出了口鮮血,捂着胸口顫顫巍巍地問道。

“這、這是什麽東西?!”

“我說了勿動!”玄天赦淩厲的目光射向她,讓她不由地打了個哆嗦,身子往地上的陰影處又蜷縮了幾分進去。

他手腕一翻,用靈氣将龍首琵琶直直地吸了過來。他看着琵琶突然“呵呵”地笑了起來,拿臉頰蹭了蹭外面包裹着地黑布,眼神中透露出一種奇異的餍足感。

寒訣從未見過他這幅模樣,一時間心裏也失了分寸,急忙喊道,“阿赦、阿赦!你怎麽了?”

玄天赦像是才回過神一般,茫然地看着寒訣,“我……對不起,是我失态了。只是她剛才那個貪婪的樣子,像極了小時候他們搶我法器的樣子。”

想起曾經受到的傷害,他像是又陷入了什麽癔症裏了一樣,眯起雙眼惡狠狠地看向八萬的方向。逼得八萬連嘴角的血跡都沒來得及擦,就匆匆地爬起來沖下了樓。

寒訣拿袖口給玄天赦擦了擦一時間發出來的冷汗,捏着他的手問道,“阿赦,怎麽了?”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搖着頭,面容呆滞得可憐,“對不起……剛剛我那副模樣很可笑吧,當真是讓你看笑話了。只是、只是剛剛她的那個眼神,像極了小時候的那幾個人,貪婪、永無止境的貪婪。我真的很害怕,真的。”

寒訣将他的頭埋在自己肩窩,輕輕地拍了拍他的後背。

确實那幾年他忙着将寒淩神君的神識放置好,沒有太過關注于玄天赦在四象門內的動向。他總想着四象門內應當沒人敢欺負這個小霸王,結果仍是他忘了這仙門最為虛僞,竟是将他的阿赦禍害成這個樣子。

他的……阿赦?

寒訣像是心裏明白了許多一般,心中頓時變得清明起來。他笑了,笑意從眼裏直達了心底。

“沒事兒,以後有我在呢。”

玄天赦也知道自己這次糗大了,有些尴尬地抹了抹擠出來的那丁點淚珠,聲音有些悶悶的,“我兩百年都沒這麽丢人過了。”

“在我這裏不算丢人。”寒訣笑着調戲道,“只不過剛剛你把八萬姑娘吓壞了,她若是個人,估計現在魂兒都吓丢了。”

“什麽意思?”玄天赦問。

“耍了一次賴皮,竟是連思考都忘了,連我話中這一點含義都聽不出來了嗎?”

玄天赦白他一眼,“不就是她是鬼?”

寒訣點頭,“是,又不是。”

“她是鬼修?!”玄天赦驚訝。他只當這地方多得是鬼魂,卻沒想到竟有個鬼修。這鬼修可不是那麽容易出現的,能有幾分機遇成為鬼修的要麽生前至善、要麽生前絕惡。這個八萬姑娘看着平平無奇,竟是何德何能?

若是至善者為鬼修也就罷了,但是又看這八萬下了這麽大的結界,她恐怕,不是什麽好應對的善茬兒。

“你怎麽看出來的?”玄天赦問。

“你的法器。”寒訣指着玄天赦抱在懷裏的龍首琵琶,解釋道,“我早便看出來她有問題了,相信你也是。所以我便偷偷在你的法器上下了符禁,普通人看見你的龍首琵琶都移不開目光,別說修煉者了。”

“所以我多加了一重引誘的法術,她若是普通鬼魂碰到我的符禁便會立馬有炙熱的灼燒感,更有甚至作惡多端,便會燒掉大半靈魂;但是若是鬼修,便像你剛才見到的那樣,被巨大的力量彈開罷了。”

“這符禁能分辨普通鬼的善惡?那能分辨鬼修的嗎?”玄天赦疑惑道。

寒訣搖頭,“并不能。可是經過剛才的那一番動作,雖然我還是摸不清她具體的底細,但我可以斷定這鬼修雖然修煉了不少時日了,只是一直抓不到要領胡亂修煉罷了。”

玄天赦仔細地回憶剛才的場景,“好像剛才這客棧還輕微晃動了一下,是否也跟她有關?”

“當然。她的大部分能力都去支撐着結界了,又修煉不得章法。被我的符禁攻擊了一番,現下恐怕也只是強弩之末了。”寒訣勾起嘴角,帶着幾分冷然。

玄天赦接過話茬,“但是若要強行破陣,必定争個魚死網破。她就算是處于再強弩之末的狀态,也會拼盡全力一搏,我們并不全然占上風。”

“倒不是占不占上風的事情,只是我們沒有必要在這裏浪費靈力。若是因着這不相幹的事情,耽誤了尋找白夢的時機,便是極其不好了。”

玄天赦點頭,“那還是要盡快找出陣眼來,好破了這個結界。”

寒訣瞟了一眼窗側的空心牆壁,剛才因為八萬送湯打斷了的事情,現下看起來便可繼續了。他手上再次出現了一團魔力凝成的黑氣,衣袖一揮,這黑氣砸在了牆壁上。

一下、兩下、三下,牆壁被砸開了一個口子。望過去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見。

樓下的八萬不甘心地捶了捶床,只不過她剛不小心着了這兩人的道,受了傷。現下就算不想讓他們上到三層,也沒有辦法阻止了。

玄天赦端起桌子上的油燈在黝黑的洞口照了照,果然不出他所料,這空洞的牆壁背後就是一排能通向三層的樓梯。

他朝寒訣招了招手,示意讓他跟上來。緩緩踩着全是灰塵的樓梯向上行進,到了臨頭是一扇破敗不堪的小門。他手腕上使勁兒推開了小門,低着頭鑽了進去,卻被眼前的景色震驚到無法言語。

那是什麽樣的一番場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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