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節

透，渲染出溫柔的殘影。

“米羅？”卡妙的眼中有點困惑。

米羅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任何話。

胸膛中有說不清的感情突然膨脹，哪怕最輕的呼吸都能牽動胸腔裏那個鼓動着的、供血的器官，讓他的心因為過于強烈的感情隐隐發疼。不是因為書庫裏的灰塵，而是為了現在這個站在他面前的真實的卡妙，米羅有種想流淚的沖動。

任何語言在這一刻都是無力的。

米羅突然很想卡妙抱在懷裏，他也确實這麽做了，用上了他全身的力氣。

卡妙很茫然，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可他安撫似的伸手拍了拍米羅的背。

時間過了很久，又好像只過了一小會。

他們默契地慢慢放開了手，可還是貪婪地注視着對方的臉就這麽看了好一會。

“我想我們找到它了。”米羅看着憑空出現的第二十一個區，平靜地對卡妙說。

他們朝對方點點頭，一起走過去。這次米羅牽住了卡妙的手，卡妙沒有掙開。

荒蕪之地。

當米羅和卡妙一同踏進隐藏在“不存在的第二十一區”之後，他們不約而同地想。

這裏和他們見過的任何一個魔法實驗室都不一樣，遍地黃沙，嶙峋的巨石，還有高聳的石頭做的山峰。這裏的空氣有種壓迫感，每走一步都無比艱難。

米羅和卡妙一同朝着不遠處山崖邊上的唯一一個塔形建築走去，如果這裏有人的話，那麽他只可能住在那裏。

“如果沒猜錯的話，我們應該能在塔頂見到史昂。”終于走到塔形建築底下，米羅吐了口沙子，“這樓梯長得看不到盡頭……似曾相識的感覺，我賭一毛錢這位塔樓裏的老前輩跟童虎老師有關系。”

卡妙當然不會跟米羅賭這麽無聊的事。

有力氣閑聊還不如想想怎麽上去。

“就是史昂。”卡妙沉吟一會，終于邁開腳步開始爬樓梯，“那位大預言家。”

“嘿！等等，卡妙！”米羅一把拽住了卡妙的胳膊，“這要走多久？我們飛上去！”

“如果你能做到的話我不介意。”

經過卡妙這麽一說，米羅才發現在這個空間裏，別說飛了，連跳都不允許，像是有一只看不見的手搭在他們的肩上，一旦有人試圖憑空離開地面，就會被死死按住無法動彈。就連基礎的空間魔法也被禁止了，這種強迫和童虎一樣都是空間構建者訂下的、沒有人能撼動的規則，所以他們只能老老實實地爬樓梯。

一層又一層，一圈又一圈。米羅爬得腰都直不起來了，卡妙也沒比他好多少。等真正上到最頂層，米羅已經在心裏把制定規則的家夥全家老小罵了一千遍。

他們同時看到一個白色長發的男人。

“懷念嗎？這裏是以前的帕米爾高原，好久不見了，我的老朋友——雖然我很想這麽說。”奇怪的是那人看上去很年輕，“但是這裏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出去！”

——可脾氣卻跟糟老頭子沒什麽區別。

卡妙想着怎麽才能在不惹怒史昂的情況下充分表達出他們想知道真相的、合理的、迫切的要求，他正絞盡腦汁思考措辭。米羅則比卡妙直接得多，他的語氣直白得就像挑釁，“不，我們不走。”

好吧，從效果上來說也确實像挑釁。

結果就是史昂發火了。

大預言家跟所有魔法教師都不同，他可以說是獨立于魔法學院的存在，但同時他的工作又是切實地預測學院的未來。

史昂擅長念力——獨一無二的念力，當他憤怒的時候，整個空間裏的所有物質都錯了位。米羅和卡妙親眼見證了這種原本他們根本不相信的、類似“心想事成”的能力，可是他們親眼看見史昂做到了。

他們所在的塔樓整個颠倒，并且像“無重力魔咒”一樣懸浮在空中。嶙峋的巨石頃刻間土崩瓦解，黃沙糅雜在空氣中。

史昂能使整個空間在一瞬間回歸混沌狀态，米羅和卡妙也有理由相信，大預言家同樣能将這一切在頃刻間恢複原狀。

大概魔法創始者——神，也不過如此。

“也許你們以為我的力量最接近神，可事實并非如此。”被念力颠倒的一切都在自行回到原來的位置，史昂空踏兩次，輕松地走到米羅和卡妙身邊，“只有一個。”

“什麽？”他倆誰也不明白史昂在說什麽。

“每一個時代只能有一個人做到。”史昂的目光投在米羅和卡妙身後很遠的地方，像是透過他們在看別的什麽人，“抱歉。”

現在動手簡直莫名其妙，實力差距讓米羅來不及念完魔咒。史昂呢，連手指都沒動就把米羅從他的空間裏扔了出去。

卡妙用上了十二分的警惕。

史昂沒有戰意，但是若避免戰鬥，就別想從他這裏問出什麽。就在卡妙思索的瞬間，史昂已經憑空消失得無影無蹤。

史昂去了哪裏？卡妙飛快地回頭，卻什麽也沒看到。他環視一圈，又轉回原位——鎮定如卡妙也被吓得“啊”了一聲。

此刻史昂雙臂交叉，懸浮在半空中，蹲在卡妙跟前，身體前傾，用他那雙無機質寶石一樣的紫色眼睛觀察着他。他們距離太近，卡妙連史昂眼球上的紅血絲都看得清清楚楚！簡直不知道他到底保持着這個動作觀察卡妙多久了！

看到史昂蒼白、無表情的臉就在面前，卡妙卻在驚吓之中想起了一個傳說。

有關紫羅蘭的傳說。

那種藍紫色的花朵被稱為惡魔之眼。在魔法世界的所有傳說中，只要被擁有這種顏色的眼睛盯上，就會被惡魔迷惑，陷入幻覺之中，逐漸失去自我控制的能力。這樣的花朵，代表邪惡。

而眼前這個擁有白色長發蒼白皮膚的大預言家，正是擁有這樣的一雙眼睛！

冷汗猛地冒上卡妙的脊背，随之而來的不是膽怯，而是瘋狂的求知欲。為什麽魔法學院藏着那麽多秘密？為什麽會有隐秘卻清晰的提示讓他和米羅能夠一點一點接近謎團的中心？為什麽……他和米羅能夠順利來到史昂的魔法空間裏？

那些問題的答案史昂絕不會一無所知。

卡妙預感到，他就要知道答案了。

周圍牆壁上的蠟燭一支接一支燃起，就像卡妙繃得緊緊的神經一樣，燃燒得相當劇烈，快速晃動着。牆壁上漆黑、巨大的影子也跟着晃動，猶如惡鬼！

而下一刻，卡妙覺得是自己在吓自己。

史昂把他留下絕不會為了傷害他！

“為什麽你們會出現在這裏，你們和上一代的十二位法師又有什麽聯系……我知道你想問什麽，卡妙，而且相信我，我花費了大量的時間來弄清楚我們面對的是什麽。”史昂的聲音漸漸低下去，逐漸趨近于無聲。卡妙只能猜測他在說什麽，“……相信該相信的，放棄該放棄的。我的時間用完了，或者說，要重新開始了。”

說完這些不知所雲的話，卡妙就被一陣風托起，從“第二十一區”回到了書庫。

他們第二天就知道了大預言家史昂在宣布繼承者之前就去世了的消息，候選人有兩位，艾俄洛斯學長退學離開了魔法學院。毫無疑問，撒加學長成為了新的大預言家。又過了幾天，新生報道——

米羅和卡妙看到一個酷似史昂的少年，他叫穆。值得一提的是，他的眉毛和史昂一樣特別，眼睛的顏色也是，只不過他的眼睛配上他淺紫色的長發剛剛好。

從這以後米羅和卡妙再也沒見過那個不存在的“二十一區魔法空間”，但是卡妙心中的疑惑卻沒有随之消失，其實米羅也一樣。相反，可懷疑的東西更多了。

史昂的事過去以後，米羅和卡妙重新回歸了作為學生在魔法學院學習的日常。

這是個多麽好的地方，四季同時存在，一個咒語就能開啓一扇上鎖的門，如果認真學習，你甚至能在某天得到逆轉時間的力量。是的，充滿瑰麗的……幻想。

卡妙已經發現了這個魔法世界裏有許多不合理的地方，比如鬼族的入侵，他們為了更多的領土而戰。雖然有“200年前的鬼族大将重生”的消息傳出，但是并沒有任何有關“侵略”的字眼影響魔法學院。

鬼族多了大片領地，他們無需再戰。

可是土地怎麽會憑空多出來呢？

卡妙試着尋找相關魔咒，卻找不到任何關于“增加土地面積”的魔法書。分明不可能改變的，卻變化了，雖然是朝着好的方向……說到改變，卡妙在半自願半被迫的情況下讀完了那本《冰雪的國度》。

快讀完的時候他的心情幾乎是崩潰的。

可是真正讀完以後除了記住好多有用的魔咒以外，好像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