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節
奇怪的事發生。
劫後餘生的喜悅與說不清的一絲失落感混合在一起，就像一部小說在剛寫完矛盾沖突後戛然而止，生硬的好結局。
卡妙只能暫時把滿肚子疑惑放在一邊。
他們的生活還在繼續。
阿釋密達老師不再教課，沒過多久班裏就出現了一位名叫“沙加”的插班生。沙加簡直就是年輕版的阿釋密達，就連解讀神佛的興趣也和阿釋密達如出一轍。
沙加和穆很快成了好朋友。
米羅也發現了，穆比史昂開朗一點，嘴也不那麽毒。穆基本上和任何人都能處得很好，但史昂作為大預言家在他的空間裏孤獨了那麽多年，就連同生共死、同在一個學院的戰友都老死不相往來。
他們之間始終有某種聯系，米羅相信。
這種聯系就是解開所有謎團的關鍵。
更重要的是，他們很快迎來了高級魔法師考試。
事實上，這項考試是在戰争年代用來篩選合格的、能夠送去一線作為主要戰力的魔法師而設立的。現在沒有戰争，所以如果他們通過，就代表着獲得殊榮。
“本次考試一共分兩場。”此次考試的負責人對他們解釋道，“第一場是獨立測試，每個人将會通過魔法陣傳送到不同的考場，那裏會有老師告訴你該做什麽；第二場考試是模拟戰争環境實地考核，兩個人一組，保護好你們自己就能通過。”
“這次考試沒有筆試部分嗎？”有人提問。
“筆試已經沒必要了，如果真的上戰場，沒有人會在乎你考試得多少分。”考試負責人拍了拍手，“好了，我們出發吧！”
“我們第二場見。”米羅走進傳送魔法陣以前對卡妙說，順便跟他擊了下掌。
“說定了。”卡妙很快也走進了魔法陣裏。
他們分別被傳送到了不同的考場。
當米羅睜開眼睛，他幾乎不敢相信他眼前的一切。就像遠古時代的荒漠地區，看不到盡頭的的高聳石牆，有些像鳥又像狗的怪物在巨大的石門附近爬行。
“歡迎來到第八考場。”男性低沉的嗓音憑空出現在米羅腦海中，說不出的熟悉。
“你的任務就是保護這裏。”
那些怪物展開雙翼，飛向周圍高聳的石牆，在它們奮力的推動下，那些厚重而巨大的石門滾滾挪動。高牆外是無際的沙海，殘破的石雕有一大半埋在沙間，嗚咽的風揚起塵沙，把遠處的景物隐沒在昏黃的沙幕後。但當門完全打開的一剎那，悶雷似的轟鳴響徹天際，大地震顫，巨石的建築從沙海下緩緩崛起，升向天空，露出雕飾精美的立柱與臺階。僅僅幾分鐘，沙海已經化作一座龐大的神殿，一座風沙之下昏黃的神殿。
米羅隐約覺得自己認識這裏。
在走上臺階以前米羅還不清楚“自由操縱時間空間”是什麽意思，現在他知道了。
他的意志就是一切，在這裏他就是神。
時間、空間……一切的一在這裏。
當他的手碰觸到任何地方，當他每走出一步，原來被時間抹得面目全非的建築恢複了往日的宏偉，枯萎的草木迅速生長恢複，如同神跡。米羅作為一個考生來體驗也仍然感覺目眩神迷，甚至忍不住想魔力強悍到巅峰，在任何人眼裏，大概也跟神差不多了吧。
真正踏上最後一節臺階的時候，米羅才驚訝地發覺這是十二座用階梯連結的宮殿，第十二個宮殿後面是一個大廳。
似乎是用來祭拜神的，因為大廳後面有個非常高大的雕像——一個高大、健壯、英俊的男性神明形象。米羅盯着它看了很久，總有種怪異的感覺，因為他覺得放在那裏的雕像應該是女神才對。
一位智慧而純潔，代表正義的女神。
太傻了，明明沒有來過這裏，為什麽會突然對着高級魔法師考試的考場指手畫腳？米羅自嘲地笑了，他甩了甩頭，重新把注意力放回高級魔法師考試上。
“保護這裏”實在太籠統了，他首先要知道“這裏”究竟是指某個宮殿還是其他地方。
在此之前，他必須知道考場的全貌。
全貌，剛想到這個詞，米羅就從第十二宮後面的大廳瞬移到了一個能夠統觀全貌的位置，無論多少次都覺得奇妙。
神殿下守護宮的排序是黃道十二宮。
第十一宮是個有着白色圓頂的殿堂，和其他宮一樣，處處彌漫着希臘神殿的感覺，顏色也和這裏的所有建築一樣，是純潔的白色。可是那裏讓米羅覺得有些心痛，說不清為什麽，但确實是心痛。
還有第八宮，米羅覺得非常熟悉。
他決定先去第八宮看一看。
米羅确實對第八宮很熟悉，越是觀察越有這種感覺。他清楚這裏的每件擺設，知道它們每一件都擺放在什麽位置，就好像……他曾經在這裏生活過很多年。
“敵人來了！敵人來了！”
遠處傳來叫喊，好多長着翅膀的、龍一樣的怪物飛到這裏。它們噴吐着火焰，肆意破壞着神殿，開始朝米羅爬來。
米羅念出紅蓮之火的魔咒，火焰如同有生命的動物一樣從他伸出的十指指尖竄出，在神殿周圍形成了一圈火的屏障。
龍一樣的怪物被燒死了一部分，但是所有會噴火的怪物都直接穿過了屏障，米羅的火焰就像在給它們撓癢癢。
怎麽辦？米羅緊張地思考對策。
看來只用高級魔法是沒有意義的。然而終極魔咒“煉獄之火”他還不能熟練掌握，貿然使用說不定會将神殿也付之一炬。
數量，如果有足夠數量的召喚生物，也可以阻止那些怪物的行動。米羅閉上眼念召喚咒語，他把精神集中在一點。
一只通體金黃的炎蠍出現在他的頭上。
炎蠍融為火焰，覆蓋在米羅身上，變成了一套威風凜凜的黃金盔甲。白色披風在他身後獵獵飛揚，力量在他的全身湧動，它們彙聚到他的指尖，成為一點——
“猩紅毒針！”脫口而出的卻是它。
不！這不是他熟悉的招式，這甚至不是魔法。自從那束猩紅的光芒從指甲尖發出後，考場裏所有的一切忽然失控了。
米羅突然成為了旁觀者，他的身體還在動，卻被剝奪了控制權成為一個觀衆。有其他穿着黃金盔甲的戰士聚集在他身邊，和他并肩戰鬥，把怪物們打退了。
虛空裏的聲音并沒有宣布考試結束，就在米羅奇怪還要做什麽的時候，剛進考場時看到的那些像鳥又像狗的怪物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神殿裏。它們發出刺耳的尖叫，攻擊米羅和其他身穿黃金盔甲的戰士，奇怪的是這回米羅不能還擊了。
“你打算幫哪一邊？”虛空的聲音問。
事關考試結果，米羅決定哪邊都不幫，先站在一旁看看哪邊代表正義。
那些像鳥又像狗的怪物相互幫助，不時地發出嘶啞的叫聲給自己鼓勁。它們每殺死一個穿黃金盔甲的戰士，就會變得更像人一點。等到那個酷似卡妙的戰士在米羅面前倒下，米羅才終于恍然大悟似的想要出手。但是晚了，那些怪物已經變成了人，其他不肯妥協的、穿着黃金盔甲的戰士已經全軍覆沒，即使米羅再想改主意消滅它們也已經來不及了。
虛空中的聲音無意義地嗤笑了一聲。
“英雄！英雄！”打得最兇的五個怪物已經變成了五個充滿朝氣的英俊少年，他們推翻了十二宮盡頭大廳裏屹立的男性神祗雕像，讓同樣高大的女神雕像取而代之，“你做出了正确的選擇！你是我們的英雄！偉大的女神永遠以你為榮！”
“那他們呢？”米羅擋在那個酷似卡妙的戰士的屍體前，沒變成人的怪物正要把爪子伸向他，伸向所有英勇死去的戰士。
“他們與正義作對，他們是叛徒！”其他怪物圍着他們漸漸冰冷的身體，伸出爪子想把他們撕碎。“撕碎他們！吃了他們！讓他們墜入地獄！女神以他們為恥！”
米羅突然有種被欺騙的感覺。
……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哈！你還想看到什麽結果？看到他們的屍體被風光下葬？別搞笑了！”虛空中的聲音充滿譏諷，突然提高了音調，“醒醒吧！沒有做出選擇也是一種選擇！是你的猶豫不決害死了他們，他們都是因你而死，你是兇手，別假惺惺地裝好人！”
“別再說了！”米羅痛苦地捂住了頭，強迫自己把連綿不絕的、潮水似的愧疚抛諸腦後。當他重新用理智思考，發現其中不合理的細節就變得很簡單了。比如對于“正義”的解讀，比如無論怎樣選擇都會失去一部分生命的戰争，這是無解的。
合格的戰士不該獨自承擔戰争的後果。
所以，這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