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告白

◎憑我喜歡你。◎

晏然川離開時, 客廳收拾得很幹淨,幹淨得好像沒有那個人存在過的痕跡一般。可即便如此,不管走到哪兒好像都能看見他的影子, 連空氣裏都隐約有他的氣味。

沈喬給岑煙訂好了機票, 以為她只是出國散散心,也沒有放在心上,“沒人跟着別在外面闖禍, 悠着點。”

“嗯,等你跟着再闖禍。”

“?”她是這個意思嗎?

岑煙一個人戴着墨鏡準備登機,在電話即将撥打過來時按了關機, 阻隔了一切外界的聯系。

她的心雜草叢生, 充斥着各種矛盾又複雜的念頭, 堵得她難以真正安靜下來。直到戴上裝備潛入海底, 她才覺得耳邊的聲音徹底消失。

好像一瞬間, 所有的事情都離她離得很遠。

岑煙浮出海面, 喧嚣的世界又重新呈現在她面前,眼前被色彩一點點地充斥。

回國前,岑煙偶然遇見了陸景辭, 似乎已經很久沒見了, 以至于對方跟她打招呼的時候她反應了幾秒鐘。

異國他鄉能遇到熟人的概率很小,她笑着擡手跟他打了個招呼。

兩人一起吃了個午餐,順便聊了會兒天。

陸景辭的消息很靈通, “聽說你要參加《熱戀期》?”

她想到什麽,拿起旁邊的杯子喝了口水, “最近發生了點兒事, 也許要付違約金了。”

他看她的神色識相地沒開口, 垂眸思索了一會兒, 很輕易地猜到她大概是分手了,否則怎麽會連已經定好的節目都不去呢。陸景辭眼底染上幾分不易察覺的笑意,也跟着拿起透明的玻璃杯。

飛機抵達京市,岑煙剛準備和陸景辭分開,不知道誰認出了岑煙,追着她要簽名。岑煙擔心發生事故,笑着拒絕後快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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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兩人在機場出口的同框圖就上了熱搜,有人猜想他們一同去旅游。但岑煙并不是單身,因而沒産生什麽緋聞,最多的是說他們是一起去工作的。

岑煙剛刷到這條熱搜,那頭陸景辭同她發了一條邀約,說是下個星期有個晚宴,他希望她能作為他的女伴一同出席。

陸景辭發完後将手機扣在桌面上,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之上,并不怎麽期待對方的回應。他知道岑煙是個聰明的人,她應該不會同意。

但罕見地,大概過了幾秒鐘,陸景辭收到一條信息,只有兩個字,很簡短。

“好啊。”

沒過兩天陸景辭送來一套禮服,粉色,是她很少穿的顏色。她試穿後讓設計師拿回去改了改,同時給陸景辭發了一句謝謝。

中午她是一個人吃飯的,客廳裏顯得十分安靜,保姆忍不住問,“岑……”

她想起上次岑煙的話,又改口,“阿煙小姐,你是不是跟晏先生吵架了?”

岑煙手一頓,眉間神色如故,“沒有。”

“沒有嗎?”她一邊倒水一邊說,“可是這兩天他來找過你,我說你這段時間都不在,可他還是每天都來。有一次我落了件東西在這兒,回來取的時候看見大晚上他站在車旁邊。”

岑煙頓時覺得嘴裏的食物失去了味道,她甚至可以想象出那樣的畫面,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風衣,陰沉地站在路邊。

興許想到她,他還會點上一支煙。

她看上去并不在乎,語氣輕描淡寫,“你就當吵架了吧,不用管他。”

話雖這麽說,岑煙晚上洗完澡後拉開窗簾往下看,她沒抱什麽期待,以為這麽多天他該走了,沒想到真看到一輛熟悉的車。

岑煙甚至沒看清人影,慌亂間拉上窗簾。

她冷靜了一會兒,接着熄滅了房間裏所有的燈,這才敢将窗簾小心翼翼地拉開一角。

昏暗的燈光下,男人黑色的外套被風吹起一角。他靠在車上,擡手籠着打火機上蹿出來的火焰,不經意地擡頭望了一眼。

隔着濃重的夜色,岑煙和他那雙深邃的眸子對上,恍惚間好像真的和他對視了一樣。她的心像是被什麽重重的東西擊中了一半,等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意識到對方看不到自己。

她這兒,一點兒光源都沒有。

可剛剛那一瞬,就好像他真的看到了她,即便隔着那麽遠看不清他眼裏的情緒,她好像也知道他那雙眼睛想說什麽。

她将窗簾拉上,整個人靠在窗戶後,胸口上下起伏。

岑煙以前以為她是個很冷漠的人,可剛剛發覺自己有出門的沖動時,她才知道,原來她不可能做到完全不心軟。

只是她只要一想到晏然川騙了她,一想到自己自以為贏定的局面在他眼裏不過是一場笑話,她就會頓時失去所有的理智。

岑煙沒再看,光着腳去客廳倒了杯紅酒催眠。

之後的幾天她都有些心神不靈,阿姨屢次想勸說什麽但最後都欲言又止,唯一一次找她說話是在家裏打掃衛生時無意間在一個死角裏找到一枚戒指。

她拿給岑煙,岑煙接過來出着神。

岑煙雖然首飾很多,但并不記得自己有這枚戒指。

戒指上的粉鑽看上去價值不菲,她正想着什麽,阿姨又不知道從哪兒翻出個戒指盒,“這個是不是裝它用的,前兩天在沙發底下打掃出來的。”

岑煙打開盒子,上面并沒有品牌的logo,只有一串不顯眼的英文。她上網搜了搜,是一個很小衆的外國珠寶設計師,據說這枚戒指是他最新的作品,名為“heart”。

很簡單的名字,卻也是最适合送給情人的禮物。

粉鑽代表陷入熱戀的那顆心,将真心送給愛人,是赤誠而又直接的愛。

岑煙又怎麽會猜不出這是誰送她的禮物。

她突然想起那天帶着一腔怒火回家,光顧着将他趕出去,卻好像忽視了那一桌子菜以及桌子上擺着的花,什麽花她當時也沒注意,似乎是卡布奇諾和巧克力泡泡的搭配。

紅色太熱烈,淡色太寡淡,那束花卻将他們融合得剛剛好。

岑煙想,也許他早就給了她答案。

隔天晚宴,門口人迎上來将門打開,映入眼簾的是一截纖細的腳踝。岑煙從上面走下來,笑着走到陸景辭身邊,高開叉的粉色裙擺修飾着那雙筆直白皙的腿,她每一個部位看上去都很完美,像是上帝造人時格外偏愛她一般。

陸景辭很紳士,只是微微站在她身後,伸手虛攬着她的腰。

他垂眼,“你穿粉色很好看。”

岑煙帶着幾分玩笑地問他,“你喜歡這一款?”

陸景辭被她這個問題問得有些不知所措,好像她在直接問他是不是喜歡她一樣,他猶豫了幾秒鐘,“不是,只是覺得你應該很配這個顏色。現在看到了,果然跟我想象得一樣。”

岑煙沒繼續說什麽。

她剛進到內場隔着人潮看見遠處被人圍着的男人,他渾身散發着矜貴冷淡的氣場,和以往完全不同的視線和她對上的時候,岑煙以為晏然川會找她算賬。

但他也不過輕描淡寫地移開目光。

顧南岐忍不住湊到他旁邊,“怎麽着,你們倆吵個架這麽快就有人去獻殷勤了?”

晏然川沒理他,垂着眸看向高腳杯裏的液體。

他觀察了一會兒對方的臉色,似乎想要分辨對方是不是真的一點兒也不在乎,“真不吃醋?”

“沒那麽幼稚。”

顧南岐感覺有些自讨沒趣,“那好吧。”

兩人雖然在同一個場合裏出現,卻像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岑煙品着酒,陸景辭提醒她這酒後勁大,她突然想起了什麽,端起杯子的手頓了頓。

走到後面無人處的花園裏,她倚在後面的秋千上,耳邊傳來陸景辭的聲音,也不知道說了什麽,她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過了許久,岑煙恍惚聽到身邊的人說,“我還以為你今天不會來。”

“我們是朋友,我怎麽會不來?”她擡眼看向他,唇角輕輕撩着,聽上去有別的意味。

陸景辭面上笑意頓住,好像突然明白岑煙為什麽會答應。

她特意過來劃清他們之間的界限,明明白白地告訴他他們只是朋友。

成年人之間,很多事用不着挑明。

陸景辭笑了笑,但臉色看起來有幾分難看。等差不多散場時,他禮貌地送岑煙上車。

陸景辭沒跟她坐同一輛車,只是站在前方朝她揮了揮手,尚未反應過來,車門被摁住,高大的身影站在車前朝內看着。

連岑煙也怔了幾秒,還未說什麽他就已經坐了進來。

狹窄的空間裏頓時被他的淡淡雪松味充斥,“你打算躲我到什麽時候?”

車廂前的人還想繼續打量,司機已經往前駛去,兩人的側臉映在車窗玻璃上,漸漸地在他視線裏消失,隐隐約約地他似乎看見兩人的側臉有所重合。

岑煙擡眼看向他,神情比那天理智了不少,“我又沒有做虧心事,為什麽要躲你?”

晏然川許久沒說話,兩人之間的空氣一寸一寸地被沉默填滿,直到許久之後他才沉聲開口,“剛剛那個人,新歡?”

他想從她的口中得到一個答案,但岑煙偏偏喜歡模棱兩可,“你很關心嗎?”

岑煙設想過無數句他會說出的話,但沒想到的是半晌後他摘下眼鏡,用一小塊布慢慢擦拭着,“如果他不是的話……”

他想了想改口,“即便他是,那個位置只能是我。”

岑煙擡眼卻對上那雙認真而又微微染着病态的眼睛,她問,“憑什麽?”

晏然川戴上眼鏡,眼神深沉,“憑我喜歡你。”

她好半晌沒反應過來,過了許久耳邊才響起自己的聲音,“什麽?”

“只要你想,我不介意那份合約無條件續到無限期。”他深邃的眼神透過鏡片傳遞過來,“即便是以這樣的方式留在你身邊,你都要拒絕嗎?”

他想,既然她不喜歡他,那麽最起碼讓他們能延續從前的關系。

她讨厭他,喜歡看着他怎麽樣那都随她去。

岑煙仍舊回不過神,她以為晏然川是想看她笑話,那種成人配合小孩演戲其實把對方當玩偶一樣逗弄的态度,可現在聽完,他所要表達的卻完全不一樣。

以他的矜貴自傲,肯被她折辱就算了,竟然敢說無限期?

她許久沒說話,等快到地兒的時候尚未反應過來,唇上是輕柔的觸感。岑煙瞪圓了眼睛,擡起的手還未動作就被他緊緊攥住按在車窗上。

侵略性的吻繼而深入,男人的舌尖抵着她的上颚,頂得她心尖跟着發顫。放在腰上的手也不安分,順着她衣服下擺往上。

只是一個吻而已,他卻用盡了所有技巧,弄得她眼尾泛粉,眼前蒙了一層霧。

她什麽也看不清,微微喘息間聽到有人在她耳邊說,“你考慮考慮,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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