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擁抱
◎你和然川準備什麽時候結婚?◎
她在那雙眼睛裏看見了她鮮少能窺探見的霧霾。
像向來皎潔的月亮被厚厚的烏雲遮蓋住, 像看不見盡頭的茫茫黑夜,可她也甘願被消融,“你怎麽知道, 我不願意?”
新年的第一個夜晚漫長又短暫。
她掌心滾燙, 幾乎坐不住,帶着濕意的眼看着和他截然不同的野蠻熾熱。蒙着霧的眼睛被他虔誠地親吻,縱然眼前的人動作越來越過火, 也絲毫沒有退卻的意思。
他在告訴她壓在心底多年的不堪心思,可她也用同樣的方式告訴眼前的人——
她寧願受傷,寧願被他染指。寧願他暴烈無比地愛着她。
所幸大年初一不需要出門拜年, 正适合窩在家裏睡覺。晏然川已經醒了, 靠在床側垂眼看着她, 大開的睡衣露出結實的胸膛, 上面的旖旎春色一直蔓延到男人的眼尾, 讓他整個人都渡上一層柔和的顏色。
他修長的指尖放在她的腰上, 還沒有做出任何動作,岑煙醒了。她拽住他的手不讓他動,“不來了。”
末了想了想, 她補充, “我現在看你一點兒世俗的欲望都沒有。”
晏然川聽了,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岑煙仰在床上看他,眼前的朦胧尚未散盡, 過了好一會兒才看清眼前人,明明還是那張臉, 可是看起來和從前似乎完全不一樣。
多年的陰霾徹底散去, 常年不化的雪山一寸一寸地融化開, 沾染四月春日的粉色花瓣。
再細看, 他眼尾帶着幾分盡興。
這麽多年無法宣之于口的暗欲終于破開了一個口子,他所有的觊觎之心和占有欲都洶湧而出,到最後恨不得到她的身體裏,看着她的眼睛裏只有他。
岑煙失神了片刻,甚至有一瞬間懷疑昨晚和現在不是同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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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賴了會兒床,接着起來化妝。要是在家裏,她大概妝也不會化,随随便便紮個馬尾,主要怕被紀聆雪看見脖子上的痕跡。
她拿着刷子一點點地遮瑕,模樣十分認真,透過鏡子,岑煙看見晏然川閑着沒事幹站在她身後看着她,眉眼深沉。
她弄好後把他拽過來,俯身給他遮個瑕,模樣像是在做什麽文物修複,她的眉眼離他很近,長長的睫毛似乎要戳到他。
她弄了多久,晏然川就看了她多久。
末了岑煙直起腰的時候擡起手揉了揉腰,酸澀的感覺一點一點蔓延,身後的人把她拉到自己腿上,從後面一點一點地揉着她的腰。
岑煙舒服地喘了一聲,“你現在技術怎麽越來越好了。”
他其實特意去學過,但開口卻是另一件事,“你指的是哪一方面?”
她眼尾上揚,這人。
他們從房間裏出來的時候,紀聆雪還不忘打趣他們,“還以為你們不下來吃午飯了。”
岑煙雖然不好意思,但還是做出一副淡然模樣,“哪兒呢,阿姨,我餓了。”
“還叫阿姨?什麽時候改口叫媽?”
這進度是不是快了點兒?
她沒開口,身後的晏然川欣賞了一會兒她那副明明不好意思又強行掩飾的模樣,剛想上來給她解圍,她直接改口了,“媽,我餓了。”
四周都安靜了好久,錯愕的何止晏然川,紀聆雪也好一會兒沒說話,畢竟她剛剛只是随口一說。
但岑煙就是這樣的性格,很少讓自己陷入被動。
果然她一開口,紀聆雪倒不好意思起來了,她倒沒覺得有什麽,這麽多年雖然紀聆雪到底跟她親生母親不一樣,但也可以算得上半個媽了,這個稱呼她也并不是叫不出口。
接着過了很長時間,晏然川和紀聆雪都沒怎麽說話。岑煙沒吃多少,在座位上坐着看這兩人,有些好奇就晏然川那個性格,他們平時是不是都一言不發地坐着。
等午餐吃完,紀聆雪就上樓去了,看她那模樣就好像受到了什麽沖擊一樣。
岑煙站在陽臺上發呆,沒過一會兒聞到身後淡淡的香味,結實的胸膛在身後抵着她,濃烈的荷爾蒙氣息将她裹得嚴嚴實實。
她剛想問他做什麽,就聽見身後的嗓音,“你知道改口意味着什麽嗎?”
岑煙微頓,突然意識到自己剛剛說的話落到晏然川那兒是另一層含義,結婚,這兩個很遙遠的字眼,她裝傻,“是什麽?”
晏然川聽出她輕佻的語氣,有些無奈地隔着裙子揉她的腰,動作不重,但總讓人覺得存着點報複的心思。
他們貼得很近,看起來很膩歪,突然外面傳來紀聆雪的聲音,岑煙的視線落在窗簾後面,伸手将他推開。
她正準備問紀聆雪什麽事,對方給了她一個厚厚的紅包,岑煙有些不解。
“改口費。”
“……?”
岑煙看了眼面前的紅包,再看了眼紀聆雪的表情,突然意識到自己這個玩笑開大了,阿姨明顯當真了。
“我……”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手還沒縮回去就被紀聆雪拽住,然後厚厚的紅包被放在她手裏,不接都不行。
接着,對方說,“你和然川準備什麽時候結婚,我是不是可以去看黃道吉日了?”
如果岑煙現在在喝水,她恐怕聽完就會噴出來。
她站在原地眨了眨眼,看樣子有一點兒驚慌失措,但還是努力想着辦法。晏然川看見她那表情,覺得有些可愛,他先開了口,“不急,阿煙還要忙事業。”
“也是也是。”
紀聆雪很善解人意,想了想确實岑煙的事業比較重要,不過不能結婚還可以……“那要不然先訂婚?”
“……?”
岑煙張了張唇,話還沒說出口,那頭傳來聲響,家裏的阿姨說來客人了,于是一行人的目光下意識地落在門口。
一個很高的中年男人手裏提着禮物站在客廳裏,臉色看起來微微有些疲憊。
岑煙花了幾秒鐘認出了那人,以至于她第一反應是看向晏然川,對方雖然看起來沒什麽變化,但眼神明顯陰沉了幾分。
“你來做什麽?”紀聆雪先問出了口。
晏承赫把東西放下,“過來看看你們。”
他看向晏然川,“還記得爸爸嗎?”
誰都知道他來的目的,晏寒朝落了難,需要幫扶,要不然他也不會想起這個家。
氣氛變得僵硬,岑煙牽過晏然川的手,轉移話題,“我們剛剛不是說要出去玩嗎?我去開車。”
他被她攥住的手抽出來,反過來攥住她,“你們先在車上等我。”
這一談話談了很久,晏承赫希望他能理解自己,“我和你媽本來就是商業聯姻,沒有感情,我追求真愛又有什麽錯呢。”
對方又說,“然川,你只是太年輕,你不知道婚姻這件事也不一定就是神聖不可侵犯,需要對伴侶忠貞不二的。它從來都是兩個人共同經營一個家庭,是一種合作模式,你去外面看看就知道,多少夫妻在外面各自有情人……”
如果因為司空見慣就變成對的事,還要反過來責怪別人年輕,不懂得世俗,這未免有些可笑了。
“動物尚且知道對伴侶忠誠,人類這種高等生物卻能說出這樣的話。”
“然川……”晏承赫被堵得啞口無言,最後也只能說,“但我們到底是一家人,你就不能對你弟弟手下留情?”
晏然川倒沒有生氣,只是說,“如果今日贏的人是他,我的下場大概比他還慘。你既然知道這麽多道理,那也應該明白。”
他緩緩吐出四個殘忍的字眼,“成王敗寇。”
晏然川擡起手看了眼時間,“你該離開這兒了,我們家不歡迎外人。”
外面的風很冷,晏然川一出來,看見岑煙站在車外,鼻尖被凍得泛紅。她明明可以坐在車裏等,但是沒有,投過來的眼神帶着點擔心。
晏然川遠遠地看着她,原本冰封的角落一瞬間湧上萬千柔情,好像再堅硬的東西也都融化開來。
他走近,岑煙看向他,她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先前聽顧南岐提過,“他是來替晏寒朝求情的嗎?要我說就應該更狠一點,做人沒底線,日後不相見。”
她眼尾的弧度精致漂亮,看起來無比豔麗張揚。再仔細看,她身後好像長出了一對惡魔翅膀。
晏然川想到所有人都用親情綁架她,唯獨面前的人……
他心下啞然失笑,走向駕駛位,“要去哪兒玩?我來開車。”
新年,這座城市仍舊繁華熱鬧。
岑煙去不了人太多的地方,所以最後三個人也只是出去兜了一圈,過後随意在人少的高級商場裏逛了逛。
回來時後備箱已經被堆滿了,全都是紀聆雪給她買的東西,她當時想拒絕,結果對方說,“刷的然川的卡,你心疼什麽。”
“……”也有道理。
家裏的管家将後備箱裏的東西拿出來,岑煙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晏然川,覺得他似乎在出神,不知道是不是在想今天中午發生的事。
岑煙雖然什麽都沒說,但之後一直在觀察他神色。她發現晏然川這人挺讓人捉摸不透,好像什麽情緒都不會放到明面上來,也正因為如此才更叫人擔心。
晚上,浴室裏響起水聲。
岑煙在外面看平板,很顯然她今天又上熱搜了,但标題卻是“岑煙獲晏家認可,有望嫁入豪門”,顯然已經有人将紀阿姨也扒了出來,說什麽她都見家長了。
幸好素人圖片都是打碼的。
她剛想評論營銷號,不知道沈喬是給她裝了監控還是什麽,精準地猜到她會做什麽,給她發了條消息,“別亂來,不然這事沒完沒了。”
岑煙的手放在屏幕上,按照她以前的性子估計會回一句,“談戀愛而已,誰說一定要和他結婚。”
但她知道,晏然川看到會傷心。
很奇怪,以前恨不得用尖銳的語言在他身上劃條口子,越是看到鮮血越會興奮,可現在卻是莫名不想傷害他,尤其在現在這個時候。
耳邊傳來聲響,晏然川披着睡衣出來,身上還帶着水汽。他走到一旁的桌子上辦公,沒有跟她一起睡。
她走過去,從背後抱着他,像是努力給他一點兒溫暖。但與此同時這個姿勢很陌生,她看不見他的臉,并不知道他的眸色沉了些。
他啞着嗓音問,“不是說,對我沒有世俗的欲望?”
岑煙覺得好笑,落在他耳邊的嗓音天然帶着點兒勾引的意味,“你怎麽這麽色,我就抱一下你,你是不是連什麽姿勢都想好了?”
原以為晏然川會反駁,沒想到他順着她的話說,“嗯,女上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