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男生寝室裏鬧哄哄的,幾名穿着背心和短褲的男生正争奪着一支播放少女唱歌的手機。

“快給我看,你都看半天了!”

“憑什麽?你自己沒手機嗎?看你自己的去!”

“鏈接鏈接,求鏈接!”

何玉詞沖完澡,從衛生間走出來,低頭用毛巾擦着頭發上的水珠,看到室友們破天荒地不打游戲,而是為段視頻大打出手,便問:“你們看什麽?”

何玉詞人長得帥,零花錢也多,對室友們挺大方,所以雖然他受盡女生喜愛,搶盡風頭,但在男生中依然很受追捧。

一名穿着白背心,瘦得像只猴兒似的室友,主動将手機遞給了何玉詞,嬉笑道:“嘿嘿,一個挺漂亮的小學妹。”

隐隐綽綽的歌聲透過麥克風飄了出來,少女的音色悅耳動聽,又輕又媚的音調像是小貓在抓撓他心底最柔軟的那一片。更重要的是,這個聲音太熟悉了……

何玉詞微微一愣,扔開了手裏的毛巾,一把将瘦猴兒的手機搶了過來。

當他看向手機時,屏幕的畫面恰好定格在唐棠回望鏡頭的瞬間。

那天他僅僅只瞥見了唐棠的一抹倩影,現在真正看清她的廬山真面目,她頓時生出一種逃過一劫的慶幸。

如果那天他看見的是唐棠的正面,最後那個決勝球,他一定投不進去的,因為他心早亂了……

他在屏幕外,她在屏幕裏,透明的屏幕讓他們好像面對面。

她巧笑嫣然地看着他,那雙落入過流星的美目與他對視,玫瑰花瓣一樣的嘴唇軟而甜蜜,小小的舌尖卷起,可愛又嬌嗔地唱着甜蜜的歌曲。

“咳!”又有何玉詞的朋友搶走了手機。室友乙有一張黝黑的方臉,臉頰因為粉刺和青春痘。

室友乙挺想讨好何玉詞,臉上的青春痘因激動微微發紅,他嬉皮笑臉,翹起一只腳,晃來晃去,故意拍馬屁道:“我們詞哥什麽樣的妞兒沒見過啊!這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學妹,哪兒比得上我們薇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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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知道,尤白薇馬上就是何玉詞的女朋友。

有的事就是這樣,正主沒表态,但周圍人都已同意了這門親事。

尤白薇來就長得不錯,身材也好,追何玉詞還追得這麽緊。何玉詞又是來者不拒的人,每次打籃球,都讓尤白薇坐在了最中心的位置,上位成功,不過是時間問題。

可室友乙剛把話說完,沒想到何玉詞臉一下陰了。

他将網頁關了,然後把手機砸向瘦猴兒。

瘦猴吓了一跳,撲騰了好幾下,才沒将手機接住。

“你這是怎麽了?!”瘦猴憤憤,他不理解何玉詞好好的,哪兒冒出了這麽大火氣,“我手機差點摔壞了!”

何玉詞站起身,沒系緊的浴袍下深深的人魚線若隐若現。他煩躁地用毛巾擦了擦頭發上的水珠,寡情的薄唇輕抿,“吵。”他不耐煩地說。

其他人對視一眼,也沒了看美女的興致,像洩了氣的脾氣,各自晾在椅背上,寝室氣氛一時很僵,聚在一起的室友作鳥獸散,各自玩游戲去了。

何玉詞低頭摸了摸下巴,深谙打一巴掌賞顆甜棗的道理,便把他的新游戲手柄拿了出來,“你們拿去玩兒吧。”

大家看見游戲手柄眼睛一亮,立刻不計前嫌。

又熱熱鬧鬧地争搶起來,“我先玩兒我先玩兒,我保準讓你叫爸爸哈哈哈!”

瘦猴兒最靈巧,率先搶到。

他扭頭問何玉詞:“詞哥不來一盤?”

何玉詞恹恹地垂着眼皮,毛巾搭在頭頂想着心事,“你們玩吧。”

背後游戲音效聲嘈嘈雜雜。

何玉詞默默無言,一個人推門走到了陽臺上。

憑着記憶,他猶豫片刻,在手機搜索框上打下幾個關鍵詞。

A大、美少女學妹、宇宙最可愛……

學校的渣網速變成一只緩慢轉動的圓。

他不耐煩地在欄杆上敲這手指,好一會兒,那張他心心念念的笑顏再次出現了。

何玉詞心一軟,臉上露出從未有過的純情。

這一刻,他莫名生出一種久別重逢的感動。

他談過那麽多次戀愛,卻是第一次知道思念的味道。

有點甜,從心口細細密密的溢了出去。

他目光溫和地望着屏幕,突然嘴角微勾,笑了起來。

他昂起頭,握緊了手機,志在必得對地說:“我一定會追到你的。”

距離五棟教學樓、一個圖書館外加一大面靜水湖畔的大一女生宿舍寝室,唐棠打了一個秀氣的噴嚏,“啊,啊嚏!”

也不知為什麽,今晚她的眼皮一直跳。

俗話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

好巧不巧,她跳動的眼皮就是右眼。

于是她選擇相信科學——什麽大兇之兆,眼皮肌肉痙攣罷了……

臨睡前,她再次查看儀表盤。

短短半個月的訓練,唐棠收獲滿滿。

美貌值:【270/200】

智慧值:【200/200】

聲望值;【50/50】

現在想完成通關任務一【優秀标兵】,僅剩一項指标——費楊青。

對着這個油鹽不進的男人,唐棠有點頭疼。

已經軍訓大半月,他對她的好感度水平不變。

距離軍訓結束檢閱儀式不足一周,短短七天她要如何才能打動這個冷酷男人的心呢?

帶着這個疑問,唐棠不得不認真思考戰術。

她趴在被子裏,用筆尾敲了敲額角。

最後,她想到一句話:“接近這個男人,然後狠狠甩掉他,這樣,他這輩子都不會忘掉你……”

金光燦燦的朝陽灑向大地,在晨曦和朝霧的親吻中,這位英俊但嚴厲的教官黝黑的臉龐上流動着健康的光澤。他甚少微笑,單薄的淡色嘴角總是繃得緊緊的,眉心的紋路更為他增添了些許男人味兒。

時常有路過的少男少女偷偷回頭看他,但他卻一點也不在意,鷹一樣的目光永遠直視遠方。

“還有一周就是閱兵儀式,但你們現在距離要求遠遠還差得很遠,不能掉以輕心,今天加時訓練。”

費揚清說話的語氣輕飄飄,可砸到地上,卻是一個字一個坑。

“啊……還要加時啊!我骨頭都快散架了……”

“嗚嗚嗚嗚我想回家,不回家,讓我回寝室也好啊……”

“我的被子想我了……”

大家怨聲載道,可費揚清一個刀眼飛過去,大家只得閉嘴。

“向左轉,向右轉!立正!”

在費楊青嚴厲的口哨聲裏,同學們認真訓練,很快便是大汗淋漓。

費揚清嚴苛地一個個定點檢查擡步時手臂和腳背的動作,他挨個看過去,最後望向了站在隊伍最前方的唐棠掃去一眼。唐棠已經熱出了不少汗,白到透明的皮膚上,一顆晶瑩剔透的汗珠沿着她橫出的纖細鎖骨滾落,然後隐入衣領中,漸漸看不見……

有點癢。

汗水挂在額稍上将落不落,很想讓人想去擦一把,但又不行。

唐棠盯着對面那位男同學歪掉的帽檐分散注意力。

沒想到,在她的目光中,這位男生的臉越來越紅,越來越紅,到最後唐棠真怕他頭頂會冒出煙來。

這位男同學性格木讷,念的又是理工科土木專業,又土又木,入校後,一周也就跟食堂打飯大媽這唯一一位異性說過話,哪兒受得了唐棠這麽盯着?

他心一跳,練得酸痛的大腿和脊背便堅持不住,陡然垮了下來。

為了保持身體平衡,他便用腳後跟蹭地,原地一跳,穩住了身體。

看到這一幕,唐棠忍不住噗嗤一聲,輕輕笑了一聲。

“唐棠。”

沒想到這一笑,就壞了事兒。

唐棠聞聲扭頭,便見費揚清橫眉冷對地盯着她。

“出列。”他斬釘截鐵,不留餘地地說。

唐棠追悔莫及,不得不出列。

然後,她看見費揚清的逆光的身影在她視野裏變得越來越大,像一只哥斯拉。

他一句話也不說,只是玩味兒地豎起了三根手指。

唐棠:“……”

一圈……

一圈……

又一圈……

天氣不錯,迎着風跑雖然可憐,但也惬意。

唐棠一邊調整着呼吸,穩健地踏出每一步;一邊在心中琢磨對策。

如果你讨厭一個人,那麽這個人做什麽都是錯的。

看來好感度低就是這麽慘,動辄則咎……

跑了一會兒後,唐棠突然靈光一閃,有了主意。

費楊青以權謀私不仁義,那麽她也不必再留什麽好心。

教官雖然訓練要求嚴格,但也是要對學生的生命安全負責的,如果學生有個三長兩短,他就要倒大黴。

跑到隊伍前方時,她輕輕屏住呼吸,在心中默數三秒,“一……二……三……”

然後順勢往地上摔去。

“唐棠受傷了!”立刻有學生尖叫起來。

幾名眼疾手快地男生率先沖出了隊伍,要英雄救美。

這時,一個高大矯健的身影卻比他們所有人跑得更快。

唐棠閉着眼睛,以為自己這一次要摔得夠嗆。

結果她的身體還沒來得及碰觸到那滾燙的紅色橡膠跑道,便已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實話實說,這感覺并不算太好。

費楊青那一身腱子肉每一塊都是硬邦邦的,撞在上頭并沒有比摔在地面上好到哪兒去,她依舊是撞得滿眼冒金星,疼得直哼哼。

費楊青身上的男人味兒撲面而來,他那低沉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怎麽搞的?”

唐棠将眼睛眯開一條縫,見費楊青眉頭緊蹙,擠出了川字紋。費楊青本就比他的年齡成熟穩重,這麽看起來甚至有些吓人。

唐棠閉回眼,聲音因受傷而更加溫柔,“我腳好像崴了。”

費楊青連忙低頭卷起了她的褲腿,“哪裏?”

軍綠色的褲腿卷了上去,露出又細又白瓷娃娃似的圓潤腳踝。

腳踝看起來很漂亮,但也很健康,根本不想崴着了。

眼看就要露餡了,唐棠福如靈至,連忙尖叫了一聲,“呀,疼呀……”

她這麽柔柔弱弱的一叫,費楊青立刻收手了,他二話不說,一把便将唐棠提了起來。

沒錯,“提”了起來,好像唐棠是一只他訓練用的沙包袋。

唐棠不得不翹着屁股在費揚青肩頭颠來颠去。她被颠得眼冒金星,裝病也要被折騰成真病。她用拳頭捶費揚青,“放我下來,你要不要臉?”

常年練着格鬥術和軍體拳出生的費揚青,全然把她那貓爪似的小打小鬧當成了撓癢癢

他還是沉默寡言,好像肩膀上扛着的成年少女沒有一點重量,那健壯的大長腿一邁,三兩步便爬上臺階,迅速将唐棠穩穩當當地送進了醫療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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