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墨小白
如此放肆,老者怎能忍得,老眼一暗放開魂海,只渡劫威壓才出就被彈回,神府大震,心頭似被撕開,洶湧的氣血逆流而上,頓時臉上血色盡退煞白如紙,暗紅的血自嘴角滲出下流。
“你……”
墨姿輕柔地擡手,聚老者流出口的血送至他右手食指尖:“我本不欲為難你,畢竟爾雖達渡劫,但魂陰宗的權全握在柏原以及柏氏族手裏。兩萬年前,千歲森林妖獸動亂,殃及凡人界,其中到底存多少髒污,爾心裏比我清楚。
還要我明說嗎?”
目中怒意漸漸被羞色淹沒,老者無言以對。
“妖獸動亂于世是劫,可你魂陰宗卻借此得了無盡功德,還因救世在凡塵立下聖名,享凡塵信仰之力。”墨姿冷嗤:“算盤打得可真精。但修士修心修身,腳下踏着百萬凡人的屍骨,爾等當真能坦然?”
老者垂目一聲深嘆,他一渡劫元尊為何離宗來一小鋪坐鎮,還不是因志不同不想去摻和。
“簽了吧,”墨姿輕掀眼皮:“魂陰宗根上就是爛的,要想根治就得把爛根拔了,否則陰善山脈遲早要崩。”
魂陰宗的根在陰山城柏氏族,話說到此老者徹底明白了,這兩位是沖着柏氏族來的,擡眼看女子,強硬壓下體內逆流的氣血:“你二人就不怕輸嗎?”
“呵呵,”墨姿聞言像聽了個大笑話,雙手背到後轉身面對鐘曉:“我不怕輸,但冥幽城豎在那,柏氏族不會讓我輸。”
提及冥幽城,老者雙腿一軟,身子虛晃,驀然大笑:“冤孽啊,果然這世間還是明眼人多,”老淚縱橫,右手彈指,食指尖凝血躍到賭契上簽下蓬客樓名,神念一動,一枚黑令飛出神府,钪的一聲在蓬客樓名上蓋下魂陰宗徽記。
鐘曉終于放下靈玉杯,右手一翻,賭契回到掌上,左手結印打入其中。賭契頓時活了,嗡的一聲化作紅光破空飛出蓬客樓,直上青天。
一道似來自幽谷的空靈女聲在老者與墨姿魂府中響起:“契成。”于墨姿,這聲音并不陌生,蔕墨姿與鐘曉立下戰約時,她聽過一回。雖然蔕墨姿一魔族,違契無礙,但她遵守了。
老者沒見識過,只修至渡劫,對天地規則已有悟,也能猜到女音來自哪位神明,閉目拱手跪地大拜,久久不起。
“爾出身凡人界,現又修大道,該最是清楚在仙靈之力下,凡人脆落如蝼蟻,”鐘曉走至老者跟前:“兩萬年前,魂陰宗以救世之名驅怨,送不能修煉的魂魄入冥界,傳鬼道予可以修煉的魂魄,将他們聚到冥幽城。
冥幽城有忘憂河,忘憂河上建橋,橋上冥元體賣湯,比之冥界就差冥界之門和輪回。你說魂陰宗這是要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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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無聲。
鐘曉淺笑:“癡妄罷了,”伸手牽妻子,一步回到沁風坊三樓。本想隔絕蓬客樓,奈何鐘夫人太厲害,竟說得老者自願簽下賭契,那就省事了。有契約神見證,蓬客樓和墨姿在賭約結束前都不能使計改變事态發展。
這樣最公平。
輕嘆一聲,墨姿來到琴臺旁落座,右手劃琴,左手随之撚弦,彈一曲《清平樂》。人性本善,經歷百态,心境萬化,趨利無度忘初衷者,迷路不知返,兇極成惡,終害人害己。
聽音聽心,鐘曉坐到對面,取一壺淨靈玉泉小飲兩口。她又想到被她放棄的幽瑥石地百萬生靈了,這是心頭一塊好不了的傷。
一曲閉,墨姿長籲一口氣:“安玉燦是陰爻熾绱?”他說她飛升後,見到安玉燦就清楚為何慈壹仙山與柏懷勾連,有魔族影子。
“陰爻氏滅族後,姬氏、雪氏入虛空尋找幽瑥碎界,塵微一家三口排查上界,終天菩鎖定了安玉燦。”鐘曉鳳目微斂:“安玉燦是魔修,她的神魂帶有魔氣。陰爻熾绱奪舍她,能掩蓋融合魔魂的痕跡,只她小看了與塵微共生的那株天菩。”
韓塵微的天菩斷言,那就不會有錯。墨姿沉目,再問一事:“我母親陰爻紅翎是不是……死在她手裏?”
聽聞這話,攬月還激動的心頓時冷凝,兩眼圓瞪鐘曉,她也想知道。
不想騙她,鐘曉沒有直接回答:“你耐心點,相信我,有一天陰爻熾绱會親自告知你此事。”他若是陰爻熾绱,在得知墨姿完全融合了前生記憶,實力不及下,定會以殺陰爻紅翎同樣的方式殺墨姿。
只因陰爻紅翎與陰爻墨姿都是陰爻氏族長,她們最在乎鎮魔石碑。
“不會錯的,”墨姿起身:“陰爻墨姿在死前試探過她。”至于怎麽叫她得手的?想到一種可能,不禁斂下眼睫。
………………
千歲森林的妖力愈發暴動,臨近的城鎮已有不少人往陰善山脈遷移,冥幽城依舊平靜。沁風坊每日裏還是來來往往,魂陰宗仍沒放棄激滕洛,四月裏來去沁風坊的高階修士達二十之多。
進入深冬,連着一月天降大雪蒙住了千歲森林。千歲森林似被凍住,突然變得沉靜。好不容易開晴天,一聲獸吼驚天動地。桐花仙府中煉化魔神珠的墨姿收功,睜開眼睛,與夫對視,一臉凝重。
這一天還是來了。
閃身而出,沁風坊客已散,她推開南窗看晦暗:“我倒是希望蓬客樓能贏,”自嘲笑之。
“你該出發了,”桐花仙府中,鐘曉此刻心情亦不快活。墨姿回頭瞅一眼還在自彈曲的九鳳琴,神識掃過乾元神珠。墨小白周身的靈力已現不穩,他的雷劫會在一月後。
一月?
化作遁光,墨姿出冥幽城,一路向南,直奔隋文山。在地下賣力刨陰夕石的墨小白也已感知到主人離去,頭都沒擡,爪子刨得更加飛快。腹內空間裏存着的陰夕石,尚不夠他撐完雷劫。
越靠近千歲森林,暴躁的妖力越是強盛。墨姿讓攬月化她做青鳥,又有乾元神珠襄助,就是渡劫妖帝也看不透她真身,嘶叫兩聲,無妖理她,撲騰着翅膀繼續趕往隋文山。
一路無事,抵達隋文山已是深夜。攬月終于決定要善待乾元神珠,誰叫珠子神通厲害。
尋一個隐蔽的山洞,墨姿在洞外布下隐靈陣,回仙府調息。攬月将千歲森林中景象呈于鏡面:“墨墨,千歲森林光渡劫大圓滿妖帝就有十二,”看那些被分成四列的高階妖獸,個個兇猛,心都涼透了,“東西南北向都有渡劫大圓滿妖帝帶領。”
完了,小小元嬰還不夠給妖帝塞牙縫。
墨姿倒是不懼,她又沒打算硬拼,還有……滕洛回軻來了,她可是十分清楚千歲森林的異樣。滕氏族享軻來盛運數十萬年,身為囚牛半妖後裔,他們很明白自身問題,為仙途也會想法子積善消抵被動享受的“盛運”。
只要抗住一個月,凡人界就沒事了。
感知到妻子心境的鐘曉笑了,他讓滕洛回軻來,确有此打算。不插手,但不妨礙他施計阻止妖獸禍亂凡人界。至于修仙界,那就是同越界修士的事了。
千歲森林妖獸動亂,人人自危。三宗為首,領各大宗門世家設卡抵禦。只蓄勢兩萬年,千歲森林裏妖獸悍勇非常,十二渡劫大圓滿妖帝更是全數出動。
僅僅六天,妖獸就沖破了頭層關卡,奮力撲向內陸。蓬柯城蓬客樓混與得信,一隊妖獸進了隋文山,頓時心冷。
“渡劫妖帝出動,各宗門世家竟還有所保留,簡直是是……”
一時語塞,他捏碎手中信符,老眼泛紅,這場魂陰宗輸得好,該輸。
藏在隋文山中的墨姿在察覺有妖獸進入,立時讓乾元神珠記錄下,然後撤去隐靈陣,往隔絕結界。穿過結界,是連綿山嶺,根據攬月鏡鏡面所呈現的景象,推算妖獸入凡人界的方位,埋下轟天雷。
只轟天雷僅有六顆,難擋妖獸。往東去五十裏,墨姿正要叫攬月據地形衍化幻境,左眉突然一抽,神念立動,清辰劍出:“誰?”
“是我,”一光頭美豔尼姑獨腳立于百丈外一山頭,雙手合于胸前,瞪小徒弟:“你師祖嫌為師在軻來礙事,便令我随滕氏族二十渡劫一百大乘來同越界找你。”她礙事?想想眼眶就紅了,淚滲出,嘴緊抿不讓自己哭出來。
“師父,”墨姿立馬收劍,興奮不已。
赤霞抽了下鼻子,上下打量起小徒弟,感覺好像變了,但又瞧不出來,難道是因元陰不在了?那位還真是急不可耐。
“嗯,不錯,面色紅潤又活蹦亂跳,一看就知沒受什麽罪。”
“師父,軻來一切都順利嗎?”
提到這,赤霞心情轉晴好:“集天時地利人和,已在安骅嶺立山門。”
“安骅嶺?”墨姿有些意外,但想想又覺在情理之中:“那白鹿麟呢?”
赤霞撇嘴:“你以為咱們是怎麽得到安骅嶺的?白鹿麟抗天罰,被劈得皮開肉綻神目都瞎了,要不是一口白澤生息撐着,估計活不了。她把安骅嶺給無聖庵,換得守菩提樹。”
不過現在軻來山門未穩,尚不能安靈境。白鹿麟又去不了況昷,還要等個百把年才能守樹。
“這筆買賣不虧,”有白鹿麟鎮着,墨姿安心了。
“那頭白鹿麟傷得很重。為師看過了,沒有白澤運丹,她痊愈少說也得要五千年。”
兩師徒敘完話,滕英華現身:“鐘夫人,我們又見面了。”堯日大人說姑母會回族,不想姑母沒過幾日就歸來了,族人心喜之餘也甚是感慨。白靈拔除師父丹田內火種,又指路她與況昷無聖庵交好。
在結識了因後,才知堯日大人夫人乃其徒孫。
“英華族長,”見她眉眼舒展,墨姿知其已想通:“千歲森林妖獸已入隋文山,最早晨間會穿過隔絕結界。”
滕英華面上無異:“我等已做好迎戰準備。”在渡飛升雷劫前能消盡不該享的“盛運”之福,于她是好事。
“此回千歲森林妖獸幾乎傾巢而動,其中不乏化形大妖。未免有傷亡,我們還是再商量一下禦敵之策,”墨姿說出自己的打算:“我可以将幻境化實,把妖獸分開。”
幻境化實!滕英華心裏一動,鐘夫人手裏是有造化之物。不想這個,若真能将成群妖獸分散,是最好不過。
“聽你的。”
得了話,墨姿擡手摘下攬月鏡,以魂力驅使。攬月鏡鏡面外擴沉入山嶺,頓時隐藏在山嶺裏的修士全都随景幻化。乾元神珠遁入地下,僅僅十息便将幻景化實,且不露一絲靈力波動。
親眼目睹周遭山嶺變換,赤霞終于知道小徒弟當年在泓羅城是怎麽闖禍的了。二話不說,退入幻境,跳到一樹梢上,頓時成樹枝葉。
滕英華拱手:“各自小心。”
“好,”墨姿回禮,等她藏好身,才隐入幻景。
東方見紅,一陣驚天動地的轟隆聲在凡人界西含山響起,暴怒的獸吼震天,緊接着地動山搖。不過半刻,成百上千的妖獸似餓狼下山,沖往東向。
東向連片蔥郁山嶺,生機怏然,妖獸目露兇光,沒入山嶺,見全是奇花異草,再不顧同伴,各往心喜之物去。
一頭奔雷虎聞到熟悉的清香,目的明确深入山嶺,尋到朱果,欣喜若狂,見之成熟,張嘴就去食。布滿倒刺的大舌才觸及小小朱果,不想美味卻化作利刃,一招削了虎腦,血濺出一丈。
修士收了虎屍,立刻逃離原地,再次隐藏。
如此一戰半月,直至渡劫妖帝察覺不對,夷平了西含山。墨姿一行才現身,滕英華領十九渡劫強行拉六渡劫大妖入虛空大戰,滕氏一百大乘力堵衆妖。
墨姿幻身青鳥,混入妖獸,趁不防下黑手,挑內亂。此方亂,修仙界不知。在妖獸沖破兩層關卡後,各宗門終于試探夠了,出動高階修士。
陰善山脈上魂陰宗,護宗大陣早已啓動。秘地之心一單肩挂着藥簍的中年修士,着一身樸素的銀白長袍,黑色絲帶束發,面容俊秀,唇上留一筆胡,左手執藥鋤,全一副儒雅醫修樣。
目不轉睛地看着兩步外丈高青石,心中有疑惑。為何三生石上怡妹生途歸暗了?是神魂又受傷了嗎?
擡手掐指,還活着。男子蹙眉,怎麽回事?看來等千歲森林妖獸動亂平息後,他得去軻來瞧一瞧。
轉身離開,男子兩三步就出了秘地之心,只他不曉自己才走,就有一人出現在青石邊。金鳳紋白色衣擺随風微揚,鐘曉手指在青石上一摳,拽着被摳起的清靈玉用力一撕,露出藏在清靈玉下的三生石。
原來是三生石給了柏懷膽子。生造冥神之心,然後為之,在功德灌注于周程怡陰魂後,三生石上出現周程怡的來世。而這來世正合了之前算計,故叫柏懷以為人定勝天。
鳳目投映在清石上,石上慢慢呈現鐘曉前世,鐘曉嗤笑,他的前世乃是一國皇帝的雙胞弟弟。只那國皇室忌諱雙生,故晚一刻誕下的他被母送去了邊城小寺廟,做了小和尚。
寺廟清貧,但勝在平靜。他長到十六歲時,一女官找來,說太子病重,皇後要他回宮替太子活,實則太子容不得他,想叫回殺之。
他拒絕了。與女官言明當初為富貴棄子,不管他死活。他不恨生母,為其在佛主前誦經祈福十六載已還生恩。他即是他,不是誰的影。
淡看石上情境,今生的自己與前世長得有九成像。揮手令石回溯到出生時,觀嬰孩,鐘曉歪頭雙手抱胸,心想若他和墨姿以後有孩子,大概也就長這樣了。
前世至死,他都是個和尚,沒有娶妻。今生……未渡神劫前,三生石還能呈現一些。但現在,清石上只能照出金光。
周邊的清靈玉一點一點地聚合,将露在外的清石覆蓋。鐘曉神念一動,一枚薄薄的小刃飛出。從頭将青石剮下一層,得了足足有一個墨小白那麽大團的清靈玉。
這清靈玉黏性十足,伴三生石而生,極富靈性。煉器時融入一點,可大大提高生成器靈的幾率,是非常稀罕的練器材,在外一丸難求。
收好清靈玉,鐘曉環顧四周,目光定在一枯木上,沒想到承天魂飛魄散後,時隔多年自己會再見到枯木梧桐。走過去,一股令人窒息的怨襲來,閉目聽怨,魂海裏一片血色。妖獸過境,凡人碎骨,死無全屍。
原是聚凡人怨、懼生成的枯木,兩萬年前的那場動亂還真方便柏懷不少。
一念動,魂順着枯木梧桐的根莖來到地下千丈,尋到他要找的東西。吉德九玄輪轉大陣,一步入陣心,取兩縷魂力。轉眼看散落在陣外的碎玉,凝目細觀。
悟境目中現中年男子在煉制陣基,此中年男子就是柏原,他又煉制了一吉德九玄輪轉大陣。此方大陣完好,新煉制的應不是自用。思及闖入凡人界的妖獸,鐘曉鳳目一冷。
妖獸最怕飛升雷劫,而功德能減輕雷劫威力。柏原跟千歲森林的一些渡劫妖帝有勾結。
再次回到青石前,揭開石上清靈玉,将其中一縷魂力打入三生石,果然見周程怡。
封禁剩下那一縷,交于孟裏,鐘曉悄沒聲息地離開。
………………
一條額間有黑毛的白犬踩雲狂奔,身影快如雷閃,上了山頭一躍穿過隔絕結界,方向明确地往東。此刻正是寅時正,一日中最黑暗時,夜空掩住了在聚集的黑雲。
百裏外,人、妖激戰,血腥彌漫。倒是虛空裏的渡劫先發現劫雲,立時分撤兩頭,各據一方。
一狐貍眼青年,長相妖媚勝過萬千女子,這會面黑如鍋底灰,避過一朵劫雲,看對方居首的牛角婦人:“據本帝所知,同越界并沒有囚牛半妖後裔,你們為何插手此方事?”
滕英華冷哼一聲:“你都化形修成渡劫了,不也常走錯路?”不走錯路,怎會闖入凡人界?
“你……”
“還是繼續打吧,”站在滕英華身後的黃牛角壯實中年,手握蛟蛇鞭,龍目沉沉。洛族長在同越界勢單時,可沒少受欺負,他們得讨回來。
“你們到底是何方人士?”
滕英華冷聲道:“打贏了,你們才配知曉,”音一落,滕氏族渡劫再次攻去,虛空中激戰又起。
天空之下,小白犬穿入戰場,如入無人之境,追去東頭,想要攔下突破大乘修士堵截的幾頭妖獸,才要追上,狗眼中晃過一行趕路的凡人,足下突然減速。
那群人一身業障,他不想救。慢悠悠地小跑,不時擡首看看天。四面八方的劫雲在快速聚集,墨姿傳音在場的各位大乘,撲騰翅膀帶起她師父極速撤離。
隆隆啞雷音響起,像兜頭一盆冷水倒在那群還妄想往凡人界進發的妖獸。小白犬在看着幾頭妖獸踩死了那行惡人後,飛躍追起,劫雲跟着他跑。
當東方天際見紅時,第一道雷劫落下,咔嚓一聲劈開了黑暗,當頭打在小白犬高昂的腦袋上。暴烈的雷閃連接着白犬額間的黑毛,毛下血.淋淋。
“汪嗷……”
“墨小白,”退到三百裏外的墨姿,居高俯瞰身長才一尺餘的小白犬渡劫,心緊揪着。攬月安慰:“放心吧,墨小白将他腹內空間裏裝滿了陰夕石,那些足夠他渡劫了。”
雷劫落下,妖獸驚慌,紛紛回撤。虛空中也因劫雲過于密集,兩方休戰,回歸各自勢力。
不到一個時辰,又是一道雷劫落下。障目還未裂開,墨小白直接迎頭沖向紫雷,額間血飛濺。
破碎的皮肉下一只布滿血絲的眼珠慢慢往外擠,滕英華見此瞳孔微震,不禁上前一步:“神獸幽冥白犬。”
身為囚牛半妖後裔,她太清楚神獸的威力了。在渡劫的那只小白犬可不似白靈,他是真正的神獸。看來她們同越界之行,可以提前結束了。
抗下六道雷劫,墨小白的障目終于完全打開,額間神目雖紅腫,但神光奕奕,仰天一聲怒吼,神獸之威頓時降臨,震得幾頭渡劫大妖差點撐不住人形。
雷劫不斷落下,白犬身上漸漸散出白色熒光。腹內陰夕石消耗殆盡時,正好最後一道雷劫撲來,墨小白跳起張嘴将其吸入,頓時噼裏啪啦,一身白毛全焦,比他爹還黑。
四腳落地,身子東倒西歪,像喝醉了一樣,但三只眼卻清亮如水。擡首盯着天邊,古老的吟唱自無盡虛空來。
啦啦……樂理河裏啦……
空中黑雲立時散開,晴空中隐現神獸圖騰。一身形矯健,威猛比白.虎的三頭神犬慢慢清晰。三頭之中,僅當中三目白犬首為實,兩側一花一黑首皆是虛。見到三頭,墨姿不禁鼻酸,小花和小黑。
滕英華輕語:“幽冥白犬,獻祭式的誕生,出生就身背雙親命。”
“汪嗷,”墨小白腳下生白雲,直奔圖騰。神獸圖騰威壓壓得妖獸一退再退,退到了西含山隔絕結界仍擡不起頭,不得已撤回修仙界。也是巧,正好撞上趕往凡人界的修士,大戰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