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肚裏兩個娃

臘月二十三, 軍區的嫂子們都開始忙着磨豆腐，買豬肉，置辦年貨。

家裏有顧副團長, 過年用的鞭炮, 糖果點心，米面油蛋之類的都買全了。

林晚清一點兒要不操心, 只需帶着孩子們在家裏蒸過年的饅頭跟花卷。

在軍區過年, 家家戶戶都要蒸一鍋白胖的花卷，寓意喜慶祥和。

花卷林晚清自然是會蒸的，這天大早，活好了面，揉成面團，一家子開始蒸花卷。

當然，家裏三個小的是來湊數的。

蒸花卷的主力軍是顧淮安跟林晚清。

顧副團長雖然沒蒸過花卷，卻心思缜密一學就會。

林晚清只示範了一次, 他就掌握了要領。

面團揉好, 擀成面皮，順着一個方向疊成一朵花的樣子，把洗好的紅棗放進花朵點綴。

喜慶又好看的花卷就做好了，林晚清老家管這叫花馍馍。

跟妻子蒸的小巧玲珑的花卷相比, 顧副團長的花馍馍個頂個的大，放在蒸籠裏, 一層只能放下倆，家裏冬天還是用土竈生活做飯, 土竈蒸過來的饅頭又香又軟，蒸米飯的時候還能炕鍋巴吃，嘎嘣嘎嘣的米飯鍋巴, 超香的。

花馍馍上鍋了，家裏小哥仨奇形怪狀的小花卷也在其中。

一家人一塊燒火，守着蒸籠，就盼着鍋裏的花馍馍能早點出鍋。

半個多小時後，鍋裏的花馍馍熱騰騰冒着白氣開籠了。

林晚清洗淨手，手指蘸水，飛快地把蒸籠裏的花馍馍捏起放進圓竹筐裏，下面鋪着籠布，熱騰的散發着麥香。

三小只擠在邊上，睜大眼睛找自己的小花卷。

“這個小兔子是我的。”

顧小二超開心。

林晚清用筷子夾了給他，“自己蒸的自己吃。”

好的呢。

顧小二捧着美滋滋吃了起來。

顧澤的是個小貓，胖團的是只小鳥，雖然都是四不像，但是孩子們還是吃的很香。

“來，這是顧副團長的超大號花卷，請享用。”

林晚清夾了一個大號的花馍馍放在盤子裏，讓顧副團長吃。

幾個孩子都看過來。

顧淮安眉頭跳了下，面不改色的咬了口，“叔叔好吃嗎？”

“好吃。”

“甜嗎？”

“甜。”

“還要再吃一個嗎？”

“........不用了。”

一家人都哈哈笑了起來。

家裏的三小只都喜歡吃甜，林晚清在和面的時候放了些白糖，蒸出來的花卷自然甜甜的。

一個大號花卷，不愛吃甜的顧副團長勉強吃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林晚清和孩子們掰着吃了，甜絲絲，孩子們吃了又分着吃了一個。

眼看着胖團都要打飽嗝了，林晚清果斷不讓吃了。

過會就吃晌午飯了，她準備做水煮魚和紅燒肉，要是不阻止，小哥仨一準能吃撐了。

吃了美味的午飯，一家人照例午睡。

許是夏天的時候養成的習慣，以前不愛午睡的一家人，一到下午一點鐘，就齊刷刷躺在炕上舒舒服服睡午覺。

胖團照例睡在夫妻倆的大床上，小家夥睡的沉沉的，一睡就是兩個多鐘頭。

顧淮安攬着妻子，突然來了句，“肚子好像圓了些。”

“啊？”

剛才還昏昏欲睡的林晚清秒睜眼，懵懵的打量自個兒的肚子，好像真的是圓了些，不僅圓好像也大了些？

想起張嫂子說的，圓圓肚子生閨女，尖尖肚子生兒子，她心裏就高興了許多，揉揉肚子，重新窩回顧副團長懷裏，“我覺得懷的是個小閨女。”

“嗯，女兒好，我喜歡女兒。”

顧淮安眉眼溫柔。

這話別人說林晚清或許不信，但是顧副團長說，她就很相信。

不僅是因為顧淮安性子端正從不說假話，就是在原文裏，他也一直想要個香香軟軟的小女兒。

這跟林晚清不謀而合，家裏已經有三個小子了，她是真的想要個香軟好打扮的小閨女，到時候一家三個哥哥，一個小妹妹多好啊。

打了個哈欠，林晚清香甜睡去。

一家人睡到兩點多，才堪堪睡醒。

林晚清起身，左邊空了，顧副團長不在，往右看一眼胖團，小家夥還在睡，小臉紅撲撲的，小被子給踢到了一邊，給胖團掖好被角，趿着鞋下床。

廚房裏，顧淮安在大木盆泡好了黃豆，準備磨豆漿。

自從家裏有了小石磨，家裏的孩子們都愛上了喝豆漿。

林晚清也變着花樣給孩子們磨豆漿，甜豆漿，紅棗豆漿，五谷豆漿.....通通來了個遍。

豆漿滋補，家裏小哥仨喝了，小臉紅潤又白嫩嫩的，出門可找人稀罕。

尤其是嘴甜的胖團，一出門就是漂亮嬸嬸，漂亮姐姐的，惹的軍區的嫂子們一個勁的往他小兜兜裏塞糖果。

胖團有了糖果，一回家就跑到自個兒小床邊，想把兜兜裏糖給藏起來。

結果小家夥在屋子裏藏，顧副團長在屋門口透着玻璃看的一清二楚。

等胖團晚上想偷吃了，到小枕頭下一掏，傻眼了，他的糖糖不見了！

小家夥眼淚汪汪來找嬸嬸求安慰，讓顧副團長拎着到屋裏訓話，就這樣才三歲的胖團第一次感受到了顧叔叔的嚴厲。

事後，顧小二拉着胖團哈哈笑，“小弟啊，現在你也跟咱們一樣啦。”

胖團癟癟小嘴巴，一頭紮到嬸嬸香香的懷裏。

林晚清笑了笑，摸摸胖團的腦袋瓜，“糖糖吃多了牙就會痛，每天吃一顆還是可以的。細水長流才能體會人生的美好啊。”

胖團似懂非懂，看一眼在邊上偷笑的顧小二，大眼睛眨了眨，“吃多了牙痛痛？”

林晚清點頭。

“跟二哥一樣痛的在地上打滾嗎？”

小團子一下翻出了顧小二的黑歷史。

林晚清憋笑，“吃多了就會這樣哦。”

那還是算了吧，胖團果斷搖了搖小胖手，奶聲奶氣嘆，“那我還是不吃糖糖了，跟二哥那樣打滾滾太丢臉了。”

“哈哈.......”

家裏人止不住笑了。

丢臉的顧小二：“..........”

晚上睡覺，顧澤揶揄顧小二，“還偷着吃糖不？”

顧小二抹了一把臉，“不吃了。”

顧澤笑。

這天晚上，顧小二是沒偷吃糖，但是尿床了。

第二天，黑着臉的顧澤在院子裏曬被褥，顧小二在邊上嘿嘿。

“咋就尿床了呢，也沒多喝水啊。”

顧澤白他一眼，“你可閉嘴吧，昨晚上喝了三大碗麥乳精，你不尿床誰尿床！”

顧小二也不說話，還是嘿嘿。

林晚清在屋裏看見了，抱着肚子直樂，顧淮安過來，“什麽事這麽高興？”

“咱家小景可真逗。”

林晚清抱着肚子樂。

顧副團長望了一眼院子外頭，也就沒多問，只是說再過幾天就要放年假了，他可以在家裏多陪陪妻子。

林晚清想起那幾晚上的火熱，忙道，“行啊，正好家裏還沒大掃除呢，等放了假就給你們爺幾個紮個頭帽，帶着打掃衛生。”

說罷，林晚清就扶着腰邁着小步子溜了。

只留下原本想讨親親的顧副團長。

“............”

臘月二十八，部隊放了假，各家各戶都開始大掃除。

張成開着吉普車，把顧副團長發的年貨送了家來。

五十斤面，十斤香油，五斤花生油，一箱凍魚，一箱凍蝦，雞蛋煤油點心糖果，一應俱全。

年貨這麽豐厚，可把林晚清美得不行。

她美滋滋的看着，琢磨着大年初一吃啥，大年初二又吃啥，腦子裏全都是各式美食。

今年因她懷着小豆丁，不宜路上奔波，一家子也就不回京市過年了。

顧父顧母自然同意，顧家的哥哥姐姐也都表示理解。

就是顧家族裏幾個老頑固，聽說新媳婦第一年過年居然不回本家過，說了些什麽不孝順之類的，讓顧母給怼了回去，幾個人鬧了個沒臉。

這事兒，顧副團長沒講，林晚清也不知道，依舊樂呵呵的在家裏養胎。

年關将近，家裏男人帶着孩子們打掃衛生，嫂子們就拿出針線盒在家裏給全家人做新衣和新鞋。

一大家子人，一人一身，要在過年前趕出來也是不容易的。

顧家這邊，林晚清大着肚子，家裏有縫紉機還好一些，家裏五口人，新衣她做，新鞋都是到供銷社買的小皮鞋，嶄新嶄新的，牛皮底的踩上去軟軟的。

緊趕慢趕的，總算是在臘月三十前，把一家人的新衣做完了。

顧副團長的是一件黑色呢子大衣，裁剪合身穿上一看，寬肩窄腰大長腿。

看的林晚清又要流口水了，孩子們的是夾克樣式的小外套和小褲子，穿上去威風飒爽，是三個酷帥小夥子沒錯了。

林晚清給自己做的是件掐腰的呢子大衣，大紅色的大長擺，穿在身上依舊纖腰款款，人比花嬌。

“嬸嬸真漂亮。”

“我的也漂亮。”

胖團擺擺小胳膊，又伸了伸小短腿。

“行，我家寶貝最漂亮。”

林晚清親了小團子一下，突然有了個想法。

“顧副團長，咱們一家去縣城找張全家福吧？”

說來他們一家子還沒有張正兒八經的全家福呢。

此話一出，一家五口都點頭。

當即坐了車去了縣城，林晚清打扮了下，擦了銀耳霜，背着個自己做的小包，裏頭裝着錢和各種票，打算照完了全家福就到縣城逛逛，把積攢的票都用了，省的過期不能用了，那不是浪費。

再者，年後開學，也該給小澤買些讀書用具，還有顧小二和胖團也得買些新玩具，還有家裏的小人書也都看的差不多了，也該換了。

一路上琢磨着，林晚清還覺得自個兒能撐住的，沒想到才到半道上就睡着了。

等到了縣城，一家人去了照相館，照了全家福。

夫妻倆又帶着團子們去挑了各自想要的玩具，書本紙筆，買了春聯和窗簾，一家子匆忙回了家。

晚上還要包餃子，準備年夜飯呢，沒有時間耽誤。

今年家裏肉多，林晚清準備了兩樣餡兒，一樣是豬肉餡兒，一樣是牛肉餡兒，牛肉是從縣城新買的。

一家人洗了手齊上陣開始包餃子。

顧副團長跟小大哥顧澤都是會包餃子的，顧小二和胖團是來玩的。

林晚清負責擀面皮，一家子忙的團團轉。

傍晚天擦黑，家裏的餃子包好了。

除了顧小二和胖團包的面疙瘩外，其他幾大蓋簾餃子都很完美。

餃子要下鍋，林晚清還要忙，忙年夜飯，炸了????大蝦，做了板栗燒雞，四喜丸子，糖醋魚，紅燒排骨和醬鴨，另炒了幾個小菜，年夜飯總算是出鍋了。

下午五點，外頭的天已經黑了下來，一家人坐在炕上熱鬧吃着年夜飯。

外面時不時傳來鞭炮聲，年三十的夜晚溫馨而滿足。

年三十晚上要守歲，林晚清第一個熬不住，抱着胖團去了屋裏睡下。

顧澤跟顧小二還是精神奕奕的，跟着顧淮安一起到半夜十二點，放了鞭炮才睡下。

第二天早晨，林晚清大着哈欠早起穿衣服。

今天是大年初一，家家戶戶都要走訪拜年，可不能睡懶覺。

顧副團長看妻子打哈欠，不由心疼，“時間還早，怎麽不多睡一會。”

“不早了，都快七點了，你沒聽見隔壁張嫂子家都有來拜年的了，咱家也快了。”

林晚清洗了臉，往臉上擦香香。

顧淮安低頭親了妻子一下，笑道，“聽你的。”

說罷，心情甚好的去下餃子。

林晚清白了某人一眼，去裏屋喚孩子們起床。

七點半，一家子吃飽喝足，剛坐下沒一會兒，果然金花嫂子一家來家裏拜年了。

林晚清把準備好的點心和糖果端出來，正說笑着，又是另幾家的嫂子也來家了。

九點多，家裏的人走的差不多了。

兩口子拾掇了，帶着三小，去嫂子們家拜年。

這一年的春節在歡聲笑語中渡過。

春節過後，冰雪消融，陽春來臨，田壟上冒出了嫩草，枯樹也冒芽了，一片生機盎然。

學校早就開了學，小大哥顧澤每天背着書包去學校。

外面暖和了，憋了一天的孩子們都撒歡一樣在外面跑。

不用說，這裏頭肯定有跟野馬一樣脫缰的顧小二。

林晚清也不多管，只是跟他約法三章，不能爬山，不能下水也不能到山崖上去，下午五點之前就要回家，不能耽誤讀書和練字，不聽話顧副團長回來鐵巴掌伺候。

這一招果然有用，顧小二可乖，在外面瘋玩，回家就老實讀書幫着做家務。

林晚清帶着胖團在家，跟嫂子們學着做小寶寶的小衣服，小被子，小鞋子，小襪子的。

算起來，她是去年十月份懷上的，現在三月了，肚子裏的小豆丁六個月了，到六月差不多七月就要生了。

這段時間，林晚清不管是在家裏還是外面都是團寵一樣的存在。

無他，因為她肚子裏懷了兩個娃。

前頭去軍區醫院做産檢，醫院的大夫聽出了兩個胎心，把這話跟顧副團長一說，顧副團長整個人都愣住了，當天晚上，顧副團長就沒合過眼，第二天就頂着一雙熊貓眼去了部隊。

這事兒在部隊裏沒人敢笑話顧副團長，林晚清卻很敢，并以此為樂，時不時就逗弄顧副團長。

她最愛看顧副團長無奈的模樣，不過獅子撸多了總會翻車的，這不昨天晚上就被某人按住狠狠親了一頓。

第二天，林晚清的嘴就腫了。

嫂子們見了都驚訝的不行，忙問這是咋回事，林晚清只能苦哈哈說是自個兒饞辣椒了，吃辣椒給辣的。

張嫂子一聽就喜，“都說酸兒辣女，清妹子喜歡吃辣，說不定肚子裏是一對小閨女。”

“閨女好，閨女是爸媽的貼心小棉襖。”

曹嫂子抱着巧巧也是一臉的笑。

巧巧也很憧憬，“等嬸嬸生了小妹妹，我給妹妹紮小啾啾。”

晚上，歸家的顧副團長得知這個事兒，對着林晚清挑眉。

“林同志喜歡吃辣椒？”

林晚清撥浪鼓搖頭，“不吃了，吃夠了。”

胖團卻是不管，知道嬸嬸懷了兩個小的，興奮的跺腳腳轉圈圈，逢人就說他要當小哥哥了。

滿倉小哥倆來家，胖團又拽着人說了一遍。

糧倉都聽了好多遍了，點頭道，“知道，你要當哥哥了。”

“不是哥哥，”胖團搖頭，小臉認真，“是小哥哥。”

大哥是大哥，二哥是二哥，他是小哥哥。

糧倉一臉懵圈，這都一樣啊。

一樣不一樣的，胖團都認真想做個好哥哥，遂每天乖乖睡覺，乖乖吃飯，乖乖拉臭臭.......甚至為了嬸嬸好，每天都拽着顧澤和顧小二去給他擦屁屁。

把兩個哥哥給愁的，都快哭了。

她肚子裏有雙胎的事情，顧父顧母也就早知道了。

兩位老人家那個開心啊，又是寄補品又是給寄錢的，老家的唐舅媽和汾縣的二舅媽也時常往軍區寄東西，都是自個兒做的小衣裳，小褲子的。

這天，林晚清又收到了顧母寄來的小包裹，打開一看，兩身小嬰兒穿的寶寶衣，白色軟棉布做的，男娃女娃都能穿。

剛收拾着，門口又來了個包裹。

林晚清出門一看，是唐舅媽寄來的，給寶寶們做的一床碎花絨面的小被子，裏面塞了棉花，軟軟的很舒服。

她正想着給婆婆和舅媽回些啥禮物好。

軍區的一些人見此，卻嫉妒的紅了眼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