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6)
命都不在乎了!
“青碧,你去看看嚴媽媽和穩婆她們,讓她們呆在屋子裏不要出來。”瑩繡下了床披着外套,細聽之下,前院那似乎真的有打鬥聲傳來。
“小姐,有幾個人朝着這邊過來了!”青碧進來關緊了門,卓茵拔劍把瑩繡護在了身後,門很快被撞了開來,一個黑衣人扶着另外一個受傷的闖了進來,看到這一屋子的女眷,視線落在頂着大肚子的瑩繡身上。
扶着的黑衣人低聲說了一句,另外一個很快沖着瑩繡着過來,刀劍閃爍間,卓茵攔住了他的進攻,“大膽,你們夜闖齊府,還想要挾持齊府的夫人,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那名受傷的黑衣人很快拿起門口附近的一個瓶子扔了過來,卓茵揮劍一斬,另外一個就沖着瑩繡站着的方向沖過去,卓茵攔截不及,眼看着瑩繡要被他抓到,一旁的抱琴拿起身後架子上的大盆栽朝着那人狠狠地砸了過去,黑衣人側身一閃,盆栽碎了一地,青碧趕緊将凳子也扔了過去,卓茵這才有空攔着他。
那身後的黑衣人似乎受了挺重的傷,拿一個花瓶的空隙血便流了不少,卓茵挺着四個月的身子絲毫未減她的靈活,攔截一個黑衣人綽綽有餘。
屋子裏杯子和擺設碎了一地,瑩繡靠在床沿上,有些站不住,屋外的動靜聲越來越大,隐隐還能看到火光跳躍,院子外響起了婆子的叫喊,“起火了!”
豆大的汗從瑩繡的額頭滑落,忽然一聲糯喊響起,後廂房的門開了,壯壯揉着雙眼小手扶在了門口,喊了一聲,“娘。”
瑩繡剛剛平穩下的情緒看到壯壯的那一剎那,頓時慌亂了起來,“奶娘,奶娘人呢,寶寶快回去!”
壯壯揉着眼睛看着這一屋子不尋常的情形,加上瑩繡急促的叫喊,不但沒有後退,反而朝着她的方向要走過來。
身後的奶娘根本來不及把他抱回去,瑩繡和壯壯有好幾步的距離,那受傷的黑衣人忽然朝着壯壯的方向沖過去,“不!”幾乎是凄厲的一聲,瑩繡推開了抱琴向壯壯跑過去,青碧拉着瑩繡不讓她亂動,卓茵将劍鞘扔向那個黑衣人,還是沒能阻擋他的前進。
壯壯迷迷糊糊地看到有個人朝着自己撲了過來,周圍傳來娘親的一聲大喊,小手抓着門檻身影一晃動,眼前一黑,身子被卷入了一個溫暖地懷抱裏。
只聽見悶哼的一聲,壯壯被抱着摔倒在了地上,抱琴死死地護着他,背後是一道很深的劍傷。
黑衣人再想要去抱琴懷裏搶人的時候,卓夜帶着兩個護衛趕到了,那和卓茵對峙的黑衣人眼看着自己的同夥被抓,大有魚死網破地心,一腳挑起一旁的凳子朝着卓茵的方向扔了過去,指劍很快向已經快要昏過去的瑩繡。
卓茵蠻力地橫劈了凳子,擋在瑩繡面前,右肩處受了那人一掌,而她的劍,直接戳進了他的心口。
“小姐,小姐。”瑩繡眯着眼看着壯壯從抱琴的懷裏安然無恙地鑽出來朝着自己走來,強撐出了一抹笑,下腹一個收縮,一陣疼痛之下,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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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京城中,齊府內火光沖天,深夜本在巡邏的軍隊很快知道了這裏的事情,召集了人過來,院子內還活着地黑衣人統統被綁了起來,齊颢銘吩咐大夫給他們療傷,一個都不準死了,自己則焦急地守在瑩繡的床邊。
一旁的壯壯埋頭在奶娘懷裏嗚嗚地哭着,瑩繡的生産日子本來就近了,經過這麽一出,羊水提早破了,可人遲遲不醒過來,再這麽下去她和孩子都會有危險。
“還請姑爺出去主持大局。”嚴媽媽看這屋子裏擠着人,讓奶娘把壯壯抱了出去,紫煙去請了楊嬷嬷和陳嬷嬷過來,齊颢銘退出了屋子,瑩繡的房間裏只剩下了兩個穩婆和幾個丫鬟。
齊府裏依舊火光沖天,只是不像外面看地那麽嚴重,放火地雖然是別人,卓夜已經領人将火勢控制住了,這府裏不止要燒,還要燒的徹底。
卓茵動了胎氣,幸好沒有什麽大礙,最先趕到齊府的是齊忠洲,他家離齊府十分的近,看着自己的侄子站在院子裏看着那前院冒起的沖天大火,臉上卻是沉寂地吓人,背後是丫鬟婆子們來往的匆忙身影,地上還微見斑駁的血跡,這個夜晚,這裏到底經歷了怎麽一場惡鬥。
“四叔,卓夜的娘子動了胎氣,您不如先過去瞧一瞧她。”沉默了一會,齊颢銘開口道。
齊忠洲嘆了口氣,跟着領路的仆人匆匆去了卓茵呆的屋子,那火紅的光漸漸小了下去,像是一條條跳躍的紅蛇,不甘心地在屋檐個角落竄跳着。
屋內,瑩繡感覺到一陣疼痛,幽幽地醒了過來,當下就覺得下腹一陣痛襲來,止不住地喊了出來。
“醒了醒了!”楊嬷嬷松開了放在瑩繡人中上的手,從青碧手中接過毛巾給瑩繡擦了汗,“小姐,你羊水提前破了,可這宮口還沒打開,你可要忍着一些,老身和陳嬷嬷都會幫你的。”
那下腹襲來的一陣痛讓瑩繡再度清醒,她小口地喘着氣,那疼痛來的還不如當初要生壯壯的時候那麽頻繁,轉頭看着屋外,還能看到那紅色的火光,“姑爺那怎麽樣了?”
“姑爺那一切都好,沒有受傷,人都抓起來了,你什麽都不要去想。”嚴媽媽端了一碗煮熟的蓮子過來。
青碧扶起瑩繡半靠着吃了半碗的蓮子,門外傳來紫煙的聲音,齊忠洲走了進來,這屋子裏只收拾了一半,依舊狼藉一片。
“麻煩四叔了。”瑩繡看着齊忠洲拿出一個錦布包,裏面是一排的細針,産道未開羊水先破,若是不借助外力催生,孩子很可能會悶死在她腹中,皆時連瑩繡的性命都會有危險。
“放輕松。”齊忠洲抽出針娴熟地在各個穴位上紮了下去,而嚴媽媽則趕緊去了廚房那,煮着催産用的湯藥。
齊颢銘還站在院子裏,紅火的光映襯着他半邊臉,臉上的神情淡地看不出什麽,遠遠地看到卓夜過來,“少爺,薛三醒了。”
作者有話要說:嗷嗷嗷嗷嗷,這個打鬥的場面,涼子着實寫的生疏啊!!!
☆、115章
因為前院被燒,薛三早就被挪到了別的屋子,齊颢銘進去的時候,大夫正在給他把脈,只聽見輕微的咳嗽聲傳來。
“齊少爺,人已經醒了,這。”那大夫經歷了這麽幾天,又經歷了這一夜,已經吓的夠嗆,齊颢銘打斷了他的話,“卓夜,帶大夫過去再看看那幾個人。”
屋子裏只剩下齊颢銘和薛三,齊颢銘走到床邊,低頭看着薛三,身上依舊還是纏着紗布。
薛三并不認識齊颢銘,不過醒來之後聽了那大夫說的只言片語,大概也清楚了自己如今的處境,他看着齊颢銘分不清神色地臉,苦笑道,“齊少爺,您救我回來,是為了什麽?”
齊颢銘不答,背後傳來開門聲,卓夜回來了,薛三仰頭看了那一眼,臉上的表情就更精彩了,若說不認識齊颢銘,卓夜他可見過太多回了,一追一逃,在他昏迷之際,還是這個人把自己救了回來,沒想到是南陽侯府二少爺的手下。
“救你自然有用。”齊颢銘讓卓夜将那信都拿了過來,往床榻上一放,“你多次回原來的住所,可是為了這個?”
泛黃的信封薛三一看便知,竟然落在了他們手上,齊颢銘沒放過他眼底的詫異,将信打開來一封,指着那個‘吳’字問道,“你還記得這個人不?”
“齊少爺問這個是何意?”薛三動了一□子,疼地呲牙,昏迷之際中的那一刀,險些要了他的命。
“你不知道?”齊颢銘收了信坐了下來,“那我來告訴你,十六年前你離開你們組織來到京城的時候,是不是有人高價問你買了你偷偷帶出來的毒藥。”
薛三看着齊颢銘,良久,像是放棄了什麽似的點點頭,“是,不過那并不是全成的毒藥,全成的都毀了。”
“問你買這藥的是不是南陽侯夫人。”齊颢銘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将人說了出來,“是不是她差人找到了你,問你買了這藥,之後又給了你一大筆錢,這些是不是就是你們當初來往的書信。”
“我不知道那人是不是南陽侯夫人,我只見過那夫人一回,之後都是別人和我聯系的。”薛三艱難地咽了一口水,“和我聯系的那個人,是許家的大管家。”
齊颢銘仔細看了這幾封信,其中筆跡各不相同,“那你還記得,這裏有哪些是那大管家寫的。”卓夜一封一封地打開來給薛三看着…
天漸漸地亮了,前院的火勢小了下去,一進齊府就能夠看到這狼藉的樣子,瑩繡院子內,齊忠洲頭上已經出了汗,針灸過後瑩繡服下了藥,整整隔了一個時辰才有了動作,腹部的痛持續的頻繁了起來。
齊忠洲趕緊退了出來,門外是等候多時的侍衛,說是受了齊少爺的吩咐,帶他去看一看受傷的薛三。
青碧悄悄地擦了一下眼淚,忙從櫃子裏拿出一個黑匣子,裏面是早就備下的人參,撿了一片在溫水裏浸了一下,放入瑩繡的舌苔上,“小姐,您可得撐住。”
幾番輪上的疼痛讓瑩繡幾乎沒了說話的力氣,嚴媽媽心疼地替她擦着額頭的汗,“老天保佑,我們繡兒一定會安安穩穩地過去的。”
陳嬷嬷坐在瑩繡的後方,掀開衣服一看,宮口終于開了指,“小姐,等會我喊了您在用力,楊姐姐,看小姐還吃的下東西不,趁着現在再吃上一些。”
屋外的天越來越亮,守在隔壁的壯壯已經哭地睡過去了,抱琴依舊昏迷不醒,背上的傷包紮過之後還是顯得觸目驚心,卓茵趟了一會就有些坐不住了,書卉攔着她不讓她下床,“夫人吩咐過了,她說要我好好照顧您,四老爺說您動了胎氣,要好好休息。”
“我身體好着呢,過去瞧一下沒事。”卓茵掀開被子要下床,卓夜走了進來,見到她正穿鞋子,眉頭一皺,“回去躺着,外頭人手夠的,你出去做什麽!”
“我想去看看夫人。”卓茵放緩了穿鞋的動作,有些委屈,卓夜嘆了一口氣,欺身又将她抱回了床上,“如今府裏亂的很,你去了也幫不上什麽忙,夫人醒過來還問過了你的情況,你這樣不是讓她更操心麽。”
卓茵乖乖地躺了回去,齊忠洲給她把過了脈,也幸虧她之前是練武之身,否則這般大動作,那孩子早就已經沒了,“你該好好休息。”卓夜在床邊陪了她一會,又去了關押那幾個黑衣人的地方。
經過大夫的包紮,那幾個受傷的早就醒過來了,包括那個之前要偷襲壯壯的黑衣人,卓夜扯去了他們臉上的布巾,其中一個他還認識,和當日殺薛三的是同一批人。
“薛三已經什麽都招了,說吧,是誰派你們過來的。”卓夜冷冰冰看着綁紮一塊的三個人,拿去其中一個口中的布料,“也別想着咬舌自盡,來了這麽久都沒有人救你們回去,他們早就丢下你們的生死不管了。”
那人看了卓夜一眼,閉口不談,卓夜也不強求,讓人送來了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去了齊颢銘的那裏。
暈過去的薛三被齊忠洲再度紮醒,齊颢銘居高臨下地看着他,語氣裏透着一股不屑,“你以為我把你帶回來是為了看着你死在這裏,你的性命根本沒資格拿來抵這些年我受的傷。”
“齊少爺,我薛三賤命一條,如今在這裏還不是任你處置。”
“救你這一時,我自然不會讓你死在京城,這些天除了我派去找你的人,你應該清楚有哪些人也在找你,包括昨夜要殺你滅口的,薛三,我知道你們師門來自蠻族邊境,崇尚的是忠主,你別忘了,你在京城的這個一時之主,如今可是要殺你滅口,我這個後到之主,可保你之後的平安。”齊颢銘将黑衣人身上的挂牌拿給了薛三看,“他們棄你于不顧,你何須用你的命來賠我。”
“你就是那個受傷的少爺?”薛三聽了這麽多才意識過來,眼前這個眼底充斥着戾氣地男人,就是當年用了自己的藥殘廢的齊府少爺。
“那你的腿怎麽?”薛三看向齊颢銘的腿,見他是站在那裏的,神情一怔,“那毒可沒有解藥的,難道你當年并沒有中毒?”
齊颢銘不語,門外傳來紫煙的聲音,“姑爺,侯爺和侯夫人來了。”
“來的正好,卓夜,你在這陪着薛三,四叔,父親母親一大早過來,一定有很多話想說,瑩繡正值生産關頭,若是我說錯了什麽話,還請四叔替我擔着一些。”齊颢銘的聲音冷的令人發寒,不過是幾個時辰的功夫,這麽快就得到了消息,迫不及待地要過來瞧瞧齊府的傷亡如何了麽。
南陽候被前院那火燒的痕跡吓了一跳,見到齊颢銘安然無恙地出現在他面前,放心了不少,“怎麽會忽然起火的,這一路過來聽到的都是在說昨夜齊府走水的事。”
紫煙把南陽候和侯夫人安置在了偏廳,坐了一會南陽候都沒發現瑩繡出來,開口問道,“繡兒和壯壯呢,怎麽都不見他們,是不是昨夜受了傷?”
“昨夜府裏闖入了一群黑衣人,企圖殺人性命,繡兒受了驚,如今正在産房裏頭。”齊颢銘說這話的時候,目光沒再掩飾地看向侯夫人,齊忠陽大驚,“什麽黑衣人,夜闖齊府,是誰?”
“侯爺莫急,如今颢銘和繡兒不都沒事麽。”許氏避過齊颢銘的目光,心中一驚,轉頭安慰南陽候。
“那繡兒如今狀況如何了?”南陽候有些坐不住了,起身要去瑩繡那屋子看看,沒等許氏攔住他,齊忠洲就站了出來,“大哥,現在就算是你過去也幫不上什麽忙,齊府如今亂的很,無暇顧及,還是在這裏等消息吧。”
許氏低垂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跟着随行的丫鬟說了兩句,擡頭對齊颢銘笑道,“如今府裏肯定是缺人手的,侯府擔心你們,出來的匆忙,就把我這兩個丫鬟支過去使喚罷。”
齊颢銘示意紫煙領着那兩人過去,臉上帶着一抹急促,“父親,我抓到了當年給我下毒的人了!”
南陽候一怔,感覺到抓着自己手臂的許氏雙手一緊,再轉頭過去看的時候,許氏已是一臉的詫異看着齊颢銘,“颢銘,你說的是什麽下毒之人。”
“就是當年趁着我落水之際,下毒害我只能輪椅十幾年的人。”齊颢銘說的一字一句,唯恐許氏聽不清楚,而許氏心裏卻松了一口氣,已經抓到了人,那與她又有何幹。
“人在齊府?快帶我去看看。”
“昨夜那批人就是為了殺這個人而來的,人我已經轉移出府了,父親,這件事兒子不會善罷甘休。”聽出了南陽候意欲私了的樣子,齊颢銘開口道,“我已經請了定王為兒子主持公道。”
“你”南陽候看着他,有些氣急,“既然人已經抓到手了,家裏審問又有何妨,何必驚動了定王!”
齊颢銘站地有些累了,幹脆走到了他們下方的位子坐下,“兒子相信父親是個秉公處理的人,可是此時關系甚大,自己解決恐怕皇上那裏也說不過去,父親還是”話音未落,瑞珠幾乎是跌撞進來的,語氣甚至着急,“姑爺,小姐她,小姐她要見你!”
偏房中的人臉色皆變,齊颢銘很快從座位上起來,随着瑞珠跑了出去,南陽候跟着起來要出去看看,沒注意到許氏臉上閃過的一抹笑意,齊忠洲沉默地跟着一塊出去了,等他們趕到了瑩繡的院子,外頭站着的是已經哭紅了眼兩個丫鬟。
齊颢銘幾乎是跪坐在瑩繡的面前,膝蓋處傳來了一陣痛,跑的太急扯動到了筋脈,齊颢銘慌張地抓起瑩繡的手,另一只手摸着她蒼白的臉,顫抖着喊,“繡兒,娘子,我來了,你別睡,你別睡。”
瑩繡虛脫了力氣睜開了眼,看着那個已經落淚的男人,嘴角扯起了一抹笑意,“傻瓜,哭什麽。”
“你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我已經查到了所有的東西,薛三也醒了,很快就可以平靜了,你不要有事啊。”齊颢銘不斷地親着她的嘴,親着她濕漉漉的臉,一旁的青碧捂着嘴不敢哭出聲音來,半夜過去,盡管宮口已開,可是孩子個頭過大,小姐生了幾個時辰都還沒見到頭,眼看着羊水已經快要流幹了,小姐卻要求見姑爺一面。
“那就好,這樣我也就放心了。”瑩繡看着這張臉,重活了一世,如果現在讓她離開,她是真的不舍得,前世沒有眷戀,這一世眷戀的東西太多了,多到她一個都不想要放手。
下腹又一陣疼痛,好像是孩子在催促着她,瑩繡顫抖着伸手摸着齊颢銘的臉,眼中有淚,“颢銘,你要答應我一件事情。”
“你別說,只要你好好的,我什麽都答應你。”齊颢銘抓着瑩繡快要松下去的手柔聲道,“乖,我們還要去攬洲的,你答應了壯壯要給他給小妹妹的。”
瑩繡的淚眼落的更兇了,她怕了,之前她死都不怕,現在她是真的怕了,她怕自己萬一走了,這個男人怎麽辦,壯壯怎麽辦,“萬一這一次我挨不過去,你要答應我,把壯壯好好養大,若是将來娶了新婦,也沒有關系,但是要善待了我的孩子,若是新婦容不了他,那就去請了表哥過來,他會幫我養大壯壯的。”
幾句話的耗費了瑩繡不少的力氣,齊颢銘知道說得再多都是浪費時間,他不住的點頭,最終被嚴媽媽和青碧拉了開來,楊嬷嬷幾乎是有些野蠻地又給瑩繡灌下去了不少藥,狠狠拍了一記她的腿,“夫人,若是想要你的孩子今後不受人欺負,你就得加把勁了!”
齊颢銘被扶着出了屋子,齊忠洲見他這樣,急忙去找了輪椅過來,齊府走水的事情傳的很快,喬家和定王府也知道了,等宿凜和喬瑾澤他們趕到,已經又過去了好幾個時辰。
屋子裏傳來的只有瑩繡忍痛的悶哼聲,宿凜也不敢問情況如何,成王妃站在他身旁,低聲說了幾句,宿凜露出懷疑的神色。
門忽然打開了,青碧紅着眼睛出來,對這一院子的人熟視無睹,只是悲傷着看着坐在輪椅上的齊颢銘,“姑爺,陳嬷嬷問您,是要保大人,還是要保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涼子不是故意卡在這裏的,嗚嗚,這幾章節信息量有點大,明天繼續,若是大家看着不舒服,可以攢起來兩章一起看
☆、116
齊颢銘原本抓在手上的玉笛崩然斷裂,清脆地玉石落地聲随後響起,屋子裏瑩繡的聲音已經漸漸弱了下去,他想要站起來,腿卻開始不聽使喚,身後的齊四叔穩住了他,擡頭問青碧,“陳嬷嬷這話是什麽意思。”
“陳嬷嬷讓我來問問姑爺,是要保大人還是保孩子。”青碧輕輕抽了一口氣,看着齊颢銘眼底的驚惶,心中更是難過小姐昏迷之際說過的話。
“保大人。”齊颢銘看了一眼要出聲的南陽候,沉着臉開口道,“孩子不要了,要确保夫人沒事。”
青碧松了一口氣,轉身要進屋子,不料南陽候出聲,“等等。”
一院子的人目光皆投向了他,南陽候繼續問道,“不能兩個都保住麽。”
“回禀侯爺,昨夜來人偷襲,險些傷了小少爺的性命,小姐受驚過度才提早落了月,如今小姐在屋裏生死未蔔,陳嬷嬷恐無能為力,無法兩個都保住!”青碧提高了音量,恨恨地看着南陽候說着,不知道是說給其中的誰聽。
南陽候被她這一眼神吓了一跳,随即看到喬瑾澤和成王宿凜看着自己的眼神,連山閃過一抹尴尬,輕咳了一聲,“那就保大人吧。”
身後的許氏沒有做聲,安靜地站在那裏,好像事不關已,正當青碧要推門進去的時候,宿凜身後的成王妃出聲道,“讓我試試吧。”
成王妃看一院子的人都望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宿凜握着她的手替她開口道,“颢銘,讓她試試。”
齊颢銘眼底閃過一抹光亮,忽然想起了什麽,望着成王妃的眼神都有些變化,宿凜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齊颢銘明白了他的意思,“那就麻煩成王妃了。”
周遭的人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尤其是南陽候,成王妃是娶自蠻族,和他們根本不想熟,更別說知道人家的底細了,可再怎麽不清楚,這高貴的蠻族小郡主,總不能是個接生婆吧。
“這恐怕不妥吧。”許氏心中一頓,出言阻止道,“生孩子乃大事,成王妃也許對京城還不熟悉。”
“侯夫人,如今生死關頭,您還在計較妥當與否,難道您非要這樣看着您的兒媳婦或者孫子死去一個,才覺得正常?”宿凜拉着成王妃走到青碧跟前,毫不客氣地看着許氏道,“縱使有萬分之一的機會都不會有人放棄,如今我倒是覺得奇了,原來侯夫人心中,這禮教的東西,比二奶奶的命還要貴的很啊。”
許氏被他說的臉色煞白,可半句話都反駁不出來,蠻族過來的都不是什麽善茬,她可是隐隐知道,當時齊颢銘的腿會好起來,和定王從蠻族帶來的兩個人有一些關系。
到了如今這個份上,她确實不希望瑩繡和孩子平安無事。
“瑩繡和孩子自然貴重的多,成王這麽說,可是嚴重了。”深吸了一口氣,許氏笑着說道,“那就麻煩成王妃了。”
小郡主看了齊颢銘一眼,跟着青碧進了屋子,許氏握緊着拳頭看着四周,問守在外面的紫煙,“怎麽不見我适才派給你們的丫鬟,這裏頭缺了人可不行的。”
齊颢銘看着地上碎了的玉笛,啞着聲道,“屋子裏不缺人,她們自然去了缺人的地方,母親放心,等這事忙完了,就把那兩個丫鬟還給您。”
許氏尴尬地笑着,不再說話。
沒多久,喬夫人也過來了,喬老夫人一聽齊府出了這種大事,頓時坐不住了,可自己身子不好過不來,為了讓喬老夫人安心一些,喬夫人放下了喬瑾澤婚禮的事,匆匆趕了過來,門口恰好是碰上了喬詩雅。
院子裏的人漸漸多了起來,齊颢銘也沒那份心思吩咐人給她們端茶遞水,喬詩雅聽着産房內那一點都沒的聲音,心中焦急萬分。
瑩繡再度醒了過來,感覺到肚子依舊脹鼓鼓地,側臉看着屋子內問道,“姑爺怎麽說?”
“小姐,姑爺說保大人,不過成王妃說她有辦法,青碧帶她進來了。”小郡主看着躺在那的瑩繡,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笑,“你信我嗎?”
“成王妃若無完全把握也不會入此屋子,颢銘與成王自來交好,瑩繡自然信成王妃。”小郡主從袖口翻出一個小盒子,打開一看,裏面是通體泛金的一條蟲子,安靜地躺在盒子裏,一見有亮光,輕輕地擡了一下頭。
一旁的青碧她們都吓了一跳,還是見多識廣的楊嬷嬷首先穩住了心神,“這可是蠱蟲?”
小郡主笑着點了點頭,“你們不要怕,阿姆他很乖的,瑩繡姐姐,現在阿姆要去幫你把孩子生下來,你可千萬不要怕,否則阿姆感覺到了,也會怕的。”指尖一動,那條肉嘟嘟地金色蟲子慢悠悠地爬上了小郡主的手。
瑩繡一陣悚然,這樣的東西放在身上,是個人都會覺得怕,腦海中響起齊颢銘曾經說過,他的毒是靠着定王帶來的那兩個蠻族醫師,而他們的辦法,就是用蠻族少有人會的驅蠱方式将體內的毒給帶了出來,瑩繡看着那在小郡主手上安靜呆着的小東西,有些掙紮。
嚴媽媽的表情有些懼怕,蠱毒害人居多,通常死的人都慘不忍睹,沒有什麽好下場的,如今這個要用在自家小姐身上,盡管成王妃看上去并無害人之心,但着實讓人慎得慌。
沒多多久,那小金蟲子似乎等的有些不耐煩了,在小君主的手上爬來爬去,最後朝着瑩繡的方向看着。
“好。”瑩繡釋然了,最差不過一死,只要還有活的機會,她怎麽能夠因為恐懼放棄,這個孩子和自己的性命,哪一個她都不舍得丢下,貪心也好,不知足也好。
小郡主小心地把小金蟲放在了瑩繡肚子上,出言安慰道,“蠻族也會有女子難産,境況比京城這的少很多,但其兇險程度卻不低,我們那裏沒有經驗豐富的接生婆,像姐姐這樣的,就只能靠阿姆了,這是産自于天山那的一種深山蟲,原來并不是金色的,是蠱師帶回來之後喂養成的,這一只是我來京城的時候阿媽特別問族裏的蠱師要的,養了好久才養熟。”
瑩繡疼的根本感覺不到那蟲子的動靜,小郡主不停地說着,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你放心,孩子在裏面悶久了可能會窒息一會,阿姆會叫醒他,引導他出來的,你別怕,放松。”
一旁的青碧扶着要暈過去的嚴媽媽,楊嬷嬷和陳嬷嬷更加不知道怎麽辦,難道這蟲子真能不費力的把孩子生下來?
瑩繡正欲回她,肚子一陣抽痛,小郡主趕緊讓開催促道,“對了對了,就是現在,可以生了。”
那蠱蟲所做的就是一個催産的作用,具體的生産依舊需要靠穩婆和瑩繡自己,不過那一陣一陣襲來的痛和垂漲感,就是孩子快要生下來的預兆,之前已經生過壯壯,瑩繡清楚那感覺。
只聽見楊嬷嬷驚喜地喊了一聲,“夫人,再加把勁,見到頭了!”
瑩繡只知道不停的用力,拼了命地要把孩子生下來,最終身下一個滑落,她精疲力盡地閉上了眼,意識中還聽見楊媽媽開心的聲音,可怎麽都真不開眼,疲倦地只想要先睡過去
屋外的齊颢銘聽見那一聲生了,懸着的心終于落了下來,一院子的人聽着心中情緒各種,隔了很久,嚴媽媽才抱着襁褓中的孩子出來,足足有八斤二兩的小子,生的時候着實費了瑩繡不少力氣。
孩子的臉色還有些發青,在瑩繡肚子裏悶了不少時間的緣故,顯得有些虛弱,齊颢銘沒空看孩子,急急地沖進屋子去看,小郡主收了蠱蟲之後,出來走到宿凜旁邊,不知道兩個人低語了什麽,宿凜捏了捏她的鼻子,十分的親昵。
許氏幾乎頹然地後退了一步,這是安然無恙地生下來了?
南陽候上前看了一下這個孩子,比起壯壯還健康一些,也是個男孩,只是他最初始的那些話,注定将他和這個兒子的距離拉的越來越遠,想起齊颢銘在偏房說過的話,南陽候原本還算開心的情緒,又浮躁了起來。
“恭喜侯府侯夫人,又得了一個乖孫。”喬夫人看過了孩子,沖着南陽候和許氏恭喜道,客套的說過話之後,喬夫人也走進去看瑩繡了,許氏有些呆不住,兩個丫鬟到現在都還沒回來,讓她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大。
“去看看她們怎麽還沒回來。”低聲吩咐身後的丫鬟,許氏看了一眼瑩繡的屋子,眼底盡是複雜。
過了許久那丫鬟才回來,對着許氏輕輕地搖了搖頭,許氏的心沉了幾分,死傷各半,逃出來的也只有兩個,其餘的都被抓了,這個齊府,應當全部燒了才好。
許氏心中的想法越來越狠毒,仿佛是入了魔障一般,這些年來所有的隐忍和即将被揭露的恐懼,讓她亂了分寸。
回到了南陽侯府,沒等她吩咐什麽,許夫人已經上門來找她了,第一句就是讓她幾乎癱然的話,“阿語,不好了,許管家失蹤了。”
“他的女兒呢!”許氏努力穩了穩心神,抓着許夫人的手問道,“快派人去姐姐那裏問問,他女兒是不是還在,還在的話千萬穩住,別讓她跑了!”
“你爹已經派人過去了,娘是想來問問,侯爺有沒有去天牢看過你大哥。”許氏看着許夫人,語氣有些不善,“娘,大哥在天牢裏呆着就不會出什麽事,頂多出來了身子骨差一些,您怎麽想的都是大哥的事情,是不是要眼看着我死了,你才甘心!”
“臭丫頭,你說什麽傻話,這你能出什麽事,你大哥斷了手受了傷,天牢裏吃不好也睡不好,将來落下病根子可怎麽辦。”許氏看着許夫人那樣子就覺得頭疼,“沒事娘就先回去吧,我這事多,亂的很。”
直到了洗三那日,齊府還是狼藉一片,就像是被燒殺搶掠過一般,前來探望的人只要一進門就能看到被燒癱的前院,壯壯這回是真的病了,被吓了一跳又因為瑩繡生孩子,小家夥擔心的不得了,跟着發燒整整兩天都沒褪下來,到洗三這日才稍微好一些。
定王妃帶着已經九歲的宿墨過來,不似當年的孩子氣,九歲的孩子已經沉穩了很多,在宮中學習的那幾年,宿墨看到的聽到的東西太多,也只有在親昵的人面前,才會露出一些孩子氣的一面。
“阿弟的話我已經帶到給皇後娘娘了,你安心坐月子,什麽都不要去想。”定王妃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