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07

辛安不知道一向很忙的紀天遇為什麽會在半中午的時間和自己一起吃早餐,更不明白為什麽一頓好好的早餐兩個人卻吃得一言不發。他愈是這樣,她就越覺得自己昨天肯定不是喝醉了那麽簡單。

“喂。”辛安敲了敲紀天遇的碗,待他擡起頭時笑得特別無害地問他:“昨天.....我應該沒把婚禮搞砸吧?”

紀天遇看見她心虛的樣子就想笑。她昨天的樣子倒是有将婚禮搞雜的趨勢,只是新郎叫應梓硯啊,怎麽會給她破壞的機會。但是,看在她都不記得的份上,紀天遇覺得自己有必要逗她一下。于是問她:“你覺得呢?”

“我覺得啊......”辛安想了想,自己好像沒有喝醉的經驗啊,以往跟憶夏顧祺一起喝的時候,他們都當她是小孩子,明明在酒吧也雷打不動地讓她喝果汁。所以,到目前為止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酒量有多大,更不知道自己喝醉了會怎樣。

可是,想到應梓硯對林薇那種母雞護小雞的樣,辛安覺得自己應該沒鬧出什麽事,所以她搖了搖頭道:“依應大BOSS的性格,要是我把婚禮搞砸了,應該見不到今天的太陽。”說着,辛安指了指外面的一片晴空。

到是有自知知明。紀天遇想,宿醉後難得還有清醒的頭腦。不過,看她現在這副心不在焉的樣子,說完後還期望似的看着自己,紀天遇就知道她準在心裏盤算着什麽。于是開口道:“你是不是想問自己昨天有沒有亂說什麽?

“哎......不是。”辛安悻悻地回答,見他喝完了碗中的粥,她周到地接過他的碗,熱心地替他又盛了一碗。雙手遞給他時看似無意實則偷偷觀察他的表情。大概還是覺得好像坐不住陣腳,于是又改口道:“其實,很多時候我都覺得你是個半仙。”

果然!這種小把戲,這麽多年了,她居然還沒改進。連這傻啦吧唧的笑也沒什麽新意。紀天遇冷哼一聲,對她的恭維不置可否。

辛安見紀天遇接過碗後便悠哉悠哉地吃了起來,修長的手指往碗裏夾着小菜,末了還不忘誇她做的飯好吃,壓根就沒打算回答她的問題的樣子,心一緊。

完了完了,辛安在心裏捶胸頓足。應梓硯娶林薇,你感慨個毛線啊。叫你喝酒,叫你觸景生情,叫你2B青年別扭多。現在好了吧,指不定說了什麽不該說的。喝藥這種事情說了就說了,慌一扯就完了,要是心裏話給掏空了,氣勢就沒了啊。

人活一輩子,要的就是脊梁骨直。這一下子,估計很難在紀天遇面前擡頭了。辛安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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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也沒說什麽。”見辛安一副懊惱的樣子,咬着筷子,整張臉皺得跟麻花似得,思忖良久,紀天遇突然不想逗她了。逗她,看她後悔,懊惱有什麽意思呢。昨天的事情,她若知道了,決不會像現在這般對自己自然親密。

雖然分隔多年,但只需一晚,紀天遇就知道,眼前的辛安,還是多年前那個懷着簡單的心思,什麽都挂在臉上的辛安。或許會口不擇言,或許會口是心非,雖然忙忙撞撞好像什麽都不怕的樣子,其實最怕的不過是自己的心思被別人當面揭穿。

她有自己的心思,想要慢慢地看着那個心思在自己的努力下變為現實。他懂,所以他不打算将昨天她喝醉時的話說出來。反正那些話是對他說的,也沒有其他人知曉。

因為昨天,辛安确實沒有将大哥的婚禮搞砸。但是卻把他的一顆心攪亂了。

一池春水從來不怕蜻蜓點水後的微瀾,怕的是某個調皮的孩子往他的心上擲一塊不大不小的石頭。激起千層浪之後又在他心裏生了根,壓着他,讓他一直記得自己內心的波瀾。

很早以前,早到紀天遇剛剛情窦初開,他就知道辛安是他心上的蜻蜓。她不過是微微一笑,他竟覺得全世界的花都開了。

多年之後的昨天,紀天遇才意識到,辛安哪裏只是一只蜻蜓,她是上天在他血液裏扔下的石頭,讓他時時刻刻記得她在心中的分量。

昨天,辛安說了什麽呢。

她讓他全身沸騰,卻在他将要接觸到她的嘴唇時突然睡着。這世界上大概只有辛安才如此“不解風情”吧?竟然在接吻的時候睡了過去。

但這個世界上卻沒有誰比她更用情。

他将她打橫抱起。一晚上她都睡得不安穩。叽裏咕嚕不知道在說些什麽,他只聽清了幾句,卻句句像夢魇一樣在他腦海裏不停地播放.......

“紀天遇,我饒不了你這個王八蛋,你這個朝三暮四的家夥,好歹我也是你的青梅竹馬好吧,你怎麽就那麽狠心呢。”

“我有那麽差嗎?吻了我你就跑了,你這個臭流氓。”

“憑什麽,我才是你的青梅,你到好,當別人的種馬去了。”

“我等得好辛苦。紀天遇,你知不知道,等一個人好辛苦。”

“你說過的,等我們大學畢業就結婚,可是大學畢業我在家等了你一個月,你連電話都沒有打一個回來。我就只好再讀,讀碩士。可是,我都碩士畢業了,你又在哪裏。”

別人的種馬......等你.....你在哪裏。

直覺告訴自己,辛安的這句話裏有特別的深意。可他問她她卻始終不說,醉了時還雄赳赳地喊着,我才是你的青梅。

喝多了的辛安紀天遇是從來也沒有見過的。在他的記憶裏,他的小小青梅總是一副笑着的模樣,即便是皺眉的時候,那徉裝生氣的模樣也都是靈氣十足招人喜愛的樣子,你完全感覺不帶她的身上有一絲的陰霾。

而昨天,明明還是那個模樣,明明還是那樣笑的人卻不再有曾經的明媚。

少了明媚的女子任性的時候總是少之又少,而不再任性,只有在喝醉時才會将心裏的感覺傾瀉而出的女子,不是被狠狠傷過,就是經歷過孤獨。

他的安安,被他傷過,因他而孤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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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喜歡吉他?”

“诶?”

“你昨天說了好多吉他的事情。”紀天遇放下碗筷,微皺着眉說:“什麽天空之城用吉他彈比鋼琴彈的聲音好聽,鄉村音樂的靈魂來源于吉他的質感發音。”

“一把好的吉他猶如一個好的情人,外表賞心悅目固然能讓一個歌着生活,但‘live’需要更好的樂質。”

“歌者需要的不是活着,是被承認。換句話說就是,情人是能夠讓你覺得被需要,而不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擺設。”

“這麽好的情人用以比喻吉他,不是喜歡是什麽呢。嗯?”

額。“這個啊.......”辛安汗顏,其實跟吉他沒什麽關系的。

她有一個在酒吧駐唱的朋友,喜歡一個音樂人,那個音樂人是個吉他能手,也是個吉他收藏愛好者。他用情人來稱呼他的吉他,卻對愛着他的她視而不見。甚至對她很淡漠很惡劣。偏偏那個朋友像是着了他的魔,愛得入骨。被這樣對待,久尓久之,難免情緒低落。

後來因為某些特殊原因,她和家裏人鬧翻,一狠心,離開了所有親朋好友,也包括那個人。獨在異處,孤獨總是讓人借酒消愁。那個朋友是酒吧的駐唱,每每唱歌後都會喝得酩酊大醉。辛安實在是心疼,又找不到那個原罪,只好勸那個朋友。

于是才會有剛才紀天遇說的那一段話。

自己怎麽把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說出來了?要是被憶夏知道了,輕則天天奴役她讓她當她的廚師長,重則直接掐死她。不過辛安慶幸,她沒把自己為什麽出國,為什麽去軍區醫院的事情說出來。不然,那可就完蛋了。

“是啊。有一朋友是做音樂的嘛,就接觸了些,然後就喜歡上了。”辛安說完,還不忘幹笑兩聲。反正都是說說而已,又不會死。況且,跟憶夏做朋友那麽久,自己倒也真覺得吉他這樂器不錯。關鍵是入門挺簡單,彈起來又很有文藝氣息。

這個時代,沒有裝逼的兩手怎麽能行呢。僞娘就不是娘,但僞文藝至少也算是文藝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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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瞬間又恢複了神采,紀天遇總算是松了一口氣。兩個人磨磨唧唧地将早飯吃晚,差不多又快到做中午飯的時間了。

“看你今天這麽閑,要不去我家裏坐坐?”辛安換了一件格子衫,又從客廳茶幾的抽屜裏拉出兩袋東西,心情愉悅地問了問還愣在桌前的人。她晚上要值班,下午得回家裏一趟拿些書。

回國的時候辛安從美國帶了些醫學著作,上面有很多珍貴的筆記,還有些書是類別于國內骨科研究方向的重要期刊。搬家的時候東西太多,索性就放在了家裏,想着什麽時候有空就帶到這邊的公寓。可回去了好幾次,次次都會忘記。

昨天在婚禮現場一見萬美藝,辛安猛然記起。本來想昨天跟她他們一起回家,今天晚上值夜班的時候順便把書帶到醫院去看看,免得自己再忘記的,卻沒想到醉了一宿被紀天遇送回了公寓。

手機顯示沒有未接電話,辛安想,紀天遇大概是通知過他們的。不過既然說了要回去,還是不要讓他們失望的好。她還在跟老母冷戰,可不敢再失約了。

“我下午還得開會。只請了半天的假。”紀天遇想了一下,好像很為難。

本來今天早上他就應該去學習的,但昨天辛安醉後說的一席話讓他不忍心離開,留她一個人宿醉倒天明。因此,只好跟隊裏軟磨硬泡,好說好歹有個半天的空閑。

“哦。”辛安有些失落,不過還是盡量使自己的回答聽起來很輕松,“那萬一我媽要是問起你,我就如實禀告哦~”

“嗯。她不會問你的。”紀天遇站起來,接過她手裏的東西,提醒她把鑰匙記着。辛安見他那麽篤定,忍不住嘟嘴:“我是說萬一嘛。從小到大,我媽最喜歡問我你的行蹤,幹媽也是,好像我是你的定位探測儀一樣。”其實,這麽幾年她不一定知道的比她們多。

“誰叫你小時候老是跟在我的屁股後面。”他在哪裏,她必定就在他身邊。活生生一個跟屁蟲,弄得誰見了都問他“這是你妹妹呀?”。他才沒有這樣一個妹妹呢。

“呵。大概是因為你的屁股長得有點翹。”

“嗯?”

“欠拍!”辛安白了他一眼,搶先出門。紀天遇也不生氣,甚至笑着搖了搖頭。兩個人一邊聊着天一邊朝樓下走去。熟稔得好似阻隔的六年和尴尬地昨天從未經歷。

“你這都是什麽東西?”

“哦,那天逛街的時候買的西洋參。給老人家補補身體嘛。”

“那怎麽這麽多啊。”

“幹爸幹媽也需要補啊。你以為他們跟你一樣是特種兵啊?”

“..........”

作者有話要說:嗯。。。是不是進度有點慢?不慌不慌~~咱先溫情溫情~~是吧??是吧??你們也可以溫情溫情的,比如撒花,收藏神馬的,是吧是吧??嘿嘿、看文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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