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太想見你了

客廳燈光暖黃,胡桃色橡木餐桌将房間襯得更加柔和溫馨。林書雁從書房裏取出那瓶白葡萄酒,是去年畢業的本科學妹送的,林書雁指導過她畢業論文。

餐桌上的玻璃瓶裏插着花,幾朵香槟玫瑰,仍舊是畢業那天常湛送的,向日葵和桔梗都蔫掉扔了,偏偏玫瑰開得好,枯萎也仍有韻味,林書雁本打算做成幹花。

葡萄酒度數不高,偏甜口,不知常湛能不能喝慣。家裏沒有高腳杯,他拿過來兩個普通玻璃杯:“将就下吧。”

常湛四處打量,房間裏的擺設跟他上次來沒有不同,今天卻總覺得徒增了幾分暖意,也許是因為林書雁對他的态度沒那麽冷了。

他主動開瓶塞倒酒,淡黃色液體盛滿酒杯:“林醫生,你剛才喝了幾杯?”

“兩杯。”林書雁點的本來就是低度數的酒,因為還要送曹逸回家,沒敢多喝,後來再續他幹脆要了杯檸檬水。

常湛說:“那你也要陪我喝兩杯。”

沒見過他這麽幼稚的人,林書雁懷疑他剛幼兒園畢業,可偏偏他這個不但沒跳級還比大部分人多讀了三年書的人,被他拿捏得穩穩的。

酒的味道比想象中還要甜,常湛抿了一小口,不禁擰眉:“好甜。”

林書雁看出來他在嫌棄,也是,任誰喝慣了好酒烈酒,再喝葡萄酒便覺得沒滋沒味,如品糖水。

他不愛喝也不懂酒,因此一瓶葡萄酒才能放了一年。估計送他酒的師妹也不懂,光挑着樣式好看的選了,沒顧到口味。

酒瓶确實漂亮,一看便是女生的眼光,常湛估摸着剛想問,就聽見林書雁道:“這是別人送的。”

只有一瓶,還是別人送的,看來他平時不喝酒。常湛搖着酒杯若有所思,頭頂的吊燈在液體和玻璃上折射出漂亮破碎的光。

他喝了兩口,便站起來走到窗邊,夜晚的一切都很寧靜,老式小區裏樹木蒼翠,望下去黑漆漆的。樓層太低,也看不見城市的車水馬龍,只有月亮還在跟雲層你躲我藏。

林書雁也抿了小口,确實甜,但也有葡萄酒的澀澀回甘。他想起什麽,問:“你怎麽想起來約我喝酒?”

常湛回頭,走近說:“約喜歡的人,需要那麽多理由嗎?”

林書雁被他說得一噎,這些天跟常湛相處得還算愉快,以至于他時常忽略這件事。每當他要相信眼前這個人是個無害的大狗,常湛就會提醒他,再小的狗也有犬牙。

常湛越靠越近,酒杯随手放在桌上。他一手撐着桌邊一手撐着椅背,居高臨下看林書雁,“非要個理由的話,那就是太想見你了。”

林書雁被迫移開目光,緊盯着餐桌上不知道何時留下的小圓點,呼吸局促。

他強裝鎮定:“你怎麽知道我能不能喝酒?”

“不知道。”常湛泰然自若,“只是太想見你,再荒唐的理由都想得出來。”

這下說得林書雁更臊了,手指緊扣桌邊,耳尖發熱。此時他仿佛束手束腳的傀儡,沒有思想,任由人演繹。

常湛的表白是唐突又赤裸裸的,拆穿也大方又赤條條:“林醫生,你緊張什麽啊?”

“沒有。”林書雁小聲否認,卻不知連聲音都比以往心虛幾分。

常湛湊得更近,一根根掰開他緊攥桌沿的手指,語氣無辜:“可是你耳朵都紅了。”

林書雁逃無可逃,想站起身,卻被圈住動彈不了。

“常湛,你別……”

他想說,你別靠這麽近,別無理取鬧,別讓我再有理由趕走你。可是他一個字都沒能說出口,因為下一秒常湛強勢地封住了他的唇。

“唔。”

他的吻開始是溫柔試探,緊接着洶湧又肆意,帶着甘甜的葡萄酒,和不知名的烈酒,一起侵入攻池掠地。

林書雁一晚上都沒醉,此刻卻有點醉了,因為他雙手雙腳開始變得沒有力氣,推開常湛的力道像是拳頭砸在棉花上,軟綿無力。

呼吸好像也不怎麽順暢,他只能笨拙地憋氣,結果卻與預想背道而馳,缺氧讓思維變得更加遲緩,以至于到這個吻結束,他都沒能推開常湛。

其實時間并不長,只有幾秒鐘常湛便放開了他:“林醫生,你真的不會接吻啊。”

林書雁滿身通紅,如同被剝光扔進鍋裏的青蝦,只煮了幾秒便全紅了。他猛地站起身,想要理直氣壯将眼前這個人趕走。

“接吻不要憋氣。”常湛笑着教他,“還有,要閉眼。”

林書雁遲緩地恢複了一點理智:“你該走了。”

“酒還沒喝完。”常湛半靠在桌邊,拿起酒瓶把杯子加滿,“說好要陪我喝到盡興。”

一瓶葡萄酒,喝多少才能盡興?林書雁認識到把他帶回家是個極大的錯誤,他以為只要自己保持清醒,就不會有被鑽空子的可能。但顯然他判斷失誤了,前一秒自己是清醒的,現在也是清醒的,偏偏常湛吻他的時候,他醉得一塌糊塗。

仿佛電板暫時短路,那一刻全身的細胞都不運作了,只有心髒砰砰地跳。

“不喝了,你回去吧。”他板起一張臉,從常湛手中奪過酒瓶。

常湛沒松:“生氣了?”

這次林書雁沒否認,也沒說話,燈影穿過他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

常湛覺得生氣的他也是好看的,剛才的無措和慌張也好看。他怕林書雁趕他走:“好了,我就喝酒,不做別的事。”

在林書雁這裏他的可信度岌岌可危,朝不保夕。可常湛剛才那個吻真的不是預謀,雖然他一直都想吻林書雁,但不敢太過。

都怪剛才氣氛太好。酒甜得讓人心生蕩漾,光影溫柔,氣氛融洽,連玻璃瓶裏卷着邊的花瓣都恰到好處,他情不自禁。

原來杯裏葡萄酒還不夠甜,林醫生嘴裏的酒才叫甜。

常湛沒再做任何越界的事,自己喝完了那瓶酒,雖說度數不高,但酒氣醉人。林書雁不知今天是什麽日子,先是在酒吧看着曹逸喝悶酒,回來又看着常湛喝悶酒。

常湛沒醉,但臉有點紅,賴在他家裏不肯走。

“太晚了,林醫生能不能收留我一晚?”

林書雁覺得他多少有點醉,一瓶葡萄酒自己只喝了小半杯,剩下全被他灌進胃裏。不過人醉得不厲害,至少望着自己的那雙眼睛還是清明的。

林書雁也喝了酒,此時泛上困意,忍着哈欠拒絕:“不行,只有一張床。”

“我睡沙發。”常湛說。

沙發并不大,裝不下他這麽長的身子,林書雁想到書房還有一張沙發,展開是床,随後又開始計算常湛能睡上去的可能性。

等他計算完,才他覺得自己瘋了,居然有想要同意留常湛過夜的念頭。

理智與直覺打架,最終理智完敗。林書雁妥協:“沙發睡不下,你睡卧室吧。”

常湛還想找找理由,沒想到他這麽快就同意了:“那你呢?”

“我睡書房。”

收拾好沙發,躺下輾轉反側,來來回回半小時過去了,林書雁悲慘地發現自己失眠了。

從工作以後他就很少失眠,因為睡覺是件奢侈的事,白天在手術室常常一站就是一整天,忙的時候別說午休,連午飯都沒時間吃。尤其那段時間他還要忙實驗和論文,晚上常常一沾枕頭就睡。

失眠也就算了,偏偏閉上眼總想起剛才那個吻。

嘴唇上溫熱的觸感,微苦的烈酒和甜絲絲的幹白,還有常湛的調笑和表白,都攪和在一起使勁往他腦袋裏鑽。

回憶左右繞不開常湛,他又想起晚上常湛給他打的那通電話。所以今天他約自己去喝酒,是想調酒給他喝嗎?

又過了快半小時,入睡失敗,林書雁起來去廁所。

客廳沒開燈,但有月光,他看見有個人影在客廳窗邊站着。林書雁開了燈,走過去問:“你怎麽不睡?”

“睡不着。”常湛回頭,手指間夾着一根煙,煙絲細細往上飄蕩,“林醫生怎麽也沒睡?”

林書雁不好說自己也失眠:“起夜。”

常湛盯着他微微濕潤的嘴唇,半晌才極其克制地收回目光,掐了煙跟他道了聲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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