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這天晚上,姜凜沒來吃飯,沒來上自習,也沒回陳言理的消息。

第二天早自習,陳言理到教室的時候,他已經坐在座位上。

陳言理在門口稍微停了下。

孫路和張世詠跟打仗似的,要英語試卷抄,張世詠不給,他就去拽人書包帶子,忽然看見陳言理來,孫路猛的松開手,熱絡的喊:“團支書,快快來,上次發的英語試卷給我抄抄!剛才居然說要收!”

“團支書!”

姜凜在這三只猴此消彼長的叫聲裏微微皺眉,順着孫路喊叫的方向偏過頭,看見陳言理站在門口,目光稍頓,但很快垂下了眼睛。

陳言理覺得他忽然變的有點奇怪,好像……從昨天被叫家長之後他就格外沉默。

陳言理發動她的小腦袋,也只能想到,可能是他媽批評他了,所以心情不好。

孫路又叫了她一聲。

“哦哦。”陳言理這才應了聲,走進教室從課桌的文件夾裏翻出試卷,遞給孫路。

她落座之後,翻開書。

又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姜凜,他手裏轉着水筆,正沉默的翻着英語書。

這時候陳言理倒是有點理解為什麽學校裏有人說他難相處又脾氣差。

他這個樣子的時候,看起來的确是。

“你媽媽是不是回去說你了啊?”陳言理用書遮着臉,稍微往他那歪了歪,這麽問道。

姜凜微微偏過頭:“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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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言理又說:“昨天江周和……”

“陳言理。”老許幽靈似的身影忽然從後門出現,他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們,陳言理倏的閉了嘴。

後幾排的目光都有意無意的投向一起。

老許說:“跟鄭子揚換一下座位。”

說完,便背着手出了教室。

他一走,前排三位紛紛回過頭,張世詠小聲說:“團支書,昨天老許跟你們說什麽了?怎麽忽然把你調走?”

潘明輝說:“老許本來就很讨厭,最喜歡小題大做,那小眼睛一瞪,天天跟防賊似的。”

陳言理也覺得老許很讨厭,她抿着嘴沒有說話。下了早自習,鄭子揚從前排跑過來,也是一頭霧水,“團支書,咱倆換座位?”

林婉婉也跑過來,啊了一聲。

陳言理皺着眉,有一搭沒一搭的收拾東西,鄭子揚就不太識實務,還跑到姜凜面前笑嘻嘻的:“哎呀,凜哥,我又回來了,我可太想你……”

潘明輝勒着這缺心眼玩意的脖子,硬生生給拖走了,鄭子揚叽哇鬼叫,潘明輝低聲說:“你他媽就沒發現,他心情特別不好嗎?”

鄭子揚安靜下來,困惑道:“為啥?”

潘明輝說:“那誰知道。”他想了想,“可能是因為團支書吧。”

鄭子揚大驚失色,“什麽!”他立刻扒着潘明輝低聲說,“他倆不會是談戀愛了吧,然後老許發現,找家長,今天就把座位調開了。”

潘明輝:“反正我不知道有這事。”

但在鄭子揚耳朵裏,潘明輝就算是默認了他的猜測的正确性,學校裏反正傳他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稍微思考了一兩秒,就下了決心,跑到陳言理跟前,“團支書,我想好了。我拒絕和你換座位。”

“愛和誰換和誰換,反正我不換!”

鄭子揚說完,又咋咋呼呼的抱着胸從後門跑了,好像再晚一秒,就會有人撲上來奪走他的貞潔。

張世詠說:“老鄭腦瓜子靈的很啊。”

林婉婉和他同時開口:“鄭子揚腦子不正常吧。”

陳言理才收拾到一半,卡這進退兩難,林婉婉說:“那就先不換了吧。”

也只能這樣。

姜凜則站起來出了教室。

沒幾分鐘,鄭子揚忽然又跑了回來,神經兮兮的對陳言理說:“團支書,還是換吧,我想了想,咱們也扛不住老許那厮的壓制。”

陳言理輕輕的皺眉。

她有種預感。

鄭子揚剛要回去收拾,陳言理就叫住了他,他倆走到走廊,鄭子揚撓撓頭,“怎麽啦團支書。”

陳言理直白的問:“是不是姜凜讓你跟我換的?”

鄭子揚虎軀一震,脫口而出:“這你都知道!”

他說完才反應過來,又擺擺手,“不不不,我能聽他的話?團支書你這是在小瞧我……”

陳言理沒聽他說完,徑直轉身走了 。

她現在不僅覺得老許讨厭,還覺得姜凜讨厭。

她又沒有惹到他,忽然這樣冷淡是什麽意思啊。

再說,她換去哪裏,關他什麽事。

莫名其妙!

林婉婉正在幫她把桌肚裏的書掏出來,卻看見陳言理氣鼓鼓的走進來,“言言?”

陳言理把書都重新塞回去,一屁股坐回座位, “我不換了。”

鄭子揚站在後門剛好聽見這句,麻溜的掉頭跑回了自己的座位。

小情侶吵架什麽的最可怕了。

他可不想引火燒身。

打預備鈴時姜凜才回來,看見陳言理安靜的坐在座位上,前排三個一改往日的聒噪,鹌鹑似的規規矩矩坐着,孫路默默轉過頭,指着陳言理朝他無聲的比口型:“心情不好。”

姜凜坐回位置。

他倆中間就隔一個空位置。

卻硬生生有了楚河漢界的架勢。

第二節就是老許的課,他進教室看到坐在原位的鄭子揚,明顯沉了沉臉。

一下課,陳言理就又被叫到了辦公室。

陳言理這個人,看着溫溫柔柔的,其實內裏特別倔,老許問起座位的事情,她先是沉默,然後生硬的回了句:“我不想換。”

老許看着她不作聲。

陳言理也不作聲。

老許淡淡的說:“為什麽不想換。”

陳言理:“因為是您說的可以自己選座位的。上次您也說了,只要月考沒退步就行,還沒有月考,我也沒有退步。”

老許:“脾氣大是吧。”

陳言理又不吭聲了。

老許還是頭一回發覺他這得意門生的脾氣了得。

他和陳言理硬是一直僵持到大課間結束,反正她就來來回回的幾句話,是老許出爾反爾,她不想換就是不想換。

老許自然也明白他們這個年紀的叛逆和倔勁,他就是意外陳言理居然是個中翹楚。

一直到第三節課下,老許總算放她出了辦公室。

讓她自己想明白。

陳言理也不覺得這有什麽可想明白的。

總之她安安穩穩的回到了教室。

她在其他人崇敬的眼光裏,問張世詠借了上節數學課的筆記,然後就專注的開始抄筆記。

此後,後兩排五足鼎立的局面,變成了陳張潘孫一派,姜張潘孫一派。

這個開口那個就閉嘴,那個沉默這個就活躍。

雙方維持着互不幹擾,各自為營的局面。

整整一周,陳言理再沒和姜凜說過一句話。

食堂後面的小廣場邊上種着一棵老槐樹,槐樹上挂着個長條牌子,寫着槐樹下小劇場。

其實就是旁邊一圓形的坑,裏面砌了一圈石頭座位,最大的用處是給人組織真心話大冒險,至于劇場在哪裏,校長都不知道。

這天陳言理和林婉婉晚上吃完飯路過,好巧不巧,就碰見了段嚴哲,他和六七個人一起坐在小劇場裏,不知在商量什麽。

陳言理立馬準備拉着林婉婉腳底抹油,上次跟段嚴哲說回去加他q.q的,扭頭就把這事忘了。

她祈禱段嚴哲能不記得這件事。

天不遂人願,她剛準備走,段嚴哲就站起來,叫了聲:“陳同學。”

段嚴哲從圓坑裏跳上來,站在陳言理面前笑的爽朗,“我等你加我呢啊,一直沒等來。”

陳言理說:“不好意思啊,那紙條被我弄丢了。”

段嚴哲說:“那沒關系。”他指指小劇場裏面,“我們準備排個英語的話劇,挺簡單的,你要不要來聽聽看。”

現在距離晚自習還有一段時間,陳言理也不好再推拒,段嚴哲又看着林婉婉問她:“你同學可以一起來嗎,我們嚴重缺演員啊。”

陳言理覺得他還挺會說話的,沒有忽略林婉婉在場,還用了邀請的方式,不會讓誰覺得自己被忽視。

陳言理就和林婉婉一起走進小圓坑裏,這才發現,宋佳墨竟然也在。

她和陳言理一打照面,立刻露出不高興的神色,扭過臉去,全當沒看見陳言理。

段嚴哲他們正在考慮排什麽話劇,莎士比亞的經典劇本一提出來,就有男生說,“好家夥,說的跟那詞咱能記住似的。““詞可以改的簡單搞笑一點,那沒關系。關鍵那都逃不脫談戀愛,挑戰校規呢在這。”

“這是藝術,那麽多限制就沒得玩了!”

“藝術無限制,高中藝術有限制。”

“……”

段嚴哲笑起來,“要不白雪公主吧。”

隔壁男生說:“嚯,一下從莎士比亞改白雪公主了,你這差的挺遠。”

段嚴哲說:“太複雜的咱能弄嗎,你怎麽連自知之明都沒有了? 還莎士比亞,翻譯成中文你都弄不明白。白雪公主關鍵是簡單,觀衆也能看懂,還賞心悅目,群衆喜聞樂見啊。”

他笑眯眯的把目光投向陳言理,那男生就笑了,“嗷确實,咱這确實有現成的白雪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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