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陳言理搖搖頭：“我不行啊，我不會演戲。”
段嚴哲說：“沒關系，你先充當白雪公主的角色，真的不方便那就……”他頓了下，又以下定決心似的語氣說道：“就我演！”
“噗。”
“那就不是賞心悅目了，那得是不堪入目。”
“段嚴哲，咱這這麽多女生呢，從哪輪到你演白雪公主啊？”
段嚴哲倒是不在意嘲笑，一聽這話就着急：“都誰說自己死也不上臺的？我忙着找演員，又一馬當先身先士卒的，現在還怪我搶角色啊？”
陳言理也忍不住笑起來。
段嚴哲看向她倆：“怎麽樣兩位同學，考慮一下？”
林婉婉說：“她演白雪公主，那我得演王後，怎麽樣？”
在場就只有宋佳墨沉着一張臉，聽了這話就嘲諷起來，“憑什麽角色都得你倆先挑？”
林婉婉咦了一聲，“段嚴哲剛剛不是說你們都不願意上臺，他才找別人的嗎？哦你現在又願意了？”
宋佳墨是不願意上臺，她英語口語一般，不願意拿短板去上臺演出，可她不想演，也不代表她願意讓她讨厭的陳言理和林婉婉演。
尤其段嚴哲對她熱絡的樣子，更讓宋佳墨對陳言理的讨厭值一路飙升。
不就憑自己長的漂亮嗎？就讓男生都圍着她轉啊。
段嚴哲脾氣挺好的，他一看過來，宋佳墨就立刻收起臉上不耐煩的神色，段嚴哲說：“可以商量的，先決定上臺的人選，角色再抽簽也可以。”
他搞怪的一挑眉，“我這不得先把人忽悠進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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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內的氛圍被他說的緩和下來，宋佳墨輕輕的哼了一聲。
林婉婉對段嚴哲說：“行，我們參加。”
陳言理暗裏拽了拽她的校服袖子，林婉婉故意看着宋佳墨，眉梢眼角都是挑釁，恨不能把“我今天就要把你氣死”當着宋佳墨明明白白說一遍。
林婉婉又問：“不會需要很長時間吧？我們言言還得考第一呢。”
段嚴哲：“不會，現在離校慶還早呢，大家一周在一起排一次，夠夠的了。”
林婉婉：“那行。”她又看向陳言理，陳言理也點頭答應。
回教室路上，林婉婉直哼哼，“就那個宋佳墨，回回板着張死人臉，誰欠她錢似的，多晦氣啊。我看她自己都忘了為什麽要跟你過不去，就是欠。”
陳言理說：“她性格本來就那樣，和她計較得累死了。”
“但是段嚴哲挺不錯的。”林婉婉豎起一根手指，“賭一根棒棒糖他看上你了。”
陳言理不理她，林婉婉說：“真的，我覺得比姜凜強，那男的就死相的很，更欠。”
她已經知道陳言理和姜凜忽如其來的恩怨，其後姜凜就從她嘴裏的“寶貝凜凜”變成了“那男的”。
陳言理切了聲，“你嘴裏，江周和是天下第一欠，可越欠你越喜歡，我算看明白了。這詞在你這算是個正面形容詞。”
“他們能和江周和比啊？”林婉婉說，“這甚至都不屬于一個維度。”
她倆一邊說一邊在學校裏面散步，路過情人坡下的人工湖，林婉婉一皺眉：“這不那男的嗎？”
陳言理順着她指着的方向看過去，她們在湖這邊，那男的——姜凜在對岸。
他并非一個人，面前還站了個女生。女生兩手抱着書，有些害羞的樣子，仰着臉和他說話。姜凜安靜的聽，目光越過女生的頭頂，落在她身後的某處，有點心不在焉。
沒多久，他嘴唇動了動，簡短的回了句什麽，接着轉身就走了。
他朝學校後門的方向去。
女生的臉慢慢低了下去。
陳言理說：“我們走吧。”
臨走前她忍不住多看了女生一眼，她坐在湖邊的長椅上，滿臉的失落。陳言理想，起碼她比自己有勇氣的多。要是以前她也向姜凜表白，多半也會得到這樣的結果吧。
她晚上回宿舍，發現Q.Q上有一條新的好友申請。
是段嚴哲。
陳言理通過好友申請，對方很快發了條信息過來，【晚上好！】還跟了個笑眯眯的表情。
也不知道他從哪裏問的她的聯系方式，陳言理正這麽想着，段嚴哲就主動解釋：【我問宋佳墨要的，原來你們住的隔壁。】她随手點了個小熊貓的表情回過去。
段嚴哲緊接着又發來兩條信息，大意是約她等演員齊了之後學校禮堂演練，陳言理答應下來，段嚴哲便道了再見。
陳言理在他發消息的這段時間，總有些心不在焉，一會盯着聊天頁面，一會又翻回聊天列表，有信息提示她就立刻去看，可是每條新信息的發出方，沒一個是她期待的那個。
漸漸有些心浮氣躁，索性将手機收回抽屜裏，翻出數學資料來寫。
“團支書。”課間的時候孫路轉過身殷切的問，“我聽說你被話劇社抓去演白雪公主了？”
“啊？”陳言理說：“你怎麽知道的？”
張世詠和潘明輝也轉過身來，連姜凜聽見也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陳言理立馬覺得有點羞恥，白雪公主這詞兒聽着多中二啊。
“話劇社那幫人滿學校招小矮人呢啊，矮不矮的無所謂，那主要是得問清楚公主是誰啊……所以現在基本都知道你要演白雪公主了嘿嘿。”
“……”
張世詠：“我記得這裏面是不是還得有個王子？”
潘明輝：“那這得斟酌斟酌。”
孫路嘿嘿笑起來：“團支書，你要不給咱仨……”他飛快的瞅了姜凜一眼，麻溜的改口：“……四個！走後門吧，咱們去給你保駕護航，省的話劇社找個不靠譜的流氓，把你給欺負了。”
陳言理則說：“我只是去幫忙的，你們想去玩直接去啊，好像挺缺人的。”
他們三又轉回去埋頭嘀嘀咕咕的，姜凜沒說話，陳言理同樣。
下午課結束之後，林婉婉不想吃食堂的東西，就拉着陳言理去後門買小吃。
這時節六點鐘天已經快黑透了。
林婉婉在炒面的攤位上排隊，陳言理挺挑食的，看來看去買了個飯團和甜豆腐腦，林婉婉也拎着兩份炒面來了。
“去一趟天盛，江周和叫我給他帶飯。”
陳言理不是很想去天盛，林婉婉說：“你在門口等，我上去給他就出來了。”
她點點頭。
到天盛門口，林婉婉上樓，陳言理就在樓道裏等，這是個商鋪樓之間的通道，牆上一路往上貼着各種花花綠綠的游戲海報，還倒着一輛破自行車。
等了一會，網吧門口過去一幫流裏流氣的男生，看着像明德的學生，看到陳言理，就有人停下 來，朝她吹口哨。
其他人也就跟着停下來。
陳言理轉身就往樓上走。
網吧在三樓，二樓是沒有的，只有樓道。
越往上走越黑，陳言理還奇怪，樓道裏連燈也沒有。
走到二樓。
樓梯上一團微弱的光，有人坐在二樓樓道的臺階上，低着頭，臉被手機的的光芒映着。
陳言理停住腳步。
姜凜聽見聲音，也擡起頭。
手機屏幕很快暗下去，樓道裏陷入一團黑暗裏，他又重新按亮，低聲打破沉默：“燈壞了。”
“……哦。”陳言理走到這，扭頭下去好像顯得她很小氣，就硬着頭皮往上走，她仔細看着腳下的路，生怕哪一步踩空出洋相。
只是她才上兩步，上面便打下來一束光。
他也沒出聲，只是開了手機光源。
樓道挺窄的，姜凜站起來給她讓路。
陳言理腦子裏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從他身邊過的時候，她就忽然覺得有點緊張。可他也沒有要和她說話的意思。過了拐角，還有一層要上。那光就始終追在她腳下。
她到網吧門口，回頭看，他站在底下，仰起的臉半明半暗。
然後很快，燈滅了。
兩周後，話劇社總算湊夠了人，在群裏招呼大家周三晚上禮堂集合。周三晚上吃過飯，又下起了雨。
她和林婉婉先回宿舍拿了傘，才一起去了學校禮堂，校話劇社的人還沒來齊，只是遠遠的看見第一排坐着幾個人，段嚴哲蹲在舞臺下面，在地上比比劃劃，宋佳墨躬身站在他身邊，低聲讨論着什麽。
林婉婉小聲說：“八卦，聽不聽？”
陳言理：“聽。”
林婉婉：“宋佳墨喜歡段嚴哲。”
陳言理唔了一聲，這倒也正常，以段嚴哲的條件，學校裏喜歡他的女生不在少數。
身後陸陸續續有人進來，比上次又多了不少人，估計都是段嚴哲坑蒙拐騙過來的演員。段嚴哲見陳言理她倆來了，站起來招招手。
話劇社的固定成員有八個，其中包括編劇導演策劃場務後勤宣傳等，分工挺明确，但基本不願意上臺，演員都是在學校裏現扒拉。
段嚴哲指着後面笑眯眯的，“七個小矮人來了。”
“團支書！”熟悉的聲音響起，陳言理一回頭，只見張潘孫三位興高采烈的往舞臺這走，段嚴哲在旁邊說：“本來不夠呢，幸好你還帶了三個人。”
陳言理回過頭：“我帶的？”
段嚴哲：“對啊，他們三個說是你親自指定的，不讓他們演你也不演。”
陳言理：“……”
林婉婉數了數人數：“七個人，還差一個呢。”
段嚴哲：“還有一個就是我啊。”
潘明輝到場就立刻說：“還差人不？差演王子的不？我們還有個王子！”
白雪公主的劇本簡單，主要角色就有公主，王後，獵人，七個小矮人，和森林裏的動物。鑒于學校限制，去掉了王子，改成公主吃了毒蘋果暈過去之後，矮人和森林裏的動物一起為她舉行葬禮，中途碰到了水晶棺，公主咳出蘋果，就醒了過來。
張潘孫大失所望。
“那這有啥看頭？”
陳言理揮揮拳頭：“打着我的名義來，臨陣脫逃你們就死定了。”
張世詠推了推眼鏡，邪魅一笑。
出人意料的是，陳言理和林婉婉的室友李枝也來了，據說是來演動物的。陳言理挺驚訝的，印象裏李枝是個挺安靜的女孩。
林婉婉湊上來小聲說：“八卦，聽不聽？”
陳言理咬咬牙：“聽。”
林婉婉：“李枝喜歡張世詠。”
陳言理：“……”
她震驚的看了看張世詠，此人平常一副假文人做派，沒事喜歡酸溜溜的念幾句歪詩。這也罷了，可他跟孫路潘明輝混久了，還多了個神經的毛病。
居然也會招女孩子喜歡！
就離譜。
林婉婉在旁邊樂的直咧嘴，“要不怎麽說，青春呢啊。”
結果這場話劇，差點變成五班集體團建，雖然上次宋佳墨對角色提出異議，但最終定下來的公主和王後還是陳言理和林婉婉，主要是宋佳墨這人，真正兒八經問她的意見，她又猶猶豫豫不肯下決心。
而且除此之外，女生中就屬陳言理林婉婉長相最出衆，考慮到“收視”問題，主要角色還是落她倆頭上。
張世詠，潘明輝，孫路，段嚴哲和另外三位男生演矮人，另一位稍胖一點的男生演獵人，其餘的都是演動物。
劇本還是蠻簡單的。
陳言理以為就這麽多呢，結果發現劇本上還有個魔鏡扮演者，也是段嚴哲。
“……這怎麽演？”
段嚴哲撓撓頭，“就是身上挂個鏡子。”
……不愧是話劇社元老級別，也是豁出去了。
編劇是一位瘦瘦的戴眼鏡的男生，可劇本都是從電影上現抄的，毫無創新情節，就是詞都是英文，改的稍微簡單了些。
宋佳墨是宣傳組的，不參與劇本創作和演出。這第一回見面也就是大家在一塊認識一下，确定角色，并沒有實際演練。
一人發了個劇本，約定下周老時間見，段嚴哲就宣布解散。
陳言理和林婉婉準備回教室上自習，還沒走，段嚴哲在後面就叫住陳言理。
林婉婉說：“我在門口等你哈。”麻溜的跟着張潘孫出了禮堂。
陳言理回過頭：“怎麽了？”
段嚴哲收拾好東西走過來：“沒什麽，你的戲份多，不會耽誤你事吧？”
陳言理：“蠻簡單好笑的，不耽誤時間。”
他順勢跟着陳言理一塊往外走，笑起來的時候明晃晃的露出白牙，很開朗，“我跟你說個秘密。”
陳言理：“嗯？”
段嚴哲：“其實我們本來一直不知道排什麽短劇好，我那天在食堂看到你，才想到這個，就覺得你很合适。”
他嘿了一聲，“那還是我第一次問女生要聯系方式。”
陳言理笑了笑，“萬一我演的不好，很生硬，就辜負你的期待啦。”
段嚴哲：“不會的，你就站那說詞，就已經很像了。”
說話間兩人也到了禮堂門口，林婉婉在左邊等她出來，陳言理走到她身邊，才發現原來宋佳墨一直走在段嚴哲和她身後。
臉色挺難看的。
段嚴哲向三個女生道過別，才轉身走了。
宋佳墨等他走了，才對着陳言理冷笑着說：“陳言理，你有完沒完？”
陳言理輕易不會和人有沖突，可也不怕事，聽宋佳墨這陰陽怪氣的口吻，也不是很高興，“我怎麽？”
宋佳墨：“就你還演白雪公主，別讓人笑死了。”
陳言理也板着臉：“剛才問過大家了，你要是說你願意演這個角色，我是不會和你搶的。”
宋佳墨嘲諷的看着她：“段嚴哲都已經當着那麽多人面說了，特意找你演的，別人還怎麽開口？你是不是特別喜歡男生圍着你轉啊。”
陳言理皺起眉頭：“說話別那麽難聽，我跟你也沒矛盾，天天陰陽怪氣的，讓人覺得很讨厭。”
她說完，也沒顧忌宋佳墨的臉色，轉身就走。
宋佳墨在後面氣的直跺腳。
林婉婉一直沒說話，就是知道陳言理也不是軟柿子，這會笑嘻嘻的跟上，“哎呀言言生氣了。”
陳言理撇開臉，“我又沒幹什麽對不起她的事情。”
這時雨已經停了，地面還是濕滑，禮堂外面有一段長長的臺階。陳言理這幾天本來就不是很順氣，還被宋佳墨一通呲，心情愈發不好，一時沒注意，踩空了一級。
“呀！”她驚呼一聲。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媽呀！”林婉婉也沒拉住她，眼睜睜看着陳言理身體往前一傾，狼狽的摔了下去。
還留在禮堂門口的宋佳墨也呆了，下意識的跑下去，和林婉婉幾乎差不多同時到陳言理面前。
陳言理狼狽的坐在地上，校服都沾濕了，深一塊淺一塊的，抱着腳疼的龇牙咧嘴。
林婉婉蹲下去：“我的言言啊，這這這摔哪兒了……”
宋佳墨也說：“你沒事吧！”
陳言理委屈巴拉的，聽見宋佳墨問就擡頭看了她一眼，屬實沒想到宋佳墨還能關心她。
結果宋佳墨說：“你不會是要賴我吧？”
陳言理一聽挺沒好氣：“你小說看多了吧！”
林婉婉無奈的拉住兩人：“別鬥嘴了，先去醫務室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