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盧浩哎了聲,徐玲玲和其他人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紛紛從安檢門裏出來,工作人員也面面相觑,眼看着姜凜把人帶走,徐玲玲見盧浩想追過去,趕忙拉住他:“他好像是言理的朋友,剛剛就遇見了。”

兩個人都沒有回頭,很快消失在人群裏。

盧浩忍不住說:“萬一是和剛才騷擾她的男的一樣呢?”

方瑤也搭腔:“要是言理不認識的人,她肯定不會跟他走呀。”

今晚看到陳言理身邊接二連三出現的男人,盧浩也是心涼半截。負責給客人戴手環的女生八卦之魂頓起,興奮的傾身問徐玲玲:“哇,你的朋友和我們老板是什麽關系?”

“維維。”旁邊的工作人員提醒:“工作時間。”

女生吐吐舌頭,“那你們快進去吧,我們老板不是變态,放心好了。”

門口排隊的客人仍在不斷往裏進。

徐玲玲翻出網上的照片,方瑤湊近細看,不住感慨:“雖然和照片不太像,可還是好帥啊。”徐玲玲也說:“我今天和言理說的時候,她一點反應都沒有,可是他們居然認識哎。”

方瑤:“看外表就很搭。”

她倆忍不住去看心情低落的盧浩,對視一眼,雙雙聳肩,看來他是沒機會了。

姜凜把她從後臺帶進M.T.,一路遇到許多內部工作人員,沒一個不是滿臉驚訝,陳言理沒說話,任由他把自己帶到一間辦公室裏。

姜凜推開門,“我還有點事情,你先在這等我。”

裏面沒開燈,在地下也沒有能透光的窗戶,漆黑一片。陳言理什麽也看不見,她猶疑的神色落進他眼睛裏,他輕笑:“怎麽?還怕我把你關在這嗎?”

說話間,擡手按開右側牆上的開關,啪嗒一聲。

燈光依舊昏暗,和酒吧內風格相似,裝修極簡,陳言理下意識的皺眉:“太暗了。”

Advertisement

這哪像是辦公室,簡直不見天日,這種地方待着就會讓人心裏發悶。

他又按了幾下開關,把燈光調成暖白,“這是最亮的了。”

陳言理點點頭,而後才發覺這對話的氛圍古怪,好像不太适合他們現在的關系。

更古怪的是,他還握着她的手腕。

“我是來玩的。”她低下眼睛,手腕輕轉,“為什麽要在這裏待着?”

他松開手,褲子口袋裏的手機震動起來,他低頭看着來電方,順便提醒:“你已經跟我走到這裏了。”

陳言理揉着手腕,默不作聲。

“前面那扇門通往酒吧,你想玩可以從那裏進。”他按下挂斷鍵,放輕語調:“我很快回來。”

陳言理看着他的背影從後門處消失,才慢慢走進他的辦公室裏,黑色皮質沙發,方正的玻璃茶幾,酒櫃裏各式洋酒一應俱全。

她站在略顯空曠的房間正中,有些沒反應過來這事情的走向。

他剛剛,還和另一個女孩,親密的挽着。

這算什麽。

DJ已經到176號門口,姜凜耽誤了會,林屹安就先出面迎接。

外面稀稀拉拉的下着雨,簡短的寒暄過後,一行人通過自動扶梯,往地下酒吧去。

林屹安站在他身側,擺弄着手機,調侃的語氣,“不接電話了還。”

姜凜看着前方,并不想和他說廢話,開門見山:“離她遠點。”

林屹安笑笑:“舍不得啊?”

“你玩什麽都跟我無關,別把手伸到她身上。”姜凜明白跟他說:“咱倆認識時間不短,翻臉就沒意思了。”

林屹安啧了一聲,“萬一是她先招惹我的呢?”

姜凜擡起眼睛,看他的眼神漸漸冷漠,語氣冷冽:“我知道她,更知道你。”

林屹安見他認真,挑挑眉,沒有再說別的。

扶梯到頭,姜凜先走下去,又恢複了公事公辦的樣子。

徐玲玲和盧浩發來幾條微信,問她的去向。陳言理在沙發上坐下,依次回複。徐玲玲回的很快:“剛剛是你男朋友嗎?太不仗義了,在地鐵站你還跟我說沒有呢。”

“是朋友。”她回複。

徐玲玲不大相信,連發表情。随後又接連發了幾個內場的視頻,派對氛圍很足,的确很熱鬧,鏡頭一轉,徐玲玲伸手比耶。

“你要不要過來?”徐玲玲問。

陳言理被她的好心情感染,又想着自己忽然離開不太禮貌,就回:“好。”回複完起身出門,摸到姜凜說的門前,一推開,裏面的音樂洩出來,占據感官。

徐玲玲站在暢飲的酒臺邊等她,陳言理很快找過去。

多數座位都被拆掉了,今晚來的客人大都在舞池裏,徐玲玲帶着她找到舞池裏的盧浩等人,其他人見她回來紛紛招手,陳言理笑着解釋:“不好意思,剛才我有點事。”

方瑤朝她擠眉弄眼,“我們懂。”又看看她身後:“那帥哥呢?”

沈燦戳戳她,見盧浩不吭聲的站着,方瑤也沒再多說。

今晚雖然有免費的酒飲,但因為好奇,徐玲玲就拉着陳言理去水臺邊單獨點單,調酒師甩杯甩的飛起,服務生遞給她們點單的平板,徐玲玲看着前面昂貴的酒水價格不住咋舌,一直翻到後面單點的特調酒水,最低也是三位數一杯。

“搶錢。”陳言理也忍不住吐槽。

“長這麽帥,怎麽是奸商啊。”徐玲玲沖她吐吐舌頭。

為了彌補今天騙她來的事,徐玲玲非要請客,随便選一種點了兩杯,才嘗一口,都苦的皺起眉頭。

她們端着酒水原路返回,半路上徐玲玲戳戳她,示意她看二樓。

姜凜站在那裏,身邊站着海報上的DJ,正低頭說話。

他很快注意到她,微微點頭,就繼續和身邊人聊着。

十點半正式演出才開始。

有很多穿着精靈服飾的人在舞池中和客人互動,也有高挑性感的女生發放紀念品。音樂太吵,說話全靠喊,陳言理只是看熱鬧,徐玲玲臉色微紅。

陳言理也慢慢覺得這酒嘗着味淡,可後勁十足。

沒過多久,有服務生走到她身邊,說是給她們安排了卡座。

陳言理也沒跟他客氣。

現場唯剩的四組座位都被預定,服務生把她們帶上二樓,卡座裏已經安排好酒水小食,六個人落座之後,徐玲玲拉着服務生嘀咕幾句,回來對其他人說:“他說今晚卡座低消兩萬八。”

幾個人都是才畢業工作的年輕人,都被這價格驚了驚。徐玲玲才笑眯眯的說:“但是不收錢,我們有言理嘛。”

陳言理咬着吸管,只顧看前面站在欄杆邊的一群人。

姜凜在,那個林屹安也在。

他轉過臉時,她就低下頭。

安排給她的座位靠着樓梯,姜凜下樓時經過,看見她臉色發紅,就示意其他人先走。徐玲玲很有眼力見的讓開,他坐到她身邊提醒:“這酒裏兌了龍舌蘭,少喝點。”

“哦。”陳言理說。

其他五個人都有意無意的打量他,他沒着急走,就坐在她身邊拿起桌上未拆封的煙盒,撕開塑料袋,卻不知想起什麽,沒打開又原樣放回桌上,“我在後臺等你。”

她又哦一聲,咬着吸管,目光空空的直視前方。

姜凜起身離開。

十點半,底下響起歡呼,随後是尖利刺激的搖滾樂,她喝完這杯味道古怪的烈酒,把杯子擱在桌上,對徐玲玲說:“我先走了。”

“好。”徐玲玲點頭,囑咐她:“注意安全。”

那道門關上,刺耳的音樂和歡呼被隔絕在外。

陳言理走到辦公室前,稍稍猶豫片刻,才推門進去,室內燈光又調回昏暗,他坐在沙發上抽煙,煙霧缭繞。

聽見聲音,擡頭看了她一眼。

她耳朵裏有嗡嗡的聲音,還能清楚的聽見自己心髒的躍動,這是剛剛那杯酒,和過于刺激的音樂的功勞。

陳言理沒有上前,就倚在門邊,淡淡的問:“要跟我說什麽?”

“喝醉了?”他在煙灰缸裏熄掉沒抽完的煙。

“沒有。”

“臉很紅。”

陳言理沉默了會兒,忽然問:“你現在很有錢嗎?”

姜凜笑了笑,“怎麽?”

“這酒吧。”陳言理揉揉眉心,“很貴,到處都很貴。”

“不是我的。”姜凜說,“我只是負責管理,最大的股東是林屹安,你見過的。”

他盯着她,眼神卻有點讓人看不清,可能是燈光太暗。

陳言理嗯了一聲,然後聽他說了句:“他不是好人。”

沉默。

陳言理扯扯嘴角,“誰不是?”

他猶豫片刻,說道:“林屹安。”

陳言理看着他:“他是不是好人,跟我有關系?”

他沒說話。

陳言理都快要被他氣笑了。

就因為今天他看到她和那個纨绔子弟在一起,他就把她當成什麽了?

他耐心的跟她說:“你生我的氣可以,但是那個人,你以後見到就……”

離遠一點。

但陳言理打斷了他,“你帶我來,就為了說這個?”

他說:“是。”

“他不是好人,你是嗎?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我又為什麽要聽你的話?”

她對他怒目而視,語氣激烈,眼睛因醉酒比平日更加明亮。

姜凜知道她誤解自己的意思,站起來想要解釋,可是她往後退,冷笑着說:“我怎麽樣也跟你無關,哦……我告訴過你國外對這種事很開放,那說不定我真的會和你的朋友牽扯不清呢,反正我這人沒有什麽底線,也很随便。你是這麽想的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姜凜朝她走近,她手已經搭在門把手的位置上,他語氣有些急:“這只是個提醒。”

“用不着。”陳言理抿着嘴,耳邊那股嗡嗡的聲音都給氣散了,她打開門,“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陳言理說完就走,在門口卻撞到唐思冉。兩個人目光相接,唐思冉看她的眼神疏離,帶着輕視和探究的意思,看樣子在門外待了有一會。陳言理沒有和她說話,徑直離開。

唐思冉推門進去,和将将追到門口的姜凜撞個正着。

“急着去哪兒?”唐思冉若無其事的關上門。

“今晚店裏你和老東盯着。”姜凜繞開她去開門,“我有事先走了。”

“她已經走了。”唐思冉忽然拉住他的胳膊,“而且你沒有聽到她說什麽嗎?她跟林……”

姜凜倏的擡起眼睛,因這句話眼神冷下來,唐思冉為之所懾,剩下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毫不留情的,把她的手扯開,“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情。”

一句話,泾渭分明。

唐思冉沉默了會,“姜凜,我認識你快三年了。這三年在你身邊的是我,她在哪?”唐思冉被他激的有些聲音尖利,“她是你心尖上的人,那我他媽就什麽都算不上嗎? ”

姜凜看着她,似乎有點聽不明白她的意思,“你當初來這裏,是為工作。這幾年你從調酒師升到負責人,是因為你的工作能力,而不是什麽在我身邊。”

姜凜說的話直白又殘酷,幾乎讓唐思冉說不出話來。

其實她一直都知道他心裏有人,這幾年他對她也從未有過超過同事,朋友的行徑,可是他心上那人遠在天邊,她就覺得自己還有希望。如今那人回來了,她才切實感受到他的冷漠。

他沒有多說,只是給了她今天最後的勸告,就開門出去:“唐思冉,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不會有結果。”

下面下了雨。

稀稀拉拉的,漸漸有轉大的跡象。

陳言理臉已經紅透,她覺得胃裏有些難受,她向來不擅長喝酒,又是高濃度的烈酒。從酒吧裏穿過時,震天動地的音樂更刺激着她,她有點想吐。

離開污糟的酒吧和擁擠的下沉式廣場,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雨水消解了盛夏的悶熱,她感受到一股涼意,稍微舒服了些。

只是她沒有帶傘,很快身上就攏上一層水汽。

外面到處都是衣着時尚到怪異的年輕男女,路邊停着許多豪車。

淮安路并不寬闊,此時算得上擁擠,車輛大排長龍,有焦躁的鳴笛聲。

陳言理在路邊站了會,來的出租車幾乎都是別人定好的,她嘗試用叫車軟件,顯示她排到第78位,需要等一個小時左右。

十一點了,地鐵也已經停運。

她只好沿着淮安路走,準備先離開這,去人少的地方碰碰運氣。

看地圖時發現附近有公交站臺,那趟公交十一點半才停運。雖然不到她家,但好歹是同一方向。

陳言理沿着導航,走到公交站時,雨勢已經轉大。

她把被打濕的頭發紮起來,顯得不那麽狼狽。

等了幾分鐘,公交車依舊沒來,前面路口卻出現一輛黑色越野。

陳言理認識這輛車,沒到跟前,她就知道是誰。

雨刮器自動工作,姜凜透過車窗,遠遠看見她站在雨裏。

有一瞬間兩個人目光相接,沉默的,像一種對持。

她很快低下眼睛,一動不動,當做沒有看見。

他沿着路邊,開到她面前停下,降下車窗,聲音低的像嘆息:“上車。”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