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春心

時青綿這天沒能跳上廣場舞。吃完飯寫完作業遛彎過去的時候,發現大姐們圍成一圈正發愁呢,因為她們那個大喇叭音響壞了。

時青綿去的時候,大姐們七嘴八舌地出主意:“得集資買個新的,這玩意可不便宜。”

“能修吧,修一修好了。”

“側門出去那個小街上有個電氣維修店,要不扛哪去?”

“诶唷這東西可沉,咱這把老骨頭怎麽扛。”

“怎麽就不能扛,每天不是我搬過來的嘛。我來扛。”陳大姐說着就要提起音響的背帶扛在肩上。

時青綿看了趕緊過去:“我來我來,我扛去修了。”這些大姐們人均60多歲了,這東西說重不重的,背在背上萬一真出事了不得了。

“小姑娘行不行啊。”大姐們一看時青綿那單薄的小身板。

“放心,我來吧,我拿去修。”時青綿乖乖地笑,讓大姐們把東西背在背上,然後往學校北門的小街去了。

一路把音響背過去,把時青綿累半死,還好那藏在小巷裏的電器維修店還沒關門。老板打開音響一看,說是芯片上有個焊點脫落了導致喇叭不響,20分鐘搞定。

時青綿當即決定坐等老板修好,再扛回去廣場上讓大姐們繼續跳舞。趁着空檔,虧得時青綿是個小機靈鬼,跑到旁邊的五金雜貨鋪去,買了一個農民工回城款的折疊簡易小推車。

老板把東西修好以後,時青綿把音響往推車上一放,然後拉着推車回去了。

時青綿回去以後,前前後後花了一小時就把東西修好了,大姐們眉開眼笑,直誇時青綿機靈會辦事。原來大姐們都沒散去呢,反正晚上出來休閑的,沒有跳舞,就坐廣場上唠嗑散步,照樣玩得歡樂。相當享清福的老年生活。

時青綿回來,大家一看時間還早,音響大喇叭一開,音樂響起來,大姐們決定跳上一會再回家。時青綿則是笑笑着婉言謝絕了,扛着這麽個重物,來來回回折騰了一小時。後來雖然用了個小拖車,但是過溝過坎路面不平的時候也少不了搬搬擡擡一番,她這飯後消食的目的早就達到了,她這都累餓了,哪裏還需要跳舞。

和大姐們拜拜了以後,時青綿往回走,累得一頭汗的時青綿心想要不要買個飲料來喝。不過一動這個念頭,又打消了,為什麽呢,因為最近為了自證富裕,時青綿日常生活中的“含奶茶量”有點高。

每天必須搞一杯,一杯必須作死加料,加到堆起來為止。然而喝呀喝,都快要喝出糖尿病了,在學姐面前還是沒有用啊。唯一的用處就是,真把她喝膩了,過去三年喝奶茶的量都沒有這段時間的多。

時青綿走進宿舍附近的便利店,順手拿了一瓶水,準備走的時候,又想起了尉曼初說過“買瓶裝水多不環保呀。”、“你宿舍就在附近喝水回宿舍就好了。”

想起學姐說的話,時青綿乖乖地放下了水。算了,喝奶吧!時青綿拿起冷櫃裏的玻璃瓶裝鮮奶,轉身到收銀臺付了錢。

買完奶走出便利店,時青綿打算喝完順手把玻璃瓶放回回收處,就回宿舍了。她左右看看,也沒找到合适的坐下來喝奶的地方,索性走到便利店門口的側邊,蹲坐在臺階上,擰開蓋子拿起奶瓶喝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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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曼初和祝酒走在路上。尉曼初說,“我去給孔教授送資料,不需要陪,這麽晚了你還不回家休息。”

祝酒晃着包,笑:“這才八點怎麽叫晚,以前我的夜十一點才開始。現在已經很收斂了,結果你更誇張,每天早睡早起,過得跟尼姑似的。”

祝酒被自己的說法逗笑了:“還真是,六根清淨不求名利,揮別紅塵不談感情,你除了不吃齋念佛,你和尼姑一樣了。”

“去你的。”尉曼初作勢要打她。

祝酒嘻嘻笑着躲開,就這麽打打鬧鬧的時候,祝酒瞥到了路邊那燈光燦燦的便利店,臺階上坐了個人:“诶,那個不是跳舞的小妹子嗎?蹲在門口喝奶啊?”

尉曼初往旁邊一看,還真是。只見時青綿蹲坐在便利店旁的臺階上,兩只手捧着一瓶牛奶,湊在嘴邊咕嘟咕嘟地喝。那雙眼圓溜溜地看着前面不知名的地方,乖巧的表情,和小心翼翼捧着奶瓶的動作,看起來又很像一只小兔子,表情無辜地捧着奶瓶喝牛奶。

尉曼初忍不住抿嘴笑。祝酒則是瞬間帶上了同情的目光:“好好一個漂亮小妹子咋這麽落魄啊。上次還吃紙來着……诶,你不是認識麽,要不要打個招呼。”

“不用啦。人家好好的去打擾幹嘛,快走,我告訴教授十分鐘就到,快遲到了。”尉曼初扯着祝酒的包往前走。

“哦也是,遲到了,那走吧。”祝酒快步跟上。

這時尉曼初又說“對了,上次你給的巧克力還有嗎?”

“沒有了,不過可以訂。知道好吃了吧!那天你還嫌棄。”祝酒得意洋洋,一副“你看,打臉了吧”的樣子。那天祝酒弄了一盒巧克力,獻寶給尉曼初,結果大小姐瞥了一眼,只淡淡地說了一句:“我不吃甜食。”

最後還是祝酒厚着臉皮直接往她的辦公桌裏塞,才算是把這個寶給獻出去。

“這可是正宗的法國佬藍帶甜點師做的巧克力,一年只有秋冬季節有,因為天氣太熱了容易融化人家就不做了。貴的要命還限量,要不是我關系鐵,還不是想吃就能吃到,啧,那天送你還不要。知道好吃了吧,你是不是吃了覺得很好吃呀?”祝酒非要問尉曼初好不好吃。

“嗯。”尉曼初無奈地随口應着,說:“有了再給我幾盒。”

“行。還行,不至于徹底變尼姑,至少還知道吃巧克力。不過你居然這麽喜歡,主動要零食吃……還真有點意外。”祝酒挽住尉曼初的手嘀嘀咕咕地往前走。

祝酒又拿尼姑來調侃她,不過尉曼初沒再搭腔,實際上她不知道有多好吃呀,她又沒吃。總不能說她要來喂兔子吧。

兩人進了蘇園,到了孔院士的小院裏。寒暄以後坐下來,尉曼初把最近的課業情況和做的一些論證給教授看,兩師徒就在客廳你一言我一語地讨論起來。

直到何英嫌棄地啐他倆:“得啦老頭子,學習的事情明天去學校說。每次曼初來做客,你倆都搞得像上課一樣。今天還有小祝在,也不招呼一下。”

“師母,您別客氣,我沒關系。曼初平時工作的時候,我這樣陪在她身邊時間更久都OK,何況今天還是聽孔教授指導呢,別人都沒有榮幸當孔教授的學生,我免費蹭課,是榮幸。”祝酒是個人精,一番馬屁拍上天,把孔教授和夫人都哄得眉開眼笑。

孔元駒笑說:“小祝這個嘴巴真會說話,你不上舞臺當主持人,才是真可惜。你來當我的學生,我也帶你。”

祝酒的臉一下垮下來,連忙擺手:“別別,饒了我,我數學就停留在高中水平,您帶我,我也聽不懂。我笨得很,真正嘴巴會說話,條理分明邏輯清晰的,只有孔教授您的高徒才行。”

大家都笑起來。

孔元駒這時話鋒一轉:“哦,是了,提起這事我想起來。學校120周年慶,搞了臺晚會,那天學校開會了,校長想讓你擔任主持人,讓我問問你意見。”

尉曼初溫和有禮的語氣不變,不過笑容卻微微收斂了:“老師,你知道我的……”

孔元駒笑笑:“好好,知道。只是,我們數學學院給人印象就是死板又無趣,除了搞學術我們行,平時學校裏的各種文藝活動我們都叫不上名號。每年綜合評比我們學院穩定倒數前三,我這個院長每年都被叫去誡勉談話,教職員工的績效考核獎我們每年都只能拿一點點,嗐,咱學院不就是沒那個人才麽。這次校長點名,我不好推辭。”

祝酒聽了趕緊在一旁撺掇:“曼初,你要不要試一下。這種學校內部的,不是商演,又都是校友、老師、學弟學妹什麽的。好歹露個面,也不要讓孔教授在校長面前難做人,是吧是吧。”

“诶你們——”尉曼初聽出端倪來了。祝酒這個人,精死你算了,難怪今天要陪她來拜訪孔教授。怕是祝酒早就知道學校裏有心找她主持晚會,于是和教授兩人一唱一和地說服她吧。

“啊,但是也不勉強。只是老師希望你勇于挑戰,克服困難,人生在世調整狀态可以,回避問題,就不可取。心病還需心藥醫。”孔元駒是真正的教育家,除了在學術上指導學生,其他的方面也善于循循善誘。這是他願意鼓勵尉曼初去接下這個任務的原因。

教授都這麽說了,尉曼初還能說啥。尉曼初只好輕輕點頭:“我考慮考慮。老師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孔元駒笑。

祝酒蹦起來:“太好了!”

尉曼初沒好氣地睨她一眼。然後尉曼初也說:“今天還有件事想和教授商量一下。就是,學生們想參加大學生數模競賽,他們還沒有安排指導老師。”

“哦,這個我知道。每年保研的名額就和這個挂鈎,競争相當激烈喲。我們學院是沒有官方幹預過,每年學生們自己參賽,要通過學校內的初選,還有省內初選,才能晉級全國賽。”孔教授撓頭:“嘶……說起來,這本是我們的強項,不過歷年賽況來看,我們的學生表現也不算突出。還是老問題啊,難怪每年綜合評比倒數。”

“那是因為我們學院不重視。”尉曼初笑說:“大家想着數學系的學生擅長這個,就任由他們發揮,學院不組織,老師不重視。以前的隊伍都是學生私下自己找指導老師義務幫忙,這樣怎麽能出成績嘛。”

“曼初說的有道理。你們這思想真要轉變,別一心只想搞學術,這觀念有問題。”孔教授家的領導何英同志總結陳詞,對着老教授吐槽了一番。

“哈哈……對對。這真是有道理。那我們今年組織起來?”孔教授說。

“我覺得可行呀。有了老師指導,學生有底氣,壓力就沒那麽大了。”尉曼初說。

“好呀,可行。明天我就開會,把系裏面的老師動員起來,先讓輔導員做好組織工作。曼初啊,既然是你提出的想法,那這個事交給你去協調可行啊?!到時候也帶一隊,鍛煉鍛煉。”孔元駒說。

“可以,交給我吧。”尉曼初淡笑說。

事情商量完了,尉曼初拉着祝酒告辭。祝酒還處于震驚狀态,好家夥,她想讓尉曼初來商量接下百年慶晚會的工作,結果這姐姐反手搞了個帶學生的工作,助教做得有模有樣的。

祝酒拉着她嘆氣說:“我的大小姐,你不工作你上學,你還來勁了當助教了,當了就當了,還花那麽多時間帶學生。你怎麽想起這茬事的呀?”

本科生的事情,尉曼初是怎麽知道的?而且平時這麽冷的一個人,還熱心管這種吃力不讨好的閑事。

“也不是想起,就聽學生說的,她對我說要參賽,有這方面的苦惱。既然當了助教,職責範圍內幫一下嘛。”尉曼初說得淡定,但是這已經是在向祝酒解釋原因了,省得這位為她盡心盡力的經紀人兼好友總覺得她不務正業。

“她?”祝酒抓到了一個細節,皺眉想想:“誰啊?你帶的那個班……那個跳廣場舞的小妹子?”

“嗯,算是。她也有打算要參賽。”尉曼初沉吟着,大方地承認了。

“難怪了……熟人托的人情。啧,這小妹子看着可憐,運氣也不錯嘛,正好說給你聽,你還上心了。平時你有多難搞,多不好講話,她知道嗎?圈裏那麽多人想和你攀關系讓你幫點忙,你什麽時候理會過?她簡直是幸運星。”祝酒嘆氣說。

“話也不是這麽說。這不一樣。”尉曼初無奈地笑。

“話就是這麽說。哪裏不一樣?”祝酒突然睜大眼睛,眼眸裏閃着饒有興致的意味:“是了,是不一樣。叫時青綿是吧?你對那個學生很特別哦!你春心動啦?”

“動你個頭,也不看看那是個小女孩,說什麽春心。快點走。”尉曼初神色冷淡,懶得和一臉賊兮兮的好友瞎扯,邁步往前走。

“萬物皆可春心,怎麽就沒什麽春心了。啧,難道是大美女,就沒有被打臉的時候嗎。”祝酒嘀嘀咕咕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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