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陳恹回到家已經是将近半夜兩點。

她剛停下車,看到一樓的燈還沒有關,以為喬瓷一個人在家害怕,開着燈睡。

開了門才知道不是,小姑娘半夜兩點了聚精會神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呢,穿着睡衣抱着一個比她人還高的玩偶,目不轉睛盯着動畫片開心超人。

把鑰匙放臺子上。

脫了外衣,彎下腰換鞋,走過去提醒她,“喬瓷,該睡覺了!”

陳恹進來她都沒有發現,站她旁邊說話,還把她吓一大跳。

從沙發上蹦起來,笑眯眯喊,“姐姐。”

陳恹拿遙控器按了了關閉鍵,客廳裏吵吵嚷嚷的聲音終于沒了,提不動喬瓷,只能拉她手上去洗漱睡覺。

小姑娘倒是乖了,不吵不鬧。

到房間沒多久,很快就睡了,陳恹洗漱好出來,把房間裏的大燈關了,給她掖掖被角。

從床頭櫃上面取出來工作的手機。

去陽臺的藤卧吊籃椅上窩着登視頻賬號,她的後臺炸了。

消息那一欄999+私信更是滑不到底,罵她的有,鼓勵她的也有,粉絲量沒掉,不知道是湧進來吃瓜的還是什麽,總之漲了小幾萬。

陳恹去後臺看了一下數據,雖然比不上那些明星還有玩視頻時間長的up主。

她的粉絲量不是最高,但在後起之秀裏非常可觀。

評論區水軍真的多,前幾天頂上來,全是給那個大v出氣黑她的,翻到評論最底下有一些陳恹的真愛粉,幫她說了話,但是都被回複噴得特別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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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了,熱度都沒降下來。

真不怪這個莉雅雅眼睛紅,這場pk打得特別大,她本來就是老人,這麽輸了,面子掉,簡直就是讓陳恹上一個線段,被新人糊臉上橫踢跳,那天彈幕說得挺難聽,換誰都容易上火。

熱度标題:單周小別姬pk圈錢跑,白蓮人設坐實。

接下來幾條,标題都是她,大同小異。

還在視頻娛樂熱榜前十漂,陳恹去看了一下,跟她打pk那個ID莉雅雅最近也漲了很多粉絲,但是沒她的高,評論區風向控制得不錯,全是噴陳恹頂她。

評論區1樓:單周小綠茶被人扒的底褲都不剩了,現在跑了,雅雅美女子別傷心,莉花一直頂你!

2樓:pk輸了不要緊,咱們莉雅雅最美不接受反駁,隔壁來的某雞粉滾開!

3樓:莉美女……

清一色踩着陳恹頭誇她好。

陳恹點擊添加新作品,把今天殷潔給她拍的幾組照片發上去,添加了一個特別有氛圍感的輕音樂。

她一發,手機就響了,丁零當啷的點贊數源源不斷,一分鐘不到破百上千。

還有絡繹不絕,瘋狂刷新的評論。

前排、加一、我靠終于回應了、卧槽、絕了…

陳恹關閉手機,回房間睡覺。

範中淩他們今天玩瘋,趕作業寫試卷刷到半夜三點,他剛寫完最後一道物理大題,視頻推送。

“您關注的單周小別姬發表了新作品。”

與此同時好多新聞推送條頁,标題都是單周小別姬回應。

他瞌睡都跑了,連忙解鎖點進去看,一直拍椅子叫,“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跟打了雞血一樣,周景延刷奧數題思路都給他掐斷了。

周景延回頭,那兩室友也從書裏擡頭。

挂兩黑眼圈,“班群又發新通知了?”

範中淩沒顧得上回,點進視頻軟件,打開推送主頁,看見那組照片直接原地升天,從椅子上蹦起來。

他手拍床杆,比剛剛拍桌子椅子更響。

“前兩天網上鬧那個事情,兩個大美女網紅打pk,單周小別姬不是說贏錢跑了,被人挖了一堆黑料,一直沒回應,卧槽,今天直接發作品了。”

高中生好多唠嗑這個瓜,男生女生都在議論,這兩天剛剛降下來一點點熱度。

今天晚上又頂上去了。

“卧槽,回了什麽?!”

兩室友一個翻手機,一個跑過來看。

範中淩把照片一張張保存下來。

“轉發咱宿舍群了。”

“文案沒說什麽,照片拍得好啊!太他媽絕了,單周簡直我女神,女人不看臉,就這個身材直接殺人,那個莉雅雅敢這麽拍嗎。”

“好看不說,這個照片意境直接符合了。”

“對對對。”

“卧槽,這胸,沒p吧,太他媽有料了。”

範中淩來周景延身邊,用身體撞他肩膀,“一起看啊周,你寫那麽久試卷了,我跟你說單周小別姬,真的。”,大拇指豎起來翻天,“絕了!”

周景延手裏轉着筆,範中淩知道他手機鎖,直接給他打開,點進宿舍群,把照片放大。

周景延沒心情,做題太耗神了,扯毛巾進衛生間沖了一個澡。

等他擦着頭發出來,這三人都上床窩着了,不過被窩裏的都是手裏光照亮的。

他把頭發擦得半幹,拿手機上床睡覺。

剛解鎖,頁面是範中淩轉過來的照片,周景延手指頓了,他不拍照也覺得這個照片拍得好。

照片裏的女人,一身收腰過膝裙。

兩只手蒙住了眼睛,身體半陷在咖啡館好看的椅子裏,高挺圓潤的鼻梁骨,紅豔豔的嘴巴,往下鎖骨飽滿的胸脯,纖細的腰,兩條白嫰到晃眼的大長腿。

“我要設做屏保!”

範中淩還在看,嘴裏吼。“這他媽簡直純欲天花板。”

讓周景延停頓的不是這個女人傲人的三圍,而是她渾身上下透露出一股莫名的怪異的熟悉感。

對,很熟悉。

那個陳恹,他只見過她的眼睛,沒見過她的臉,這會是一個巧合?

應該不會,怎麽會是同一個人。

不知道為什麽周景延心裏,莫名把陳恹的眼睛,在他心裏沒有補充完的部分,和照片裏的女人對疊了號。

旋即,手指右滑。

範中淩轉群裏的照片他都看了,好幾個角度,看來看去,都是沒露臉,不可否認,照片裏的人身材真的很好。

周景延把手機關掉,打開鬧鐘,塞在旁邊床欄的收納架子裏。

他以為會很平靜的。

這個夜晚不長,入睡沒多久,他做夢了。

夢到了一個不太好的畫面,有一條靈活的不知道什麽東西,繞着他的脖子到處摸。

他怎麽抓都抓不到,幾乎要把他的脖子纏死,讓他喘息不過來。

又癢又麻,他喘不過氣,睜不開眼。

與之追逐一晚的下場就是,第二天嗓子啞了,頭重腳輕,直接發了燒。

範中淩早上給他燒了熱水,一直問他有沒有事,周景延一開口就脖子疼,搖頭示意還好。

照鏡子看,昨天陳恹舔過的地方,她沒怎麽用力,倒是被他自己搓出來好幾個紅紅的印子,看着若隐若現,很是莫名其妙的暧昧。

她的舌頭。

一想到這個,周景延臉皮都緊了。

對面就是鏡子,能看見他自己的臉,幾乎是迅速地低下了頭,做賊一樣用手蓋住了眼睛。

總感覺到鏡子裏有那個女人的臉,很得意的在盯着他,臉上的笑容是慣有的打趣,還有手到擒來的熟稔調戲。

周景延的呼吸聲逐漸紊亂,加沉。

脖子上那塊之前被舔過的皮膚好像都不屬于他自己了,他不自然的偏頭,頻繁的眨眼。

周景延清咳一聲,餘光看到趁着範中淩過來拿牙膏的那會,怕他看見。

迅速立了校服領子,把拉鏈拉到頭,遮得幹幹淨淨。

範中淩吹口哨的聲音戛然而止。

怪異看他,“……吓我一跳。”

範中淩沒睡夠,這會還打瞌睡,被他行雲流水的動作驚到,以為出了什麽事。

“咳…沒……”

其他三個人去上課。

周景延帶好口罩去辦公室找班主任老乒批假條。幸好他不咳嗽,一切都是普通感冒的症狀。

老乒簽了假條,讓他回去休息。

從備課本底下拿了好幾張試卷,整了卷一到卷十抽出來,全都給他,語重心長囑咐。

“養好身體,好好備戰。”

周景延點頭說嗯。

“別急着回來,班長整天鬧騰騰的,我也擔心你被影響,有什麽不會的随時給老師發微信。”

高三收手機,周末才發。

老乒偏愛周景延這個百年難得出現的好苗子,手機這方面尤其相信他的自制力,基本沒有收過他的手機。

班上有人不服氣,跟老乒講道理。

都被他一句,你也給我次次月考拿第一,我也跟你私底下備手機堵了回去。

技不如人,只能閉嘴。

周景延拿着假條和卷子,“好。”

他收拾了幾件衣服去川餘旗袍店那個地方,川餘店裏很忙,周景延去放了東西,自己先去市醫院做核酸檢測,挂號打消炎針水。

“我說你回去瞎折騰,看吧,走了沒幾天又給鬧回來了。”

堂哥幫他放東西,幸災樂禍說。

周景延抿着唇,一言不發,他平時就不是多話的人,感冒就更不想開口了。

“好好休息啊,沙發上的貨收旁邊,現在都是接單號了,大家都懶得跑,比較有少的人來,全是堆積的單子,房子隔音效果好,你去樓上睡。”

“沒事,我在下面看書。”

周景延環伺了周圍一圈,到處都堆滿了貨,只有量三圍的臺子,在一片雜亂無章當中顯得特別空曠。

視線落在那個可以站人的臺子上,停了沒有多久,淡淡收回了目光。

“別看了,喝藥上樓好好睡一覺,你剛剛打的針,吃藥了沒有。”

周景延,“在外面吃過了。”

“吃了就好,快快快上樓睡覺。”

堂哥一直催,周景延最終妥協,放了書,上樓睡到晚上八點多,堂哥點了館子的外賣,上來叫他一起吃。

“最近店裏太忙了,忙過了飯點,餓久了吧,這家的飯菜不錯。”給他遞一次性筷子,又往他碗裏夾了一大夾排骨醬肉。

“沒有,我也剛剛睡醒。”

周景延接了筷子,坐下來吃飯。

“現在這些網絡潮卷起來真不是蓋的,說實在好多莫名其妙就卷起來了,你說說前段時間是那個變裝,這段時間就變成旗袍了,不管喜不喜歡旗袍的,全都擠着買,我開川餘那麽久,除了開業還有人來定制整套的,就這段時間銷量爆表。”

堂哥邊吃東西邊刷視頻。

看的都是旗袍配樂視頻,他看幾個旗袍視頻,就給周景延看幾眼。

“你看看,這些個主播的身材真的很不錯啊,穿旗袍最顯身材。”

周景延不想看,堂哥手機塞他眼皮子底下,也就看了幾眼,其實也就那樣。

這曲線,沒有他昨天看的那個女的好。

剛想到那個女的,眼睛滑到左側最下角。

單周小別姬。

“這個女的身材特好,我靠,這三圍。”

堂哥喝了一口湯,手機收回去。

周景延垂眼默默吃菜。

堂哥貌似在翻她的主頁,翻來覆去看,最近的更新就是刷到的那一條。

陳恹來店裏帶口罩,川餘老板不知道她是網紅。

“唉……”

忽然嘆氣,語氣裏很可惜。

“怎麽了?”周景延問。

“大家都跟風,怎麽她就不買旗袍拍變裝呢,以我的這麽多年賣旗袍的眼光看,她穿上旗袍,肯定熱度飛上天,雖然這兩天熱度也挺高的,這個單周小別姬。”

“前兩天網上卷錢的事鬧得沸沸騰騰,這兩天她要避風頭,說不定不拍了,看她之前的主頁倒是什麽熱的都弄了。”

打開昨天陳恹的評論區,除了卷錢事情的評論,嘲諷的,安慰的,被她身材靓到,個個刷一堆評論,讓她拍旗袍。

“不知道博主會不會拍,我要是有錢,讓她幫我帶帶牌子,川餘說不定都要變成爆款旗袍牌了。”

這種可能幾乎不可能,除了橙色軟件的旗袍店舍得出大價錢叫主播幫忙宣傳,網上好多主播都特別忌諱,只純粹拍旗袍潮,不幫忙帶牌子,要是商家叫合作,肯定要大出血。

“店裏一直這麽忙,要是再忙就要請人了。”

周景延提起來這件事。

上回就是因為人手不夠,他才被硬着頭皮去幫陳恹量三圍。

“說的也是。”堂哥回他。

前段時間帶起來的旗袍風着實瘋狂,川餘的訂單爆棚,店裏人不多,幾乎什麽事情都是老板親力親為。

選布料裁布,做旗袍,包裝好,再送旗袍上門,周景延吃相斯文,川餘老板狼吞虎咽,今天好多旗袍要送貨了,他還有包裝沒弄,客人催了不得了。

想到吃飯結賬的錢,算算日子,今天那個女人在堂哥店裏訂旗袍的第三天了,他沒聽錯的話,當時堂哥和她訂的旗袍交接日子,貌似也是在第三天。

周景延夾菜的筷子一頓,默不作聲斂下睫毛,漫不經心。

“上次我幫忙量的旗袍做好送出去了嗎?”

川餘老板回憶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麽忘記了很久的事情,竄丢了筷子站起來。

用力一拍大腿,“天…多虧你提醒,我都要快要把陳小姐的旗袍忘記了。”

話剛剛說完,噔噔噔去左邊貨裏面翻來覆去,終于在最底下找到了陳恹定制的那身旗袍,拿過來放在旁邊。

拍了一張照片,通過微信發給陳恹确定。

“前不久做好了,但是太忙,一直沒有聯系她,擱着擱着就忘了,還好你今天提起來,我今兒個腦袋裏就總覺得有點什麽事情忘了,但就是想不起來。”

“她之前說了不過來,讓送過去。”

陳恹的旗袍一天就做好了,但是太忙了,忙起來就忘記了後續的事情,整理的時候包裝壓在最底下,不去翻,還以為給客戶交接了。

陳恹訂的旗袍是最好的那一批布料,她在店裏買號充錢,競升vip,要是川餘老板這邊沒對接,店裏的員工也不能直接和客戶對接好。

陳恹留在這邊的微信是工作號,一般很少用,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回應。

周景延吃完了飯看着堂哥在他面前跑來跑去的忙碌,手機放桌上,他瞥了一眼,屏幕還亮着。

堂哥去櫃臺翻定金單子找陳恹的號碼。

“這可是專門訂號的客戶,這兩天忙昏頭了,沒給她處理,現在這麽晚了,得趕快把旗袍送過去,時間要是超過到了明天,會影響信譽,客戶不滿意,她給個差評的話,咱們店的評分要被拉低,影響生意。”

“哎找到了號碼1778……”

“怎麽不接啊……”

嘟嘟嘟響了好幾聲,都沒有人接。

聽筒秒數響夠了,自動挂斷,堂哥在那邊急得團團轉。

周景延可能也想到陳恹的號碼不常用,剛剛堂哥在旁邊給陳恹發消息,不小心剽到一眼,堂哥手裏的微信號和陳恹給他的微信號貌似不是同一個號……

生怕自己看錯了,周景延默不作聲從自己的位置上挪過去了一點,堂哥的手機放紫菜蛋花湯旁邊,他借着整理湯盒的由頭。

看了一下堂哥的手機,手機沒設密碼,備注打的是客戶9號陳恹。

點她的頭像直接看。

看頭像還有微信號就能看出來。

她給他的是私人號。

“電話打不通啊……”

堂哥放下櫃臺專門聯系客戶的座機,周景延退出陳恹微信頁面,手挪到紫菜湯的蓋子上,有些欲蓋彌彰的解釋。

說出來他自己都有些輕微的不自然,不信。

“怕湯涼了。”

他解釋完,挪回自己的位置,轉移話題。

“單子很急嗎?”

堂哥去拿電瓶車的車鑰匙,沒吃完的飯都顧不上了,顯然是聯系不上陳恹,直接打算送貨上門去她之前留在店這邊的地址。

店裏專門送貨的早就下班了。

這還是周末的最後一天,也不好壓着人加班,年輕人都愛過周末,川餘老板在這一方面還是很寬容的。

“挺難搞,現在九點多,不會人休息了吧。”??

周景延覺得她不會。

昨天晚上那麽晚了,她還在酒吧逗他。

“哥走了,待會有人過來店裏怎麽辦?”

川餘老板扭鑰匙的動作停了,顯然忘了周景延說的這個問題,陳恹留給的地址離這裏的位置也挺遠的,待會還有約好的客戶上門取貨。

周景延站起來,“我替哥去送吧。”

“不行,你還感冒。”

周景延衛衣外面套了件厚實的棒球服。“我穿很厚,身體很好,沒什麽大問題。”

堂哥還是覺得不行,周家這一輩也就周景延這麽一個小獨苗了。

“算了,我打電話通知小唐臨時加班。”

“別了,來回跑,時間更加耽擱,我送了就回來。”

他打定主意,一齊要把錢還給陳恹。

堂哥還是不好拿主意,周景延拿了桌上的旗袍,戴口罩,戴安全帽,扭動車鑰匙。

“走了。”

“早去早回!”

“……”

出了青石巷,周景延停車。

把手機撈出來,打開微信翻到驗證消息,早上陳恹加他,他看到了。

周景延不想和她耗,直接彈了一個語音電話,兩秒不到,陳恹接了,他一聲喂還沒有出口。

挂了…

手機響了,這回不是語音電話。

而是視頻通話。

他的大拇指一直停留在上空,最終還是接了接了。

畫面裏,女人裹着浴巾。

沒露臉,一堆好看的鎖骨,再有好看的,周景延不敢看,他把通話框縮小,攝像頭往哪放都不好。

這是在外面,在路邊,人來人往。

最終手機放到了耳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陳恹那頭剛摘了脖子上的項鏈,手機放對面的櫃子上。

她也不怕周景延看到什麽。

一只手捏着換洗的內衣褲,臉怼上鏡頭,只看到男生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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