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這個男生,他耳後那塊皮膚真容易紅啊。
這麽容易害羞,這麽純?
看他前兩回的反應,一會比一回還要抗拒,所以除了害怕,也是因為別的緣故。
陳恹想到了,但是她沒有說。
低頭看看她自己,她剛剛換的衣服,這個浴巾裹起來挺厚的,比一件正常的寬大的短袖都還要能遮得很,面積很寬松。
能看見什麽,就看見什麽了。
他就躲成這樣,耳朵紅得像是放在火爐裏燒紅過的鐵。
是不是還很燙啊。
“你在哪?”他問。
兩個人認識的時間沒有多長,但是中間那種莫名的氛圍,總讓周景延覺得別扭又淡淡的特別,真的很奇怪。
他說完問候詞,心裏忽然想到,或許對于堂哥,他身邊無比親近的人都不能這麽坦然自若開口問。
你在哪?
開口的話,前面一定加稱謂的,比如奶奶你在哪,堂哥你在哪??
問陳恹,加名字做前綴,他更覺得別扭。
陳恹以為會等不到他開口,或者要很漫長,就像是昨天發出去的驗證消息一樣,要很久才會通過,實際上也沒有多久啊,比她想的時間要短很多很多。
就像這個弟弟忽然就找她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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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恹猜不到,但是她很有興趣,忙了一天的瞌睡都跑了。
“你找我?”她問?
“嗯。”
陳恹不着急洗澡睡覺了,她去陽臺和周景延打電話,“找我幹什麽?”
還你錢。
但是周景延沒說。
“今天是最後一天了。”
這句話說出來特別的莫名其妙,以至于陳恹一下反應不過來,“嗯?”
“你在川餘訂制的旗袍三天的最後一天,店裏打你的電話沒有接,現在找你确認地址給你送貨。”
陳恹看手機。
“你給我打電話了嗎?”
周景延說,“打了。”
陳恹問他,“什麽時候?”
“剛剛。”
“幾點幾分?”
“……”
“我的手機通訊錄裏沒有未接來電。”她在要周景延的號碼,“所以呢,你給我打的什麽電話?”
周景延臉黑半截,“語音電話。”
“哦。”陳恹拖長了話尾音。
周景延捏着手機,就感覺她每次一這樣,就感覺那股說話的氣息又噴在他的耳窩裏面了。
幾次見面,她不是在逗他。就是在湊着他的耳朵跟他說一些讓人覺得臉紅心跳的話。
他怎麽接得下去。
周景延不太自在,更加願意當悶葫蘆了。
“……”
她覺得再說下去,要過來的人會被她氣跑,聽他後半句的四個字,岌岌可危,随時都會把電話挂掉。
“我在平遠街這邊。”
堂哥發給他的地址不在平遠街。
陳恹手上工作沒完,前兩天躲了,事堆起來跟小山一樣,主要是之前的手頭賬務對接和美妝上臉試色,跟彩排一樣。
今天單單跑着殷潔跑品牌方場地腿都跑斷,尤其是電梯還壞了。
一時半會修不好,上下都是樓梯。
出一身汗,陳恹半道拐去林惟聲給她買那套房裏拿換洗衣服,一身黏的開車回家她可受不了,又怕在哪裏洗澡遇上林惟聲。
拿了衣服,她在附近的君悅酒店開了一間房,準備洗個澡再回去。
平遠街附近離川餘不遠。
“我發了定位給你。”
周景延拿手機想看距離。
視頻通話還在維持,不知道什麽時候,縮小的屏幕擴大了,不确定是不是被點到。
入目,他看見陳恹的眼睛,純粹明亮,就好像會吸人,這個女人…
剛剛一直盯着他的耳朵瞎看嗎?
男孩子的臉切入鏡頭畫面,18歲分明稚嫩,總愛裝作一副老成的性格,配上一張又奶又酷又冷漠的臉。
太勾人了,用什麽詞形容他都不好。
陳恹彎唇笑,他避開眼,沒看,是因為臉又紅了。
周景延的手指在點那個切換攝像頭的鍵,點下去,他這邊的頁面就變成了地上的斑馬線,終于不用對着陳恹的臉。
看得人心發慌,敲鼓樣,一下一下。
“景延。”
她叫他的名字。
“過來的時候,能順便幫我在樓下的蜂巢站取個快遞嗎?我把取件碼發給你。”
不等回應,陳恹說完就挂了。
周景延看着通話時長沉默,這像是請他幫忙嗎?是算準了讓他幫忙吧。
一點拒絕的空間都沒有給。
周景延再看那個發過來的定位,“……”,瞬間不想去了。
陳恹在軟件下單了一個最近的快速跑腿,買了一盒避孕套,特別備注叫人裹嚴實點,放在樓下的蜂巢站。
時間過了沒多久,跑腿就把取件碼發過來了,陳恹截屏發周景延微信。
她把手機放一邊。
進去慢悠悠洗了一個澡,小毛巾裹着頭發沒吹,裏面挂空檔什麽都沒穿,就裹着一個特別大的浴巾,臉上的水也不擦。
今天拍的這個品牌方家新推出的僞素顏淡裸色的口紅。
有種鏡面唇釉的效果,非常心機,塗上去嘴巴特別有沖擊力,嬌豔欲滴。
又很像本來該有的唇色,男生不了解口紅,大概會以為沒有塗。
門鈴響了好一會。
陳恹洗澡的時候就聽到了,她就是故意磨磨蹭蹭。
“這麽快就到了?”
“等久了吧?我剛剛在沖澡沒聽到。”她又接着,“景延,希望你沒有生氣。”陳恹懊惱道歉。
周景延覺得,她的長相和她本性不符。
本性張牙舞爪,長相…楚楚可憐,容易讓人心生不忍。至少他等了很久,胸口随着時間堆積的責怪埋怨的那種心情。
滅了。
甚至連帶之前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氛圍都沒有了,她表現得很禮貌,語氣動作神态,一切。
禮貌得只有他一個人在別扭,一個人記着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好像在她那裏壓根就沒有發生過。
這種認知讓人發省。
連他做好了這一趟可能會很不容易的心理建樹也用不上。
陳恹表現得和電話裏不像同一個人。
要不是她的眼睛,都會讓人覺得,他是不是認錯人。
“…沒有。”
等久。
陳恹低頭小幅度勾唇笑,她知道,面前的男孩子特別有教養,從根本就知道。
騙他進來就不能偏激。
這是真正意義上,周景延第一次看到她的臉,特小特白嘴巴很潤,她對着他笑,笑起來特好看。
很匆忙過來給他開門的樣子。
剛洗完澡,頭發裹着還在滴水,視頻裏面的鎖骨就在眼下,她的浴袍沒裹好,腰間的浴帶季得很亂,前面微敞,特別傲人的曲線。
周景延下意識避開眼,結果陳恹堵在門口,就在他面前,搞得他很局促,往哪裏看都不是。
“旗袍送到了。”
他遞給陳恹,包裝好的旗袍上面還有個用黑色膠帶裹得特別奇怪的小盒子。
周景延看到小盒子心裏有陰影。
拿了以後,放上面,就不想再碰。
“進來坐啊。”
陳恹側身讓開,她估摸着周景延有事情找她,否則直接不會過來找她。
周景延唇抿着,低着頭,進來走了沒兩步,他聽到身後落鎖的聲音。
特別清晰,像是故意。
“……”
周景延步子停了,後脊骨僵住,整個人定在原地沒動彈,那種落入獵人手裏的感覺又來了,他立刻很想放下東西就走。
坐在沙發上,腰板很直。像個三好學生,如果他穿校服的話。
陳恹對于她反鎖門并沒有解釋,她招呼周景延,指着沙發讓他坐,“你要喝東西嗎?”
周景延搖頭拒絕。
掏出手機轉移注意力,他給堂哥發消息,說已經送到了。
川餘那邊回了消息,堂哥說陳恹的手機打了沒人接,幸好她在家,又囑咐幾句,讓周景延趕快回來。
天黑了,外面不安全,騎車要慢要小心。
陳恹在旁邊看他單手玩手機。
直到周景延回複好了消息,關閉手機,對上她的眼睛,又撇開。
“你找我是不是有什麽事情要跟我說。”
“嗯。”
周景延剛要說上回的錢,陳恹把頭上的毛巾扯下來,她的頭發在滴水,很快她浴袍後面全部都沾濕了,她用手撥弄着濕漉漉的發尾想擰幹淨水珠。
有很多沒有攥住的頭發,蔓延貼着她修長的脖頸,黑與白,形成視覺對沖擊。
“介意我先吹個頭發嗎?”
周景延搖頭,“你先吹。”
“你可以喝東西等我,不過桌上只有一個杯子了,你可以用另一邊。”
吧臺上只有兩瓶紅酒。一瓶開封過的,杯子裏還有陳恹喝剩下的,杯口印着她之前的口紅,能清晰看到玻璃杯上的唇紋。
能從這上面看得出來,她的嘴也小……
之前就是這張嘴舔了他的脖子。
周景延喉嚨進,低下頭,兩只手提着衛衣帽子拉攏高,蓋住他上下滾動的喉結。
陳恹沒錯過他任何一個細微動作。
他說,“不用。”
“好,我會盡快。”她蹲在周景延面前的櫃子底下找吹風機,浴袍前面本來就松松垮垮,一下子幾乎全露。
周景延往後挪,他腿太長。
這家酒店的沙發和茶幾離得近,幾沿磕到了他的腿,陳恹拿起來吹風機看了他一眼,過去另一邊吹頭發。
吹風機的聲音嗡嗡嗡的。
周景延不想聽,怕跑神,也沒有四處亂看的習慣,從包裏拿出手機,忽然發現有個歸屬地雲市的號碼給他發了短信。
“您好,可以補課嗎?”
在幾分鐘以前,他編輯回複可以,要根據名片上的補課時間。
那邊沒有回複。
等了十多分鐘左右,陳恹的頭發還沒有吹好,周景延往她那邊看了一眼,她的頭發好像很難吹。
他打開手機的電子版,翻出物理公式查缺補漏。順公式太專心了,沒留意到旁邊,也沒有到陳恹已經把頭發吹好了。
甚至旁邊的旗袍都已經拿走了。
她換上了旗袍。
來到旁邊叫周景延,“可以幫我一下嗎?頭發扯近拉鏈裏了。”
周景延擡頭,看到女人雪白的背,她兩只手反着,收縮出一對漂亮的猶如蝴蝶的骨翼。
周景延,“?……”
他怎麽好動手,連看都不敢看了。
不知道她是不是又故意。
“我這樣子也和你談不了話啊。”
陳恹歪着頭,她不敢站直,頭發拉扯頭皮疼,轉過身和周景延面對面,兩兩對立,他比陳恹高太多。
旗袍真的巨顯女性的身材,不愧被稱為女性國服。
“…別轉……”
周景延看到了,她沒有穿內衣……
他迅速背過身,直接臉紅心跳蔓延到了脖子根,整個人的呼吸都慢重得前所未有,鼻腔呼出來的氣熱。
陳恹挑眉失聲笑,眼底滿是促狹的趣味。
“那你可以去櫃子裏幫我找個剪刀,我把卡進去的頭發剪掉。”
“不浪費你的時間,這樣也能更快解決麻煩。”
周景延起來去衛生間給她找剪刀,衛生間蒸騰的霧氣還沒有散,牆壁、鏡子、洗手臺、都是密密麻麻的小水珠,還有說不上來的沐浴露香味,和外面那個女人身上的味道是一樣的。
剪刀在置物架上面,旁邊還有剪下來的去川餘旗袍吊牌,底下挂着陳恹沒穿出去的內衣褲,配套的,白色蕾絲,廓特別大。
周景延拿了剪刀逃一樣地出了衛生間。
好似後面有豺狼虎豹在追。
看都不看她了,遞給剪刀柄,刀尖在他那頭,“剪刀。”
“謝謝。”
陳恹把卡進去的小縷頭發剪掉,扔進垃圾桶,後面拉鏈她的手夠不到一直敞開着。
酒店裏空調開着也不冷,看面前的男孩子就知道,甚至有些熱。
陳恹坐也不好好坐,她翹着腿。
旗袍開叉的地方挺高的,綠色又襯她的膚色,露出雪白的大腿內側。
周景延看着面前,在一塊桌面上定住他的視線。
她還喝酒,半邊身子倚進沙發裏撐着頭,另一只手拿着高腳杯慢悠悠晃動裏面紅色的酒液,觀賞他的拘束和無措。
聲音懶洋洋。
“景延,你打算就這樣和我談嗎?”
周景延不好擡頭,“你知道我的來意?”
陳恹如實說,“我不知道。”她又不會算命,怎麽猜得到18歲男孩子的心思。
比如呢,前面對她避如蛇蠍,現在就自己送上門來了,删她微信為什麽又重新通過?
看他對她的嫌棄,應該跑得遠遠的。
自投羅網?陳恹想都想不到。
很快她就有答案了,周景延切入主題,“上次你在古城康地幫我們付的飯錢,我轉給你了,希望你收一下。”
他掏出手機,轉賬。
陳恹的微信提示音響,就在旁邊的櫃臺上,她探過去伸手去拿。
胸擠成好看的圓,越發大。
“你說這個啊?”
陳恹已經忘了,她甚至想到周景延上門來警告她,不要再糾纏自己之類。
她以為什麽大事,所以大費周章通過川餘旗袍店這麽晚了,上門給她拿東西,為了還錢啊。
“加上打包的雞爪。”
一共809.34。
零頭都沒有抹掉,這是要給她算得多清楚,陳恹又笑。
當面來找她轉賬,是要看着她收錢了?
陳恹偏不收,她只要不點那個收錢,二十四個小時以後,錢自動退回周景延今天白跑一趟。
“我記得今天7號,周一?”
還沒有收錢,周景延說是。
“周一不是應該上課了嗎?你怎麽還在外面跑?我記得高三時間很趕,你們老師給你請假了。”
周景延不說話。
陳恹自顧自,“找的什麽借口請假?給姐姐還錢?還是給姐姐送旗袍?”
旁邊的少年像個木頭樁子,陳恹每說一句,他嘴邊的唇抿的越緊。
陳恹湊過去,呵氣如蘭。
醇香的紅酒在空氣中散漫,飄着上頭的味道,跟眯着眼說話的語氣一樣有種臨近的危險。
“周景延,你跟我算這麽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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