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周景延從床上翻下來,衛生間客廳吧臺窗臺,所有能站人藏人的地方,找了一圈都沒有見到陳恹。

他恍惚揉太陽穴,開始覺得這一切像夢一樣奇幻,如果他醒過來睡在學校寝室的話,說不定真的是一場夢。

但是他不在,這裏是雅彙的736。

周景延坐在床邊沉思,以往背單詞和記憶化學物理公式的時候,都在早晨,早晨的腦子最清醒,什麽解不開的題,放到早上很快就能理清楚了。

但是眼下,好幾個早上了。

理不清,解不開題,這道題他不會,想跳過,又繞不開。

自從遇上陳恹,他被陳恹搞了那麽多天,心緒不寧,艱澀難以啓齒,只能蒙在心裏最深最暗的地方藏住。

他以為藏起來就會沒事,誰知道黑暗滋長了任性,所有的一切都開始發酵了,伴随着他許多年壓抑的東西自制,來勢洶洶。

自從做了那個夢,就變了,他靜下來的時候都在想,他會想着陳恹的唇,她的眼睛,他想親她,想和她一起躺在床上,想壓着她,聽她說話。

一切都是不對的,他魔怔了。

大概是夢裏出現過的陳恹,過于特別吧,他沒有見過這樣的人,也沒有…見過夢裏那樣的自己。

一切又那麽真實,所以很難從裏面脫身。

他羞恥,感覺自己的心裏住了很多年的面目不堪的小醜,按不住就蹦出來,明明都鎖好了。

周景延快想瘋了,憋瘋了。

沒有人知道那些平靜的表象背後,藏着他想要陳恹的秘密,他越不在意,就越想。

浮躁,茫然,不安,顫粟,害怕,難眠,會想到她,不自覺念到她,可怕的是不對等,他對陳恹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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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陳恹對他不認真,對他有興趣她撩他,但又沒有給他傳達到認真的感覺,她像是在玩,逗他玩一樣,對他上心又不上心。

好像他可有可無,一點都沒有盡心。

一開始他就知道自己玩不過的,他不想玩,所以一直避開,作出厭惡而避人于千裏之外的行為。

陳恹沒有被他的冷遇碰壁,她接着過來,周景延羞怒,他每次推開陳恹,心和手都會不自覺的微顫和發熱。

他不想再讓自己被這麽反複搓磨,于是他做出了動作,他想自己主動一次。

然而結果跟他萬萬沒有想過,也預料不到。

好像不能抽身了。

這種找不到着力點的感覺,很糟糕。

周景延翻出來手機找到陳恹的微信給她發消息。

你去哪裏了五個字打到第二個字,門鎖響了,陳恹回來了,手裏提着早餐,透明的包裝袋子上印着吳記早點四個字。

“醒了?”

她把門反鎖,東西放在吧臺上。

周景延點頭,炙熱的眼神一直盯着她,陳恹走哪他盯哪。

陳恹換好鞋子過來了。

對上她直白的目光,周景延只跟她對視了幾秒就比不過,他很快垂下來眼睛躲避她。但是全身上下除了視覺的整體感官都不自覺跟着陳恹跑。

她到哪裏,走了幾步,步子的間距,他都清楚知道。

陳恹朝他走過來,他反而倒退一步。

仿佛剛剛滿屋子找她的那個人不是她,陳恹裝在手裏的監控都看到了。

兩人相顧無言。

陳恹矮,在他面前,身高讨不到什麽好。

周景延聞到她身上的香味,想到他還沒洗漱,匆匆丢下一句我去洗漱,然後沒了,陳恹輕笑一聲,跟着他過去,倚在門框邊上看着少年洗漱。

衛生間挺大的,但他太高了,整個人在衛生間裏面就顯得很逼仄。

陳恹周身八道到處打量,周景延刷着牙洗臉被她看得耳朵都紅了,洗漱的動作快了很多,他的頭發有些長了,洗臉的時候前面沾到水,毛巾不能徹底擦幹。

搭在眉眼前,轉過頭來的時候,白淨小生面相十足,像一根剛剛冒出地的清脆新竹,陳恹沒讀過幾年書,實在沒有什麽比喻了,只想到這個,但這個足夠了。

陳恹堵在門口,周景延出不去。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陳恹擡頭看着他,看了有幾分鐘,她擡腿過去,周景延跟在她後面。

特別聽話,陳恹邁的步子,他在後面跟着踩。

“他家的小籠包特別好吃。”

陳恹吃了兩個,剩下全都推到周景延面前。

周景延喝的豆漿快見底了,還吃了醬香餅和兩個大的破酥包幾塊煎餃。

他一直留意,陳恹豆漿喝了一小口,小籠包吃了很久,就吃這麽一點不吃了?

周景延皺眉看着她,“怎麽不吃了?”

他看着她的嘴巴,想到床頭矮櫃上面的那瓶滿滿的礦泉水。

不知道怎麽開口問。

想到那,消退下去的緊繃感和羞臊又卷土重來了。

陳恹推過去的小籠包,對面的弟弟只看了一眼就沒有動,她放下筷子盯着他,很快發現周景延的耳朵紅蔓延到了耳後和脖子。

他吃東西很斯文,不像別的男孩子狼吞虎咽,甚至不會發出聲音,也不講話。

“景延。”

陳恹叫她,周景延擡頭了。

“你是幾月生的?”

周景延不知道她問這個幹什麽,如實回答說,“1月。”

1月過去沒多久,“你是04年的?”

“嗯。”

“還真小啊。”陳恹嘆了一聲,周景延吃東西的手頓了。

他怕,具體也不知道怕什麽,陳恹這句話說得他很不滿意,所以要糾正她,不開心抿了唇。

“不小,成年了。”

陳恹雙手抱臂,往後靠,摸了摸嘴角玩味笑道,“确實不小。”

周景延倏然反應過她話裏的意思,剩下的半個包子一口塞進嘴裏,不自覺動了動他的腿,臉上的不自然叫人一眼就能看出來。

陳恹勾唇笑,點到為止轉了個彎說,“去網吧不用刷公卡,可以刷自己身份證開機子了。”

她後面這句說了像沒有說,周景延找不出毛病,沉默很久,才認可嗯。

“景延,你應該叫我一聲姐姐。”

“我比你大很多。”

周景延又皺眉,他不吃了,拿紙擦手,沒答應陳恹。

“你不信嗎?我比你大。”

周景延搖頭,陳恹看起來也就比他大不了多少,跟班上的女生看起來沒多大區別,但其實周景延想,大也大不到哪裏去。

陳恹知道她顯小,張嘴說年齡很少有人會信她。

剛剛她去續房了,掏包拿出她的身份證給周景延看,“你瞧,我是97年的。”

97年?

周景延愣了一下,目光又回到她的臉上,真的不像。

她的身份證沒有本人好看,手掌壓住了居住地和身份證號碼,只看出一個出生年月日還有民族漢族。

1997年1月9日。

她的生日和他的沒差幾天。周景延在心裏默默記下這個日期。

“比你大7歲,你…”

陳恹想占的便宜沒有占到,周弟弟打斷了他的話,非和她犟起來。

“我不想叫你姐姐。”

她的名字很好聽,叫名字就行了,他喜歡叫她的名字。

陳恹沒應,收好身份證,“怎麽不吃小籠包了?你嘗嘗味道,真的很不錯,或許你會喜歡。”

這話轉得措不及防,仿佛從接觸她第一天開始,她的腦回路一直都這樣。

周景延以為叫姐姐的話題會戛然而止。

拿起筷子他剛剛要咬下第一個小籠包,正在嘴裏咀嚼那會,陳恹又繼續問。

“我比你大那麽多,為什麽你不能叫我一聲姐姐呢?”

周景延嚼包子的動作慢了很多。

接着他想快速嚼好咽下去,答複陳恹,沒能成功,吧臺不大,陳恹坐他對面,她的腳翹起來,順着他的腿,挪。

周景延的脊骨僵直了,挑事者好整以暇托着下巴,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看着他變成一個提線木偶。

嘴裏的東西就那麽停着,咽不下去吐不出來,陳恹是算準了就用這個包子堵住他的嘴。

“是因為這樣,所以景延不能叫我姐姐嗎?”

陳恹的腳尖動了動,往上翹了翹。

撩開他的衛衣下擺,冰涼的腳尖,觸碰到男孩子結實硬朗的腹肌。

周景延眸色深了一深。

他緩慢艱難咽下去嘴裏沒嚼碎的食物,眼神一直盯着對面笑得異常狡黠的女人。

他總是屢屢輕易落入對方的圈套中。

陳恹就這樣看着他,少年又長又密的睫毛搭下來,遮住他眸光,他倔強抿着唇。

陳恹觀察仔細,知道這是他一貫抗拒的小動作。陳恹想着可能聽不到了。

然而,結果是對面的男生乖乖地如她的願叫了一聲。

“姐姐…”

聽進耳朵裏,陳恹覺得自己的耳朵都化了。

這個弟弟有着特別漂亮的皮囊,甚至他的一切都特別的幹淨,幹淨的東西想要得到都費勁。

而現在得了,她自然是開心又滿足的。

男孩子的變聲期一般在14到16歲,他已經過了,感冒好了以後,聲音比之前陳恹第一次聽到他說話的聲音更清亮,帶着男孩子才有的磁性。

和他的手一樣,剛牽的時候冰冰涼涼,牽久了就會變熱,心情也會跟着變好。

陳恹達到目的了,她收回腳,甚至乖乖穿好拖鞋。

拿筷子跟他一起吃小籠包。

周景延另一只抓緊筷子的手慢慢松開,伸手把她翹起來的衛衣拉平,不動聲色撫平,蓋好。

“今天不上課嗎?”

休息日過了,今天是周一她記得。

陳恹還記得第一次見面,他那會在沙發裏看書,給她量尺碼,腳下抱着的也是書,筆記非常認真。

他是愛學習的好學生,乖孩子,她很喜歡周景延身上的幹淨,她沒見過。

周景延嗯一聲,完全沒有尋常高中生的浮躁。

“逃課了。”

陳恹放下筷子掰着手指頭給他數,口吻像個數落小輩的長輩。

“翻牆又逃課,被老師查出來會不會給你記大過或者處分。”

周景延很不喜歡,他覺得姐姐兩個字把距離拉遠了,見她不吃,他也跟着放下筷子。

“不會。”

“為什麽不會?”陳恹很好奇。

她知道京市一中教學嚴謹,裏面的學生很少有錢塞進去,藝術生塞進去除了家境好以外,本身也會有特長。

其餘全都是刻苦好學考進去的,貌似他們的班也是按班級分。

周景延沒具體說為什麽不會,陳恹也不想糾結這個問題了,這不是她該想的,她許多時候做事情都是顧自己開心。

“……”,答不上來。

“景延,你是文科生嗎?”

“不是。”

周景延拿起筷子自作主張,趁着陳恹起興沒注意,給她夾了一個小籠包,他覺得陳恹真的吃得太少了。

“你是理科生啊。”

“那我們第一次見面,你抱着文科的書。”

周景延給她解釋,“是我幫忙補課的初中生的課本。”

陳恹小小驚訝哇一聲,她說,“原來我們的景延這麽厲害。”

“還…行吧。”

少年手裏的筷子又被攥緊了,好像握住筷子就可以緩解他漂浮的心緒。

周景延很多時候都不喜歡出風頭。

他做事情低調,話少,更多時候沉默,對于別人的誇耀和贊賞,從來不覺得有什麽,每回成績出來,他都是第一名。

去看年級排名榜單的時候,很多人都那樣哇哇哇此起彼伏起哄,他沒覺得有什麽好驕傲的,那不過是認真以後該取得的成果。

那個分數成績,起起伏伏,在他眼裏只起到一個查缺補漏的作用。

但是在陳恹面前,從她的嘴裏吐出來起哄和誇贊的聲音,他忽然覺得不一樣了,好像他真的那麽厲害,被她三言兩語誇得,有些飄飄然起來。

而且,她說…我們的…景延。

這幾個字仿佛很有魔力。

少年低下頭扒拉面前的食物,嘴角呈小弧度慢慢揚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特別卡文,怎麽寫怎麽不對。

一直寫寫删删,寫寫删删,感覺很奇怪,磨來磨去的,所以就時間對不上九點更新。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将近年關事比較多,前天出去玩,胃不舒服,啥也吃不下。

嗯…我說這麽多,會不會很啰嗦…

QAQ

對了今天刷到一個好玩的冷笑話是這樣的。

“給你講個故事吧。”

“好呀。”

“從前有個太監”

“下面呢?”

“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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