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陳恹第一次有想要回避人眼神的錯覺,周景延就這麽看着她,眼睛火熱澄明,什麽愛恨都分明,他什麽都寫在臉上。

明明很容易就猜到了。

但還是會讓人緊張,他可能下一步做什麽。

這個弟弟給人的感覺,即強烈抨擊又容易叫人心癢,陳恹不是第一天知道。

就好像她想知道為什麽他出現在這裏了,為什麽又回來了,為什麽沒走,為什麽叫她的名字。

她覺得可能自己知道,又覺得這種知道的不可能,那種可能和不可能在心裏交織,于是就情緒磨人了。

慢吞吞的陳恹,從他的嘴裏吐出來。

陳恹又忽然覺得,那些都不重要了,人在她面前就好,握住現在就好。

“周景延。”

兩人看着對方,這時候是夜最深的時候,屋裏只開了一層暖燈,不是特別亮,很襯氣氛。

“你來的時候是不是給我買了奶茶。”

他低聲悶聲嗯,目光輕微一沉,那杯奶茶,“丢在門口了。”

“是什麽口味?”

“……不知道。”

陳恹眉頭一挑,“你給我買奶茶,你不知道你自己買的什麽味道?”

“不是給你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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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是給誰買的?”

周景延默了一會…又說不知道。

陳恹擡屁股往他那邊挪過去,到他身邊,沒貼身,中間還可以放下一個抱枕的距離。

“我記得,你們學校不是有門禁嗎?這麽晚了你是怎麽出來的?”

周景延不想讨論這個話題。

他選擇沉默,本身他自己就不是話很多的人,真到了要開口的時候,每個字都小心翼翼,格外難得開口。

所以在陳恹的眼睛裏,他看到了自己別扭又尋不到為什麽這麽做的由頭的模樣。

明明之前他還是那麽讨厭她,但是又忍不住靠近,這個女人對他的吸引力遠大于他本身的自制力和自律。

“你餓嗎?”

他不說話。

“之前的感冒好完了嗎?”

他依然不說話。

“什麽時候回去上課的?”

他還是沒聲。

陳恹問了三句沒問了,盯着他看了很久,然後她起身去了衛生間,一直不說話的男孩子盯着她的背影,一直到衛生間不見。

裏面傳來洗漱的聲音,嘩啦啦的水聲。

越發叫他坐立不安,他開始為自己的沉默不語買單,深思自己剛才的不妥。

陳恹洗漱好了,濕漉漉的頭發還在冒着水汽,浴巾裹着頭發,臉上精致的妝卸掉了,露出了原本柔和的五官,出水芙蓉一般動人。

周景延想起那次給她送衣服。

然後他動了一下。

陳恹身上穿着浴衣,又遞給周景延一件同款。

柔聲說,“去洗澡吧。”

周景延擡頭看她,又底下眼睛看着她手上的浴衣。

陳恹仿佛知道他要問什麽,就好像知道他會留在這裏。

“是新的一套,之前洗過但是沒有人穿過,一直收在裏面。”

她明白他心裏在介意什麽。

周景延接了過去,他去沖了澡,衛生間裏都是蒸騰的水汽,所有都和那次一樣,只是地方換了,置物架上還放着陳恹的內衣和內褲。

同一個款式,上面的花紋不一樣。

白色的。

多看一眼,眼睛都燙,耳朵也燙,周景延移開自己的目光,看着手裏的浴衣,心情很複雜,今天晚上發生的一切都非常的夢幻,像假的一樣。

陳恹在外面等了一段時間沒有聽到淋浴頭打開的水聲。

“景延。”門響了,陳恹在外面敲門。“是不是還缺什麽東西?”

少年回過神,聲音隔着門傳出來,“沒……”

“噢。”

“那你快點。”

“……”,他回不出好。

衛生間裏的水聲響起陳恹才走開,折騰了一天,她很困了,坐在床邊打開消消樂等周景延,等着等着眼皮越來越重。

周景延擦着頭發出來的時候。

外面的女人靠在枕頭邊,腳光着沓在地上,手裏握着手機。

周景延擦着頭發。

她睡了,就不能吹頭發了,周景延來到床邊的時候,剛想把她挪到床上被子裏,蹲下來看到她受傷的腳。

找了一圈,在電視櫃下面的箱子裏找到了藥膏棉簽和紗布以及一些家居常備的藥。

雅彙酒店的這間房,像是人常住的。

她是不是經常來這裏,不免自主,他又想起來,弓僵着背,手裏拿着藥。

她和誰一起來的?

周景延端來一盆水,用擰幹的毛巾,幫她把腳底擦幹淨,又用棉簽上了藥,給她包起來。

不知道她什麽時候醒的,周景延把她放在被子裏的時候他直起身。

女人的兩只手臂纏上他的脖子,很大的一股力氣把他往下拉,然後他就壓着她,倒在床上了。

就這麽撞上了,隔着被子都感受到軟綿綿的觸感,把他的心都撞得微微發抖,整個人比剛才僵,僵得不會說話,像個木頭人。

“頭發是濕的。”

周景延出來時,擦了不滴水,但整個發根依然很潮氣。

陳恹摸了摸,果然像發潮的松針,很柔軟,搭在他的眉眼上,讓他他乖得沒有攻擊力,一點都不像189高的男孩子。

仿佛剛剛的冰渣花了水,灘在她的手心裏。

他說嗯,撐着手要起來,陳恹不讓,勾着他。

另一只手按住床頭櫃吧嗒一聲,燈滅了。

房內一片漆黑。

那時候她在夢裏就這麽纏着他的脖子,親他的耳朵,周景延手還撐着。

“景延,你來找我,是為什麽?”

少年不說話,但是他紊亂的呼吸已經出賣了他。

不用回答,她已經知道了。

陳恹輕輕笑,唇湊過去親了親他的耳朵。

只一下下就退回來。

周景延意猶未盡,不自覺由着心,朝她這邊靠過來一點,兩人離得更近。

她開口說,“第一次見你。”

“我就想這麽做了,景延。”

周景延只覺得心跳加速,他一直繃着,身體繃着,心也繃了吊着,陳恹這一下簡直就是把他激得起火。

他不再撐,反而朝她更湊近。

男孩子上道特別快,好學主動,他也主動了,親了親陳恹的脖子,綿綿的,一下下啄,陳恹感覺到了觸感,淺笑了一下。

就跟他比起狠來,一下一下回吻他。

越來越重,親得熱。

不知道鬧了多久,被子揉成了團,浴袍全都亂了,氣喘籲籲的,外面的月光照進來,照到兩人分開以後,晶瑩透亮的唇上。

陳恹一直看着他。

周景延起先還能和她對視,沒多久,三兩分鐘就敗下陣了,在她面前總是讨不到什麽好處。

低頭就是比月色更好看的春色。她的浴衣敞開了,她沒穿。

他在浴室看見,挂在裏面。

周景延臉特別紅,這大概是他這麽多年做得以來最出格的一個晚上,翻牆逃課,然後和一個見過沒幾次面的女人躺在一張床上。

在此之前,毫不相幹。

而他現在□□焚身。

“景延。”

陳恹在被子底下找到他的手,牽住。

“嗯。”

周景延回她,能聽得出來溫聲,性子不像剛剛那麽紮人了。

“你今天怎麽出來的?”鬧了這麽一圈,她又回到了最開始的問題。

周景延抿了抿唇,似乎很不想提。

“翻牆出來的。”

“你還會翻牆?”她啞然失笑,仿佛不可置信。

周景延不懂這種假設,反問她,“為什麽不會?”

陳恹朝他那邊靠近,兩人四目相對,鼻尖碰到鼻尖,被子裏她的腿也不老實一直順着往上爬。

周景延另一只沒被她捉住的手抓住她不老實的腿。

被子外面她露出來的臉跟沒事人一樣。

“在我的印象裏,你不是會翻牆的人。”陳恹的腿又去蹭他的手。

她的腿很細很滑,不知道擦的什麽,總之讓人捉不住,反而會跟着她跑。

周景延很好奇,“在你的印象裏,我是怎麽樣的人?”

陳恹看着他的耳朵,“是一個容易耳朵很紅,容易害羞又很真誠的男孩子。”

周景延對這個回答并不滿意。

奶奶也說過,他的耳朵很容易紅,像個長不大的小孩,這麽多年也沒有變過。

“所以你經常逗我?”

陳恹沒回答這個問題,她又開始問了最開始的第二個問題,“那杯奶茶你是買給誰的?”

這時候的周景延話多了一點點,不會那麽守口如瓶。

“我問室友學校哪裏的牆可以翻,他問我翻牆幹什麽,我說買奶茶。”

“所以你真的去買奶茶了?”

周景延嗯,“之前轉給你的錢,你又轉給了堂哥,他轉回來給我了。”

周景延做好了接下來她還要問什麽的準備,但是她什麽都沒有問。

像獎勵一樣的,又親了親他的另一只耳朵。

然後在他不知道該怎麽做的時候。

陳恹鑽進了被子裏,很久很久她才磨出來,只有少年的臉露在外面,陳恹碰了一下,他渾身都不自在了,一動不動,陳恹碰上去,他的就胸膛劇烈起伏,起伏的時候靈魂仿佛脫離了身體。

他的四肢百骸都不屬于他自己了。

縮起來,特別緊繃。

一幕一幕都變得特別的沉重,可以讓人察覺。

整個人都繃直了,雙手攥床單攥得發白,每個指節都很用力,額頭上冒出汗,像瀕死的人,喉嚨幹涸,臉上缤彩紛呈。

生疏、害怕、恐懼、刺激,以及眼底裏浮現出來的羞臊和不知所措。

發白又紅,足足折磨了他大概十多分鐘。

随後悶哼一聲。

周景延出來那一瞬間,他的手去摸床頭櫃,沒有找到紙,要坐起來,陳恹按住他。

從被子裏出來,她的頭發被蠶絲被蹭得起了靜電,繃起來,顯得她很嬌憨。

她舔了舔唇角。

周景延整個人都笨拙了,他面對她的大部分時候,就經常被整成這樣。

害怕,還敢往前湊了靠近她。

他從床上翻下來,在茶幾上找到沒開封的礦泉水瓶和紙巾伸到她面前。

示意,“吐。”

陳恹擦着嘴角,看着蹲在她面前的男孩子。

“咽了。”

周景延攤着紙,像個犯了錯的大男孩,他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能講也只會那麽一句。

“對不起。”

陳恹摸摸他沒幹的頭發,“電視機下面左邊的第三個櫃子裏有吹風機,去吹頭發吧。”

他把瓶蓋擰幹,遞過去水給她。

陳恹接了,“我待會就喝,你去吹頭發,感冒才好,不要捂着頭發睡,容易着涼。”

少年這時候就像捋順毛的大狗狗,乖乖聽她的話,拿了吹風機去衛生間吹頭發。

陳恹手指碰上嘴角,好快就收服了,這麽好哄,以後怎麽辦吶。

旋即,擰上了瓶蓋。

周景延很快速吹好。

出來的時候,陳恹已經睡了。

睡得特別熟,擰開的礦泉水就放在旁邊一口都沒有喝,滿當當的,她沒動。

衛生間他一直在裏面,垃圾桶裏沒有紙,她沒有收拾。

周景延蹲在看了她很久。

也跟着她鑽進了被窩,牽住陳恹的手,抱着她入睡。

他從來沒有睡得這麽沉過。

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了,旁邊的人不見了,躺過的地方,摸過去一片涼意。

她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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