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遇上早高峰太堵了,沒辦法,她只能給殷潔打電話,讓她們先吃。
陳恹姍姍來遲,過來的時候飯已經吃了半輪。
喬瓷啃着豬蹄,嘴巴油油的,看見陳恹她不要豬蹄了,擦擦手就跑過去抱她。
“姐姐~”
殷潔招手拍旁邊的位置讓她坐,倒是吳越見到陳恹,率先站起來了,伸手朝她打招呼。
“你好,我是吳越。”
“陳恹。”
兩人淺淺握了一下手,收回來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陳恹的錯覺,她聞到了煙味。
好像是,典藏版的黃鶴樓。
恍了一瞬間的神,再仔細聞,就只剩飯菜的香味了。
“看看你遲到多久,拖拖拉拉,幹脆別來。”
殷潔話這麽說,卻絲毫沒有趕人的意思,相反,陳恹要是敢出去,她非要當場發飙。
“堵車。”
“姐姐,這個豬蹄特別好吃。”小姑娘墊腳伸筷子給她夾鹵香豬蹄,離她遠,筷子扒着碟子邊,夠不着。
吳越很貼心把碟子端到小姑娘面前,給了她一個溫和的微笑。
“喬瓷,跟叔叔說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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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夾着豬蹄,對着吳越說一聲,“謝謝吳叔叔。”
殷潔把茶水涮好的碗筷推到陳恹面前。
“跟他客氣什麽。”
聞言,陳恹眉一挑,無聲朝殷潔遞了一個眼神,事要成了?
殷潔難得不自然咳一聲。
倒是喬瓷跟着殷潔這段時間性子都養得調皮了很多,她先插嘴,脆生生替兩人說,“姐姐,吳叔叔和殷阿姨要結婚了,瓷瓷是第一個知道的人哦。”
殷潔捏她的臉蛋。
吳越給陳恹倒了一杯酒,他給陳恹被子裏面添的是果汁。
端起來敬她,“陳小姐,謝謝你這麽多年對小潔的照顧,吳越謝謝了,以後有什麽事情能夠用到的,你都可以開口,我盡全力幫你辦妥。”
殷潔嗲了吳越一眼,她很少露出這麽小女人的一面,面前這個文質彬彬的男人她很喜歡。
陳恹一進門就留意到了,殷潔的口紅換了,她沒有塗平時慣用的大紅色,這個梅子色不顯她老,更襯氣色,反而更适合她。
果汁和酒碰杯,陳恹端果汁的杯子比吳越的低。
她一飲而盡,說,“不用,我和殷潔是好朋友,談不上照顧不照顧,要真說到照顧,應該是她一直照顧我,沒有她還沒不會有今天的我。”
吳越說,“陳小姐客氣了。”
“你跟着殷潔一起叫我陳恹就行。”
吳越倒是不推脫,他樂意笑着說好。
“你們打算什麽時候辦喜事?”
吳越對于這件事情,他沒什麽要求,說,“一切都看小潔的意思。”
殷潔說,“我們複婚不打算大操大辦,雙方的父母通知一聲就行了,主要是帶他跟你見個面,下周三日子好,去領結婚證。”
陳恹說,“好。”
“多吃點飯,脫離了飛娛,我允許你放肆吃幾頓。”
陳恹來的時候吃飽了,沒怎麽吃,就随便動了動筷子,喬瓷費力給她弄到碗裏的鹵香豬蹄非常不錯。
她想到屋裏男孩子,昨天很乖,要不然中午給他帶飯就帶這個。
“想什麽呢?你笑得不正常。”
陳恹撇眼睛,“沒什麽。”
殷潔看得特別準,她早就懷疑了,“你外面有談着的了吧。”
陳恹筷子一頓,默了一會,接着吃豬蹄,“沒有。”
“還不承認。”
“你反常得很你知不知道。”
陳恹問她,“反常什麽了。”
吳越在旁邊看着她們聊天,沒插話,只是默默地用公筷給殷潔夾菜,還關注照顧喬瓷。
“你說呢?”
陳恹呵一聲。
殷潔長嘆,“現在我也不管你了,你只要看得上眼的,帶來給我看看,如果不錯,喬瓷也可以多一個人照顧了。”
喬瓷倒是能聽懂,她拉着陳恹問,“姐姐,是要給瓷瓷找爸爸了嗎?”
吳越也看過去。
殷潔以前管得特別嚴,現在巴不得她脫單。
“沒有。”
“哦。”小姑娘不深究,她對陳恹的話深信不疑,姐姐不會騙她的。
“你八卦到我頭上來了你。”
殷潔就覺得她有事,“我一說你就上火,還說沒有,瞞得過別人瞞不了我,今天日子好,帶出來見見呗。”
喬瓷也不吃飯了,就看着陳恹,連吳越都說,“陳恹,要是有什麽顧慮,我也許可以幫忙。”
陳恹,“……”
“無聊。”
別說沒有,就算有,就那弟弟跟她親密,真拉過來,還不炸了,吃什麽飯。
更何況她和周景延壓根就沒什麽正常的社會關系,再說她帶周景延來,也只會帶着他來見殷潔,吳越在,她不想。
腦子裏的彎都沒有轉過來,陳恹忽然驚覺,她之前第一回和周景延不歡而散,因為他想要負責,她覺得荒謬。
那一次大吵以後,趕他出去,周景延果真狼狽離開了,要說起來那會的想法,陳恹并沒有掙脫束縛以後的那種快樂,相反,她心裏有淡淡的惋惜。
她那時候想。
以周弟弟的性子,他不會來找她了。
一個星期他都沒有出現,陳恹自己都納悶,她竟然把周景延來的天數都記得那麽清楚,他來了,說句話軟話,就和好了,甚至滾到一張床去。
出門的時間,她還說了她會早點回去。
早點回去,這句話帶感情的吧。
她就讨厭感情用事,讨厭有人出現攪亂她的生活,周景延在無形中已經有點影響到她了,要不是今天殷潔提起來。
表面上他求陳恹,實際,陳恹覺得她已經開始有點受到周景延的影響了,這樣非常不好。
她讨厭變化,所以她必須反感周景延,克制這種變化。
“陳恹,想什麽呢?叫你好幾聲了都沒有聽見,想什麽那麽入迷,不會真的是在想那個我沒有見過,被你藏得很深的男人吧。”
陳恹又說,“沒有。”
她用周景延的話,“我你還不了解,有也只是玩具。”
這可是他自己說的。
小玩具。
她倒是不忌諱,來之前殷潔跟吳越打過招呼,她這個姐們有點不一樣。
吳越知道她是一個網紅,頂多怎麽變,也不會變到哪裏。
她進來的時候,吳越差點認不出來,陳恹本人比照片要更靈動年輕的時候。
說她有一張十八九歲的面孔也不為過,她的心性卻沉穩得少見。
難怪。
喬瓷蹭到陳恹身邊,親密挨着她,“姐姐,你今天晚上回家嗎?瓷瓷想和姐姐睡。”
陳恹本來不打算回去,經過剛剛殷潔的提醒,她是非回去不可。
不能順着周景延的節奏走。
她現在不想見他了。
她說,“回。”
吳越又插了第一句嘴,“陳恹,小潔說得對,你或許可以考慮找個人,如果不想更進一步,處着也可以。”
“說句冒昧的話,你不考慮自己也應該為孩子考慮考慮。”
陳恹眉頭一皺。
要不是吳越是殷潔的客人,她真要嘲諷回去,她真的非常讨厭別人指手畫腳她的生活和做法。
殷潔知道陳恹不耐煩了,在桌子底下用腳踢吳越,暗示他閉嘴。
吳越馬上閉嘴。
陳恹後半響一直沒說話,其樂融融的氣氛就這麽冷卻下來,蔓延着幾分詭異的尴尬。
殷潔在心裏無語,吳越這個人好的地方多,叫人讨厭的地方少,唯一那一點叫人讨厭的地方,還真是難以形容。
他就喜歡多管閑事,用自己的标準去評判別人,以前殷潔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是他這毛病最嚴重的時間,他總是用自己該認為的标準去評判她的行為。
說她這裏不對,哪裏不應該。
殷潔偶爾讓幾次,多了就煩了,兩個人離婚,吳越的這個毛病說是最大的罪魁禍首也不錯。
殷潔臉沉下來,吳越這些年的單身日子讓他學會了反思,開始為自己的逾越道歉。
“陳小姐,我不應該說這樣的話,我向你道歉,不好意思。”
殷潔臉色好一點,陳恹面色倒是平常,沒看他,只撥動着碗裏的鹵香豬蹄,想什麽入迷。
懶懶一聲,“沒事。”
陳恹說沒回去就真的沒有回去,殷潔難得和和吳越在一起過二人世界,她帶着喬瓷回家了。
小姑娘顯得異常興奮,小臉蛋上的眉梢都是吊着的,坐在副駕駛玩着她的手機。
雖然有點不習慣小姑娘的轉變,單看她的臉上也沒有不開心的地方,像是玩手機上迷。
小孩子玩手機總是上瘾,周末麽,陳恹也不想說她,随她玩。
她不煩人纏着陳恹問東問西,還挺好的。
喬瓷在給周景延發微信,殷潔管她沒有陳恹那麽寬,而且殷潔有時候很忙,這期間周景延過去瀾水灣給喬瓷補過課。
喬瓷又是個讨喜的小姑娘,漸漸的,兩個人就很熟了。
小喬瓷:延延哥哥,瓷瓷好開心,姐姐今天回家陪瓷瓷啦。可愛打滾小貓貓.jpg周景延:嗯。
小喬瓷:小貓貓疑問疑問疑問.jpg,延延哥哥怎麽啦?不開心嗎?
這段時間殷潔教她打字,她那雙小胖手幾乎已經是可以很快編輯出來字,手機裏面的基本軟件明了。
那邊的周景延,編輯了一個沒有。
沒發出去,屋裏沒有開燈,他滿懷期待在餐桌旁邊等着陳恹沒有回來。
她說早點回來,她沒有。
夜幕降臨,桌上的四菜一湯已經冷卻,她還是沒有回來,屋內一片漆黑,冰冷,沒有陳恹的地方一片冰冷。
她為什麽沒有回來,是不是遇到什麽事情了?
周景延翻到她的微信,編輯好信息想要問問,指尖懸在發送上面,卻遲遲不敢點。
他看了一會删掉了。
他不敢冒險,陳恹的心思他能猜不到,能做的只是克制自己。
于是他出去了,關上門,在736門口蹲下來看,做玩具就要有玩具的覺悟,樓道的燈光感應的,他就在這裏不動,只要陳恹回來,燈就會亮了。
他找不到人說話,傾訴他對陳恹的心意,她的眷戀,任何人都不能說。
陳恹面前,他更要藏得好好。
只能對着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孩子講一講。
她聽不懂,所以不用擔心。
周景延重新編輯:哥哥喜歡的姐姐,不喜歡哥哥,她…
對話框消息接收到信息滑上去。
小喬瓷:哥哥寫的情書給哥哥喜歡的姐姐送過去了嗎?哥哥不要難過,瓷瓷問了新新哥哥,粉色的信…
哎,想不起來了。
“姐姐,封字怎麽寫呀?”
陳恹在超車,她聽岔了,沒問哪個feng,超車結束,她給喬瓷一個風。
小喬瓷:延延哥哥寫的情書給哥哥喜歡的姐姐送過去了嗎?延延哥哥不要難過,瓷瓷問了新新哥哥,粉色的信風,女孩子都喜歡的。
确實,陳恹接了,應該也喜歡吧。
只是他把情書換成了吵架以後的檢讨書,以道歉信的口吻寫的。
周景延點到語音備忘錄。
又返回微信,他回消息:送了,她喜歡,謝謝瓷瓷幫哥哥挑的信封,下次哥哥給你帶巧克力。
喬瓷一個字一個字地讀,她看到周景延的回複,小聲嘀咕,“啊,是這個封啊。”
她沒有急于糾正,眼下的聊天更吸引她的眼球。
小喬瓷:小貓貓可愛撓貓毛.jpg,那瓷瓷可以要草莓味的嗎?
周景延删掉之前的消息:可以。
小喬瓷:最喜歡延延哥哥了!可愛貓貓打滾.jpg他好羨慕的小喬瓷的姐姐回去了,他的姐姐卻沒有回來,跟他說了會早點回來的,他明明都沒有要求她。
為什麽食言,陳恹。
陳恹本來想晾着周景延幾天,第二天她帶着喬瓷去游樂場玩了。
一直到隔天的周一,殷潔和吳越早上沒在,下午也一起過來吃飯,殷潔那邊需要解約的複印件,陳恹拍視頻賬號對接的甲方,殷潔處理之前和飛娛對接的品牌方,要解除飛娛本來的合同,重新建立合作,對方不相信殷潔,要求她出具解約的合同。
所以陳恹晚上得回雅彙拿合同。
這都一天了,她想着周景延應該回去了,畢竟這都周一了,他應該去上課。
她晚上回去,萬萬沒有想到。
男孩子還是蹲在736熟悉的地方,他更像一個雕塑,臉色得近乎蒼白,透明,好像被凍的。
但他不是雕塑,陳恹第一時間出現,他第一時間察覺。
“……”
陳恹不想過去,理智的那根弦提醒她,這是反感的原罪,走。
另一邊,她心口泛起麻麻的難受。
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上一回分別的時候,并沒有發生任何的不快,她還要去拿合同,并不需要繞開,只需要理智随時保持在線就好。
陳恹走過去。
她的語氣僞裝得很平常,周景延聽着,她說,“今天不是上課嗎,怎麽沒有去。你下課了過來的?”
周景延還蹲着,陳恹按好密碼了。
門打開。
她看到整潔的屋內,還有吧臺上擺放的飯菜。
“景延?”
他沒有不答應,只是說,“陳恹,我腿麻了站不起來。”
“我做好了飯菜,聽見門口有聲音,我以為你回來了想給你開門,出去看,你不在,又覺得你可能在坐電梯上來了,我就走了過去找,你還沒有來,門被風刮住關上了,我進不去,就在這裏等你。”
你不是說早點回來嗎。
她騙人的話,也允許他撒謊吧,他就是故意的。
陳恹會心疼他的吧,陳恹果然心疼他了。
讓他進去,沒有說出可能會讓兩個人都不開心的話。
周景延對她冷靜的樣子有陰影,他想起來第一次,他就是在那樣以為什麽都有的前兆,下一瞬被陳恹驅趕。
不能有下一次,他會受不了,然後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