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妙齡少女與滄桑老妪(上篇)

“你——是小藍嗎?”

白雲不太确定地看着大堂當中那個神色張揚的藍衣女子,明明那個人的身形與臉那樣熟悉,衣服同樣也是湖藍色,可是神情卻完全不同,她熟悉的小藍總是像小白兔一樣溫婉柔弱,不可能如此意氣風發。小藍突然出現在她居住生活的幽谷,身受重傷,也失去了記憶。白雲救了她,照顧她恢複健康。那是白雲便預感總有一天小藍會記起自己的身世,說不定會突然離開。可是白雲沒想到那一天會來得那麽快,在兩人情定終身的那一天之後,白雲一覺醒來,小藍不見了,她将幽谷都找了個遍,都沒有發現小藍的蹤跡。她又失望又傷心,短時間內憔悴了許多。有一天她一覺醒來,卻發現外頭已近黃昏,自己被帶到了一個陌生的房間,她驚魂未定,之後便被人綁着手帶到了大堂。她實在沒想到還會有和小藍重逢的一天,而且時間還這麽快,只是再見時,小藍卻變得讓她覺得陌生,那樣飛揚跋扈和不可一世。

“大膽,聖女的姓氏名諱也是你可以随便叫的?”

旁邊的男子勃然大怒,白雲還沒反應過來,臉上便挨了一記耳光,火辣辣的生疼不已。白雲不由怒目而視,她這輩子還沒有被人如此侮辱過,若是此刻她的手是自由的,拼着一死,也要扇回去。

“放肆!”堂上酷似小藍的女子柳眉一蹙,慢悠悠地吐出兩個字,聽在人耳裏卻讓人心冷發抖不已。

“你還不趕緊跪下給聖女賠罪!”男子伸腿往白雲膝蓋彎裏一踹,白雲不由自主便噗通一聲跪了下去,這樣的屈辱幾乎讓白雲咬碎了銀牙,天地君親師她可以跪拜,也心甘情願,這樣被人強逼着叩頭屈膝,她忍不下這口氣。想到這裏,白雲挺了挺腰,倔強地又站了起來,筆直地站着。

“你活得不耐煩了?”男子偷偷往堂上看了一眼,心中害怕,作勢又要往白雲腿彎踹去。

堂上的女子猛地将桌上的上好茶碗拂到了地上,滿面怒色,“你聽不懂人話嗎?我有讓你碰她?放肆!你還把我放在眼裏嗎?這樣不中用的腦袋,不如別要了吧!”

“聖女饒命!小的愚鈍,不能領會聖女真意!小的該死!”男子噗通跪下,左右開弓扇起了自己耳光,毫不留情,不過一兩下,臉便紅腫起來。他心裏知道,觸怒了教中的這位脾性怪異的藍衣聖女藍湖,只有狠狠打罵自己,聖女心裏高興了,他或許還可以撿回一條命來。而且自從這次她時隔半年再出現,為人處世卻是更加陰狠毒辣,跟随她的人無不提心吊膽,懼怕不已。可是日後藍湖是最有可能繼承教主之位的,他們也只得唯命是從,不敢稍有違抗。

“還算你識相,自己去刑堂領罰吧。”藍湖心情大悅,她喜歡看到別人痛苦的模樣。不過如今卻有一個例外,那就是傲然站在堂中的白衣女子。看到這個人皺眉,她不知怎麽地突然心裏很難受,她不喜歡自己的這種感覺,因此她莫名地覺得這個人礙眼得很,可是卻還是費勁地從百裏之外把這個人綁了來,只因為這幾日她居然都沒睡一個好覺。她只能想到一定是這個人做了什麽手腳,畢竟當初她只記得自己赤裸着在這個女人身邊醒來。當時想到還有重要的教務要處理,她匆匆忙忙地趕回教中,也無暇逼問處理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女人。可是沒想到外面的世界卻與她記憶中相差了半年時間,也就是說她失去了半年的記憶,所有一切的答案都要從這個女人身上去找尋了。因此她才巴巴地将這個還在睡夢中的女人迷昏了擄到教中,命人看守,等她一醒過來便帶到自己跟前審問究竟。

男子恭謹地倒退着出門而去,臨走前還體貼地帶上了門,大堂中便只剩下了白雲和藍湖兩個人。

“你給我走過來些!”藍湖強硬地命令。白雲聽了直皺眉,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到了藍湖身前。她也想更加看清這個人到底是不是小藍,想要好好地問她為什麽突然離開了自己。

随着白雲一步步靠近,藍湖聞到了她身上混合了青草和花香的味道,讓她覺得有些懷念,不等白雲站穩,藍湖便迫不及待地順從本能伸手環住白雲的纖腰,微微一用力,白雲便驚呼一聲,往前撲到了大堂當中涼榻上藍湖的懷裏。不止如此,藍湖還像小狗一般在她身上閉着眼睛嗅個不停,手更是死死地摟着不放,明明藍湖身形要嬌小許多,白雲雙手被綁,怎麽使力也掙不開她雙手的束縛,不由地又羞又氣,她生來溫和斯文,從不說髒話,因此怒氣更是無從發洩。

藍湖卻滿足地靠在白雲馨香的懷裏,從心底裏發出常常的呻吟和嘆息,久違的睡意也漸漸上湧,她只覺得眼皮變得沉重無比,唯一的想法便是能安靜地睡一覺。

“臭女人你不要動!”藍湖咕哝了一聲,“我已經好幾天沒睡覺了,不要吵我!否則殺了你!”

白雲愣了愣,停止了掙紮,心中如多了一根刺,她的小藍居然用那樣賞賜般的語氣命令自己,更驚訝于從藍湖口中聽到對自己的威脅,她往窩在自己懷裏的藍湖耳後看去,那裏有她熟悉的胎記。沒錯這個人就是她的小藍,連睡姿也是一樣,喜歡像動物一樣緊緊地抱着什麽才能入睡。她複雜地看了一眼睡顏宛如稚子的藍湖,心裏百感交集,矛盾不已,這個性格大變讓她覺得陌生的女子無疑便是恢複了記憶的小藍,她想不到小藍原本的性格居然是這樣任性殘暴,而且小藍也完全忘記了兩個人的事情,包括曾經的甜蜜,那麽她又該拿這個陌生卻真實的小藍怎麽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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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雲不知道何時自己也睡着了,卻在胸口一陣瘙癢的感覺中驚醒過來。她睜開眼,目瞪口呆地看着埋首在自己胸口非禮的藍湖,半晌才驚叫一聲,揚手便要給登徒子一個耳光。不知道什麽時候藍湖把她手上的繩子解開了,她的雙手終于重獲自由,但是雙腿卻被點了穴道,不能自由移動。

藍湖眼明手快地抓住行兇的手,大怒,“你敢打我?”

“你活該,我怎麽不敢!”白雲狠狠地瞪了一眼幹了壞事還一臉被人打斷而惱怒的藍湖,氣不打一處來,“我就打你了,你想怎麽樣,殺了我不成?”

“你——”經過一夜之後,藍湖還真舍不得殺掉這個女人了,她想來是給自己下了盅,搞得自己十分迷戀這個人身上的味道不說,而且還睡得從未有過的香甜,而且她似乎對這個身體還存在着莫名其妙的欲念,無論如何,她真是不能簡單就殺了這個女人,她可不想到時再後悔不疊。

白雲趁藍湖一愣,用力掙開了手,手忙腳亂地合上了衣襟,又往旁邊移了好幾下,簡直像當藍湖是瘟神一樣,恨不得離她遠遠的。

“你不好意思?”藍湖又生氣又奇怪,“你不是成為我的女人了嗎?幹嘛還假惺惺地躲開我?”

白雲又氣又笑,脫口罵道,“你還要臉不要臉?那天明明是你成為我的人,你好意思颠倒黑白?”

“我才不管你嘴硬,到底怎麽樣我也不想了。你可不要說大白天不能宣淫這類鬼道理。我現在就想碰你,你居然敢拒絕我?”藍湖才不相信這個女人的鬼話,天大笑話!她堂堂魔教藍衣聖女天不怕地不怕,居然會雌伏于人?哄誰呢!

“你把我當什麽了!”白雲氣怒不已,“你別過來,否則我不客氣!”

“我這輩子想要什麽人陪侍,居然還有人膽敢說不!”藍湖冷笑,“你不知道外頭有多少人巴不得爬上我的床,求着我讓她們欲仙欲死呢,你當什麽貞潔女子!好笑!”

“你說你跟其他許多人鬼混過?”白雲怔怔地問道,見藍湖并不否認,心中頓時如入冰窖,她心痛地轉過頭去不看藍湖,“既然外頭有那麽多人,随便你去找哪一個好了!”

“嘁,我還死賴着你不成!當初我一醒來就該殺了你!你才是地道的魔女,總不讓我順心。”藍湖也怒氣上湧,甩手便出了大堂。“我就去給你找一個男人來,當着你的面雲雨一番,我看你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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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片刻,藍湖果然領了一個溫潤的清秀男人進了大堂。白雲頓時萬念俱灰,悲憤不已。

“你把衣服都脫光了,到榻上去。”

藍湖有些無聊地命令,眼神卻不覺溜向所在涼榻角落的白雲,接觸到她倔強的眼神,藍湖心裏那股不服輸的感覺也湧了上來,雖說如今騎虎難下,但當着白雲的面,她這口氣怎麽也咽不下去。

男子白皙矯健的身體暴露在空氣中,白雲羞憤地越發蜷縮身體,不堪地閉上了眼睛。藍湖卻沒有什麽興致進行下一步,她有些不情願地冷臉走過去,看到男子臉上又期待又有些懼怕的神情,心中更加膩煩。

“你這張臉我不喜歡!”藍湖悠悠地挑剔着,手嘗試着觸摸了一下男子的胸膛,這感覺不怎麽對勁。

“無恥之極!”白雲恨恨地罵出聲,此刻的她真的希望藍湖從此不要出現在她眼前了。她緊緊地閉上眼睛不去看藍湖的一舉一動,只怕看了更加心碎神傷,眼淚從緊閉的眼眶中流了出來。

藍湖心裏煩躁起來,她悻悻地朝男子擺了擺手,洩氣道,“你那張臉讨厭得很!不要再出現在我眼前了。”

溫潤男子愣怔了一下,戰戰兢兢地顫抖着又穿上衣裳,赴死一般往大堂外走去,走到兩步,他猛然轉身,從衣袖裏掏出一瓶晶瑩剔透的藥水,跪倒在地磕頭苦求,“聖女饒過奴這一命!奴願意使用這瓶歲月,從此這張臉就不會再出現在聖女眼前了!聖女開恩!”

【歲月】是魔教中的毒藥,但凡接觸到人的皮膚,在麻醉人的同時,短時間內便能使人的肌膚不知不覺便迅速老化如七十老翁老妪,松弛無力,滿是皺紋。

藍湖忍不住皺眉,這些人總是笨得很,為什麽就聽不懂她話裏的意思呢?她有說過讓這個人去死嗎?至于吓得自己說要用歲月這樣的毒藥毀容以換取一命?就算好死不如賴活,可是這人不過是教中的男奴賴容貌以為生,若是毀了容,變成老頭子模樣,他豈不是活得更加凄慘?還不如死了幹脆呢。

“你自己想毀容變成老頭子,随便你好了。”藍湖不在意地揮揮手,覺得無聊得很。那男子求生欲望強烈,以為藍湖答應了自己的要求,心中大喜,打開瓶蓋便要往臉上湊。

“喂,你犯什麽傻?”不知道事情竟然會進展到這一地步的白雲一聽藍湖的意思,發現這男子竟然舍得放棄自己清俊如玉的容貌,震驚不已,忙伸手要将瓶子奪過來。

意外便在此時發生了!男子不妨白雲會突然橫插一手,手上一松,瓶子便脫手向上飛出,到到達最高點後,劃出一條美麗的抛物線,瓶口朝着白雲的方向,晶瑩的液體盡數從半空飄散在了白雲的臉上。

藍湖頓時大驚失色,那男子也驚吓地軟倒在地。而白雲卻只覺得清清涼涼的甚是舒服,眼皮也沉重起來,她頭一歪,往旁邊倒去,藍湖眼明手快地箭步過去扶住了她,小心翼翼地放平在榻上。只見白雲臉上蒸騰出一片白霧,肌膚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幹枯起皺,短時間內,藍湖親眼見證了白雲的臉從妙齡少女無聲無息地變成了年過花甲的滄桑老妪,她甚至感到了一絲後悔。

“你回去等我處理吧。”藍湖此時也沒有興致去折磨那個罪魁禍首,她覺得自己似乎突然對于看到別人痛苦失去了興趣。

溫潤男子以為自己就要命喪當場,死狀凄慘無比,教中傳言,藍衣聖女折磨人的手段千變萬化,能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沒想到藍湖卻饒過了他這一回,大喜地起身離開,猛然又想到或者藍湖只是為了以後更加殘酷地折磨自己,腿不由一軟,差點不能邁步。然而求生的欲望戰勝了害怕,他最終還是踉跄着逃出了這個令他膽戰心驚的廳堂,也就是藍湖這個惡鬼般藍衣聖女常駐的院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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