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秦王雖不是先皇後嫡子,母妃亦早仙逝。但先皇在世之時頗多寵愛,臨去又細細吩咐了當今皇上好好照顧幼弟。
如今先皇方去二年,還是餘蔭庇護幼子的時候,秦王爺也才十七歲未曾婚娶,很多世家夫人都想着帶自家女兒來見見世面,說不準秦王青眼相中,自家便能出一位光耀門楣的王妃。
況且,這場生辰宴宮裏是來了人幫忙操辦的,規格禮儀俱足,更可見朝廷對這秦王爺的重視。
小王爺一大早就整了衣容,在儀門前迎來送往,笑着應付往來道賀的人,旁人看了只覺得是小王爺喜歡熱鬧,卻不知小王爺只是想快些看着鐘家的姑娘而已。
然而好事多磨,鐘家嫡幼女始終沒露面。人快來齊,賓客都已就坐,薛焘不能再等在儀門口了,只得安慰自己鐘凝可能是有什麽急事不能來,或者耽擱了時間,自己含着一包焦慮回席宴飲。
夫人小姐們卻不知道,這小秦王此刻正心情不爽,席上莺莺燕燕婉轉滴瀝暗送秋波,然薛焘心裏只有鐘凝,她們再鮮亮,又如何能入他的眼?
……
天色将晚,夫人小姐們再戀戀不舍,也不好再留,一個個請辭都去了。
“別撤。”
薛焘眉一蹙,揮手制止下人停席撤擺盤。
下人們面面相觑,人都已經散了,殘席也都涼了下去,這樣的席面還要等誰來?
只凝酥大概知道主子心裏在想什麽,低聲吩咐下人将席上熱鬧了一天、狼狽不入眼之處收拾清爽,又将大部分殘席撤去,只留一兩席上等席面,吩咐下人重做肴馔端來。
薛焘已要下人擡了靠椅出來,在上頭正襟危坐,秉燭以待,整座秦王府明晃晃的。
下人們暗暗對視,腹诽就自家王爺這動靜,活像高堂審犯,就算真的是等誰,那人看到了這架勢還能來?
又過了一個多時辰,席上的菜來回加熱重做了多次,薛焘看看下人們都開始不耐煩起來,不由得苦笑:
“她為何還是不來?”
凝酥在一旁輕輕給薛焘捶背,聽了這話柔聲勸道:
“王爺也等了一日了。這個時候,鐘小姐想必是不來了,王爺何不安置,奴婢明日去丞相府問問原因?”
薛焘蹙眉不願:“想是被耽擱了,不如再等等?”
凝酥心底嘆口氣,柔聲接着勸:“奴婢也派人去問過了,只道鐘姑娘今日并不在丞相府,想是出門去了。”
薛焘心底不舒服,不在丞相府,卻也沒來這裏,那她是去了哪兒?
“備車馬,本王要親自去丞相府看看怎麽回事!”
凝酥想勸,但看着薛焘焦急神情,還是無聲無息地退了下去。
……
“王爺,到丞相府了。”
下人低聲禀報,薛焘下了車駕,擡頭一瞧,水墨磚牆圍就巍峨府邸,很是莊嚴肅穆。
上一世,他和鐘凝成婚後也曾數次來過丞相府,但和如今自己所見并不太一樣。雖仍是一條街上只此一家的氣派,但門樓沒有這時軒敞。
他嘆了口氣,擡步到側角門,掏了腰牌向守門的下人亮了亮。
這等高門貴府的守門下人都是挑聰慧機靈的來,雖然不認得薛焘容貌,但宮中标識身份的象牙腰牌都認得,見腰牌上一個秦字,當即便要跪下來。
薛焘忙一把扶了他起來,低聲道自己便是秦王。今晚他是專程來拜訪丞相的,卻不知可不可以不要通報,悄聲放自己進去,到了垂花門口他自有道理。
下人愣了一愣,不知這小王爺打的是什麽算盤,但他看起來還是尚未成熟一身貴氣的少年人,身邊也沒有随從。
氣質談吐如此,衣飾又鮮亮雍容,又能拿出腰牌,想來身份是不錯的,就是放了他進去,想也不會怎樣。
他一點頭就放了薛焘過去,卻沒想到這小王爺今日來此不是為了甚麽結黨營私,更不是為了見丞相,而是為了他們丞相府的小姐鐘凝……
……
薛焘進了卡子門,擡眼便看見鐘凝和一個男子身形的人一起站在垂花門口,男子身後落了一副尊貴車駕,車簾上繡着家徽。
怎麽回事?
他眉頭一皺,心下就緊了起來。